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姐！”村儿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大玲子和二丫的心情也不咋好，蔫声蔫语的：“你站这儿干啥呢？”
“没事儿，就是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也该来了，出门来迎迎你们。”褚临安看着后面跟上来的钱嫂子，还有钱哥儿，道：“都进来吧！今儿啊，可有的忙了！”
褚临安尽量不去想柳叶和栓子的事情，可是大玲子却总是在边上说个不停，让褚临安不得不总是想起那个温柔而又倔强的女子，“姐，你说，王寡妇咋办呢？”
“她能咋办？她是人褚家写了文书，按照规矩娶进门的妾。谁也不能左右她的生死，”褚临安把灶房里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架子里，“我们啊，只能说什么，做不了什么的。”
“姐，你说栓子怎么办呢？”大玲子又问道。
褚临安老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关于，柳叶把栓子托付给了她的事情，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呢。
“玲子，你这话问错了，”刚从小安村回来的李平，插了一句嘴，道：“得看看，栓子是怎么打算的，临安才能说得上话，要不然啊，这好心都扮办成坏事了！”把车上的猪肉都扛到了灶房里，道：“临安啊，你大伯娘家的人，今儿可拦着我了啊？头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把杀猪匠家的猪肉给断了，用她家的猪肉，我没答应。等会儿老安家来人了，你可得好好想想在说话！”
“啥，老安家的人找你了？”褚临安的声调微微有些高，“咋回事嘛？”
“还不是你大伯娘因为你大伯的事儿，回了娘家。也不知道跟她的那几个哥哥说啥了，那几个哥哥天不亮就在杀猪匠的门口等着我呢！不是要挟我，就是拦着我不让我进去的。临安，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能进去买肉啊！”
说道自己买肉的过程，李平就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太难了！
“等他们来再说，”褚临安都没把李平说的事儿放在心上，低头看了一遍李平买来的肉，道：“这肉还挺新鲜的。玲子，跟往常一样，先把肉洗了，然后留起来一块。”
“好嘞！”大玲子愉快地答应了一声。
很快的灶房里想起来了均匀有力的剁肉的声音，门口李平和钱哥儿忙着收菜的声音。一时间跟中声音交杂，显得整个桃树湾热闹了很多，驱散了因为王寡妇的事情，而形成的低迷。
晏书抱着一捆柴才走出了食肆，他那个从外面回来的爹，就跟了上去。
看着小小的晏书正熟悉的忙着烧火、刷锅、烧水，他的眼中没有父子之间见面的平和，亦或者死因为自己的小儿子闯祸下了祸事而赔上了自己儿子的愧疚，只是目光平和而踌躇地看着晏书。
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上前，“狗子。”
晏书添柴的手一顿，而后免去表情地说了一句：“叔，你认错人了。”
他的心里并不像是他的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相反的他还觉得自己是有一点埋怨自己这个爹，甚至是觉得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觉得很晦气。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是长子，他娘还没过世的时候，他也是在他爹的宠爱里长大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了？大概是从自己的后娘进门，有了他的小儿子，他离开家之后吧？
“死孩子！你说哈呢！”听到晏书这么说，狗子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怒意，“老子是你爹！”
晏书把手里的柴放在了灶膛里，直起腰直视自己的亲爹，目光平和没有一丝的波澜，甚至是曾经的父子之间的孺慕之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晏书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叔，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晏书，是这家的下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他爹即将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噎了回去。面色不停地转换着，他不敢看晏书的眼睛。仿佛那双平静的而又与他相似的眼睛，在提醒着他为什么会成为下人的事实。
他想要解释，可是他要怎么开口呢？承认自己的错，还是承认自己作为长辈的错？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为什么不看在是一家人的面子上，让一步呢？
晏书的爹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可爱的小孩子，会变成了这样，“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是你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晏书沉默的烧火。
