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单纯的不仅仅是吕素月,这吕家也太好的脾气了。
“那确实是个好的。王家的大公子已经入职禁卫军,二公子才学出众。这四公子又是一片善心感天动地。王家子孙福泽深厚前途无限,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姻缘。”
元岫说话不留痕迹的看一眼殿外跪候的郭雪儿,瞧见郭雪儿的脑袋动了动。
随后继续跟心满意足的吕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将人送出去。
这是元岫做的隐秘,不过动动嘴。还不知管不管用。若管用,元岫不介意多拉一个姑娘脱离苦海。若无用,那元岫也做过了,是他们自己不中用。
“皇上刚着人送来了些东西。奴婢见吕夫人没走,便没拿来。娘娘要不要看看?”
“看看吧,若还是首饰就先收起来。”元岫头也不抬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晚秋压低了的惊呼声。
“娘娘!”
元岫抬眸,晚秋蹲下身拖起来,一个匣子里头,放着两个小盒子,一柄小匕·首。打开小盒子,里头是香料。用指甲挑起来一点嗅一嗅。竟是日前病中点的西域香。这种香单独闻着味道很是怪异,极易分辨。
再拿起小刀出窍,瞧见那不规则花纹迸发的森森寒光。
竟是镔铁刀!
花纹不会骗人,可从未听说这刀出过这么小巧的玩意!
还有那西域香。这两大盒子,就比元岫病中烧的全部总和还要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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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吕素月退婚
◎哎嘿◎
“啪!”元岫猛然盖住了匣子, 与晚秋对视了一眼。
“收到梳妆台上别动。去内务府问问皇帝最近的日程,本宫要安排一二。”
这不是头一次了。之前那珍贵无比的脂粉。现在这波斯国宝镔铁刀。还有明明几年也未必有这一盒多的西域蜜香。
元岫再装傻,面对这样的肆无忌惮也明白了。
想想之前那个应华放肆打探的的消息, 当时皇帝就暗暗搜寻能工巧匠秘密冶炼武器。
只怕便是这镔铁刀了。
这就难怪,那欧阳芸儿当日威胁意味那样重,朱慎尧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加入七王爷府。当然不用在意。如果朱慎尧当真掌握了镔铁刀的冶炼, 那哪里还需要像欧阳芸儿那般,一年才能高价买来一两个?
就算不能量产,面对镔铁刀对峙时候。朱慎尧也能压过一头。
胡乱的心思纠缠着元岫,当日朱慎尧并未前来,而是叫了医术最精绝的太医院医正入乾清宫并不在外出。
元岫得知乾清宫无人生病后,本不会细打听发生了什么。但次日清晨乾清宫又来人, 跟元岫讨要她带近宫做嫁妆的五百年极品何首乌。
元岫想也不想送出去了,才知道皇帝库中好些价值连城的药材都拿去乾清宫了。晚秋过去送这边小厨房做的点心,回来鼻子都搓红了。
“好重的药气, 一过去就忍不住的喷嚏。沿路还能看见太后身边的姑姑过去送药, 也不知道是在炼什么仙丹。”
元岫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只叫新雨和晚秋一块将库里头奇珍的草药都备出来列个清单送给朱慎尧, 要什么尽管过来拿。
朱慎尧那边在做什么,元岫暂时管不得,她也有自己的一番事情要忙。巧云从顾嫣嫣那里学了些有用的, 生意越来越好,同时也去接接触元岫其他铺子的掌柜,将那些店铺经营情况和面临的问题都汇总给元岫。
元岫要尽快研究明白,再给出下一步的指使。
算起来也不比朱慎尧轻巧。唯一不同的是, 忙碌之余喝茶喘息的功夫, 能在弹幕上看一些有趣的好戏。
昨儿在吕母面前好生夸了一番王四公子, 今儿那沈雪儿就安耐不住去攀高枝了。
【这算是被骑的驴上位了呗。】
【她也没别的路可走了。那吕母怕她生事都打算把她嫁人了。宫里攀附不上又不想低嫁,可不就剩下被她玩的团团转的王四。】
【我看谁可怜王四,有未婚妻了还勾搭人,勾搭谁不好,勾搭人家闺蜜。俩馒头踩一脚每一个好饼。】
【呵tui!特么这俩人竟然还敢展望未来!说什么大婚以后就抬姨娘。】
【丫的,还敢许诺吕家要容不下他,等过门就让吕素月病死再娶!我特么!】
【果然渣女也是个恋爱脑。人家连个正妻位置都不许诺你,为你再娶十次你也是个妾啊!】
……
事情并未因此告一段落。傍晚时分,元岫晚膳刚放下筷子,宫外就传来了消息。
今天下午的精彩程度,活像一本书。
“也不知那王四公子怎的就鬼迷了心窍,竟然登门直言要那吕大姑娘的丫鬟。说若是大婚之日,那丫鬟不给他们家做姨娘,那这婚事就要放一放了。”周昌一早得了元岫命令,这得了信儿自然近宫说明。
元岫不动声色的挑眉:“吕家当真受的此气?”
