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江斯年……
她根本就不会给他开门。
林星津的脚雪白晶莹,十个似嫩藕芽般玉雪可爱的脚趾在江斯年的注视下不自然地蜷缩着, 怯生生的格外惹人怜爱。
江斯年的眼底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幽深,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慵懒。
“别动。”
见江斯年脱掉了身上的西装,不明所以的林星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可惜她的反应速度远远不及江斯年, 很快就被江斯年拽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只见江斯年微微短下身,用西装裹住林星津腰部的位置,然后将她竖着抱了起来。
这姿势就跟抱孩子似的。
在被江斯年抱起来的瞬间, 清冽的木质香调比它的主人更快地将她团团裹挟住, 并开始强势地攻城略地。
林星津的手出于本能般扒住他的肩头。她呆滞了好一会, 直到耳畔传来一阵令人心热的轻笑声,她才逐渐反应过来江斯年对她做了什么。
如被烫到一般,林星津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翘起小腿,以一个极其僵硬的姿态被江斯年抱在怀里。
“……你干嘛?”
江斯年设想过无数种林星津可能会做出的反应。
比如从他怀里跳下来,比如把他狠狠推开……
却没有一种是像现在——她就这么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湿漉漉的眼神里隐隐透着让他心悸的依赖。
完全不抵触他的接近。
江斯年的心在这一刻软成一片,他几乎贪婪地盯着林星津的面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怀里的这个人。
他们已经有整整四天没见面了。
江斯年是故意的。
他知道以林星津的性格,一味得逼迫与进攻只会让她躲得更快,跑得更远。
这几天与其说是他在冷静,倒不如说是给林星津时间。
原本今天江斯年也不打算来见她的。
可惜林星津发过来的微信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
江斯年也低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他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像之前那样,也无法满足于只是在林星津看不见的角落守着她。
他想以丈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走到她身边去。
只是前几天还时刻躲着自己的人,却在今天一连给他发了两条微信,属实有些反常了。
但江斯年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条微信也许是出于对他的同情。
毕竟津津心软。
至于第二条……
江斯年很清楚这是一条发错的微信,可那又怎么样,既然林星津发给他了,那就是他的。
“地上凉。”漫不经心的三个字落入林星津的耳朵。
快要宕机的大脑思考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这是江斯年对抱她这件事情做出的解释。
“放我下来,就这么站一会不会着凉。”
林星津刚要挣扎就发现那双抱着她的手臂加大了桎梏的力道。
江斯年在用这种无声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林星津今天上身穿了一件宽松的印花复古毛衣,下搭一条紧身牛仔小脚裤,外套在她进房间的时候就脱掉了。
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又单薄。
也正是如此,即使还隔着一件江斯年的西装,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江斯年掌心的炙烫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容抗拒的威压。
直到这一刻,林星津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过去的江斯年在她面前有多收敛,多温柔。
“拖鞋呢?”江斯年抱着林星津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一副若是林星津不开口,他便抱着她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林星津终于妥协:“在卧室。”
看着林星津垂头丧气但又乖顺听话的可爱模样,江斯年的心情大好,幽深的黑眸里满是笑意,跟哄孩子似的:“好,我抱津津去穿鞋。”
他一边抱着她,一边熟门熟路地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见她神色不对,嘴里还不忘安抚她:“放心,不会摔着你的。”
林星津:“……”
谁担心这个了,她自暴自弃地想着。
—
泛着黄晕的阳光从落地窗前斜斜的投射进来,在室内洒下一束束淡黄色的光尘,温柔而静谧。
卧室里的两人一站一坐,静沐在落日余晖里,有种极其温馨的和谐感,美得就像一幅艺术家手中最完美无缺的画作。
林星津的手触碰到了放在一旁的小绒毯,她不动声色地将小毯子一点一点拨弄到自己的的怀里,仿佛有了底气一般,皱起好看的眉眼,清冷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怎么过来了?”
