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诗染捂着小腹,面色苍白痛苦,忍不住发出了哽咽的痛呼。
“唔……”
贺琛与牧瑾彦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转头走向楚诗染,两人皆是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来,然而,楚诗染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牧瑾彦……
贺琛看着自己僵硬在半空的手,沉默须臾,勾唇笑了。
落寞的收回手,起身之后抽出嘴里的烟扔在地上,泄愤似的用脚踩灭,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真他妈难抽。”
第59章 染染,你想跟我走吗
楚诗染面上附着一层冷汗,就连几缕碎发都打湿了,脸色煞白无血色,眼睛泛红,像是被逼到绝望的小兽。
地上是冷硬的瓷砖,像冰床似的。
牧瑾彦肋骨疼得厉害,但还是抱起楚诗染,将人放在床上,见楚诗染状态糟糕,担忧的问道,“疼不疼?”
楚诗染违心的摇摇头,抬眸看着他,哽咽着说道,“你肋骨是不是断了?去查一查,别拖。”
语气都不自觉得软下来几分,与之前对贺琛时候的憎恶完全不同。
贺琛在一边看着,薄唇紧抿,就连虚伪的笑都摆不出来了。
两人相凑极进,脸色煞白的模样,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浮现出“苦命鸳鸯”四个字,这个想法一处,贺琛立马眉头拧一起。
他的视线深深盯着牧瑾彦。
真想把这其中的一只鸳鸯掐死……
他站在病房里宛如空气,牧瑾彦旁若无人的对楚诗染说道,“你没事就好,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贺琛咂了咂嘴,不紧不慢的打通了医院门卫室的电话,开着免提,熬不避讳的对上牧瑾彦的目光。
“有陌生人闯进病房,对我莫名发起攻击,麻烦把人带走,病房号是……”
他的话让楚诗染一愣,怒不可歇的看着贺琛,“你做什么?!”
贺琛悠然报上病房号,那边立马承诺这就上楼。
贺琛挂断了电话,无谓的对楚诗染说,“在行使身为你丈夫的权力。”
“只要一天不离婚,他对于你,就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牧瑾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牧瑾彦朝着楚诗染伸手,“我带你一起走。”
贺琛盯着他碰到楚诗染的那只手,眼睛微微眯起。
他幽幽说道,“你敢带她走一个试试。”
他抬起那双漆黑如墨一般的眼睛冷眼看着牧瑾彦x,“你敢带她走,明天我就让你们一家都滚出国,一个小小的医院而已,出现医疗事故之类的,应该很正常吧?我若是动点手段,直接查封你们家也说不定。”
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
牧瑾彦的面色阴沉下来。
他问道,“染染,你想跟我走吗?”
只要楚诗染一句话,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楚诗染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虚弱无力,“瑾彦……你别管我了。”
医院是牧叔叔的毕生心血,贺琛本就是道德感极低的人,到时候做出这种事,也并不足以为其。
她不想拉着牧瑾彦下水……
牧瑾彦一时没动,盯着贺琛看了半晌。
贺琛看向楚诗染时,眼底翻腾的情绪楚诗染看不懂,不代表牧瑾彦也看不懂。
冷漠之下,缠绕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爱慕,唯恐被人发现,又忍不住想接近,最后只能弄得一团糟。
牧瑾彦沉默一会,随后勾唇笑了,“任由你怎么折腾,也只能是引起她的厌恶罢了。”
一句话落下,很明显能看见贺琛的脸色僵硬了。
牧瑾彦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之后摸了摸楚诗染的头发,“我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你遮遮掩掩,我只会更加担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只字不说,最后他还是在别人那里知道的。
牧瑾彦回眸看了贺琛一眼,沉声道,“无非只是一堆虚名而已,你贺琛又能有多干净?你再欺负她,到时候就是鱼死网破,我也会将她带走。”
言罢,一个人离开病房,离开的背影就算装得再如何淡然,也掩盖不住那已经别扭的脚步。
牧瑾彦的伤没有比贺琛好到哪里去。
楚诗染看着他离去,始终不能回神,视线直直的看着门口,似乎发丝上还有他留下的温度。
贺琛看着她失神的模样,惨淡的勾唇一笑,“这么恋恋不舍啊?他到底有哪一点吸引你,你说说,我也学一学,看看能不能也把你迷得七荤八素。”
话说的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眉眼间透着肆意的张扬。
楚诗染听见他的声音,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徐徐开口,“因为他是牧瑾彦。”
贺琛脸上装出来的那一幅没正行的模样渐渐冷了下来,沉默须臾,淡漠一笑,“楚诗染,是你逼我不给你退路。”
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抬脚大步往外外走去,步伐急躁,径直掠过楚诗染的病床,病房门摔的“砰”的一声响,似乎就连墙板都为之颤了颤。
楚诗染不解的皱了皱眉,挣扎着下床往外走去。
她不想再看见贺琛的身影,与其在医院还不如离开,哪怕暂时住在宾馆里,也比贺琛所谓的“照顾”要好千万倍。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腿一动,牵连腿心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仅仅几米,楚诗染却已经挪了很久,额头上都渗出来一层冷汗。
走到门口,伸手打开门,与迎面进来的女人撞了个正着。
女人约摸着五十左右,身上打扮朴实,脸上带着和蔼又有些拘谨的笑。
“你就是楚小姐吧?我是贺先生请过来的护工,你叫我云姨就好。”
楚诗染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云姨,我待着难受,一个人在走廊里走走。”
这一走,可就不会回来了。
不能怪她没有好心揣测贺琛,实在是贺琛没办几回人事。
云姨连忙说道,“这哪行呀,昨天刚小产,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哪能下床,您快回去歇着。”
来的时候问过贺琛,也问过护士,楚诗染哪里只是普通流产,那是没了半条命!