周昌嘲讽一笑:“哪儿能啊,那吕大人可能跟是听信了夫人说娘娘对王家大为夸赞,只觉得是一段不可多得的好姻缘。岂会因为一个丫鬟扫兴?不仅没生气,还大方的说愿意给那丫鬟也多一分嫁妆,当自家干女儿嫁出去。”
元岫手指微动,怕的还是来了。
越是大族的人家,就越是不在意女儿家的事情。唯一的掌上明珠又如何。也抵不过一个丫鬟换来的益处。
这一点很平常,只是想到那吕夫人对女儿如宝似玉的态度,也难免心生怜悯。
元岫刚思及此处,就看见了弹幕上的提醒:
【也亏着沈雪儿是吕大人初恋生的女儿。这是宁可亲女儿吃哑巴亏也要把初恋女儿路铺平坦了。】
元岫愕然,好似一声惊雷,将原本仅剩的怪异都理清了。
外人只晓得那吕素月跟沈雪儿是手帕交。所以沈雪儿家破人亡,被官卖时候,不顾一切的买下了沈雪儿养在身边,跟亲姐妹似得养着。
论理,官卖要么是成官妓,要么入掖庭服役。想要买走,要走通些关系不说,一些有心人查下去,安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容易。所以一般关系再好也会极力撇清关系离得远远的,生怕染上是非。
吕素月一个官家小姐,怎会任由她胡闹给全家带来麻烦?
不过是那吕大人自己想要救故人之女,便借亲女儿的手顺水推舟。救了人不说,胡闹的名声还被女儿担着。
这也就难怪沈雪儿能在府中二小姐一般的养了那么久,还没被赶走。
一个吕素月,可护不住她这么久。
元岫想明白这些,又听周昌含笑道:“不过那吕大姑娘,真真是个烈性子。奴婢今儿算是瞧见了。”
元岫挑眉:“她反驳了?”
“可不仅如此,再说反驳了也无作用。吕大姑娘也没告知爹娘,直接雇了一批送嫁的仪仗,把那攀高枝儿的丫鬟困了塞一顶粉轿里,吹吹打打的送去了王尚书府。直言王四公子要的侍妾她敲敲打打的送上门了,只求用这下贱坯子换回庚帖,从此两边生死不相干。”
莫说是旁人,元岫听着也傻了。
头一次听见退亲是女子上门当众退的,此事有违人伦纲常,可爽快啊!
元岫没忍住笑。这周昌跟了元岫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元岫喜欢听这样女子莽撞又痛快的故事。
“那王家只当丢了人,大怒送还了庚帖,更是当众言明,这样的姑娘他们招架不起,就算改日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的求嫁也是不能的。消息传回吕家,吕大人气的拿了家法等人回去,不过那吕大姑娘家也没回,直接乘马车去了沁朱庵,放话要剃了头做姑子去。现在只怕吕家要忙着进尼姑庵拿人了。”
可见那吕素月是在气头上,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可若吕素月没有这一番作为,岂不是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生生认下这顶绿帽子?
荒唐,但痛快。
想不到那一身绿裙大方活泼的姑娘,还有几分江湖侠气。
“那沁朱庵修行了好些贵人,想来一时半刻的,吕家也不敢贸然闯入拿人。”元岫略加思索,看向晚秋,“你怎么看?”
晚秋跟着吃一大口瓜,此时正一边觉得痛快,一边用礼教鞭策自己思想呢。恨不得一边敲着木鱼一边笑。
忽然被点名,抬眸眨眼:“奴婢以为……以为吕大姑娘虽然事出荒唐,可也是那王家辱人在先。还没见过谁家姑娘还没娶进门,就先宵想人家丫鬟的。实在非良配。只是经此一闹,吕家怕是回不去了。不若留下修行,好歹有个安身之所。”
这想法,放在常人眼中 ,已经是十分仁慈的结果了。想来那吕素月做出这一切后,做的也是这个觉悟。
宁可守在山上做一辈子的姑子,也不要受奇耻大辱。
只是不知她现在冷静下来,再回想她之前不顾一切将沈雪儿接入府邸,还金奴银婢的伺候了这些年,会是怎么个感想。
不过元岫当前明面上还不好参与进去。因为事情还没到元岫想看见的那一幕。
“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剃度。周昌,你就再跑一趟,传个信儿给我妹妹嫱儿。后面只管盯着吕府的消息。其余事不用管。”
周昌领命出去传消息。聪明如他,自然有法子传递给元嫱的同时不叫别人发现。
此时闹得满城风雨,吕家与王家皆闭门不出。就算礼教戒条下吕素月做的多么不可理喻,这脸是实打实的丢尽了。
那沈雪儿原是被王家当场打出去,可那王四公子痴心不改,在父母面前磕破了头将沈雪儿迎入府中。
两家相互没有联系,可其中暗流涌动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次日清晨,元嫱乘坐一辆小马车一路出城进山,直奔沁朱庵。她对家里说的是过去还愿,虽然那里有吕素月,当躲着是非。可元嫱说自己提前说过要去还愿,神佛之事不能拖着只能过去。家里也就没拦着。
元嫱一进那沁朱庵,就直奔哭着闹着要剃发的吕素月。
寺庙里的师傅们好说歹说的商量着,说剃度要在良辰吉日有个剃度仪式。吕素月只当被糊弄,自己弄散了头发就要用剪子绞。
“这缎子似得头发剪了岂不可惜?我都要为这头发哭一场了。”
吕素月恍然抬眸,瞧见那一身青衫的女子缓步走进,那山茶绒花步摇恍若迎风绽放,染着还清冷的山间一点薄雾。
“你是……元二姑娘?”
