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怎么争取也没用了,只能挑个中下的世家公子或王侯庶出的公子匆匆嫁去,永远被那贱人踩在脚下!永远成为那些本不如她的贵女们的笑话!
与其过那样的日子,不如死了痛快!
何夫人却不这样认为,思索一番后,认定女儿还有机会。
“太子喜欢又如何?终是皇后娘娘点头才作数,否则为何皇后娘娘只给你和姒儿下帖子,而不给她下帖子呢?”
冉子仙止住泪水,眼眸一亮。
何夫人心疼地擦去冉子仙脸上的泪痕,用充满希望的慈爱眼神注视着她:“我的仙儿美若天仙,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后娘娘定慧眼识珠,册封你为太子妃。”
“以后啊也能帮衬着你二弟弟、三弟弟,还能替你四妹妹择个好夫婿。”
“别哭了啊,明儿皇后娘娘就要派嬷嬷来验身了,可别哭红了眼。”
听到“验身”二字,冉子仙抖了一下,而后再次抽泣起来。
陈皇后是极谨慎的,竟在正式入宫验身前派嬷嬷来府上验身。可她已经......
“你......”看见女儿这样子,何夫人什么都明白了,顿觉五雷轰顶,几乎站不住。扶着贵嬷嬷的胳膊,第一次重重扇了冉子仙一巴掌。
“你还未出阁,怎能......怎能......”
“老夫人保重身体啊,大姑娘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吗?定是有苦衷的!”贵嬷嬷明白何夫人最疼爱这个女儿,若是一时使气打坏了,日后一定心疼。
冉子仙颧上的花钿脱落,垂脸抽泣,任凭何夫人打骂。
另一边的冉子岁送走太子后,将帖子随手放在秋千上,而后便去后院与古嬷嬷一同调毒制药。
晚饭后,却见两个墨蓝修长身影跃进院中,留下四只大箱子。打开一看,满满四箱子的珠宝首饰与漂亮衣服。
上午太子送帖子,当天晚上就将打扮的东西送来,赏春宴还早着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冉子岁“啪”的一声将大箱子猛然合上,要去沐浴冷静一下。
亏她想了千万个姬婴对她的好的原因,其中有一个最难以置信的原因她却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回,现在看来,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不过一个很有价值的工具人,需要通过她完成关于太子的某种目的。
所以哪怕她不想去什么赏春宴,可不得不去。
“郡主你胳膊上有伤呢!沾了水不好愈合,怕要留疤呢!”桃桃在门外喊。
辛奴也拍门:“郡主!奴来伺候您沐浴吧!”
“不用!”
冉子岁边走边解衣服,外裳、里衣、亵衣亵裤落了一地。进入浴桶后,背靠桶壁,将有伤的左胳膊垂在桶外。
袅袅白烟散逸,冉子岁闭上双眼享受。
门外辛奴与桃桃的呼喊与拍门声戛然而止,冉子岁猛然睁开眼来。
各色馥郁花瓣从天而降,落入浴桶。几滴花蜜凝露滴入浴桶,顿时满屋生香。
冉子岁将身子缩了缩,让暖热的水直淹没到脖子,同时浸在水中的右手唤出一把匕首。
第49章 桃味丹丸
一股熟悉的冷香将她包围,垂在浴桶外的左胳膊被轻柔地托起,正涂一种冰冰凉凉的药膏。
冉子岁叹了口气:“大人,您来早了......”