楚诗染没有动,云姨也不敢动硬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楚诗染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废了一身力,仅仅一会儿,脸白的像纸一样,声音都有气无力,“让开。”
云姨一时慌了,有些无措,“夫人,您别为难我了,我……”
门口响起开门声,两人转头看去,竟然是贺琛去而复返。
贺琛伸手将手里的晚饭递给云姨,云姨见状,连忙伸手接过。
贺琛一言不发的抱起楚诗染,冷声道,“在医院里,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怀里的的女人个子并不娇小,但是他抱起来却毫不吃力,甚至没有一点真实感。
怎么好像又瘦了……
第60章 叫两声好听的,乖狗狗
楚诗染被抱到床上,贺琛给她盖好被子,随后拿过来自己带回来的饭,轻声询问道,“饿不饿?”
楚诗染没说话,也没看他,贺琛自说自话也不觉得无趣,打开桌上的晚餐盒子,夹起一块粉蒸肉递到楚诗染的嘴边,“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楚诗染一口饭没吃。
楚诗染冷冷扫了一眼,没张嘴,无一不表现着抗拒。
两人僵持半天,到底是贺琛先撑不住,放下手之后幽幽看着楚诗染,“你这是在拿自己身体跟我撒气。”
楚诗染冷笑一声,“看见你就已经觉得恶心到吃不下东西。"
贺琛坐在床边,闻言将手边的盒子放回床头柜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楚诗染。
“我们以后还有几十年,你必须适应我。”
楚诗染听后不语,但是眉眼间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寒意。
如今贺家的人,每一个都让她厌恶至极,几乎作呕。
贺琛抬手摸了摸鼻梁,斟酌着道,“我们以后也可以领养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楚诗染忍无可忍的说道,“别糟践孩子。”
话音落下,贺琛的神色僵硬一瞬,就连搭在鼻梁上的手都顿住了。
楚诗染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就当积德也好,把我放了。”
贺琛不说话,只是面色有些许凝重。
病房里宁静许久,安静到几乎掉落一根针都听得清楚,楚诗染看着他,幽幽开口,语气里带着嘲弄,“贺琛,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楚诗染的眼神薄凉,厌恶如附骨之疽,难以消散。
贺琛缓缓抬起头,无所谓的迎上她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我的喜欢没那么廉价,会上赶着喜欢一个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的女人,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幅求生不能,地狱无门的样子,甚是有趣。”
“像遍体鳞伤,还没被训乖的野狗,我很期待你之后趴在我脚边苟延残喘的样子。”
贺琛笑了,眼神里盛着慢慢的恶意。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叫两声好听的,乖狗狗。”
最后三个字尾音拉得长,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
楚诗染脸上的淡泊在此刻消失的荡然无存,她抬手拿过桌上的粉蒸肉,尽数朝着贺琛扬过去,贺琛反应机敏,见到她动作的那一刻就已经起身,粉蒸肉撒了一地,没溅到他身上半点。
贺琛眼眸微暗。
楚诗染将空了的盒子扔向他,大声道,“滚!”
