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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族祖地,漓长老身体轻颤的看着族长彻底关闭祖地,声音哽在喉咙里,又苦又涩。
大长老将她揽在怀里,眼里不再是深邃慈和,而是满目沧桑悲恸。
“一定要这样吗?”旁边的白泽开口问道。
族长勾画阵法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回头发现所有华胥族的人都神色哀伤。
“族长,他们俩还是孩子。特别是清歌……被我们宠的那么娇,根本不知道俗世黑暗,她该怎么办……”
族长看着开始抹眼泪的众人,叹气,“我也舍不得,可这是神谕,清歌想要成为真正的皇,就必须经历这些。等时间到了,我们就接她回来。”
白泽脑海里接收到了一条微弱的召唤意念,“是清歌,她在呼唤我……”
漓长老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大长老胸前,压抑的哭出了声。
族长勾画完阵法的最后一笔,祖地彻底被封闭。随着祖地的封闭白泽脑海中微弱的意念也彻底消失。
白泽上前,趴在阵法边仰头看了眼天,最后身体慢慢石化。
“我会守在这里,等下一次阵法开启,我去接她回家。”
白泽说完后,眼睛闭上,将自己彻底石化。在石化了的眼睛下面还有一道未干的水渍。
华胥族内的天空清透,外面裹着浩渺云烟。那个离开了这里的小姑娘从此无人能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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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清歌召唤白泽的意念一次次沉寂,到了最后她直接察觉不到白泽的存在了。
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周围燃烧的金色火焰慢慢熄灭,长风派和天机门的人同时向她走来。
米微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手里握着把匕首,在两方人之前先跑到胥清歌面前,她满脸的阴毒与疯狂,“我要杀了你,我要毁了你!!!”
有人想上前阻止却被国师拦住了,“先看看。”
米微举起匕首狠狠刺向胥清歌的脸,却在离她脸几寸的地方被一层淡淡的银光阻隔怎么也扎不下去。
胥清歌额头那个金色的地皇印又一次出现,补天石和地皇印同时闪烁了一下,米微被直接震飞。
围观的人一滞。
国师身后的人目瞪口呆的看向国师,问道:“国师,这什么情况?”
国师眉头也皱在了一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是传承和法宝在护主,你们抓她的时候不要怀着太大的恶意。”
第57章 前梦
胥清歌手撑着地,眸子看向那些走上前来准备抓她的人,扯了扯嘴角,“你们都想抓我,可我只有一个,传承也只有一份。”
丰河听到她的话后,脸色更难看了,他走到皇帝的身边,随意的行了个礼,最后沉着脸问:“陛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将手背在身后,他侧头看丰河,微笑的说道:“丰河掌门看不出来吗?朕这是可在帮你抓妖魔。”
“陛下,这是我们长风自己的事就不劳烦您和天机处的各位大人费心了。”
长风弟子将胥清歌围了起来,一个个面朝天机处的弟子,半步不让。
胥清歌躺在地上,身上的疼痛差不多到了她的忍受极限,可她不敢晕过去,牙齿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后她才松开。
“那丰河掌门这又是什么意思?”皇帝脸上的笑容消失。
丰河依旧分毫不退,“这里是我们长风派的地盘,陛下你带着人不请自来就罢了,但我们长风派为了抓她损失惨重,陛下想就这样直接将人带走是不是就有点太过分了。”
“丰河掌门这是在质疑朕吗?”皇帝脸色同样阴沉的说道。
在龙脉还未曾被斩断之前皇家对修士来说就只是个带龙气的吉祥物,修士门派根本就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最后龙脉被斩,皇家又有了天机处之后才慢慢能在这些门派中说上话。
“我们当然不敢质疑陛下你,但是陛下想就这么将人带走也不可能。”
“丰河掌门这是在挑衅朕?”
“是不是挑衅就看陛下怎么理解了。”
两方势力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打起来。
这时国师走到皇帝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陛下,我们的确不好将她带回皇宫,对付她这种特殊身份的人容易遭天谴。”
“那国师的意思是?”
国师嘴角勾了勾,“反正长风已经将人给得罪死了,就让它们继续好了。”
皇帝眼神闪了闪,等再次抬起头来时又换上了一张阴沉挣扎却无奈妥协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丰河道:“既然我们都不愿意退步,不如就一起派人守着她。等到抓住人皇后就各凭本事了。”
丰河咬牙,但这个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于是点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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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清歌被关进了长风派的地牢中,那个国师还在她脚上扣了个锁灵的环,双方弟子轮流看守,待遇直逼灭世大魔头。
而长风与天机处担心夜长梦多,怕胥清歌体内蛊毒发作时间过了会有变,以最快的速度散出消息吸引胥锦年来自投罗网。
胥清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体内的寒气和疼痛疯狂拉扯着她的神经。她注意到那个一身龙气的皇帝和丰河在自己身边蹲下,丰河抓住她的手腕,想摘掉她手腕上的补天石,结果补天石银光闪烁直接将两人都击退,两人不约而同的闷哼一声,唇边溢出鲜血。
胥清歌嗤笑出声,满眼讥讽的看着他们,“那位国师没跟你们说过,补天石只有地皇能碰吗?”
