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指间,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薄烟如同夜色在昏暗中下的咒,丝丝袅袅将他缠住,又将他放开。
他坐在那里,像一座沉寂的山,和面前的云水湖一样,都是月光在夜晚无法抵达的从渊。
.
第二天早上,程可夏难得没有赖床,昨晚的兴奋一直延续到现在,她元气满满地醒来,喝了杯牛奶去了健身房。
她要把线条再练得漂亮一点!
这还是程可夏第一次进郁谨川的健身房,但她扫视了一圈,重量都不适合她。
程可夏费力地将杠铃上一个个20kg、15kg、10kg的杠铃片卸下来,弄完这些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是想了想紧致的身材,她又爬了起来,拿起空杠铃准备战斗!
先来两组罗马尼亚硬拉,练出小翘臀!
再来两组保加利亚深蹲,提升臀线!
再来两组螃蟹步,练出小细腿!
做完这些,程可夏双腿颤抖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汗水从脸颊滑落,擦都擦不过来,她瘫坐在地上,拼命地呼吸。
今天就到这里?程可夏打了退堂鼓,但这个想法刚萌生出来,就被她扼杀了。
不行!她还要迷死郁谨川呢!
程可夏休息了五分钟,再次爬了起来,今天的腿是报废了,那就再来练练胸,想想小姐姐们漂亮的胸线,简直想流口水。
程可夏平躺在黑色的皮质长凳上,举起空杠铃做胸推,吸气,呼气,推上去,放下来,做到第十四个的时候,程可夏双臂颤抖得像蝴蝶振翅,仿佛要在太平洋刮起龙卷风。
郁谨川站在门内的墙边,看着她五官扭在一起,颤颤巍巍地往上举,但举到一半停在那里再也举不上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男人靠着墙,向来淡漠的面容,此时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
程可夏将杠铃放在自己肚子上,拼命地呼吸,她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头晕目眩地想吐。
不行,她得去吐一吐,程可夏想要坐起来,但是试了两次都没直起身,而且腹部的杠铃也没力气放下去。
她像条死鱼似的摆了摆尾,不动了。
“……”
程可夏无力望天,怎么办,她要躺在这里等凯撒来救她吗?
原来,今天的剧本是美女与野兽。
就在程可夏神游物外的时候,视线上方突然出现了男人英俊的脸,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腹部,毫不费力地将杠铃拿走了。
程可夏瞬间吓得从长凳上跌坐下去,她看向郁谨川:“你……你没去公司?”
“嗯。”郁谨川应了一声。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程可夏突然面色凝重,他不会看到她运动时面目狰狞的表情了吧!
一定不要看到,一定不要!
她是准备把他迷死,不是吓死!
但很可惜,郁谨川在程可夏刚开始做胸推的时候就进了健身房,他本来是光着上身来的,但看到程可夏在里面,又回房间穿了件上衣。
“起来。”郁谨川低声说,刚运动完坐在地上不好。
“我……我起不来。”
程可夏今天扎了马尾,往常白皙的脸现在酡红一片,像熟透的苹果,她坐在地上仰望着郁谨川,身上单薄的运动白背心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郁谨川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向她伸出了手。
程可夏看着面前的手愣了愣,然后怯怯地把手伸过去,男人宽大的手掌,即使在夏天也带着些许凉意,程可夏还没感受够,就被他拉起来了。
“谢谢。”程可夏柔声开口。
郁谨川没再应她,走到一旁将她卸下来的杠铃片又安装了上去,程可夏不好意思和他待在这么密闭的空间里,低着头走出去了。
郁谨川从镜子里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看到她出去后,他将杠铃上好重量,脱了上衣,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此时,门边露出一撮呆毛,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地往里探,程可夏坐在门外地板上,往前伸了伸头。
她怎么会不好意思呢?当然是装的啦。
在看到郁谨川赤|裸的臂膀后,程可夏眼睛瞪得像铜铃,差点惊呼出声,她连忙捂住嘴巴。
斯哈斯哈,以后一定要在他背上滑滑梯!
程可夏看着男人手上哑铃的重量,心想还举什么哑铃,直接举她不就好了嘛!
她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偷拍了一张照片,落地窗前,男人逆着光站立,臂膀上肌肉隆起的弧度仿佛都有了脉搏,她似乎能看到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正在程可夏欣赏照片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男人运动时的闷哼声……
程可夏突然心里一热,那隐忍的声音如电流般在她四肢百骸散开,酥酥麻麻的。
怎么有点脸红心跳?