桃桃辛奴想着她头上、胳膊上有伤,要伺候她沐浴,被她赶走,没想到这大妖孽来了。
“大人涂了什么?好疼!”冉子岁冷呲一声,要将胳膊伸回来。
姬婴半垂下华丽眼睫,注视着那细嫩胳膊上狰狞的牙印,用中指挖下一大坨凝脂般的药膏轻轻覆上牙印。
这小狐狸啊对自己真狠,和他很像。
“不想留疤便乖些。”
冉子岁心中冷笑。衣服首饰、祛疤灵药也好,都是为了半月后的赏春宴吧。
发觉自己心中的怅然若失后,她懊恼地咬了咬唇。既依附于他,就该心甘情愿地当着工具人,哪能生出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小狐狸不高兴了?”已上好药,姬婴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慢慢梳理着她垂在浴桶外的一头青丝。
初次见这小狐狸时,她的发枯黄如蓬草,一年来的养尊处优才养得这般舒滑润泽。
短短一年,小狐狸漂亮了,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唉!
越想越气,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本座伺候沐浴是无上的荣耀,由不得你不高兴。”
冉子岁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捏着匕首的右手极快地从水下伸出,精准刺地向他的胸口。
姬婴身形一闪,躲过匕首的同时,钳住她的手。妖异美眸骤冷,精致朱唇勾出半个危险的冷笑:“这便是你报答本座的方式么?”
冉子岁被按在桶壁,动弹不得,双腿却固执地踢着,激荡起高高的水花,阴阳怪气喊道:“岁岁自知卑微,不配大人伺候!大人何苦来?”
你走啊!不,你滚啊!滚得远远的!
袅袅白烟逸散开来,点点鲜艳的花瓣飘在水面。白白嫩嫩的小狐狸五官染上温热的湿意,鼻尖红红,水样双眸幽怨地望着他。
这小狐狸又发什么疯?
可发疯的小狐狸实在可爱。
将匕首从她手中抽出后,随意扔去一边。妖异美眸潋滟,带着些凉意的朱唇在她脖颈间流连,用极悦耳却又阴冷诡谲的声音讥讽:“你说得很对,你的确不配本座伺候。”
忽而语调一转,抹过她娇嫩柔软的唇瓣,极尽挑逗与玩味:“那么,你便来伺候本座吧!”
说罢,单手利落而优雅地接下华丽外袍、里衣、亵衣,只留一条白绸亵裤,进入浴桶。
冉子岁讶然,盯着浮满花瓣的水面猛地上升,直到漫出浴桶。
紧张地贴着桶壁,仿佛要固执地将浴桶挤大几圈儿,只为离那大妖孽远一些。“你......你别过来!”
浴桶就那么大,不管怎么躲,二人的距离都很近。
冉子岁瞄了一眼姬婴露出水面的半个身子,脸颊一热。这大妖孽的确长得过于完美,精致妖美的脸颊、修长白皙的脖颈、冰肌玉骨,肌肉线条健壮优美。
可美丽的东西大多危险,美丽至极便是危险至极。比如此刻,冉子岁惊恐地瞪着眼,看那极漂亮的大手缓缓向她而来......
危险正在来临......
冉子岁猛然拍水,水花四溅之时,起身跃出浴桶。
反正他是个太监。
反正她也不是这个时代贞洁比命重要的大家闺秀。
姬婴没有想到她为了躲他竟如此大胆,一下子什么都看见了,不x禁怔了一瞬。转念一想这小狐狸一向不要脸,不过胆子肥了,更加不要脸了。
冉子岁捞起姬婴仍在地上的外袍一裹,便去捡自己的衣服。
姬婴靠着桶壁,两条胳膊慵懒而优雅地搭在桶口,额角的青丝沾水后粘在一侧脸颊,极具风情与诱惑。美眸幽幽望着冉子岁,好奇她要做什么。
冉子岁背对姬婴从自己衣服里搜出一颗褐色的小丹丸,略一思索,含进嘴里。而后双手捧住姬婴的头,闭紧双眼便吻了下去。
姬婴秀眉轻挑,眸光微闪,没有预料到冉子岁的行动,却也没有阻止。
冉子岁笨拙得将丹丸渡到他口中,再用舌头一顶。与此同时,手移到他精致的下颏,按照紫玉教的手法一拆,估摸着丹丸滑到他喉咙间时,再将下颏装回去,拍了拍他的喉咙,那丹丸便滑了下去。
既达到目的,冉子岁抽身离开,并后退了几步。
姬婴一脸阴霾地盯着裹着她外袍的冉子岁,幽幽美眸阴沉。“你给本座吃了什么?”