林星津的小动作一点不落地落入江斯年的眼中。
他不着痕迹地敛去眼底可笑的嫉妒,然后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身,缓缓凑近林星津,仿佛是在跟她讲只能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你不给我打电话,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温热暧昧的气息洒落在林星津的侧脸处,让她本就跳动不规则的心跳再次走向失控。
什么等进了剧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她的自我安慰,毫无用处。
“津津,你是不是打算放我鸽子?”
虽然江斯年看似是在向林星津求证,但他的语气似乎已经笃定林星津就是这个意思。
“我……”
林星津的红唇张了张,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没法为自己辩解,因为她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在江斯年面前,她总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江斯年对她的了解程度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叶雨淇了解她,是因为她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这种默契是在长时间的相处中慢慢养成的。
那么,江斯年呢?
他们之前并不熟络,甚至连话都很少讲,林星津不敢去深想其中的缘由……
越是了解江斯年,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林星津的沉默让江斯年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担心会被狗仔偷拍。
他慢慢直起身子,看了眼门外的方向,“别担心,我过来找你的事情不会被人知道的。”
他从容不迫的语气让林星津起了疑:“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这家酒店是江氏的产业,整个十六层只有你一个住户,并且这一层的监控是被严密监管的。”
江斯年故作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告诉了她答案,“另外我还安排了工作人员二十四小时巡查,一旦有可疑人员出现,他们会负责解决。”
江斯年的回答让林星津想起了之前在电梯里宋以南那阴阳怪气又意味深长的腔调。
林星津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就好像……真的是为了方便跟江斯年见面,她才撇开剧组其他演员,单独住到了这一层。
房间虽说是剧组安排的,可余小绒也说过,这个建议是刘曼向张导提出来。
那么刘曼的真实目的是不是真的跟余小绒说的那样,是想让她住得清静些呢?
林星津想不到答案,干脆直接开口问眼前的人,“你是不是买通我经纪人了?”
江斯年摇头:“我没有接触过你的经纪人。”
林星津看着江斯年坦诚的眼神,面颊一热,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江斯年当然没有买通刘曼,他只不过是让余小绒在刘曼面前提了提林星津喜静的事情。
而刘曼自己也觉得林星津肯定做不出闲暇时候去同剧组演员房间串门聊天的事情,与其到时候让邀请的人讨个没趣,还不如提前避开。
不在同一楼层,找理由总方便些。
江斯年薄唇微扯,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听完他的话,林星津揉搓手里的小绒毯,下意识地嘟囔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她不是什么流量明星,不用担心粉丝脱粉回踩,最重要的是……她跟江斯年的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是合法的。
真要被人爆出来了,她也不怵。
林星津手里的动作一顿,她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在她的潜意识一直觉得她跟江斯年的婚姻关系是正常的?
果然跟江斯年待得时间越久,她就越反常。
于是,林星津下了逐客令:“我助理马上就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虽说这一层的安全措施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可江斯年对于她的团队来说毕竟是个陌生人,真要被余小绒撞见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斯年目光缱绻地看着林星津,几乎是在一瞬间,一抹红晕从她雪□□致的脸颊开始,一路蔓延到修长的天鹅颈,白嫩的耳垂,勾得人口干舌燥。
谁说他们津津离了镜头就是个面无表情的冷美人,这不小表情挺多的嘛。
偏偏她本人还一无所知,还在佯装镇定地请他离开。
真是可爱得紧。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虽然不是林星津请来的,但既然进到了这个房间,就没那么容易让他走了。
“津津。”
“干嘛?”有点凶的语气。
“我今天过来是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你已经知道了,至于第二个嘛……”
他顿了顿,像是在卖关子。
林星津知道自己不该搭腔的,可是对症才能下药。
“第二个目的是什么?”
“我是来给你送晚饭的。”
林星津恍惚间想起,刚才路过餐厅的时候,江斯年好像是把一个东西放在了餐桌上。
江斯年继续说道:“齐叔忘记你今天进组的时候,所以还是照样给你准备了晚餐。”
林星津不上当,齐叔在江家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侧睨了江斯年一眼,“我看不是齐叔忘记了,是你授意他这么做的吧?”