元嫱不比元岫在祖父身边长大,没少跟着元母出入交际。认识的人自然也多。
她与吕素月并不熟,却也算有点头之交。
元嫱开门见山道:“我姐姐有话要我送你这里。你只管听着。愿不愿全凭你的心思。这头发就是听完再剪也使得。”
吕素月呆了一呆,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元嫱的姐姐是日前见过的那个天人之姿的皇后。
当即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小女……小女接旨!”
作者有话说:
有被爽到hhh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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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朱慎尧撑腰
◎哎嘿~◎
吕家与王家退亲一事, 闹得人尽皆知,两边的脸都算是丢尽了。
吕素月入沁朱庵后,吕家派人两次上门劝说, 都被打了回去。
第三次是吕母上门哭着与吕素月商量。回去只要好好认个错,没有过不去的坎。吕母五十的人了,却还要为子女的事情殚心竭虑。
吕素月深感愧疚的同时, 还是在吕母面前磕了几个头。
“素月一心留在山上,凡尘之事皆是过往。母亲只当我去了,也免去了凡事的万千杂事。”
吕母几乎哭尽了眼泪出去的。她心疼女儿,却不能驳了丈夫的意。再说还有几个儿子。若此时处理不好,岂不是耽搁了男丁的婚姻大事。
吕母劝说尚且无果。吕大人一怒之下表态,即日起将吕素月逐出家门, 划去族谱。只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随即又带上重礼前往王家登门致歉。并表态从此以后沈雪儿便是他的义女。由她嫁入王家,他们两家婚约尚在,不影响他们亲家姻亲的相处。
这沈雪儿, 算是彻彻底底的鸠占鹊巢了。
如果说之前元岫的安排都在暗线上, 眼下就正好要明面上做出点文章来了。
只等着吕大人说到做到,将吕素月的名字自族谱上消去后, 又去县衙给吕素月销户。
吕素月从吕家士籍摘了出去,算作平民。但一个连官籍都没了的女子活在这世上,只怕是没几天好日子过的。事出如此, 哪怕吕素月做事荒唐,在坊间市民口中,吕家事情也做的太绝了。
而吕素月的籍贯刚改过后,元岫的懿旨也送到了沁朱庵。
“有女吕氏, 品貌端正秀外慧中, 更是通今博古, 有博览群书之才。本宫甚喜。特封吕氏女为慧安禅师,挂单于沁朱庵为本宫带发修行。另赐禅衣、金笔,方便抄送诗经、焚香祈福。”
吕家夺走了吕素月的身份,元岫就完完整整的再送一个。
吕家代替吕素月向天下认错。元岫便要天下人都知她没错。
只是挂单,那便来去自如,谁都不能够逼着她在寺庙里了此残生。赐下禅衣袈裟,穿在身上便无人可动她。金笔在手,就能随时书信一封送入皇宫。反正有为皇后抄经祈福的借口在,也没人敢问她送入宫的书里写了什么。
吕家得知此事适合表情,元岫不清楚。
不过次日早朝,身为王家幕僚的几个言官参了元岫一本。说元岫身为国母,不严惩吕素月警醒天下女子不说,反而加以纵容。长此以往天下女子效之,岂非乱了章法。
一大臣发言,引得数人附和。
朝堂之上,朱慎尧危襟正坐于龙椅之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是散不去的药味,却也掩盖不住他不怒自威的天子之气。
竟不知元岫还给他弄了这么一出热闹。
思及幼时,元岫也曾策马奔腾向往着快于恩仇。
朱慎尧忽然发觉,几日不见,他想元岫想的厉害。
“此花有理,却也没理。吕氏女行事冲动,王家子办事就妥帖吗?婢女予夫为妾。这倒是寻常事。却没见过尚未婚配,就以此拿乔威胁妻家的。此事就是顺了章法,就应当如此不成?有因方有果。若是吕氏女当罚,王爱卿那不成器的儿子,便要罚的更重。不然家家学了去。不挑妻子德行,反而去挑谁家给的陪嫁丫鬟漂亮,会服侍人。那满朝文武,岂非尽是些酒色之徒!”
那王尚书吓得腿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臣有罪!还望皇上赎罪!”
“你是有罪!教子无方,还觉得受了委屈不成?”朱慎尧略作停顿,又看向那汗流浃背的吕大人,“朕虽无女,却有一众姐妹。若朕的皇姐皇妹受这等侮辱,定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方平仇怨。实在想不通吕大人所思所想,竟为一罪臣之女,将亲生女儿逐出家门任其自身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