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元岫觉醒的那一刻很多剧情都发生了接连的改变。
汪玉瑶忽然明白了元岫为什么帮自己,也明白了如果不说出有用的来,她现在所得的一切随时都可以拿回去。她能斗得过包家,不是因为重生,是因为元岫看上了她比常人多出来的这一年,仅此而已。
故此,汪玉瑶不敢隐瞒的道:“娘娘知道的,民女说到底也只是深宅妇人,所知有限。若说太细致是没有的。如果是大事……不出正月,边关就会有战事。民女在包家催促下仓促的于正月十六成婚,事发时时不过大婚三日。那包恩伯几次上奏想要领兵出关,未被应允便回府与我撒气,所以妾身记得很清楚。皇上派遣的是赵家小将军领兵出征。”
赵小将军?元岫微怔:“是赵竭赵将军?”
听见汪玉瑶确认,元岫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那不是旁人,是元岫母亲的母家,元岫的外祖家表哥。元岫年幼爱疯爱闹的时候没少粘着他。当初母亲甚至有了结亲之意。不过被祖父堪堪拦下也就罢了。
汪玉瑶又道:“只是半年后,那赵小将军招人暗算,虽不致命却伤了根本,要终身用药。包恩伯这才顶替上去前往边关换下赵小将军。临行前,臣女听他与那柳氏女提过一嘴,说赵小将军是被自己人暗算了,但他不用担心这些。这般底气如何而来,妾身就不知道了。”
元岫无心去问汪玉瑶的前世,只是将事情记在心底,继续问:“还知道什么?”
汪玉瑶搜肠刮肚的去想:“再有……好像是西山洪水。因为京中有过捐赠,妾身当时为了给腹中胎儿祈福,也捐了一些。当是八月,那洪水把庄稼泡烂了,还饿死了些人。若其他大事,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婆家不慈,已经足够消磨汪玉瑶的所有,又哪里有精力应对其他呢?
元岫略有所思的想一想,有开口问:“宫中也没大事?”
却见汪玉瑶一抖,眼中带着惊恐。
“不……”那是正经掉脑子的大事!汪玉瑶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还不想这么快结束。
元岫的声音冷了下去:“劝你想清楚!你说什么做什么,报应不在你身上。你若当真未卜先知,免去了宫中麻烦,本宫自有重谢。若怪罪,自有报应给包家。赵小将军出事定是内鬼所伤,包小将军如何不怕?分明是有所勾结。要杀头,自然诛他包家九族,与你个退亲女何干?你何必遮掩?”
被这么一番吓唬,汪玉瑶再不敢保留,倒豆子一般道:“大概……大概是十月,那时皇上忽然暴毙,太医说是急症。包家得了消息却不慌乱,倒是那刚从边关回来的包恩伯带着笑离府。其余的不是臣女隐瞒,而是当时臣女正在发动产子,死于一尸两命。实在不知具体发生什么了!”
她能说出这些,已经大大出乎元岫意料了。
“在此之前,宫中可有其余嫔妃?”
汪玉瑶摇头:“不曾,但有一厉害女官。当时传言皇帝不能人道,几乎人尽皆知并非新闻……娘娘赎罪,臣女失言了。”
元岫到不在意,这世上没人比她更清楚朱慎尧行不行。
只是整理一下,她冬日离京,朱慎尧为他守身如玉,不足一年暴毙身亡。当时身边有一厉害女官,大概率就是顾嫣嫣。
而朱慎尧身死,身下无嗣,太后又无实权。那么能继位的只有野心勃勃的先帝七皇子。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急症。只怕是顾嫣嫣跟朱慎舟里应外合,毒杀朱慎尧后取而代之。
弹幕上的鸠占鹊巢,不是顾嫣嫣占了元岫的皇后之位。而是他们二人,叫她们夫妻死走逃亡,然后取而代之。
这二人还当真有缘分,不论是怎么发展,最后都凑在一起,还真是臭味相投。
感受到心脏抽痛,元岫深吸几口气才能勉强平复心情。
“你不错,本宫算是呈你一份情。那包家的下场已经可预见。你今后有事,只管递消息入宫找我。本宫在一日,便会护你一日。”
言罢,元岫声音高了几分:“明辉!”
不多时明辉挑帘进来,元岫道:“从库里挑出来黄金千两。蜀锦十匹、软烟罗四匹、翡翠如意一对,金镯两只……今后份例按照一品诰命夫人发放,不得有误。”
一番话说出来,明辉都吓得一哆嗦。元岫说的轻飘飘,可其价值难以折算。可以说,京城九成以上的姑娘嫁妆都没这个多。就是给一些不受宠的小公主做嫁妆,也是够的。
这汪玉瑶到底说出来什么?亲妹子也不过如此了。
明辉领命去库里拿东西,汪玉瑶也不知是惊吓更多还是惊喜更多,只剩下了磕头谢恩。
出去时候足下虚浮,被人扶着都险些摔了。
元岫知她不是个大作为的人,但这样的人胜在省心,倒也不错。
等人走了,晚秋才进来:“太后那边着人来请了。说是想邀娘娘过去用膳。现在时辰正好收拾了过去。”
那汪玉瑶刚从慈宁宫出来就被元岫请走了。太后不在意才不正常。
元岫早有准备,起身收拾一下,本着锻炼的心思,步行一路去了慈宁宫。
太后不是没有猜忌,只是等了这一个多时辰,原本越想越气,等到瞧见元岫的那一刻,又都烟消云散了。
实在是她明白,纵使有一千句一万句,最终都是这个儿媳有理的。
“小卓子说未曾看见凤驾,这雪天路滑的,怎的步行过来的?”
