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外婆轻轻拍着她的手。
“医生说可以吃一点小米粥，您多少吃点。”苏棠将粥端过来，轻轻吹凉了放到外婆口边。
外婆吃了几口，见她眼眶微红，说道：“傻孩子，怎么还哭了呢？外婆这不是没事呢。”
“没有哭，就是风吹沙子迷了眼。”苏棠笑。
外婆知道，肯定又是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做了让人寒心的事情。
她拉着苏棠的手说道：“答应外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不要哭，要坚强，要好好的过日子。”
苏棠心中酸酸的。
……
顾墨琛联系了全国最顶尖的心脏病专家给外婆会诊。
医院里，一时之间，集齐了无数大佬级别的专家。
然而对着外婆这次的病情，他们都没有多少把握。
“顾总，这样的手术，我们确实做不了。可能还得另请高明。”
几位医生遗憾地摇摇头。
“如果一定要做呢？”顾墨琛问。
“手术成功的概率不足三成。”
顾墨琛沉默了。
“陆旭，先送几位医生回去。”
陆旭领着医生离开。
苏棠走进来，顾墨琛看到她脸上的失落，知道她都听到了。
这件事情本身也瞒不了她，顾墨琛脸上全部都愧色：“对不起，棠棠。”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苏棠知道外婆已经接受这个结果了，她自己也明白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何况，很早之前医生就说过，外婆最多能再活一年。
现在距离那位医生说过的话，也过去好几个月了。
顾墨琛脸上的愧色却没有消散，毕竟事情跟他确实脱离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他，那位顾医生也不会这么难找……
……
苏棠手机里进了一笔钱。
她还没收，电话就响起来。
赵怡妗的声音很温柔：“棠棠，外婆怎么样了？”
“还没有联系到那位顾医生。”
“那位顾医生确实难联系。钱你先收下，当是我们唐家对外婆的一点心意。”
“妈，我有钱……”
“你有钱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唐家欠外婆的，是我们该给的。晚点我和你爸来一趟医院。”
赵怡妗一直跟感念外婆和徐文琴对苏棠的照顾，本就决心替她们养老。
外婆生病，她自然不会不管。
苏棠恳求道：“妈，那你能帮我联系到这位顾医生吗？”
“我只能尽力试试。但是这很难……”
“我懂。”
……
顾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好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邱蔓菱回来没对墨琛和苏棠的感情造成危机，反倒是苏棠外婆生病，给了我机会。”顾老夫人笑着摇头。
张曼丽说道：“就是说这病只能顾辽远能治了？”
“墨琛已经请了全国最好的医生都没办法，那就只能辽远来治了。辽远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当年他父母早逝，是我这个当婶婶的将他收养了，才有了他的今天。他只会听我一个人的话！”
第96章 条件只有那一个
顾老夫人颇为得意。
当初收养顾辽远的时候，她没有想到还能有今天。
……
唐晋城和赵怡妗很快出现在了医院里。
徐文燕夫妻看到这两位一看就气质不凡的客人，也没有多问，起身去倒水。
徐文琴很感激他们两人能来。
赵怡妗安慰了徐文琴几句，又宽她的心，让她不需要担心治疗费用的问题。
徐文琴轻声说道：“墨琛已经安排好了护工和医药费，我们都不用操心。”
赵怡妗对这个女婿，还算满意。
苏棠问赵怡妗：“妈，不知道顾医生你那边联系上了吗？”
“棠棠，顾辽远顾医生，是顾老夫人一手养大的孩子。他脾气古怪，以前只听顾老夫人一个人的话。”赵怡妗不得不说出这个事实。
苏棠一听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医生那么难联系。
为什么顾墨琛当时联系不上这位医生的时候，脸上有那么多愧疚的神色。
原来顾辽远的身份，竟然是这样的。
苏棠不由掐住了掌心。
心中当即就明白了，顾老夫人很可能以此为由，来让自己和顾墨琛分开。
否则就算其他人再如何，也不可能请得动顾辽远出来治疗。
赵怡妗明白她心中的担忧，轻声说道：“我们再找找其他的医生，也未必就全然没有办法。”
苏棠摇头，顾墨琛已经将其他的医生全部连夜找来了。
外婆的检查做了一遍又一遍，全部的医生都一起会诊了，却对这病情束手无策。
徐文琴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说道：“棠棠，外婆的病情本来就一直不太好。能治好是幸运，不能治好也不怪任何人。你不要背负心理负担。外婆知道了，心里也会不安的。”
“我知道。”
苏棠转身走了出去。