冉子岁一双大眼弯成可爱的月牙,“大人放心!就当吃颗糖嘛,还是桃子味的哦!”
大摇大摆地走进几步,偏头巧笑,少女的稚嫩之美就在这不经意间释放得淋漓尽致。“只是这糖里掺了岁岁的血,若过于亲密,大人便可一尝百爪挠心的滋味啦!”
偷翻了古嬷嬷的宝书,发现竟有这样好的药,自然要制来保护自己。好在,材料易寻,步骤也不复杂,一个下午便制出一丸来。
姬婴冷睨着得意忘形的冉子岁,用半失落半自讽的口吻道:“原来本座的小狐狸这么讨厌与本座亲密啊!”
冉子岁仿佛极慷慨似的正要安慰一番:“大人别难过!以大人之姿容、大人之地位,美貌温驯的男男女女那么多......”
说得正起劲,冷不丁被一把提了起来,倒栽进浴桶。又被捞起来,按在浴桶边,接受着狂风骤雨般的怒吻。
是他太宠她了么?竟叫她的狐狸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冉子岁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过于惊艳的美貌近在眼前,不禁眼酸。怎么回事嘛?下回吃烤串不给古嬷嬷最多的一盘儿了!
不知舌头是不是自己的,便狠狠咬下去,终于摆脱羞辱。
姬婴魅眼如丝,勾唇冷笑:“岁岁以为,这样够亲密么?”
冉子岁两颊似熟了的桃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大妖孽太可怕了!
“在本座面前卖弄,你还太嫩了。”
冉子岁偏头“哼!”了一声,不愿再看他。
姬婴不明白今日小狐狸发什么疯,略一思忖,美眸骤然阴冷下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怎么,你就那么想嫁给太子?急着为他守身如玉?”
冉子岁垂下眼睫,怅然地望着水面浮着的花瓣,有气无力道:“是又怎么样!你杀了我啊。”
第50章 知己知彼
姬婴有一刻的失神,松开她的下巴,幽幽美眸终归于死一般的平静,嗤笑一声,起身将冉子岁从浴桶里捞出来,抱去床榻。
没意思,这样为别的男人伤神的小狐狸真没意思。
“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冉子岁心一酸,裹了锦被,滚到床的里侧去。
姬婴妖孽的脸上再次挂上往日和煦的浅笑,取来之前的药膏,从锦被里扯出冉子岁方才浸在浴桶里的左胳膊,再次上药。
整个屋子静得可怕,冉子岁不敢呼疼,平躺在他腿上,任他带着凉意的手指拨开长发找到伤处上药。
冉子岁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有些怪异的氛围,为不与他眼神接触,干脆闭上眼来。
头上传来一声叹息,而后响起一个诡魅轻幽的声音:“谁都知道太子心悦于你,皇后此举无非嫌你庶女出身,不够尊贵体面,家世也算不得显赫,不愿册封你为太子妃呢。”
冉子岁猛然睁眼,对上他阴冷诡美的双眸,精致朱唇勾得和煦:“不若结个奉养,拜本座为干爹,九千岁之女嫁太子可绰绰有余呢!”
冉子岁费力扯出个笑来,“大人千岁呢!岁岁福薄,只能长命百岁,不能给大人送终呢!”