楚诗染气的身体都在发抖,与他怒目而视。
贺琛看着地上的盒子,唇瓣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转头离开病房。
护工站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望着楚诗染,欲言又止。
楚诗染看向她,眼里寒意未消,“我不需要什么护工,你走吧。”
护工一下子有些慌了。
贺琛开的工资很高,她不想放弃,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是贺先生请来的,没有贺先生的允许,我是不会走的。”
看那样子,似乎任由楚诗染之后再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一样。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见到护工眉眼间那疲惫沧桑的模样,嘴边驱赶的话咽了回去,冷声道,“随你。”
说完之后,拉过被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护工在那里站了半天,见楚诗染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去拿清理工具,将掉在地上的食物收拾起来。
正收拾着,一抬眼,看见了桌上的外卖盒子,上面写着“食客来”三个字。
这家店她知道,他们家的粉蒸肉几乎是帝都最受欢迎的一家,门店前排着一条长龙,想要买到可不容易,而且……那家店距离医院不是一般的远。
护工若有所思的拿过盒子,深深的看了楚诗染一眼。
楚诗染双目紧闭,病态虚弱,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那张脸本该有的绝色。
护工看了一会收回视线,默默将清理起来的油污拿去外面处理。
护工一开门,看到了门外的贺琛。
贺琛一直没有走远,出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外。
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指尖把玩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低着头一言不发,打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阴郁。
贺琛听到病房的门开了,转头看过来,看到了走出来的护工,他开口问道,“她睡下了吗?”
护工回想起刚才自己打量时,楚诗染那微颤的眼睫,回到道,“应该还没睡熟。”
贺琛犹豫一会儿,到底没有起身进去打扰,默默点点头,说道,“等她睡熟,叫我一声,我进去看看她。”
护工点点头,转头朝着洗手间走去。
贺琛从椅子上起身。
他站在门口,透x过门上的一小小条玻璃往里看。
他看见楚诗染闭着眼睛,眉头轻皱,似乎有些睡得不安稳。
楚诗染翻了个身,将自己缩成一团,畏寒似的。
贺琛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想要进去,可回想起楚诗染那厌恶至极的眼神,就像是脚下生根一般,动弹不得半分,最终只好放下了手。
护工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门外的长椅上已经不见贺琛的身影。
护工的脚步顿了顿,淡淡收回视线,抬脚进了病房。
这一觉楚诗染睡了很久,就连天色暗下来,护工离开她也浑然不知。
梦里,自己像是身处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之中,浑身冰冷,似有无尽的寒意顺着骨头缝钻进血肉之中。
一直到腰间都蔓延着几乎刺骨的冰冷,似针扎。
缓缓低头看去,看到了自己身处在水潭之中,水潭幽深,看不清底,水似乎是黑色的,待定睛看去,顿时楚诗染心都凉了半截。
那哪里是黑色的水潭,这是红到发黑的血!
楚诗染一时惊慌至极,耳边一道空灵又夹杂着怨恨的孩童声音响起。
“妈妈没有保护好我,妈妈害死了我。”
楚诗染慌乱地四下环视,然而这片天地里似乎只有自己,任她如何都看不见那道声音的源头。
楚诗染的唇瓣发颤。
“丫头对不起,丫头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很爱你,我……”
那道声音变得冰冷,“既然爱我,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第61章 我要去陪她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
楚诗染呢喃的声音在病房里突兀的响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鬓角的碎发都已经打湿的黏在脸上。
眉头紧皱,深陷可怖的梦境之中醒不过来。
贺琛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改好尺寸的戒指,轻轻推到楚诗染的无名指上。
改好的戒指戴在上面终于合了尺寸,不再往下掉,贺琛的嘴角勾出来一抹浅笑,然而这一抹笑在听见楚诗染那些呓语的时候僵硬在脸上。
他捏着楚诗染的手指,正打算放开,结果刚有动作,楚诗染的手却一把捏住他的大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很重,指尖深陷皮肉之中,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生生掐到流血。
贺琛眉头皱了皱,没有推开她,坐在床边深深看着她,抬手有些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叫道,“楚诗染!”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在那里含糊不清的胡言乱语,贺琛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上用了几分力道。
楚诗染猛的睁开眼,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嘶哑,“丫头!”
惊魂未定,半晌回不过来神,浑浑噩噩的看着前方,口中喃喃呓语。
贺琛坐在一边,看见楚诗染就算醒来似乎也没能从梦里醒过来的样子,一时不禁有些担忧,他缓缓凑过去楚诗染的唇边,这一接近,听清了楚诗染那些胡话。
“丫头不怕,妈妈来陪你,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