萧宴祈想逗逗她,故作愁苦道:“没有,你不在,都没人提醒孤吃药,所以往后阿蓁可不能离开东宫这般久了。”
“殿下骗人!”阿蓁美眸微瞪,震惊太子的胡说八道,就算没有荣公公,这东宫里还有这么多宫人呢,怎么会没人呢。
“好,是孤骗人,孤只是想让阿蓁往后都不离开孤而已。”萧宴祈没脸没皮告饶道。
今日太子奇奇怪怪,阿蓁鼓了鼓腮帮子,不想再理他了。
刚好虎子这时从外头跑了进来,阿蓁弯腰抱起虎子去了榻边玩,好几日不见,想死她了。
萧宴祈也懂小姑娘脸皮薄,得适可而止,不敢再撩拨下去,小姑娘年纪还小,吓坏了亏的可是他。
他端起自己面前那碗白粥,眼里噙着笑,看着软榻边逗猫的人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在外间屏风后候着孙嬷嬷桂嬷嬷和荣进听完了两人和好的过程,纷纷对视一笑,放下心来。
昨夜为了谨慎起见,萧宴祈直接吩咐了手下把人关去了暗牢。
暗牢不在东宫,是在太子宫外一处宅子的底下,东宫后面一座园子的假山里有一条暗道可通往。
平日各路党派派来暗杀太子被捉拿下来的活口都被关在了此处,留着来日以做人证,亦或者好好折磨。
阿蓁嘴上说着不怕,可进了没有一丝光亮的暗道后还是紧紧拽着住了太子衣袖。
萧宴祈轻笑一声,反手拉住了阿蓁的小手,两人靠着萧宴祈手中那一烛灯火在暗道里行走。
约莫走了快两盏茶的工夫,才到了暗牢入口。
入口处有两个身形魁梧的带刀侍卫在守着,看到太子带着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来了此处有些惊讶,连行礼都忘记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孤开门。”萧宴祈对着那两个侍卫神情冷肃。
“是!”其中一个侍卫先反应过来,给太子开了门。
待两人往里走后,那个愣住的侍卫忍不住同方才那个反应快的侍卫八卦道:“瞧见没,那位小姑娘估计就是夜一前些日子同我们说的小美人了,姿色真是不俗呀......”
那反应快的侍卫用刀柄打了对面人一下:“胆子肥了不是,殿下的女人你也敢妄议,小心挨军棍!”
那八卦侍卫想到太子生气时比阎王还瘆人的脸,顿时站好噤了声。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变成恋爱脑版的)祈祈:突然发现老婆哪哪都好!
(被打了屁股一脸懵逼的)蓁蓁: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第47章
◎背后主谋◎
一股雨后山林里朽木的气味掺杂着一些腐肉的臭气夹杂而来。
阿蓁黛眉微蹙, 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往浑身散发着竹香的太子靠得再近些。
萧宴祈低头瞧见小姑娘帕子下的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止了往前走的步伐问:“可要回去?孤来习惯了, 自然也闻惯了这气味,倒忘了阿蓁小姑娘家会受不住。”
阿蓁放下帕子摇摇头,“唔...来都来了, 我们还是快进去吧,我只是刚进来有点不习惯,现下好像好多了。”
“真受得住?”萧宴祈不放心问。
阿蓁点点头后推了推太子的胳膊,催促道:“我们快些进去吧,殿下不想快点查出当年到底是谁害的皇后娘娘么?”
萧宴祈任由阿蓁推着他往前走,望向牢房深处的凤眸带着冷意, 嘴里却笑着轻缓道:“不急,一个都逃不掉的......”
背后主谋是何人,昨夜看到那些赃物后萧宴祈心中已经有决断, 是谁在浣衣局纵的火也已经查清, 如今他过来不过是想亲耳听到真相。
两人拐过两边燃着照明火盆的过道,到了一间放着一套朴素桌案和几个木架的审问室里。
阿蓁跟着太子进来时, 夜一已经将夏姑姑绑在十字木架上严刑拷打过一轮了,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的鞭伤,破旧的布裙还往下滴着腥臭的血。
萧宴祈走到圈椅处坐下, 拿过面前的茶壶倒了杯热水给阿蓁,举着杯子仰头询问:“方才看你受不住这的气味要作呕,喝口水压压?”
