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紧紧地攥紧了手指，猛地起身正打算掀开帘子下去。
而衣角却被人拉住了，楚宸动作一顿，转身眉梢仿佛覆了一层寒冰。
洛思玉抬眸担忧地看着楚宸，认真祈求道，“殿下可千万不要冲动，唯有冷静下来，才能解决问题。”
闻言，楚宸冷意稍缓，知道洛思玉是在担心他。
“放心，本宫不会有事的。”
话语刚落，他便掀开帘子而下。
“是吗，那本宫就随罗将军走一趟。”
皇宫里，椒房殿之内。
皇后虔诚地跪在小佛堂里对着佛像祈祷着。
望佛祖保佑，保佑我的玉儿平安渡过此劫难，不被那个负心人伤害。
保佑她一生平安喜乐，富贵荣华。
“娘娘，您别担心了，玉儿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
秋芳缓缓跪在了皇后的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担忧地安慰道。
皇后睁开眼睛看向小佛堂外边被许多的大内高手严严死守着，又缓缓闭上了双眼，无力地靠在了秋芳的身上，悲切地叹了口气。
“秋芳，你说本宫是不是错了，为什么本宫感觉自己的这一生都是错的……”
“错错错，一错再错，初遇他便是错了。”
“怎么会，娘娘在秋芳的心中一直是那个善良的小姐，只是嫁错了人罢了。”
“可这不是小姐的错，错就错在那人心太狠太冷，辜负了小姐的一片真心。”
秋芳将皇后轻柔地搂在了怀里，在皇后看不见的地方，秋芳眼底的怜惜浓重而深切。
“小姐，秋芳会好好地保护您和玉儿公主。”
皇后一听见秋芳提醒洛思玉，身体一震，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玉儿，对，本宫的玉儿她还需要我保护，楚宸那个野种就是个白眼狼，本宫绝不会让她走我老路的……”
“玉儿可是本宫历经千辛万苦十月怀胎才得到珍宝啊！x”
“本宫决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皇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秋芳连忙捂住皇后的嘴，低声提醒道，
“娘娘，娘娘，冷静一下，万一被人听到，就会牵连到玉儿公主的安危。”
“是啊，对对对，本宫不能让玉儿陷入危险。”
渐渐地皇后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秋芳，你说，如今楚明是不是打算废了楚宸，他可真狠。”
“就是可怜了我的玉儿。”
“娘娘您放心，丞相大人已经醒来了。”
“真的？”
“真的，秋芳什么时候骗过娘娘。”
……
金銮殿上，
所有大臣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在大殿之上。
不约而同地察觉到这天恐怕要变了。
大殿上最接近龙椅的那个位置此刻并没有人。
皇上眯着眼坐在龙椅之上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楚宸抬步走进了大殿，提起衣摆恭敬地跪了下去。
“儿臣参加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对着身边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立刻会意，迅速拿出一道圣旨打开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楚宸才能不佳，德不配位。身为太子不得民心，不顾百姓生死，且色令智昏，今特废其太子之位，贬为宸王。”
“父皇——”
“宸王！”
皇上淡漠开口打断楚宸刚要说出口的话。
楚宸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龙椅之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男人。
楚宸一下子想起了洛思玉说的话，紧咬牙关，让自己清醒下来。
不能冲动！
然而此刻刚刚那个太监又拿出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楚渊流落民间，今日归来，品行端正，深得民心，封为渊王，特赐封地荆州。”
“儿臣接旨。”
傅渊，不，应该说是楚渊，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从一众大臣之中走了出来，然后跪在了楚宸的身边，接旨谢恩。
“皇弟，别来无恙。”
楚渊压低了声音，笑了笑，正好只有楚宸一个人刚好听到。
“居然是你。”
楚宸冷冷地看着他，怪不得父皇会把罗筱筱赐给他做妾，怪不得罗申那个老匹夫会如此羞辱自己。
原来父皇是在为楚渊这个儿子谋算。
那自己这个儿子在他心中又算什么呢！
楚宸忽然悲从心来，那么多年来，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懂过龙椅上的那个男人。
第48章 身世
而此刻的洛思玉并没有回东宫，而是去了丞相府。
楚宸此次进宫估计是场鸿门宴，她得先将事情弄清楚。
很快她便赶到了丞相府。
跟随洛无极大半辈子的管家一见到洛思玉，眼睛一亮，立马就迎了上来，
“老奴参见大……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刚刚醒来，现在正在房内等您。”
洛思玉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看着管家急忙追问道，“全伯，父亲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没有大碍吧？”