元岫含笑落座,在太后皱眉的目光中,抚摸着还没什么动静的小腹:“妾身是个懒倦的。是母后的孙儿闲不住。”
太后怔楞了两秒,忽然站起身:“此话当真!”
元岫含笑:“龙嗣岂会儿戏?”
“确实确实…… 你入宫半年了,也该有喜事传出。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命该多子多福,这孩子不就来了?这屋子暖炉还是少了。快去再添两盆炭来!你再活动,也不该冬日里头乱走。回去就坐哀家的。着小厨房,先前做的就不用上了,换几样孕妇吃得的清爽菜色来。”
太后将那点小心思尽数抛于脑后。皇帝无子的焦虑被一朝解决了,现在她瞧见元岫就像是一块活宝贝。
元岫知道这般好不过是为了她腹中孩儿,但也照单全收。
婆媳二人仿佛调转了,一个时辰后元岫被捂得严实众星捧月的送出去慈宁宫,坐上太后的轿撵,紧跟着的还有太后准备的流水一般的赏赐。
元岫倚着软垫抱着暖炉,颇有几分惬意。
新雨却有些笑不出来:“太后心悦是有的。只是怕等瓜熟蒂落,太后选妃的心,怕是拦也拦不住了。”
元岫倒是不放在心上:“不急,到时候自有她想开的时候。”
元岫怀孕的这段时间不会太平。且叫太后壁上观,看一场好戏吧。
作者有话说:
这就解释了文案上的一些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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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欧阳芸儿离京
◎哎嘿~◎
年关将近, 元嫱也该回去了。
归家时,元嫱穿上了入宫那日的绿色夹袄,从元岫手里接过单子, 上面是满满两辆马车的赏赐,家中诸位都有。
最近她在宫中是玩儿疯了的,眼下要走, 双目通红,倒多了几分府里常见的端庄。
元家规矩大。元岫这个在祖父身边养起来的嫡长女尚且束手束脚,何况自幼被调·教的元嫱。
“年后院子里的桃花就会开的,我们会一道做些桃花糕。长姐莫要忘了叫新雨姐姐回去取。”
“好,你也记得打理好东南角的那几颗紫竹,再养两年, 要给你小侄子做启蒙的毛笔的。”元岫不太喜欢这样的离别,却也知道元嫱终究不是宫里人。
元嫱目光看向元岫的小腹:“姐姐福大命大,定会是个小侄子。”
元岫不大认同这一说法, 不留痕迹拂过小腹:“我倒是想要个伶俐漂亮的女孩儿, 就跟嫱儿一样。”
元嫱鼻子一酸,左右看了看, 压低了声音凑到跟前道:“若是公主,姐姐就要加紧将我和臻儿嫁出去的好。爹娘的性子姐姐是知道的。”
若不尽快生出嫡皇子,难保他们不会生出叫家中女儿进来“帮”她生的心思来。幺女尚小, 但二姑娘三姑娘却合适。
元岫自然知晓,不然也不会下令叫元家姑娘今后嫁娶等她懿旨。
目送着元嫱离去,元岫便被新雨催促着回去了。
元嫱的婚事到底没个着落,这样回去, 还不知道要被家里怎样一番谈论。偏偏不是能急的事。
就在元岫为此心急的时候, 当日一同归京的功臣中, 一出身寒门的少年将军递了拜帖于元岫这里。外男当然不会进来。而是要求娶皇后身边的一位宫女。
只是那人似乎不知宫女名讳,再见一面,求取那姑娘为妻。
元岫看了拜帖,目光先扫过晚秋。不像,晚秋一直忙碌,且是个再稳重不过的人,不大可能与外男有情。明辉也差不多。
新雨是最有可能的,这疯丫头大咧咧的,莫说男子,元岫也一直宠着她的小性子。想来当日宫中设宴,她过去送汤羹可是半晌没回来的。而那少年将军也就只有那日入宫过一次。
越想越觉得有理。元岫便撤了其他人,独留下新雨一个。
结果这么一问,新雨不禁笑出了声。
“奴婢可没那样的好命。娘娘怎不想想,当日一同去的,也不止奴婢一人。”
元岫一怔:“嫱儿?”
