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齐雪行皱起眉头,刚想劝阻,就见陆溪乔放开狐狸直起身子接过了碗勺,舀了一勺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他愣住了,白净的面庞上浮上红霞。
“愣着做什么?亲都亲过了,还嫌弃本宫不成?”
揶揄的笑容扬在面前女子的脸上,齐雪行便知这是公主又在逗他了。
虽然公主较他年长半轮,但有时却也像个孩子,但他乐意让公主逗弄。
“不……不嫌弃。”
面色红润的少年温温吞吞地说这些话,缓慢地喝下这一勺姜汤,绵软的样子让陆溪乔心动不已。
她再次舀上一勺姜汤,却放入自己的口中复又揽着少年的脖颈,贴唇渡了过去。
齐雪行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无辜的眼眸瞪大了些许,只得无措地在芬芳中咽下了姜汤。
姜汤里自然是放了糖的,但齐雪行觉得这一口分外的甜些。
三口下去碗里的姜汤已然见底,少年人仍然意犹未尽,他把公主揽在怀中,头颅贴在公主的耳侧磨蹭,轻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陆溪乔爱极了齐雪行这个模样,明明想但不敢行动,非要缠着她主动,像只呜呜咽咽撒着娇的小兽。
“想了?”
陆溪乔拉开黏黏糊糊的小齐大人,看着他已经蕴红的眼眶明知故问。
小齐大人便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少年初尝情滋味,本就正是最新鲜的时候,但距离上一次已然过了好些日子。
他再想她了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毕竟他让公主生气了。
“雪行,可真是神采奕奕。”
贴近齐雪行,陆溪乔气息吐在他的耳边。
这种暗指的浑话齐雪行哪里听过,他的面色红的能滴出血。
“公主……别逗弄微臣了。”
他愈发觉得脑子不清晰了起来,公主身上的香气难道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看着少年的模样,陆溪乔心中暗笑放开齐雪行。
齐雪行先是有些无措地跪坐在榻上,一双眼睛满含情意直勾勾地盯着陆溪乔。
他胸膛起伏不断,不难猜出他此刻的煎熬,迷茫了片刻,终究抵不住内心的渴望,扑了上去。
陆溪乔只觉得迷茫的狗狗可爱的紧,忍不住摸了摸他束起的玉冠以及光滑的乌发。
怜爱之意,溢于言表。
少年没来由地有些郁闷,公主还是把他当小孩子了。
……
爬伏在榻下的白狐睁着眼睛看着榻上交缠的两脚兽,鼻子嗅了嗅,眼神奇怪。
春天都过了呀?
第19章 连个面首都不是
自从那日下午开始,这雨一连下了两天,昨天夜里还稀稀拉拉地下着,今早除了微微湿润的地面,已然是雨过天晴。
齐雪行打开窗户,窗外的芭蕉树叶上沾着莹润的雨珠,清凌凌的湿润空气沁入鼻腔,对面西厢房已然传来雪止读书的声音。
他穿戴整齐走向西厢,行到庭院中央时,齐雪行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这座院子的中央——坐南朝北的正房。
那是先驸马居住的地方。
从前齐雪行想到他只会觉得自卑,后来心中又多出些嫉妒,嫉妒他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公主身边,而他只能站在她的身后。
但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也很容易膨胀。
阳光落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夺目刺眼,齐雪行却盯着那屋顶看了好一会儿。
而后,转身继续向西厢走去。
“雪止,先停下用早膳吧。”
齐雪行温和地叫停了弟弟,让他先用早膳,齐雪止便乖乖地放下书落座。齐雪行替他舀了一碗肉羹,又替自己盛了一碗,却见桌子上除了三碟菜肴外还放着一个汤盅。
他好奇地打开汤盅,淡淡的药味氤氲在空气里,这是什么?
“这是男子补身体的药膳汤。”
安安静静喝着肉羹的齐雪止突然道,对上兄长疑惑的目光,又接着道:“曾经在家见父亲喝过。”
雪止的鼻子十分灵敏,齐雪行是知道的,只是这盅汤背后的含义叫他深思。
难道这两晚公主对他不满意吗?
未待他想明白,就又听弟弟默默说:“兄长昨夜回来的比前夜早上半个时辰。”
正欲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的齐雪行猛地咳嗽了起来,差点把汤喷了出去。
齐雪行面色僵硬又染上绯红,结结巴巴道:“雪止,你……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雪止会注意这些啊?
齐雪止咽下嘴里的肉羹面色淡定:“雨夜被吵醒罢了,兄长还是赶紧喝汤吧x,免得凉了。”
“你……你……”
齐雪行想问清弟弟到底知道些什么,又不晓得到底怎么开口。不过,齐雪止没再让他纠结,直了道:“我知道兄长成了公主的……面首。”
齐雪止想了一下措辞,最后还是觉得这个词比较贴切。
“什么叫面首……我才不是面首……”
齐雪行立刻反驳道,却愈加心虚气短。
“不是面首么……公主养着兄长与我,兄长以身体与姿容给大长公主回报。”
“我可是在公主府担任要职的!”