“是。”江斯年知道瞒不过她,索性大方承认了。
“替我谢谢齐叔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林星津仰头看向江斯年,“我没骗你,我的助理已经帮我去取晚饭了,而且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最后一句话林星津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江斯年肯定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余小绒打来的。
林星津的眼皮一跳,骤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喂,小绒。”
余小绒还没开口说话,她那里就传来了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像是带着极重的怒气。
没一会功夫,这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应该是余小绒关上了车窗。
“津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现在可以了。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余小绒的语气充满歉意:“津津对不起啊,我好像短时间内赶不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余小绒这么说,林星津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就好像老天都站在江斯年这边。
余小绒还在跟她解释:“我在兰亭预定了你喜欢的菜式,结果现在碰到了大堵车,按照目前这情况,怕是还要堵好久……”
兰亭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会所。
林星津挑食,也就兰亭的饭菜还能勉强入她的口,所以余小绒去兰亭倒也不奇怪。
见电话那头的余小绒都要急哭了,林星津连忙安慰她:“没事的,你是不是也饿着肚子呢,你赶紧吃饭吧。”
“要不我现在下车,看看还没有别的方法能赶回酒店。”
林星津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行,现在天色都快暗了,你给我乖乖待在车里,哪都不许去。”
想了想,林星津还是有些不放心,让余小绒把电话拿给司机。
她跟司机再三强调,绝对不能放余小绒单独行动。
“那你怎么办呀?”余小绒感动之余也担心林星津会饿坏。
“我马上给酒店打电话,让他们给我送餐上来。”林星津笑了笑,“放心,我不会饿着自己的。”
江斯年虽然听不清余小绒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光是听林星津的回答,他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等林星津挂断电话后,江斯年朝她偏了偏头,语气宠溺:“穿鞋,出来吃饭。”
林星津没动,坚持己见,“我会给酒店打电话的。”
走到一半的江斯年停下脚步,抱臂倚在门框边,“可以。”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林星津反而犹豫了。
江斯年不紧不慢地补充道:“齐叔现在也在酒店,忘了告诉你,这段时间他就是你的专职大厨,会专门负责你的饮食,所以不管你打不打电话,你的晚餐都是齐叔准备的。”
林星津:“……”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难缠啊!
“还有一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
“母亲和奶奶听说你住在自家酒店,怕你晚上一个人无聊,想过来陪你一段时间。”
林星津一滞,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什、什么?”
“不过不用担心,”像是在逗弄她一般,江斯年嘴角微弯,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我已经把她们劝住了。”
坐过山车也不过如此。
可林星津怎么想都觉得这一切过于巧合了。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江斯年身上,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助理碰上堵车,是不是你……”
“津津。”江斯年很正经叫了她一声,“就算你老公真的手眼通天,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江斯年后面说了什么,林星津根本没注意听,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你老公”三个字。
好不容易消散的红晕,再次席卷而来。
甚至比之前更明显,那抹红从耳根一直到烧到眼尾处。
生怕恼羞成怒的林星津会将他扫地出门,江斯年见好就收,“我在餐厅等你,至于你说的‘宫斗剧’,我洗耳恭听。”
林星津捞过一旁的小绒毯,再次把自己裹了起来。
但她也不敢自闭太长时间,因为江斯年随时都会进来。
林星津后知后觉地想,酒店是他的,自己这样算不算羊入虎口?
下床后,林星津还发现了一件更尴尬的事情——
她居然一直坐在江斯年的西装上。
看着这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被她坐得起了褶皱,林星津想都没想就把它扔进了酒店衣柜的最深处。
她宁可原模原样赔江斯年一件新的,也绝对不会让他带走的。
—
林星津出去的时候,江斯年已经把碗筷都摆放整齐了。
因为刚做了一件亏心事,此刻的林星津看上去格外听话。江斯年让她做什么,她都配合,只要江斯年别想起他的那件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