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辞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瞥着她。
少女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走过去,握住了男人的手,可就在这一瞬,男人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的按在自己的怀里。
陆辞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少女的骨头都通通捏碎了按进自己的骨血里似的,好似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分些,她才会不叫自己提心吊胆。
“陆娇。”男人咬牙切齿的叫她的名字。
“你要我的命,是不是?”
她要陆辞的命做什么呢,陆娇想,可在这一刻,周围那么安静,她被男人搂在怀里,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砰砰砰的心跳声,这让她萌生出一种感觉。
好像她真的被陆辞珍重的放在了心尖上。
屋里弥漫着一股药膏的清香味。
陆辞最终被少女带了上来,面上一副冷冰冰不情愿的样子,动作却很实诚,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一只手递到少女面前任由她给自己上药,而眸子锐利如狼,贪婪的扫过少女身上每一寸。
这目光太肆无忌惮,令陆娇不适的皱了皱眉,可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吭声。
陆辞手上的骨节有些摩擦的破皮流血了,应该是攥拳头打下去的时候擦伤的,陆娇先用消毒水消了毒,然后才用棉签沾了药膏小心的涂抹上去。
她低着头,像是怕弄疼了陆辞,动作很轻。
“对了,陆辞,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儿?”
“给你打电话不接,过来敲门也不在。”男人声音微冷,“还以为你去遛煤球了,就四处找找看。”
陆娇小声“哦”了一声,又抬起头问他。
“那你找我是什么事啊?”
“啧——”陆辞拧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记得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事,就是想见她了而已。
怕陆娇又追问他,男人冷冰冰的反问她,“所以呢,你大晚上出去取快递?不会白天去?不会叫他们给你送过来?”
他说着,目光落在陆娇旁边的抱枕上,伸手要去拿,“让我看看是什么稀罕东西。”
陆娇瞪圆了眼睛,赶紧把抱枕藏在身后,“干嘛啊,别碰我东西,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刚好透透气,顺便取个快递而已。”
不对劲。
陆辞眯了眯眼,不悦的开口,“不会是哪个野男人给你买的东西吧?”
“什么野男人,你现在才是野男人。”陆娇瞪着他,又忍不住催促“好了好了,药也上好了,你快走吧。”
陆辞冷着脸往前走了两步,逼近她,看着少女警惕的模样,又嗤的笑了,“谁稀罕看。”
他越过少女,往前走到门边,又微微顿住脚步,“明早想吃什么?”
陆娇赶紧摇头,“不吃不吃,早饭我戒了。”
男人沉声道,“不吃早饭怎么可以,你胃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况且——”
他拉长声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明早还要来换药呢。”
换药?
“……”
好严重的伤,只怕不等明早上药就要痊愈了。
可陆娇此刻只想赶紧把男人送走,身后藏着的抱枕好似定时炸弹,唯恐让男人看见。
“好好好,随便吃什么都行,换药也行,陆辞,我真的困了,今天还被吓到了,我想早点睡。”少女小声恳求似的开口。
男人微微挑眉,总算没有再为难她,转身开门走了。
等男人走后,陆娇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看着那个抱枕,心里悔死了,一时冲动,哪里知道会引出这么多事,一想到陆辞明早还要来她更是一阵头痛,只能赶紧拿着抱枕塞进衣柜里藏起来。
眼不见心为静。
她只当作没有见过这个抱枕!