阿蓁站在太子身旁摇了摇头没有接那杯热水,“不想喝, ”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夏姑姑, 担忧问:“殿下还没审问呢, 夏姑姑被打成这样咽气了怎么办?”
听人不喝萧宴祈也没有强求,放下了茶杯盯着那婆子狠戾道:“看着吓人而已,但伤不及根骨,暂时死不了,他想杀你,孤不会放过,这才刚刚开始。”
知道太子这是给她出气,阿蓁心中一热,她也跟着凶凶地瞪了一眼对面的夏姑姑。
低头气呼呼劝道:“夏姑姑当年暗害了皇后娘娘,昨夜又想杀我灭口,殿下此刻将她打死了也是她死有余辜,只是我们还得留着她做人证呢,出气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看着平日里性子软软的小姑娘没怕他心狠手辣,反而还替他着想,一脸愤慨的样子,萧宴祈脸上浮现笑意.
他伸手捏了捏阿蓁的手指,笑道:“嗯,我们阿蓁聪明,都听阿蓁的。”
瞧见太子看她的眼神又是这般黏黏的,阿蓁受不住,瞥见对面清醒的夜一好像在瞧着她呢。
阿蓁害羞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远离了太子几步,催促道:“殿下快些审问吧,莫要让奴婢耽误了你时辰。”
萧宴祈这会儿想起屋内还有不相干的人了,稍稍坐正了身子后,冷冷地瞥了在下面候着的夜一一眼。
站在刑具架旁的夜一此刻低着头恨不能把自己隐形藏起来,有生之年他竟然还能看到太子和小姑娘一脸柔情地打情骂俏。
这可真是比看着太子为了泄愤在这暗牢里大开杀戒来得恐怖!
“把人给弄醒吧。”萧宴祈看着那婆子无比厌恶道。
终于来活儿了,不用在一旁当大灯笼了,夜一麻利端起刑具架旁的一碗早已凉透了的参汤,掐着夏姑姑的下巴强行灌了下去,后又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下去。
夏姑姑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坐着的太子后,仿佛看见了地狱里的罗刹般惊恐。
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求道:“太子殿下放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胡说!你昨夜要勒死我时,明明说皇后娘娘就是你害的!”看见夏姑姑如今又不肯说实话了,阿蓁气呼呼上前两步反驳道。
夏姑姑恶狠狠盯着阿蓁,心中悔恨昨夜竟没能将人勒死。
突然她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精光,同太子可怜兮兮求道:“殿下,你莫要相信这小蹄子的话,她定是想邀功,奴婢房中的东西也不是奴婢的,是这小蹄子栽赃的啊......”
从前在皇后身边当差时,她知晓太子这性子最是厌恶心机女子的接近,若是让太子相信了她这话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阿蓁听着夏姑姑在太子面前污蔑她,气得小胸脯一上一下的,想上前打人,“你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
看着小姑娘连架都不会吵,还快被气坏了,萧宴祈又拉过人的手揉了揉安慰道:“孤相信你,别为这婆子的话生气。”
等安抚好阿蓁,又眼神示意夜一上前去掌嘴,他看着被抽得嘴角流血的人狠戾道:“敢辱骂孤的人,找死!”
阿蓁情绪被太子安抚了不少,冷静下来后,一双美眸盯着夏姑姑冷声道:“夏姑姑,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栽赃,若我是栽赃,那你每月往家中寄的银两首饰又是从何而来?”
看着夏姑姑躲闪的眼神,阿蓁又继续质问道:“四年前,你在渝州老家的丈夫又是因何暴富成为当地的富户,还相当会享受地纳了几房美妾?这桩桩件件你想好作何解释了没!”