“狗子，回家吧。”他的嘴唇动了半天，才挤出来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晏书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叔，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晏书，是这家的下人。你有什么事儿是需要我和叔婶儿说的，你收就行。”晏书拎着个空桶，把他对自己爹的那点感情，藏了起来，漠然地说道：“我还要忙呢，您有什么事儿，就快点说。”
大狗子的爹，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抬手想要打自己的儿子，却被自己的儿子那种眼神看的心里发慌，慌忙的放下了自己的手，低着头，道：“你爷你奶病了，家里没银子了。你现在也能挣银子了，多少给家里拿点吧。”
大狗子面无表情的脸上，先是有一瞬间的惊讶，还有一丝的愤怒，之后便立刻恢复了平静。
第130章 扯上
“首先，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了，我是晏书，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大狗子。其次，我要是离开或者是赠予外人的钱物，都要经过主人的允许的。”晏书很冷漠地拒绝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
他弟弟都已经被卖了，怎么还能找到他呢？凭的又是啥呢！
“放屁！”大狗子的爹一巴掌就呼到了他的脸上，晏书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老子生你养你，就是让你跟老子顶嘴的？！老子说让你拿银子，你就必须给老子拿银子！你以为你离开家，到这儿来，老子就管不了你了是不？！我告诉你，说破大天，老子也是你祖宗，这辈子，你就该供着、养着！”
眼看着褚临安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自己的儿子在食肆里做工，怎么算，他一个月的银子都少不了多少。他算过了，要是他儿子的银子够养一家人了，那他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出去赚钱了，在家守着老婆孩子的，多好啊！
“我不给！我没有！”狗子捂着被他爹打肿的脸颊，一脸愤恨地看着他。
“你敢不给老子，老子就弄死你！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就把那个小畜生卖到镇子上去！十两银子，也够我们家花一阵了！”
“那是你亲儿子！”
“我的亲儿子那么多，不差你们俩！”
“你！”
大狗子被自己爹这样无耻的行为气的浑身颤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能恨恨地说了一句：“那你弄死我吧！”
恰好，这个时候褚临安端着刚洗好的鸡蛋出来了，正瞧见了大狗子的爹正拿着鞋底子打人呢。怀里的盆往地方一放，拿着棍子就冲了过去。也不管是什么地方，就使劲儿的打，疼的大狗子的爹“诶呦”“哎呦”不停地叫唤着。
“小丫崽子，你敢打我！”
大狗子的爹被褚临安打急眼了，转身就要打褚临安。晏书见他要打褚临安，忙蹿了过去，抱着他的腰。刚出来找晏书的晏茴，看见有人欺负他娘，小脸一皱，大喊着：“你咋打我娘呢！你干啥打我娘呢！你是坏人！”
晏茴这么一喊，把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喊了出来。
“大叔，你干啥呢，”李平和钱哥儿俩人一前一后地把狗子爹给抱住了，“你干啥呢这是，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好好说啥！好好说，你就能让这个死孩子把银子给家里么！”大狗子的爹狠狠地瞪了晏书一眼，高声道。
“大叔，这不对吧？这大狗子和他弟弟已经卖给了褚临安了，改名叫晏书和晏七了。而且，人家是拿着卖身契的！”李平淡淡地一句话，让大狗子的爹脸都红了，弱弱地问了一句：“是卖的，不是来这里上工的？”
“是啊，”钱哥儿道，“这里除了晏书和晏七之外，其余的才是来这里上工的。”
大狗子爹手里的鞋，啪嗒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从镇子里回来的时候，就听自己的媳妇儿说了大狗子找了份很挣钱的差事。不仅离家近，还能帮衬着家里。他想着也挺好的，在加上家里确实要用钱，这不才想着来找人要银子了么。谁能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事儿呢！
“那，”大狗子的爹很想问问，他有没有银子的。可这话，他怎么也问不出“没有，我们当初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们哥俩卖到了我们家，就是奴籍。”褚临安的一句话，把他的那点小心思全都打破了，道：“不可能！我们家不会卖儿子的！”
“怎么卖了你儿子的，你家的媳妇儿和娘，比谁都清楚。你来我家是来看看孩子的，我很欢迎。可是你来打我们家的人，那不好意思了，我们家还有事儿要忙。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赶紧走！再过会儿，我们家就要忙了！”褚临安出口赶人了。
大狗子的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见自己的儿子没出声挽留自己，又看着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不怎么友好，自知无趣，干笑了两声便回去了。