“可是兄长被公主临幸了不是么?”
齐雪止的目光落在那碗汤上,又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兄长。
此话一出,小齐大人便如被捏住了嘴的鸭子,再也不吱声了,半晌后,他才狡辩道:“公主确实与我……但我并不是公主的面首。”
“哦~”
齐雪止冷漠地拉长了音调,总结道:“所以兄长连个面首的身份都没有。”
无名无分的通房啊,兄长真惨。
小齐大人被弟弟会心一击,自闭了,在心底愈加后悔那日在床上的话。
若是他没说那番话会怎么样?
……
裴洛书带着三份奏折来到了紫宸宫,彼时陆恒正逗着他新得的鹦鹉。小皇帝捧着一把小米哄道:“快说‘姑姑安康’,快说,说了朕给你好吃的。”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陆恒才放下手中的小米转过身道:“裴爱卿所为何事呐?”
皇帝也要休沐的好吧?他今日真的不想处理朝政。
“皇上请看这两份奏折。”
裴洛书躬身把两份奏折交由陆恒,陆恒不耐地打开一份,随意瞄了几眼,片刻后他认真了起来,眉毛皱的越来越紧,最后破口大骂道:
“这些家伙真是吃饱了肚子没事做!”
“姑姑又没有杀人放火,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要他们管!”
“前些年参奏姑姑牝鸡司晨,现在又斥姑姑有伤风化,两只眼睛不能盯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吗?”
陆恒愤怒地把奏折扔到地上,还又气不过地用脚踩了踩,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这些人稍后会处理的。
他看向裴洛书手中最后一份奏折,“裴爱卿还有何事?”
裴洛书适时地递上了最后一份奏折,陆恒一目十行地看过后,疑惑道:“爱卿要举荐齐雪行为吏部员外郎?”
吏部员外郎是从五品的官职,这个职位正常科举如仕的士子熬上十年才坐得这个位置的也大有人在。
齐雪行一上任便是六品内宰司正,不到两个月便又右迁吏部员外郎的话也太过快了。
最重要的是……陆恒看向裴洛书,姑姑看重那个齐雪行就算了,怎地裴洛书也对他青眼有加?
裴洛书缓步走到陆恒身边捡起了地上被踩脏的奏折,用手掸了掸勾唇道:“小齐大人假以时日必成良才,不可为此事贬斥,但不处理,于大长公主的名声也有损伤,现下两相有损,只要把小齐大人调开即可。”
“但小齐大人得公主爱重,若是怠慢了小齐大人,公主恐怕也会不愉,而吏部正好有一空缺……虽小齐大人的年纪难以服众,但有臣看顾,公主也可放心一二。”
吏部是无数官员想到的部门,员外郎更是无数人眼红的实缺儿,顺德既对那个孩子有几分爱怜,那必不会阻挡齐雪行的晋升之路,而齐雪行,裴洛书已对他的家境了如指掌。
“可。”陆恒思索片刻,发现此举除了把齐雪行架在火上烤外,对姑姑没有半点坏处,便答应了下来。
正好,他也不希望齐雪行继续勾着姑姑了,他才不想有个年纪只比他大一岁的姑父。
裴洛书达到目的后便自行告退,走出紫宸殿内殿后,随手便把奏折扔进了瑞兽香炉中,看着奏折被火舔舐殆尽,他唇角的弧度轻蔑,冰冷的笑意盛开又迅速沉寂下去。
侍弄香炉的小太监心中一惊,半晌后才敢偷偷向前瞧上一眼,却只见如松如岳般的身影渐行渐远。
裴洛书却不知陆恒在他走后脑洞大开,颁发了一项让他眼前一黑的圣旨。
第20章 三夫四侍
“皇上,宁王求见。”
裴洛书没走多久,小太监便又通报道,正苦苦思索的陆恒更是心烦,推脱道:“不见,你去把他给打发了。”
宁王是陆恒的小叔叔,是先皇的幼子,只比陆恒大上两岁。
在陆恒太子父亲去世后,朝臣一度想立宁王为新皇,但他生性只爱玩乐,一整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又在顺德长公主的一番谋划下,最终还是让皇太孙陆恒即位。
小太监却是拦不住这个混世魔王的,作为仅存的唯一的亲王,谁敢伤了宁王?
宁王便突破重围,叫嚷着冲了进来:“侄儿,侄儿,叔叔想你了~”
陆恒一抬头便见宁王爷捧着他大腹便便却身姿灵活地从一众小太监中挤了进来,等到跟前时又气喘吁吁了。
他无奈扶额道:“皇叔又缺什么了?”
宁王努力睁大他那双被肉挤成一条缝儿的眼睛,含情脉脉道:“叔想纳一个侧妃~”
“皇叔想纳侧妃就纳啊,谁拦着您了?”
这种事也要和他禀报?