阿蓁掷地有声,将之前孙嬷嬷们查到的疑点一件一件道出,半分不给夏姑姑还击的机会。
夏姑姑听到最后一句耐不住了,崩溃道:“你说那死鬼纳了好几房美妾?!我在这深宫为了他们爷俩过得猪狗不如,他竟敢拿着我的卖命钱去纳妾?!”
阿蓁方才被她这样污蔑,这会儿一点都不同情她,只继续虎着一张小脸道凶巴巴道:“哼!恶有恶报,事到如今,夏姑姑还是好好招出背后主谋吧。”
萧宴祈剑眉挑了挑,看着小姑娘凶巴巴像只炸毛兔子的样子颇为新奇,没想到瞧着软乎乎的人也能有这样的一面。
他在一旁缓缓帮腔道:“昨夜柴房失火并非偶然,孤已抓住了纵火之人,这背后的主谋想要逼问出来也不难,你与福阳宫那位的那点关系,孤也悉知,孤如今坐在这,不过就是想亲自听你招一遍当年之事,若你想少吃点苦头,孤劝你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夏姑姑整个人颓唐下来,知晓自己必死无疑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想到他的儿子帮着她那死鬼丈夫瞒了她这么多年,她也没了生的意志,声音沙哑地说完出了当年事。
“是梁贵妃......”
“当年皇后娘娘有孕时极为噬辣,特命荣进公公从宫外招了不少蜀地来的厨娘,经过层层筛选,奴婢因厨艺最得皇后娘娘欢心被留了下来。”
“后来,恰巧梁贵妃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时,认出了奴婢是她母家的族妹,便一口一口一个姨母拉拢了奴婢,最后还许了奴婢许多好处,要奴婢在皇后娘娘的膳食中加入一味叫做乌血草的草药汁。”
“那乌血草是我们蜀地一种特有的草药,单只用银针试不出毒来,但这乌血草与八角等辛辣之物一道食用,久而久之便会气血双亏,若是孕妇长久地食用,生产之时必死无疑......”
萧宴祈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最后,手中握着的茶杯都气得给捏碎了。
碎瓷片锋利,割了萧宴祈两个小口后散落一地。
阿蓁微微惊呼,上前赶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太子的手包扎住,幸而只是擦破皮冒了点血珠出来,扎紧点帕子便能止住血了。
“殿下,别伤着自己。”阿蓁哄小孩似的,拍着太子的背顺气,而后拧着眉怒瞪着夏姑姑。
听完夏姑姑的招供,阿蓁心里也很生气!梁贵妃明明都这么得宠了为何还要去加害皇后娘娘。
虽早已猜想出这背后的主谋是谁,但亲耳听到自己母亲被人暗害的经过,萧宴祈还是难以压制住内心的暴怒,直到被阿蓁温声软语哄着,才冷静下来。
“把她押下去,别让她那么快死了!”萧宴祈压抑着胸腔的怒气,对着夜一道。
“是,殿下。”
随后,萧宴祈带着阿蓁直接从暗牢去了宫外的宅子,从暗道里出来后也是一处满是假山的园子。
阿蓁能感觉出太子现下心情不好,便任由太子拉着去哪就去哪,没有多问。
萧宴祈从阴暗压抑的暗道里出来后,周身的杀意才消散了不少。
外面阳光刺眼,有些燥热。
萧宴祈直接带着人去了最近的一处水榭里,坐下之后便有小厮端着茶水果子进来了。
萧宴祈看了一眼小厮端上来的他素日用的茶水,沉声吩咐道:“送碗冰乳酪来,再要碟豌豆黄。”
萧宴祈还未能完全从方才知道真相的盛怒里出来,这会儿开口的声音还是带着肃杀之气的。
那小厮以为是自己出了差错,可太子每次来要的茶点都是这些啊。
但看了一眼旁边的美人后,他猜想应是自己没有照顾到这位美人的口味让太子生气了,便颤颤巍巍应了声“是”就下去了。
阿蓁这会儿瞧着心下有些担忧,宋大夫说过,太子的病情绪不宜太过波动。
看着那小厮走远后,她偏头小心翼翼问道:“殿下今日还去宋大夫处吗?”