新雨这才解释了当日因何耽搁了时间。
“总不会是我。那日二小姐一道去凑热闹,特意去看那些将军是不是跟传闻一般凶神恶煞。可巧就遇见个小将军出恭迷了路,险些冲撞了二小姐。二小姐说记得他是当日在城外险些跌下马的那人,叫那小将军好一阵红脸。二人斗了两句嘴。说了什么奴婢听不大清。后来我们一同回来,二小姐还特意嘱咐别跟娘娘说,生怕惹了祸。”
元岫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不省心的。不过这一吵怕是吵来了好姻缘。去吧周昌叫来吧,仔细打听下门第品行。打听好了再去问问嫱儿。若可以,倒是可以保这个媒。”
过了两日周昌再入宫,基本上将元岫想听的都打听出来了。
那小将军慕言,并无家世背景。是个纯粹少年参军,又屡立战功,凭本事被皇帝亲自召见的少年英雄。
如此年轻便以官拜四品,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加上他对宫女不过一面之缘,便有了以妻礼聘之的心思,也算是个有情之人。
元岫心底有了想法,又听周昌说起了旁的事情。
“高家出事以后没什么新闻,倒是前不久,那高侯爷忽然病逝了。”
元岫淡声说了句:“韦氏怀孕了?”
周昌颔首:“娘娘聪敏。这段时间那韦氏已经完全掌握了高家上下。可见是恨毒了那高侯爷。在孩子未知的情况下便将人除去。若是个女儿……”
元岫冷笑:“只会是儿子。一个继承高家爵位和家业的儿子。”
韦氏需要一个儿子,那儿子是不是高文远的不重要。甚至于韦氏还会以此为快。曾经她那般掏心掏肺,受尽了屈辱委身于他。府中上下都骂她出身腌臜,所生孩子定是个杂种。那高文远听之任之不说,时间久了也信了几分。
现如今,韦氏就当真要他做王八。
周昌没再敢说话。只要没有贵人去管,那高家自然是韦氏的掌中之物。
“这高家今后不必再说与我听了……还有旁的吗?”元岫饮口茶,这个后续瓜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精彩也仅限于此了。
周昌深知元岫八卦之心:“再有……娘娘应当听说了七王爷府上一些乱事。侧妃无故流产,听说还被毁了容貌。那欧阳大人夫妻俩疼女心切,联合波斯使臣一同上门商议。若欧阳侧妃当真做了世不能容的丑事,还请叫她们接回去。何苦糟践一个可怜姑娘。”
欧阳家当然不敢质问皇家为何虐待他们的女儿。可疼女儿是真的。所以上门先认错,将欧阳芸儿立于过错方,倒逼七王爷朱慎舟表态。
欧阳芸儿有一半的波斯血统,却有可能单纯因血统就被糟践。可堂堂七王爷,瞧不上不娶就是了,娶过去就算无宠,给一碗安乐茶饭很难吗?
他们哪里知道还有顾嫣嫣横在中间。
“那七王爷怎么说?”
周昌摇头:“这就不可知了,只是那些人被好好请出了王府。出来时眉头不展,显然事情并未解决。奴婢没有娘娘命令,也断不敢安排人进王府打探。”
元岫了然:“你是对的,这种事听个热闹便罢了,多了也不值当。”
随手抓了几颗金豆子赏给了周昌。
夜里朱慎尧依旧在这边安寝。明明孕期不可行房,朱慎尧却像改吃了素一般,哪怕是面对面闲聊几句,日日夜里也赖在坤宁宫不走了。
没了那些要命的折腾,元岫倒是觉得他们夫妻情分更胜从前了。
“今儿欧阳来见朕,红着眼眶求朕做主。说的便是你之前同我说过的那档子事。侧妃无故毁容小产,老七却顾左右而言他。可见是有了新底气了,那镔铁刀也瞧不上了。”
朱慎尧有时候会与元岫说些朝堂上的事,又怕她孕期多思,便知挑元岫主动提起过的话题来讲。
元岫略做思考,冷笑道:“既然他觉得欧阳氏无用,何不成全于他。还能空出来一个侧妃位置。何况那欧阳氏到底被波斯重视。遭践她难免影响两国情分。长此以往生分了反而不美。”
朱慎尧握着着元岫柔弱无骨的玉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那你以为当如何。我听你的。”
元岫顺着思路想下去:“既然要给波斯脸面,那欧阳夫人又是波斯圣女遗孤。听闻波斯圣女是要终身守节的处子,那原本的圣女便因失节处死。可他们又极其看中血统……何不叫欧阳氏与老七和离。叫欧阳氏带着封赏前往波斯,为□□御赐圣女。她虽嫁过人,却有之前波斯圣女的血统,亦是大夏一番心意。想来不会受到为难。也明了皇上的一番心意。”
欧阳芸儿虽蠢,却也没做过大奸大恶的事情。说到底,她当日不过是想用镔铁刀换一段好姻缘。却不想,因利而聚,也必定因利而散。
朱慎尧知她的一番苦意。便道:“那便如此吧。御赐圣女还不够。再封个波斯郡主。两重身份在身上。她脱离苦海,又能成为两国建交的纽带。她也算没辜负这糊涂一生。”
郡主不过是虚名。可宗主国的郡主,永远比藩属国的公主多一分尊贵。一些小国的公主,在大夏的位份,可能连县主都不算。
欧阳芸儿的未来,就这样在夫妻俩床笫之间三言两句下决定了。
元岫还有所思,却被朱慎尧圈在了怀中,还未发问,就听见了他有些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