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意在心头滋生着,他瞳孔紧缩,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裴政点了点,捂着心脏,“这下我是明白了,裴政,你好大的野心,让我跟裴慎内讧,让他撕破脸,到时候他是野种,我是跟自己嫂子苟且的人,只有你全身而退!”
“您别再说下去了。”
裴政不想如夷知道这些脏事的污了她的耳朵,他拉着如夷想要带她上楼,裴项明却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如夷,你知道裴慎为什么要逃婚吗?”
如夷停住了脚步,通红的眼睛里是困惑的,迎着裴项明的笑,她听见他说:“因为他知道了他的母亲跟裴政的母亲是同一个人,你眼前这个人,为了你要迫害他的亲兄弟,裴慎不是不见了,他很有可能就在裴政手上。”
世界似乎都乱套了。
如夷张了张嘴,却半响发不出声音,她看了看裴政,又看了看裴项明。
“别听他胡说,先上去。”裴政想要支走如夷,可显然她不是傻子,不会任由别人支配。
如夷呼吸有些上不来,堵在心窝处,磕磕绊绊质问裴项明,“所以裴慎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受不了打击才走的?”
裴项明哑然了瞬,被裴政盯着,不由有些恐惧。
“不是,是因为裴慎想要认回自己的母亲,却被拒绝才会……”
那不是拒绝了。
蒋曼兰对裴慎有多残忍,裴项明是知道的,她骂他是野种,说这辈子都不认他,更是直接说,生下他的意外,并非她的本意,一开始发觉怀了孕,她就是要堕的了。
要不是裴项明威胁,她不会被迫出国,佯装度假了几月生下裴慎。
裴慎接受不了被自己的母亲讨厌,才会精神崩溃。
听完这些,如夷才是受不了的那个,她没喘上气,要裴政扶着才能站直,想到在筹备婚礼那段时间,裴慎种种反常与心不在焉,她以为是他不上心,还无理取闹跟他吵架,现在回想,他那时承受了多少?
裴慎的病,她也占据一部分原因。
*
裴项明来这里发泄了一通便急忙去处理了蒋曼兰的事情。
如夷发了高烧,裴政在旁陪了会,蒋成打来电话才出去接了起来,“裴总,找到裴慎的下落了,他正在医院,我已经过来了,要通知家里吗?”
“不用。”
裴政看了眼屋子里的人,裴项明把什么都说了,这么一来如夷会更心疼裴慎,这不是他要的,狠了狠心,既然要了做就做到绝,心软成不事。
“我马上过去,把人看住了,别让其他人知道。”
如夷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裴政先去了医院,裴慎伤得很重,是被路人看到送到医院的,正处在昏迷之中,裴政找医生确认了裴慎当前没有性命之忧,让蒋成安排了给裴慎转院。
转到了较为隐秘的私人医院。
处理完这些已经是晚上,裴政与蒋成走出来,“最近你手头上的工作都放下,就留在这里,看着裴慎。”
蒋成点点头,有些欲言又止,“裴总……太太的事情需不需要我联系人去平息一下,听说已经牵扯到很多人了,要是闹大了恐怕对你会有影响。”
“不用。”
父亲死后,裴政就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不过是上流社会里高级的交际花,她利用裴太太的身份四处揽权,逐渐忘记了本心,兴许是那些年用了太多见不得人手段,才会遭报应早亡。
死后还有今天,是她应得的,裴政是这一脉唯一可用的人,不会因此被家族放弃,这些后果他都是算的很清楚的。
走之前他特意交代了句,“一定要看住了裴慎,记得他的房间里别放尖锐物,别让他有危险。”
他要的也不是裴慎的性命。
如果裴慎真的死了。
如夷才真的会忘不了他。
回去时如夷的烧退了不少,裴政将她扶起来,喂了水进去,她像是要醒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触及到了裴政的眉眼,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喊了声:“裴慎……”
他们长得像,她又神智不清,会认错也正常。
裴政刚要解释,如夷又扑了上来,吻着他的下巴,“你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
第86章 替身
她跟裴慎在一起时就是这样相处的?
随意亲吻,随意拥抱,是不是还住在一间房里?
裴政后悔应该早点动手,不该优柔寡断,顾念兄弟情,如夷要亲,他也不拒绝,任由她在自己的脖颈间蹭着,像一只等待爱抚的猫,可这只猫认错了主人。
她嘴里叫的,心里想的都是裴慎的名字。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裴政要的,他忍无可忍,捧起了如夷的脸,烧刚退,她还很虚弱,头很重,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要弥补对裴慎的亏欠,当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害,她呢?
她却对他的失踪不以为意,竟然还答应了蒋曼兰嫁给裴政。
裴慎知道这样的消息时多伤心?