萧宴祈不喜欢阿蓁同他这般说话,他语气温和了许多,看着阿蓁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可是孤刚才在暗牢里的样子吓着你了?”
阿蓁摇摇头,“没有,殿下又不是冲我凶,我一个旁人知道真相都这么气愤,更何况被害的皇后娘娘还是殿下的母亲,我只是担心殿下难过,还气坏了身子。”
萧宴祈松了一口气,脸上努力带着些笑意,“孤的身子才没那么容易气坏,这是孤在宫外的宅子,我们先在此处用些茶点休憩片刻,迟些去完宋大夫那孤再同你去街上转转。”
这时刚好那小厮重新端了一碗冰乳酪同豌豆黄上来,他很有眼色地将东西全都放放到了那位美人面前,看到太子神色缓了许多才松了一口气。
阿蓁拿瓷勺搅动着那碗冰乳酪没先喝,看着太子好看的凤眸有些傻笑道:“殿下心情不好可以不用陪我去的,你上次的赔礼给了很多,可以抵了这次的。”
阿蓁故作轻松说着,想让太子开怀一些。
萧宴祈盯着小姑娘似晴湖远山般清丽的眉眼,认真道:“孤不是赔罪,是孤同阿蓁一起逛街市会开心。”
第48章
◎当年梦境◎
仲夏时节, 上京城街道两旁绿柳成荫。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城南一处普通的宅院后门缓缓往闹市中驶去。
阿蓁双手捧着那碗她方才没用完的冰乳酪,缩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小口抿着。
小脸红红躲在白瓷碗后面,偷偷瞟了几眼在执笔写着字的太子。
方才太子那句有她陪着会开心的话一直在她耳边挠痒痒似的萦绕。
阿蓁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现在与太子同坐在这狭小的马车里竟然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可明明两人从前也时常这般在一处,她都没有过这种异样。
为了赶走这奇怪的感觉,阿蓁偷瞄了几眼太子在写什么, 想找些话说。
这一瞄,可不得了,她原还以为太子只是在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是以没避着她,没想到竟是一封密信。
她一眼瞧了几句话,似是在吩咐暗卫紧快把梁家这些年所犯罪行的人证物证都归集出来。
看都看见了, 阿蓁也没掩饰,她往太子跟前凑了凑,直接问了她方才在暗牢里就想说的话:“殿下打算何时去陛下面前揭穿梁贵妃的罪行啊?”
“不是在皇帝面前, 是要在众人面前, 过几日便是孤母后的忌日,孤会让梁妃以死给我母后谢罪。”萧宴祈眼神凌厉, 一边写着信一边同阿蓁耐心解释。
阿蓁脑袋转了一会儿就明白太子的意思了,陛下素来宠爱梁贵妃母子不喜欢殿下,若是要陛下来做主, 陛下肯定会有私心偏颇。
若是此事闹到前朝大臣面前,陛下惧于悠悠众口便不敢有丝毫偏袒。
看似聪明有谋算的计策,背后却是太子从来没有父亲疼爱的心酸。
阿蓁心中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盯着那纸张上的内容, 气鼓鼓道:“殿下, 世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我们一定能将害了皇后娘娘之人绳之以法,阿蓁也会帮殿下的!”
萧宴祈惊讶于平日里贪吃贪睡的小姑娘居然能听明白的他这一句话。
他拿着毛笔杆子轻点了一下阿蓁秀挺可爱的鼻头,“嗯,阿蓁好聪慧,有了阿蓁的帮助孤这次一定能替母后报仇。”
阿蓁不好意思地往车壁上退了退,又将脸埋进了瓷碗里,她发现自从她从浣衣局回来后,太子殿下就好爱夸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