两人听着她嗤笑嘲讽的语调,脸色很是难看。国师的确提过,但他们怎么会信邪,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命定之人。
“胥姑娘,”丰河抹了抹嘴角的血,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疯狂的情绪中。“听你这么说,我就更想要补天石了。”
胥清歌唇角扯了扯,“那你过来拿啊,你可以赌一把,这次会不会被直接镇杀。”
丰河的表情僵住,挂在脸上有些滑稽。
“姑娘还有心情吓唬我?怎么不先想想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有什么下场我不知道,反正你肯定先死在我前头。”胥清歌看着丰河阴沉的脸色,继续笑着道:“怎么,你旁边那位大哥没告诉你,对付我这种特殊的人是会遭天谴的吗?”
皇帝听到胥清歌毫不客气的说出了这件事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姑娘还是少说点话为好,免得让自己多受皮肉之苦。”
“嗤……你可以来试试。”胥清歌仰头挑衅的看着他。
皇帝被胥清歌给气乐了,他抽出自己腰间的软鞭扬手就向对方抽去。鞭子快落到胥清歌身上时被一层银色的光给反弹了回去。皇帝眼角一跳,“啪”被反弹回来的鞭子刚好抽在他自己的身上。
胥清歌兴致颇好的欣赏两人一个比一个阴沉的脸色,遗憾的说道:“看来你们是不能把我怎么样了。”语顿,她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不知道你们那位国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只有得到了地皇传承的人才能躲过天谴,其余人……全部都会遭天谴。”
两人听的瞳孔一缩,强压住心头的慌乱拂袖而去。
两人走后,胥清歌无力的倒在地上,额角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哥哥……”胥清歌鼻子发酸,眼眶涩涩的,“你千万不要来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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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热闹的酒楼中,一位身着白衣,面上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正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吃饭,他旁边桌来了几位身着统一服饰,一看就是同一门派出来的弟子。
那几人坐下后马上就开始议论,“你说长风派这次抓到的是真的妖魔奸细吗?”
“那不可能作假吧。毕竟他们旁边的陵江城刚被妖魔入侵过。”
“也是,不过看画像那姑娘长得真的太漂亮了,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比她还好看的。”
“是个绝世美人,可惜啊!听说是姓胥,这个姓氏……”
“啪”白衣男子手中端着的酒杯被他失手捏碎,他猛的起身走到那几个弟子身边,开口问道:“你们有画像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那几个聊的正起劲呢,突然旁边多了一个人,几人都吓了一跳,最后没好气的看了白衣男子一眼,”不是,你谁啊,我们凭什么要拿给你看?”
白衣男子眼睛轻抬,浑身裹上了一层寒霜,他语调也冷了下来,“我要看画像。”
几人惊恐的发现有一层寒冰慢慢覆上了桌子,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卷帛书,“这,这是,朝廷和长风派发出来的消息。”
白衣男子接过帛书打开,看清上面画的人后,他瞳孔一缩,最后在看到“已关押”三个字时浑身寒气猛的爆发,整个酒楼霎时覆上一层寒霜。
帛书在男子手中化成齑粉,男子转身,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那几个吓傻的人回过神来时,对方早就已经不见了。
其中一个哆哆嗦嗦端起酒准备给自己压压惊时就发现酒都已经被冻上了。
“这人,太可怕了……”
“我,我刚刚好像听见他叫‘小歌儿’什么的。”
“我,我也听到了……”
第58章 前梦
胥清歌第二天被带到了一个刻满阵法用黑布盖着的笼子里。朝廷和长风的人拉着她去了陵江城,说要给全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遭受劫难后的陵江城已经开始慢慢恢复元气,街道上有许多除了长风之外的其他门派弟子。
丰河站在城墙下,斑驳的城墙上还留有那场浩劫的痕迹。
“对于陵江城的遭遇我们很痛心,所幸我们长风派没有辜负百姓的信任,抓住了幕后之人。”
百姓都围了过来,听到丰河的话后,一个个脸色愤怒,大喊道:“是谁,是谁心肠这么歹毒。”
丰河挥手,他身后的弟子会意,点头一把拉开笼子上的黑布。
刺目的阳光洒下,胥清歌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眼睛。
周围百姓哗然,“这不是那天救我们的那位姑娘吗?”