他是那么脆弱的人,一定心都碎了。
想着这些,如夷的眼泪控制不住下落,睫毛垂着,呢喃着裴慎的名字,“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对你,更不该利用你,你没事就好。”
她想要拥抱“裴慎”,却被推开。
裴政抬高了她的脸,指腹压在脸颊肉里,感受着皮肤的细腻滚烫,“如夷,我不是裴慎,你看看我是谁?”
长这么大,遇见过那么多女人,多少人对他趋之若鹜,他却用了这种恶劣的方式来得到一个心不在他这里的女人,不仅如此,还被如夷当成了裴慎的替身。
这是莫大的羞辱,裴政一分一秒都忍不住,可如夷不管,她又没了力气,靠在了裴政怀里,拉着他的衣领,手往领子里探,“你别走了,留下来……”
她作乱的手贴在了裴政的胸膛,身体像是被撕开了,心脏快要被她掏了出来。
裴政想要按住那只手,如夷却躲开了,身子沉着,往后倒了下去,裴政被带下去,镇定不在,重重咬吻住如夷的唇,获取她的气息与味道,她给了回应,是激烈的回应。
不等裴政动作,她便率先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体上放。
在她的印象里“裴慎”太生涩了,她不带着他动,他便像一块木头似的,只敢中规中矩地亲吻,可他今天却像是开窍了,一举一动都是有章法的,又夹杂着点占有欲在里面。
如夷身体不舒服,却想要早一点交付了自己,她抱着“裴慎”不撒手,意思很明显了,可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里却有太多的冷意了,她就真的这么喜欢裴慎,心疼他?
迫不及待要跟他成为夫妻?
裴政知道,她的热情主动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他那个杀千刀的弟弟。
他应该再卑劣一点的。
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再次拥有如夷,但他做不到,被当作替身发生关系,这是会遗臭万年的。
指腹留恋在如夷的脸颊上,裴政抬起她的下巴,再次温柔吻了吻唇,又吻到了耳际,抽身要走时,如夷死死拉着他,“别走,裴慎别走……”
*
像是听到了有人再叫自己。
裴慎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陌生的场景,陌生的病房,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下意识去找手机,床头柜枕边什么都没有,头上还裹缠着纱布。
距离自己昏迷多少天了都不知道。
如夷一定吓坏了。
拔了针管下床,要出去时房门却是锁着的,他拍打,喊叫,没人来。
好在屋子里有窗户,不管这里是几楼,只要他要出去就没人拦住的,可屋子里却连一个可以砸碎窗户的工具都没有,裴慎逐渐冷静了下来,察觉了这里不是普通的医院。
是有人刻意将他关在了这里,裴项明还是裴政,不得而知,但外面一定乱翻天了。
他没回去。
吴记者已经将蒋曼兰的事情散播了出去,裴项明应该是没空管着他的,那么只剩裴政了。
慢步走到了门边,裴慎沉下声嗓,“是裴政把我关在这里的吗?”
他不再叫哥了。
什么兄弟都是假的。
外面没有声音。
裴慎几乎可以确认了。
他一醒来蒋成就通知了裴政,裴政是准备好了说辞才来的,来时带上了如夷的东西,那枚戒指攥在掌心,这东西应该可以让裴慎死心了。
抽完一根烟上了楼,见裴政来,蒋成才打开了门,他进去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裴慎的背影,迈步进去,站在他身后,“身上的伤好了?”
裴慎闻声转过了身,眼睛里是死寂的,“如夷呢?”
“在我那里。”
短短四字,就在铺垫如何杀死裴慎了,裴政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没有愧疚,“你要伤还没好,就暂时住在这里,也别胡闹了。”
这语气听上去还像是个哥哥。
可他不是了。
“对了,如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裴政放下了那枚戒指,他还记得裴慎求婚之前就给他看过这枚戒指,当时就觉得扎眼,现在终于拿下来了,“之前我就告诉你了,这个不好看,如夷不会喜欢。”
失望要大过气恼,裴慎没有裴政所想的伤心欲绝,他很平静,心里也一样,不是在强装镇定,“哥,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如夷,但你不了解她,也不了解你自己。”
裴政可不喜欢被别人看透,“你了解她吗?”
“比起她,我更了解你。”裴慎拿起了那枚戒指,的确是如夷的,握着戒指,像是又感受到了她的温度与发肤,“如果如夷真的不要这个了,你就不会把我关在这里了。”
“我没有关着你。”
裴政侧了下身子,“你现在就可以走,可以亲自去问问如夷。”
裴慎握着那枚戒指要出去,裴政再次开口,“裴慎,你想好了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帮到她吗?”