-
近日陆政廷渐渐有放权的意思,公司的大事小事现在都要经过他的手,别人的称呼也从‘小陆总’变成了‘陆总’。
只是不知道陆政廷是不是红娘做习惯了,从前撮合陆娇和别人,现在轮到陆辞了,只是自然也不像逼迫陆娇那么急躁,只能拐弯抹角的来。
今日他给陆辞打电话,说有一个朋友家的女儿刚回国,想来陆氏学习学习,叫陆辞领着她在公司转一圈,顺便安排个岗位。
李贞然自然明白父亲的用意是什么,近来公司发展不好,若是能攀上陆家这颗大树就好了。更何况,听说这位陆家大少爷虽然是刚刚找回来的,但是手段狠能力强,和圈子里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不同。
既然联姻是宿命,那陆家这位太子爷是她最好的选择,值得她去搏一搏。
只是打听了一圈,没听说这个太子爷身边跟过哪个女人,连个喜好也捉摸不透,只能想着既然是借口是去公司学习,便穿了一套职业装,想给陆辞留一个职业干练的印象。
谁成想,她第一天去陆氏,来接待她的竟然只是陆辞身边的助理,连陆辞人都没见到。
在助理的陪同下象征性的在公司逛了一圈,李贞然脸上的笑要挂不住了,她终于忍不住的问道,“陆总呢?他不在公司吗?”
助理笑了笑,“陆总今天有事,特意交代了让我陪着李小姐。”
什么有事,什么特意交代,助理腹诽,其实陆总根本就理都懒得理,此刻正自己在办公室里躲清闲。
“李小姐看看想留在哪个部门学习?陆总吩咐了,您想留在哪里都可以。”
李贞然咬了咬唇,她又不是真的来上班的,她去国外留学不过是名头好听,实则夜夜泡吧,花了钱才拿到毕业证回来。如果连陆辞的面都见不到,她岂不是白来了。
“总助的位置还有吗?”她问道,“父亲嘱咐我多和陆总学习,我想着,离陆总近一些学的东西才多。”
来抢活的?
助理打起警惕心,刚要拒绝,便见这位李小姐轻声笑了笑,“刚刚你也说了,陆总说,随我挑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助理一噎,勉强笑了笑,“当然可以。”
陆总今天心情很不好。
他借口手上的伤,一连几日都登陆娇的门去上药,只是今早,却被陆娇赶出来了。
陆娇冷冷的笑,“陆辞,你让我给你上药,只是你自己看看你的手,早就愈合了,你让我往哪里上药?”
陆辞低头看了看完好如初的手,皱着眉,“可是它有时候还会痛。”
陆娇翻了个白眼,当着他的面关死了门。
陆总对自己的愈合力很不满。
下次该用什么借口再去呢。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上午与陆娇说的话她也没回。
这让陆辞有些烦躁。
他想起当初少女闹着要和他分手的时候,也是这般,不回信息不接电话,一律冷处理。
她素来是冷心冷肺的,在这段感情里挣扎的从始至终只有他陆辞一个罢了。
像这种‘不听话’的小骗子,就该被他关在家里,从早到晚只能看见他一个,既然不乖,就在床上好好教教她就是了。
只是现在,他还不能太早露出獠牙,会把兔子吓跑的。
猛兽要学会伪装,装出和善温柔的样子,待猎物上钩,再一口吃下。
得到她,然后,毁掉她。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李贞然才终于看到了这位陆总。
男人从办公室出来,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衫,西服外套随意的搭在胳膊上,他面容俊朗,只是看着面色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眼见着男人走过来,她赶紧坐直身体,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已经准备好一会儿要如何与男人交谈,可谁成想,男人居然快步从自己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她心中一急,下意识的开口,“陆辞!”
男人顿住脚步,皱着眉看过来。他扫了李贞然一眼,冷漠的问,“什么时候总助这边来人了?我不记得我批过人事部的文件。”
一旁的助理忙道,“这是李小姐,您不是说过,随便她去哪个部门吗?”
陆辞挑了挑眉。
他这才把这个被他忘在脑后的李小姐想起来。
李贞然忙开口,“我什么都不会,还得麻烦陆总多教教我。”
“李小姐客气了。”陆辞随意的点点头,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已经下班了,李小姐早点回去休息吧。”
“司机刚刚打电话,说车子坏了可能不方便接我,能不能麻烦陆总载我一程,我刚刚回国,还哪里都搞不懂呢。”
陆辞不留痕迹的蹙了蹙眉。
“刚巧,我也有一些事想和陆总说。”李贞然笑了笑,“不知道陆总给不给这个面子。”
陆辞自然不想给。
只是他想起陆政廷的叮嘱,说李家虽然没落,但是当年与他的关系是很不错的,叫陆辞千万不要落了面子。
“可以。”他冷淡的点点头,抬脚继续往前走。
李贞然面上一喜,赶紧抓起包跟了上去。
车载香水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有点像玫瑰味。李贞然心不在焉的想。目光却状似不经意的落在身侧的男人身上,他闭目养神,眉目微阖,冷淡意味稍减,只是眉骨间的疤痕更明显些。
李贞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无处可说。
他佯作休息,是不是不想理自己?