“老爷现在已经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娘娘不必太过担心，老爷刚醒来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便猜到了娘娘一定会先来丞相府，所以特意派老奴再次等候娘娘。”
洛思玉眸色微动，看来父亲肯定知道些什么。
不一会儿，洛思玉便到达了洛无极的房门前，管家上前敲了敲门，“老爷，太子妃娘娘回来了。”
“咳咳咳，娘娘进来吧。”
洛思玉推门而入走到了床前，担忧地看着洛无极，“父亲，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洛无极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坐在了床头，看着许久不见的女儿笑了笑，然后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无碍，就是得多躺几天罢了。”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倒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没想到我和父亲都看走了眼，皇上终究是皇族的血脉，哪怕看起来风流放荡，可也不是我们看的那么简单……”
说着说着，洛无极的语气里渐渐染上了几分悔意与悲伤。
“是我们洛家对不起皇后娘娘，让她为了整个洛家赔上了自己的一生啊。”
洛思玉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住了，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洛无极叹了口气，不顾身体的虚弱掀开被子下床。
“父亲，您……”
洛思玉刚要开口劝谏他好好躺下，免得加重的伤势。
然而洛无极却对着她摆了摆手，“哎，无碍，我只是想下来走一走。”
洛思玉欲言又止，只能上前搀扶他，以免洛无极摔倒。
洛无极在她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窗前。
片刻之后，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外面飞过的雀鸟，语气顿了顿，
“玉儿，你知道吗，原本皇后娘娘是不需要进宫的，可是最后却被我和你祖父亲自送上了进入宫的花轿，成为了皇后。”
“我一直都记得，她唤我哥哥时，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的那一瞬间，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娇羞。”
“那个时候，她是洛家唯一的小姐，是我和你祖父捧在手心上的珍宝，可是为了洛家，我们不得不逼她进宫。”
洛思玉瞳孔微缩，险些一个不稳无力倒地，她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来。
“父亲你……”
怪不得姑母对洛家几乎不是很亲近。
可姑母却依旧这么疼爱自己。
“我们都以为依照皇上的性子和洛家的势力，至少她可以在宫中活得毫无顾忌，肆意张扬，可没想到皇上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皇后曾经被宫中的那些妃嫔暗中下药，流掉了好几个孩子，甚至伤了身子。”
洛无极不知不自觉中哽咽起来，眼眶也红了几分。
“终究是我和你祖父对不起她啊！”
洛思玉看着父亲原本挺拔高大的身躯竟有了些许佝偻瘦弱，一时之间，心中复杂万分不知说些什么。
安慰他？
不，姑母受到的伤害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她自十岁之后便养在姑母的身边，有时候她甚至感觉姑母更像她的母亲，为她精心谋算。
良久之后，洛无极终于平复了情绪，“玉儿，此次皇上废太子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想要改变，然而为时已晚。”
“至于那个皇上那个流落民间的皇子，你不如去问问皇后娘娘，她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姑母？”
“嗯，你回去吧，我累了。”
……
正当洛思玉打算离开时，洛无极突然叫住了她，
“玉儿，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只有皇后娘娘。”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一定不要怪她……”
洛思玉立刻顿住了脚步，转身正打算问清楚，“父亲……”
然而洛无极已经闭上双眼躺下休息了。
她只好作罢。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姑母怎么可能伤害她。
殊不知，在她走后，洛无极又缓缓睁开了双眼，眸色黝黑透亮，哪有什么困意。
皇宫，椒房殿小佛堂内，
皇后依旧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双眼紧闭。
突然一阵沉稳地脚步声响起，皇后心中恍惚起来，曾几何时，她日日夜夜期盼着这阵脚步声的主人到来，可如今再次听到却只剩下满满的恶心厌恶。
那人最终站在了皇后的身后，轻叹一声，“皇后……你这又是何必……”
皇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没有起身，依旧笔直地跪着。
“皇上怎么有空来这儿？”
楚明抬眸看向她供奉着的佛像，沉默了片刻，“朕只是来看看你。”