“好了，好了，该干啥干啥吧。等会儿客似云来就要来人了！”褚临安把手里的棍子放在了一旁，弯腰端起地上装鸡蛋的盆，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晏书，道：“赶紧去拎一桶水过来，我们要开始煮鸡蛋了。鸡蛋煮好了，我们还要做卤蛋“我知道了，婶子。”晏茴回过神儿来，去井边打水了。
“娘，那是晏书哥哥的爹么？”晏茴一边帮着褚临安把洗好的鸡蛋放到锅里，一边和褚临安说话：“娘，他爹为什么要那么对他晏书哥哥啊？”
“可能是因为你晏书哥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听话吧，”对于大狗子的爹是怎么想，褚临安大概能猜出来，“所以他爹生气了。”
“娘，我爹生气的时候，都没那样打过我。”晏茴道。
褚临安唯——次看见晏筠生气，是因为晏茴偷了家里的银子，去给晏书花。那次晏筠生气，可真的把她给吓到了。从那之后的好几天，不仅晏茴老老实实地在家里赚银子把钱添补上了，还攒了不少的私房钱。连她那几日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说啥。
“你爹舍不得打你的。“褚临安笑道。
“娘，那你是不知道我爹生气起来，有多么的可怕，”晏茴很小声地和自己的娘告自己爹的小状，“有一次，我爹把我打的连下炕都费劲呢！我爹可不管我疼不疼，第二天照样起来干活！”
褚临安面上带笑，心里想着，这还真的是符合晏筠的作风。
“你犯的错，肯定很严重。”
褚临安心想，若是这孩子犯的错只是一般，她说几句，晏筠也不会重罚他的。只怕是这孩子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才会自己的爹狠狠地责罚。这孩子，怕是也没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乖巧懂事。
“娘，我没有！”晏茴的声音忽然挑高，透着一丝被拆穿之后的心虚，“娘，我这么乖，怎么可能做错事儿呢？”
“茴哥儿，上次谁去厨房偷吃的是谁啊？哦，我还记得，我做了很多的糯米饼和南瓜饼的，怎么都不见了呢？哎呀，我等会儿去做点红豆饼吃吧，也不知道是放糖好呢，还是不放糖好呢？”褚临安假装苦恼的说道。
“娘，”晏茴都要给褚临安说的这些吃的谗哭了，“娘，我想吃啊！”
真是不知道，娘是怎么把那些东西做的怎么好吃的。以前，他也吃过他家隔壁婶子做的差不多的吃食，但是都没娘做的好吃。
“哦，我们茴哥儿想吃啊，”褚临安故意拉长了声音，道：“那就要看茴哥儿要怎么表现了。”
“娘，你放心，我都已经把爹教我的文章背好了！”晏茴站直了身体，挺着自己痩小的小胸膛，一脸的骄傲。
第131章 听音儿
“好。”褚临安把盆子里的鸡蛋都都放到了锅里，又把晏书拎过来的水都倒了进去，没过了鸡蛋，“那你背一遍吧。”
夏日炎炎的早上，朗朗的读书声，众人低头说话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副十分美好的画面。
晏筠从镇子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二刻了。李平和钱哥儿忙帮着晏筠把白面和白米扛了进去，放在了褚临安让晏筠临时做好的架子上。褚临安那个盆过来，把李平肩上的那袋子白面直接倒在了盆里，开始发面。
“你等会儿带着李平和钱哥儿去小灶房吃饭，吃过了之后再去栓子那儿看看，带些腌菜和白面馒头。”褚临安一边发面，一边和晏筠说着话。
“我知道了。李篾匠那儿送了蒸笼过来了么？”他们家的蒸笼，还没用多长时间呢，就磨损的太厉害了。早上晏书跑了一趟，也不知道送没送过来。
褚临安拿袖子擦了擦汗，道：“还没呢，晏书在外面看灶台呢。哦，对了，等会儿你吧洗干净了的肉也带出去，用外面的锅烀肉。这样省出来的一个灶台还能蒸包子，蒸馒头。”
“行，我知道了。”晏筠走到了大缸跟前儿，舀起了一瓢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才觉得自己缓过劲儿来了，“你抓紧弄吧，等会儿客似云来就有人来了。”
“我知道了。”褚临安手里的活都没停下，“你等会儿去外面看看钱嫂子那儿，看看菜切的怎么样了。切好了，我就去弄。”
此刻，褚临安在心里在一次的把偷了他们家咸鸭蛋和腊八蒜的小偷，骂了个狗血淋头。要是没丟的话，她至于天天都这么手忙脚乱的么！日日都都把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么！
“我知道了。”晏筠擦了擦脸上的汗，道：“我看李平收了很多的菜，大都是茄子和辣椒，这么多，我们能用得了么？”
“应该能用的了的，哦，对了，那个豆腐张的豆腐咋还没送来呢？”
褚临安从窗户里探出了半个身子，朝外面张望着，“这时间都要来不及了。徐叔也没来呢，这都咋了。”
往天这个时辰都已经送来了啊！
“估摸着是忙活着栓子的事儿，忘了咱家了。等会儿我出去栓子家的时候，顺道我去问问。对了，今儿包子都是什么馅儿的啊？”晏筠道。
“今儿是萝卜肉馅儿和白菜木耳的，还有鸡汁儿玉米的。小笼包做的是角瓜鸡蛋还海米的，还有猪肉大葱的。我又做了很多的椒盐排骨和骨头汤，你等会儿也捎带着卖点。”褚临安把盆子上的盖子，盖上了，顺手把李平剁好的排骨放到了烧的滚烫的热水里，“咱们家啊，隔三差五的得弄点新东西才行啊！”
“咱们家也不是没弄过新的，可是除了这包子和馒头卖的好了之外，其他的就一般般。”晏筠道。
“一般般也好，卖的好也好，我们啊总不能守着一样挣钱。”褚临安道，“我看大玲子现在也能把包子做好了，钱嫂子也能帮得上忙了。我打算把之前做的玉米饼子，也弄上。”
“别，咱们家啊，就包子、馒头、豆馅儿包和南瓜饼就行了。其余的面食，你就不用在弄了。等你把大玲子教会了，你就在家，安安心心地当一个老板娘就行了！”晏筠实在是不想褚临安太累了。
“咱们这儿小村子啊，过不了多久就要热闹了。我们得早作准备才行，要不然会很被动的。”褚临安的心里很慌，总觉得她的那个四婶儿再回来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