骤然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男人睁开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唇角微勾,他接起电话,声音比下午跟她说话时不知道温柔多少。
“你也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李贞然的手不经意的攥紧了包包。
难道这位陆少爷外面已经有人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人微微蹙眉,只是语气更加柔和还带了几分安慰,“你别急,我现在过去。”
这头挂了电话,那头车也停了。
“李小姐,到了,”司机说。
李贞然咬了咬唇,“陆总还有事忙吗?本来想请你吃个晚饭的——”
“我有点急事。”陆辞打断她的话,之前伪装出来的温柔荡然无存,他面色微沉,语气不耐,“李小姐自便。”
马路边,看着黑色轿车疾驰而过,李贞然气的面色青白。
什么陆少爷洁身自好,什么单身,刚刚电话那头明明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他外面根本就是已经有人了!
陆辞叫司机开去了一家宠物医院。
他才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外面等在椅子上的陆娇,她垂着头,孤零零的,身形淡薄。陆辞眉头皱的紧紧的,几步就走了过去。
“怎么样?”
“送进去检查了。”少女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肿,眼尾还泛着红意,说话声音闷闷的,一看就是才哭过,“我下班回去才发现,它就趴在沙发上,吐了好多,监控没电了我也没充,我没看见,以为没事的,不知道它难受了多久,都怪我。”
少女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陆辞从来见不得她哭。
少女的泪落下来,就好似烈焰灼在他心尖上一般,他胸口堵得难受,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
他在少女面前半蹲下来,抬手去给她擦眼泪,低声哄她,“听我说,不会有事的,煤球还小,小狗就是容易生病,你别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嗯?”
“十号,陆女士。”
听到机械的提示音,陆娇猛的站起来,赶紧跑过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士抱着煤球走出来,煤球看起来还有些蔫吧,只是看见了陆娇的下意识还哼唧着要找它。
“没什么事。”那宠物医生搜了搜煤球的脑袋,“就是吃坏了东西,小狗的消化能力不好,一些罐头偶尔吃一点还行,不能总吃。我给它开了点药,回去掺在狗粮里喂它吃了就好了。还有就是,狗狗这么小,要经常陪伴,心情郁结也不利于它病好。”
他把煤球抱给陆娇。
少女赶紧接过来,“好好好,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喂了。”
从医生那里取了药,陆辞叫司机先回去,他自己开车送陆娇,一路上,少女都垂着头闷闷不乐。
“已经没事了,就别担心了,嗯?”
“都是我没照顾好它。”陆娇咬了咬唇。
男人皱紧眉头,他不想见到少女这样埋怨自己,思索片刻后他道,“这样吧,明天我带煤球去公司。”
“啊?”陆娇一愣,“带去公司?”
“那个医生不是说了吗,要多陪伴小狗,心情愉悦有助于它养病。”男人淡淡道,“更何况,明天把它带去公司,我能时时观察它,再有什么不对,也好直接带它去医院。”
“会不会不太方便。”陆娇轻轻皱眉,“我也可以带去工作室的。”
陆辞侧头看了她怀里的煤球一眼,“煤球是我们两个人的,也要让它感受一下父爱吧。而且有什么不方便的,休息室那么大,够它玩的了。”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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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贞然回去想了一夜,终于放平了心态。
就算陆辞外面有人了,那必然也是拿不出手的,否则怎么会连个名分都没有。
她重振旗鼓,第二日更是早早的就到了公司。
让她大跌眼镜的是。
陆辞今天居然抱了只狗来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