裴慎没动。
“还有。”裴政压了压不忍心的情绪,撒了个谎,“如夷现在是我的人,如果你想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你就去好了,我不拦着你……”
“……哥。”
他又这么叫裴政,每次这么叫,就会加重他的负罪感,裴慎眼里的伤情很沉重,像是一个包袱,压住了裴政。
裴慎对他的崇敬与钦佩从没断过,他从小就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可今时今日的他,与当年的蒋曼兰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一样伤害了裴慎。
裴政突然有所触动上前了一步,裴慎却后退,“你已经得到了母亲的全部关爱,为什么连如夷都要抢走?”
第87章 遗臭
走之前还是让蒋成看住了裴慎。
在如夷死心之前,裴政是不会心软让他们见面的。
离开医院的车上,梁燕平打来了电话,声嗓里沉重严峻,“你妈妈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这事闹得纷纷扬扬,想不知道也难。
“知道。”
“你祖父这边让你回来一趟。”
毕竟是有关蒋曼兰的事情,再怎么样裴政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出了这种事,他理应出面调解,可裴政并不想掺和这桩陈年往事,“如果是有关我蒋曼兰的事情就算了。”
“你不管她的声誉了吗?”梁燕平知道裴政是这个家里最冷血的,面对亲生母亲声誉受损都可以无动于衷,“你祖父这里的意思是先压住舆论,然后澄清……”
“不用。”
裴政打断了他,“那个女人原本就是个烂样子,为她多花一分钱都不值得,不如早点将她坟迁出去,至于小叔那里想要怎么帮她我管不着。”
“可她到底是你母亲,你不怕影响到你吗?”
怎么会怕。
如果怕,一开始他就不会让裴慎这么做了,“不怕,从她背叛父亲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把她当作母亲看待了。”
梁燕平按了按眉心,“你的意思我会转达,你祖父这里还是要见你一面,你抽空过来吧,你跟裴慎的事情也该交代个清楚明白,别再让他老人家为你们操心了。”
这里的事情刚稳定下来,裴政现在走,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动。
他是不愿走这一趟的。
但祖父催得紧,不去也要去。
“还有,把裴慎也带上。”梁燕平严肃道:“别说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
“知道了。”
把裴慎带到祖父那里,或许是可以关住他的,这么一来,裴政倒是可以全身而退了。
*
裴项明出了事,连带着牵动了如夷的程氏,她甚至顾不上伤心就要投入工作,好在最近梁和裕在杭北。
有他在,程氏动摇得不会太严重。
如夷的疲惫与辛苦他是看在眼中的,将如夷的位置告诉了裴政,不由感叹了两句,“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要不是摊上了你们家这些烂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现在杭北没人不知道,裴政的母亲与小叔有一腿。
那个生前做慈善,美丽又高贵的女人,私底下不知道跟多少有钱有势的男人有过来往,她踩着他们往上爬,那些男人趋之若鹜,各个臣服在她的漂亮容貌下。
死前她算得上是上流太太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谁也没想到死后却落了个遗臭万年。
连梁和裕都不禁诧异,“兰姨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出生在不富裕的家庭中,拿着全家的积蓄出国留学,留学期间就擅长用容貌去骗男人的关注与爱慕,从而获得利益,裴政的父亲是陷得最深的那个。
如果不是他坚持,蒋曼兰这种女人,一辈子也进不了裴家的门。
裴政为身上流血她的血感到耻辱,裴慎也是一样。
找到了如夷,看着她为了程氏在奔波辛劳,与以往叔叔辈的男人打交道,笑脸相迎,裴政同样是不好受的,他等在车旁,如夷一出来就看得见了。
可她转过了身去,当作没看见似的。
裴政从后跟了上来,没等开口,如夷突然回头,眼眸中眯出了些恨意,“你有裴慎的消息了吗?”
裴政无言以对,“没有他的消息就不能来看你了。”
“看我干什么?”如夷昂着小巧的下巴,唇的殷红的,牙齿很白,“难不成你也想跟裴叔叔一样,传出来跟自己兄弟妻子关系暧昧的流言吗?”
这事谁都知道了,如夷是当事人,最明白裴慎心里的苦。
他是那么单纯的人,对所有人抱有一颗赤诚之心,是真正至纯至真的人,最后却毁灭在了他所信赖的亲情与兄弟情中,如夷为他感到委屈。
裴政的纠缠只会让她恶寒。
“你用不着拿裴慎来激我,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小叔卖了在程氏的股份,梁和裕也会退出,到时候程氏只有宣布破产接受收购这一条路。”
他字句有力,恰好踩在了如夷最在意的事情上,她抿了抿唇,瞳孔在颤抖,有些破碎了,“好,我知道了,反正我也快坚持不下去了,到时候我就去找裴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