“宗正啊,按制亲王只能纳两位侧妃,再纳一个于礼不合,宗正会打叔的。”
皇室宗正是陆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老王爷,辈分上是陆恒的太爷爷,他若是想打宁王,陆恒也不好说些什么。
“那你找朕也没什么办法,规矩就是规矩。”
眼看陆恒不替他想办法,宁王捂着眼睛便哭嚎道:
“叔这辈子没什么爱好,就好一个美人,叔实在是喜欢那位小姐喜欢的紧,可是小姐说不是侧妃之位她不嫁啊……可是叔已经纳了两位侧妃了,叔真是命苦啊~”
看着这撒泼的小叔,陆恒实在是无奈极了,他怒道:
“你都纳了那么多侧妃了,还有,姑姑就一个驸马还去世了都没叫嚷命苦呢!”
宁王不依不饶,闻言出口就道:“那你也给顺德姐姐多纳几位驸马就是了!”
他本是随口一说,却见桌案后的人竟认真思索了起来。
“有道理,朕怎么没想到!”
陆恒豁然开朗,他立刻从龙椅上站起来,来回走动,抚掌叹道:“姑姑有经天纬地之才,辅佐朕重振朝纲,不输任何男子,为何姑姑只能有一位驸马!”
他的脑子立刻转了起来,虽然他不想齐雪行成为他的姑父,但他同样也不想姑姑伤心。
陆恒自觉不缺一位能干的臣子,但他缺一位能让姑母开颜的人,齐雪行在此就很有价值。
陆恒想要齐雪行留在陆溪乔身边,但他不想齐雪行当驸马,所以……只要姑姑能够三夫四侍就好啦!
“景朝璇玑大长公主因受皇帝宠爱被封为内亲王,她便例同兄弟娶了正王夫侧王夫并小侍十二余人……姑姑比璇玑大长公主有才干的多自然要比她更加贵重……”
陆恒口中念叨着,双手迅速抽出一张宣纸,提笔道:
“姑姑秩比亲王更高一等,应该设立……驸马,不不不……王夫也不好……正君,对就叫公主正君,采用女英国的公主的位份,公主正君一位,侧君……”
陆恒看向已然目瞪口呆的宁王,为奖励他的献言献策,决定帮他一把:“朕马上改制,允许亲王娶三位侧妃。”
马上又低下头写道:“所以姑姑也应有三位侧君,并侍夫……”
第二日这则圣旨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启的公主可以三夫四侍了!类比隔壁女子当政的女英国设立公主正君一位,侧君数位。
朝堂乡野议论声一片,但真正在上朝时明确反对的却没有几个。
原因无他,大启皇室凋零,如今健在的适婚年龄的公主也就陆溪乔一位,这个旨意是为谁下的,又是谁在背后授意,答案是呼之欲出。
而陆溪乔之前在朝中积威甚重,虽已逐渐隐退,但鲜少官员敢略其锋芒。
大长公主想多纳几位男人就多纳几位嘛,只要不是准备临朝称制,祸乱朝纲,就不算什么。
甚至有不少官员已经暗搓搓地打算把自家样貌俊秀的子嗣献上了。
皇帝很宽容,大臣们也很宽容,于是乎除了裴洛书脸色分外晦涩外,大家依旧其乐融融。
随着这个消息传到公主府的时候还有征辟齐雪行为吏部员外郎的奏折。
对于陆恒让公主也能三夫四侍的这套操作陆溪乔只觉得有些窝心,陆恒确实很依赖且喜爱他的姑母。
这个小皇帝也在原本的轨迹下被原身养育的有些放纵且充满少年意气,不过这些都问题不大,只要本性不坏,还是可以培养的。
看着陆溪乔面上那微妙的笑容,齐雪行却是喜忧参半。
公主可以有三夫四侍代表着他有机会正大光明地站在公主身边,但同时也意味着与他争夺公主宠爱的人更加多了。
想到种种,齐雪行情绪低落,但他隐藏了起来,难道他能拦着公主把爱眷分给别人吗?
思x索中,一只玉臂盈盈地伸到他面前,烟霞粉的薄纱懒懒地滑落到臂弯,被两根葱指夹住的奏折递到了眼前。
齐雪行抬眸正对上温和明媚的眼眸,烟波流转间,露着几分媚态:“雪行,你看看这份。”
齐雪行接下奏折,那双手撤离时还蹭过了他的指尖,只留下酥麻微痒。
他的面色微红,薄唇轻抿避开了那若有似无的眸光,近来公主也太肆意了些……
公主府后厨中的蓦地传来一阵鸡鸣,厨娘猛地压住了这只还要叫唤的公鸡啐道:“日头都升了这么高了,你还叫唤什么?”
洗菜的小仆笑道:“二婶子,日头升得再高也不过是刚用过早膳的功夫,它叫唤几声不也正常。”
陆溪乔也听见了这声远远的鸡鸣声,又瞧见齐雪行那避开的眼光,嘴里一声轻轻的冷哼,便偏过头去。
前些日子求着她宠他,现在倒是白日摸个手都不行了,果然胆子肥了。
未几,雪后的冷息悄然贴近,一个个指头慢慢地钻进了陆溪乔的指缝中,又轻轻地握了握,摇了摇,像个小兽一般在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