“是啊,会不会搞错了。”
“大家听我说。“丰河脸色沉痛的开口,“开始我们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无奈事实摆在了眼前。上次妖魔袭城的确是她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借机混进我们名门正派之中,好取得更多信息,方便他们下一次计划。好在邪不胜正,我们还是发现了她的破绽,也为此我的几位师弟,师妹全部死在妖女手中。门派元气大伤,就连我的女儿也不幸遭到毒手。”
丰河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眼眶发红。
周围的百姓怒了,“亏我开始还把她当仙女。”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坏了。”
“我们家里人全死在了那些妖魔手中,妖女你还他们命来!”
一位身穿白裙,头戴白花的妇人眼眶通红的冲上前。妇人手里举着一块大石头向笼子里的胥清歌砸去。
石头照常在胥清歌身前被一层银光给反弹了回去,又刚好落在了那妇人额头上,就见她额头立马被磕的鲜血直流。
这下原本还有些怀疑的人都相信了胥清歌就是妖女。
“妖术,她用了妖术。”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妖女……”
胥清歌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恨不得她马上就去死的百姓,她抱紧手臂,眼眶有些涩,“不是我,我不是妖女……”
“我,我明明救了你们……”
“呸,”其中一位老太太啐了一口,“救我们的明明是这里的各位仙长,你是妖女,只会害我们。”
“对,妖女只会害人,各位仙长快杀了她……”
胥清歌愣了一下,她眼眶有些红,在人群里她看见了那个送她木头小人的男孩,他被他母亲紧紧拉住,嘴巴也被捂住。
这时候她才恍惚明白,这世上有的人心是习惯不记恩只记仇的。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往笼子里面丢菜叶臭鸡蛋和石头,虽然这些东西都没有砸到她的身上,却留在了笼子里,躺在她身边,嘲笑她的天真。
他们不在乎是不是她动手杀了他们的亲人,不在乎丰河的话有没有证据佐证。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发泄自己仇恨和怒火的对象……
胥清歌将脸埋在了手臂里,她有些想哭,眼眶涩的难受,可又不想在这群人面前示弱。
“不是她,不是她,你们别丢了,别骂了……”
姜喻御着剑匆匆飞来,他拦在胥清歌面前,有菜叶丢到他身上,他丝毫不退,大声吼道:“不是她,她当初是怎么救你们的你们忘了吗?要不是因为救你们,她现在根本就不会被这群伪君子抓起来。”
丰河痛心疾首的看着姜喻,“姜喻,你师傅可是死在她手里的,你还在被妖女迷惑。你,你太让人失望了。”
“我师傅明明是你们害死的,你们想抢胥姑娘的东西,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你们不怕遭天谴吗?”姜喻倔强的站在笼子前,一提起灵衣他眼眶瞬间就红了,“胥姑娘救了我三次,她那么厉害,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奸细,她要是真想杀你们,你们早就死了。”
“混账!”丰河上前打了他一巴掌,“我看你就是被妖女迷惑,失心疯了。”
姜喻被他打的嘴角溢血,但也依旧站的笔直,青年眼睛通红的环顾一周,“恩将仇报,你们都不怕遭天谴吗?”
围观的人愤怒了,谁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呢?
人群里有人向姜喻丢了一块石头,石头砸在他头上,鲜血一点一点染红了青年的视线。
“姜喻……”胥清歌叫他,青年傻愣愣的回头,朝她笑了笑,还跟每一次与她说话时一样。
“你走吧…”胥清歌眼泪落了下来。
姜喻摇头,“不行啊,胥姑娘,我要是都走了,谁还会站在你这边。”
“那你死了怎么办?”
姜喻愣了愣,随后又释然一笑,“要不是胥姑娘我早就死了,能活到现在是赚了。而且……我也不怕,师傅她在等我。”
胥清歌心头一颤,她抬手擦掉眼泪,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她看到城墙上站着许多其他门派的人,扯了扯嘴角,“我是地皇,来自华胥族。长风和朝廷抓我是想要我身上的传承,能长生不死,证道的传承!”
丰河听到她在说什么后大怒,伸手拍在笼子上,笼子上的阵法被启动,无数蓝色电弧布满整个笼子,胥清歌闷哼一声倒地,“你们学聪明了,知道直接攻击我没用学会用阵法了。”
姜喻咬牙,跑上前撞开了丰河。丰河眼神一冷,眸子里划过杀意。
“你确定要杀他?”胥清歌语调嘲讽的开口,“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在传承的前两天是不能杀人的。”
丰河刚抬起来的手停住,“你觉得我会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