她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腿，心情很糟糕。
外婆的疼爱历历在目，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有爱幸福的家庭，顾老夫人嫌弃她的这个小门小户，却是她一辈子的感情财富。
她不忍心有机会却不给外婆治疗……
哪怕能多留外婆一天也好。
顾墨琛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心底只有疼惜。
这两天他已经在联系顾辽远了。
只是结果，还未为可知。
顾老夫人那边是什么打算，他不用问也知道。
“棠棠。”顾墨琛声音有些嘶哑，将外套披在苏棠的肩膀上。
苏棠的眼尾泛着殷红，强忍着泪水。
看到顾墨琛，她咬着唇，却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
顾墨琛将她搂住，低声说道：“我在联系顾辽远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说服他帮外婆治疗。”
苏棠心底翻涌着难受，“他肯定会给你很多气受……还有顾老夫人……”
“不会。”顾墨琛低声说。
怎么可能不会？苏棠知道他在顾家的境遇。
顾家家大业大，他却不是在幸福中长大的孩子。
明明现在已经贵为顾氏集团的掌权人，完全可以摆脱顾老夫人的控制，可是为了她，他又要去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气。
苏棠心疼他，也心疼外婆，心底感情复杂翻涌，搅得她也很难受。
顾墨琛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苏棠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顾墨琛低声说：“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嗯，我什么都答应。”苏棠重重地点头。
“无论顾家说什么，顾老夫人提出什么条件，你都不能放弃我，放弃我们俩的感情，嗯？”顾墨琛认真而严肃地说。
苏棠迟疑了一下，顾墨琛的手指不由用力，将她瓷白的肌肤掐出了一条红痕。
意识到这一点，他收住了力道，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紧了她。
苏棠咬咬唇：“那你拿什么去换呢？顾老夫人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
“我可以放弃的东西很多，股权啊股份之类的东西。”顾墨琛满不在乎地一笑。x
“可是那都是你好不容易才打拼得来的……那是你摆脱他们控制的武器。”苏棠有些着急。
“他们还不至于全部拿得走。这么多东西，他们拿到手里，也得要合理的使用，才有价值。没有我，这些东西就会失去源源不断增值的价值。”
顾墨琛吻在她唇上，“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小时候他们就没能完全控制我，现在就更没有这个可能了。”
苏棠心底却依旧不放心。
顾墨琛加重了语气：“你说，答应我。”
“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弃我们俩的感情。”苏棠终于说出这句话。
顾墨琛安心，吻住她，这个吻很轻柔，更多的是疼惜和安抚。
……
赵怡妗问唐晋城：“老公，我们就不能出面跟顾老夫人谈谈吗？”
“她要知道棠棠是我们的女儿，有利可图，肯定暂时就不会逼着墨琛和棠棠离婚了。但是这件事情是解决了，以后的事情呢？”唐晋城问。
赵怡妗反应过来：“是啊，当年霍家那样的权势，一旦稍微落魄，她也能想方设法逼着顾昌平和霍景芝离婚。棠棠虽然是我们的女儿，但是因为不能生育，顾老夫人始终会找麻烦，不可能让两人安安稳稳在一起的。”
唐晋城叹息道：“说来说去，所有的事情始终得顾墨琛自己去解决。他若是解决不了，不能护着棠棠，他也就不配当我们唐家的女婿，不配跟棠棠在一起！”
赵怡妗也想通了，她虽然心疼躺在病床上的外婆，也心疼女儿所受的煎熬。
但是顾家存在的问题，是一个必须顾墨琛自己去解除的沉疴，外人根本无法插手。
顾家根本的问题不除，他和苏棠之间也就很难说有幸福可言！
……
顾墨琛坐在办公室，捏着眉心。
眉心的位置已经被他捏成了一片白色。
陆旭低声说道：“顾老夫人说，股份和股权她都不要。她只要你现在跟少奶奶离婚。否则顾辽远的事情，就免谈。”
“全部的股份和股权呢？”顾墨琛问。
“她说条件只有那一个，别的都不接受。”
顾墨琛冷笑了一声，“也是，掌控了我，又还何愁掌控不了我名下的股份和股权呢？她的胃口向来很大！”
第97章 努力过了，问心无愧
顾老夫人慢悠悠地品着茶，半晌才放下来：“不错，这老君眉的味道，确实回甘悠远啊。”
“这是我妈专门留着，说送来顾奶奶尝尝的。”邱蔓菱笑着说道。
“你妈也是有心了。”顾老夫人点点头。
邱蔓菱笑道：“孝顺顾奶奶，这是应该的。”
“也难为你这么有孝心了。不像有的人，对我可是没有半点尊重。”