皇后冷笑了几声，讥讽道，“皇上莫不是来看看臣妾有没有因为您的禁足伤心欲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皇上还是快回吧。”
“臣妾早已不是当初刚进宫的那个洛依水了，自然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让自己不痛快。”
楚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却不由自主地目光落在了皇后的背影上，眼底染上一丝落寞。
有些事有些人注定不会圆满。
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便只能坚持走下去。
他停顿了片刻，艰难地开口道，“朕将太子废了。”
皇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楚明你……”
然后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忽然倒在了地上。
“皇后，皇后！”
楚明急忙抱住了她，嘶声力竭地大喊，“太医，快宣太医！”
当皇后再次醒来时，秋芳端着一碗药走到了床边，叹了口气，“娘娘，皇上解了您的禁足。”
“太子呢，太子他……他被废了吗……”
秋芳不忍骗她，只能点了点头，“不过皇上只是将他降为了宸王，玉儿她也没事。”
“哈哈哈，没事？从太子妃降为宸王妃，京城里那些势力眼低的人估计还不知会怎么编排伤害我的玉儿。”
“楚宸他这个没用的野种！”
良久之后，皇后犹如脱力般倒在了床榻之上，她把头埋在秋芳的怀里，无声落泪，
“秋芳，本宫后悔了，你说本宫怎么会傻到为了得到楚明的爱，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调换了？”
“本宫是不是傻透了？”
秋芳x轻轻地将脸贴在了皇后的头上，细细安抚着她的小姐，眼底的一丝怜惜一闪而过。
“不，娘娘不会有错，错的只有那个辜负娘娘的人。”
第49章 落败
洛思玉回到东宫时，正好撞见了禁卫军将东宫团团围住。
禁卫军统领见到洛思玉，愣了几秒，然后拱手行了一个礼，“微臣参见太子妃……不……宸王妃。”
洛思玉微微颔首，“统领大人免礼，不知现在可否让本王妃进去拿一些东西？”
禁卫军统领有些为难，可转念一想，哪怕太子被贬了，可这位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这……娘娘进去吧。”
“娘娘，陛下下旨说您和宸王殿下必须在今日太阳落山之前，搬离东宫。”
洛思玉闻言眼底微不可察地划过一丝暗色，然后走了进去。
小桃正打算跟着洛思玉一起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洛思玉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小桃，你就留在外面等本王妃吧。”
“娘娘……”
“听话。”
……
洛思玉走进东宫，看着那些禁卫军一个个的正在清查记录着着东宫原有的东西，不禁有些恍惚。
自己刚刚还没怎么在东宫里名正言顺地住上几天，就跟随楚宸去治理水患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不过还没到最后，一切都还未可知。
她迅速回到自己原来的寝殿，幸好这个地方那些人还没有进来。
洛思玉拔下头上的凤凰缠丝金钗，将其放进了架子上的一个白玉瓶之中。
不一会儿，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暗格。
她将藏在暗格之中的两块令牌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袖口之中，然后走出了东宫。
突然洛思玉脚步一滞，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楚宸怎么来了？
楚宸恍若没事人一般，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拉起了洛思玉的手朝门外离去。
“宸王府已经收拾好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本王在就行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楚宸不会疯了吧。
他看起来仿佛根本没有因为被废而受到一丝影响。
东宫之外，楚宸早已准备好了马车，他将洛思玉送上了马车，然后转身朝着东宫走去。
东宫里面还有一些东西需要他去处理。
太阳渐渐西沉，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停在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宅面前。
“娘娘，到了。”
小桃看着这座陈旧的宅子，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自家娘娘可从来没有住过如此朴陋的宅子。
她扶着洛思玉下了马车，“娘娘，这座王府也……”
“小桃住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可妄言。”
等两人走进了宸王府里面，管家迎了上来，“王妃娘娘，让老奴带您去您的院子里吧。”
……
第二日楚宸也没有回来，不过此时的洛思玉倒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楚宸昨天的异常。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