这妖孽打的什么坏主意?!竟想当她干爸爸!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姬婴轻轻抚摸着冉子岁的软嫩的脸颊,自然而然地下滑,硕大的宝石戒指紧抵她的喉咙。
顿时感到无法呼吸,脸色慢慢变红。
冉子岁在窒息的惊恐中看见姬婴和煦魅笑如常,眸光却诡谲到极致:“不要以为本座宠着你,便自以为重要、恣意妄为。”
“所以呢?大人要杀了我么?”冉子岁艰难地发出极微弱的声音。
姬婴却松开手,贴近冉子岁的脸颊,朱唇流连在她耳边:“你知道本座舍不得杀你,但本座有几千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冉子岁沉默着,尽管已经被他吓惯了,仍作害怕颤抖状,低声道:“岁岁知错,请大人责罚。”
她虽不怕,但丝毫不质疑他有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几千种法子。人呐,能屈能伸才能笑到最后。
她发誓,待她强大定要在姬婴的脸上踩个几千脚!
“大人!大人——”玄公公敲门。“陛下心疾加重,请您去侍疾呢!”
冉子岁裹着锦被赤脚下床,打开房门后顺便将姬婴的衣服捡来,笑得谄媚:“大人,岁岁伺候您更衣吧!”
却被一把拂到床榻上,帐幔也在这时垂下。
透过几重帐幔,冉子岁看见姬婴走到隔间,四名清秀小太监将带来的华美衣袍给姬婴穿上,玄公公躬身低声说着什么。
很快,穿戴齐整后,一同离开。
屋中静了下来,冉子岁从系统工具箱中拿出夜明珠抱着睡,睡着前默喊了无数遍静音。
清晨,淡金色的阳光洒在坤宁宫后院,专辟的一间小佛堂内,陈皇后一手拨佛珠,一手敲木鱼。
“事情办得怎么样?”
白掌事低头无奈回话:“回皇后娘娘!嘉祥郡主的住处长芜居有高手暗中保护,我们的人......我们的人靠近不了......”
陈皇后眉心微皱,手中的动作仍不疾不徐地进行着,声音平静:“死多少无所谓,再换好的去,再想别的法子,务必要那丫头活不到赏春宴。”
“是!”白掌事躬身退下。
陈皇后缓缓睁眼,望着梧桐的灵位,闲话似的聊了起来:“他记起来了,是吧?”
“不,他从没忘记过,所以他找了嘉祥这个妖女。”
聊着聊着,语气渐渐激动:“他要报仇么是吧,可为什么找上本宫的曜儿,是本宫与陛下杀了你!他为什么不找本宫和陛下报仇?”
“为什么?为什么!”激动之下,将灵位拂下桌去,烛灭,香灰一地。
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她的情绪逐渐和缓下来,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你死了那么多年还要折磨本宫?”
冉子岁做了一夜的噩梦,辛奴与桃桃摇了她好久才艰难地睁开眼来。“郡主,您魇着了!”
紫玉紫烟端来一碗棕褐色的药来,“郡主,喝下吧,最治梦魇了。”
“没用的。”冉子岁摆摆手。不喝。
二妞虽暂时没能力解除静音,但能影响她的梦境,竟让她在梦里强行体会了一小截原主的悲惨经历。
她套在原主身体里,被嫡母姨娘哥哥姐姐们欺负却不能自卫、还手的感觉真可怕。
看来,还得姬婴来镇着那人工智障呐。可姬婴这妖孽喜怒无常,不知哪句话就踩着他的雷点了,若非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怕是死了好多回了。
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对于姬婴,她的了解还是很少。
“我喝!”冉子岁改了主意,拉紫玉紫烟坐在床边,又对辛奴桃桃笑道:“想喝辛奴煮得稠稠的白粥,桃桃替我打水来洗脸吧。”
辛奴、桃桃开开心心地出去了。
冉子岁端着药,开始盘问有关姬婴的所有事。
紫玉紫烟实在说不出来什么,便将古嬷嬷推了出来:“奴婢进入千岁行宫时便听人说古嬷嬷原是皇宫的,一直跟着千岁大人。”
冉子岁若有所思,似乎从没见过古嬷嬷向姬婴行礼呢。
吃过早饭后,冉子岁在院中生好火堆,搭好架子后,将腌制好的肉用签子串上,精心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