邱蔓菱知道她说的是苏棠。
她笑道：“其实结婚后，不光要以丈夫为重，丈夫的家人，也应该一起孝顺才对。”
这话算是说到顾老夫人的心坎里了，像是苏棠就仗着有顾墨琛撑腰，丝毫没将她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她就很不喜欢。
顾老夫人说道：“所以不孝顺的人，是会有孽报的。你看着吧，很快了，墨琛就要跟她离婚了。”
“墨琛已经答应了吗？”邱蔓菱很关切地问道。
苏棠那边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
现在就等着顾墨琛松口了。
顾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他还跟我死犟呢。”
“他只是一时想不通，相信很快就会答应的。”邱蔓菱很有信心。
而且就算顾墨琛不答应，苏棠的外婆要是死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产生了隔阂，以后也不可能长久的。
……
苏棠这两天照常上班，下班后就去照顾外婆。
外婆的身体暂时还没问题，各路专家虽然没办法帮她做手术，但是保着她暂时不会出状况还是没问题的。
徐文琴催促她：“快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妈我不累。你也早点休息，你每天呆在这里，才是要保重好身体。”
“我身体可好了。墨琛给安排了vip病房，外婆住着舒服，我在这里住着也是一应物品俱全，什么都不缺。加上他又找了好几个护工，我每天其实除了陪着外婆说说话，也没别的什么可操心的。”
徐文琴很满意顾墨琛这个女婿。
她拉着苏棠的手说：“外婆也说了，她老了，有我们这么孝顺，一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她说你万事都要考虑你和墨琛的幸福，千万不要因为她的事情，就动摇退缩。不然只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苏棠点点头，心中却很复杂。
……
苏棠走出医院，买了一杯热咖啡捧着。
抬头，看到顾老夫人正从一辆豪车里走出来。
顾老夫人径直走向苏棠。
苏棠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顾老夫人露出满是皱纹的笑容：“苏棠，你心情还不错，还有心思喝咖啡。”
“顾老夫人有事就直说吧，不需要拐弯抹角。”
顾老夫人哼一声，对她这样的态度十分不满意。
她开口说道：“顾辽远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了，他是我一手养大的侄儿，同我的儿子也差不多了，没有我，就没有他的今天。所以他向来都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听说了，您真伟大。”苏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顾老夫人继续说道：“除了我，没人能说服她。这件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吧？”
“所以你今天是来找我谈条件的？”
“也不能说是谈条件。你应该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顾家不是你这样的女孩子能高攀得上的。
墨琛可能一时会喜欢你，但是这种新鲜感很难长久。
作为过来人，我也告诉你一句，没有孩子的婚姻，是不可能长久的。你不能生育，依仗着年轻貌美可以得到墨琛一时的心，未来呢？
希望你考虑清楚，趁着现在还有些姿色，可以找一个更适合你的男人。”
苏棠直视着顾老夫人，越发觉得她的掌控欲可怕：“如果我离开，你就让顾辽远来给我外婆治疗，是吗？”
“你是聪明人，话不需要我说得太直白。”
“那么顾老夫人，我也告诉你，你这样的条件，我不会接受！”
“苏棠，你就不考虑后果吗？你外婆现在这个样子，最多还能再活半个月！”
苏棠平静地望着她：“大不了就是外婆离世，我愧疚。你以为这样就能掌控我和墨琛吗？
不可能的！也许我们之间的感情未必会长久，现在也很难说一辈子白头偕老。
但是，我们就算要分开，也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感情淡了，而不是听你的撺掇，被你掌控感情！”
“你就当真不心疼你外婆？”顾老夫人厉声问，“你可真是孝顺啊！”
“跟你不一样，顾老夫人。我外婆她一心为了我好，为了我的幸福，她可以什么都放弃。我们正在努力，也是因为我们对她的感情让我们竭力去尝试。
我们都努力过了，问心无愧！
不像顾老夫人你，以后未来若是躺在床上，不知道会有谁会为你这样劳神费力呢？
不知道到时候是你的儿子儿媳，还是墨琛会这样对你掏心掏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