程可夏呆呆地坐在门外,在没有做出奇怪的事情前,她连忙离开了。
.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顺着女孩儿的肩颈流下,程可夏闭着眼睛,脑海里的那声喘|息挥之不去,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水温太热,还是其他。
程可夏忽然想到一个朋友跟她说过的话,一个男人最性感的,不是他的身材,也不是英俊的脸,而是情动时隐忍克制而又失控的……
啊,她在想什么!
程可夏晃了晃脑袋,想让水流将她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冲干净。
洗完澡,程可夏围上浴巾,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好红,真想咬一口,程可夏朝镜子张嘴,很可惜咬不到。
程可夏不知道这个澡为什么洗了一个小时,从浴室出来,她借着找凯撒的名头从健身房溜达到郁谨川卧室门外,但是,两边都没有人影,这是去公司了?
“凯撒?”
程可夏装模作样地叫了一声,但没有动静,她又去露台看了看,把家里绕了一圈发现,不仅郁谨川不在,凯撒也不在。
哦,他宁愿和狗过二人世界,都不愿意和她过二人世界。
程可夏只悲伤了七秒钟,因为她困了,早上的力量训练要了她半条命,她打着哈欠回了房间,蒙头睡觉。
.
中午,郁谨川在郁家吃过午饭,和他祖父在荷花池的亭边下围棋,不一会儿接到了厉青的电话。
“总裁,餐厅的人中午去家里送餐,但是里面没人应。”厉青把情况告诉郁谨川。
“知道了。”郁谨川没多说,挂了电话。
以前郁谨川会认为,她可能出去玩了,但这段时间见识了她有多能睡之后,郁谨川就没别的猜测了。
“工作忙?”老爷子执黑棋,落下一子。
“不忙。”郁谨川轻笑,将手机放在一旁,“今年寿宴想怎么过?”
“到爷爷这个年龄,就不在意这些虚的了,如果要说有什么愿望的话,爷爷想看你成家。”老爷子爽朗的笑声惊了水里的鱼儿。
郁谨川嘴角上扬:“今年会的。”
“哦?”老爷子惊讶地看向郁谨川,“是哪家姑娘?”
“等我妈选好了才知道。”郁谨川温声说。
“唉,白高兴了。”老爷子叹了声气,“谨川,我们家不需要商业联姻,爷爷还是希望你找个喜欢的姑娘。”
“知道了,爷爷。”郁谨川应下,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他来说,爱情是消耗品,费时费力,是得不偿失的。
.
程可夏傍晚醒来,饿的她想立即吃下一头牛,她去厨房翻出来一些点心,坐在露台慢慢享用,无聊中她打开短视频平台,突然发现多了好多关注和消息。
最热门的评论竟然是——“都下午了,博主是不是无了!”
程可夏笑着回:没有哦,早上还一起健身了。
程可夏说的健身,仅仅只是健身,但耐不住广大美女们在评论里裤衩子乱飞。
后面的评论程可夏没看到,说起健身,她忽然想起来早上的美男照还没和喜悦分享呢,她打开消息框,速速给钟喜悦发过去。
还没等程可夏说什么,对面已经疯狂输出了。
[这你都不上??!!]
[怎么越来越怂呢??]
[说好的舔//脚趾呢??]
[看不起你]
[。]
最后一个句号,仿佛冰冷的雨水拍打在程可夏脸上,压垮了她最后一丝自尊,激起了她久违的胜负欲。
是啊,她来郁谨川家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男色啊!
她在伪装中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初心,逐渐适应了情人的角色。
这是她的不对。
看着那个冰冷的句号,程可夏眼眸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坚毅,她在消息框中打字——
[今天晚上就把他的胯磨青!]
“啪——”
露台的灯忽然亮了,程可夏吓得身体一缩,手机被她毫无意识地扔出去,掉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脚边。
作者有话说:
下本《与我腐坏》求收藏~
风情款款女明星x清冷隐居道士
他沉在幽静避世的白云观,她身处喧嚣浮华的名利场。
他在道观清修数年,她因为工作不顺来山里躲避纷扰。
他客气,疏离,涵养极好。
她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她喜欢他深色的道袍,喜欢他沉稳的眉眼,
于是,她戏他,诱他,漫不经心地捉弄于他。
-
再见面,男人的道袍已经换成名贵西装。那天白琼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陆家长子,与她养父敌对数年的陆家。
关于他的传闻有很多,比如温文儒雅,心思深沉,薄情心狠……毕竟,将亲弟弟双腿打断又送进监狱的人,能有多和善。
-
那天,白琼问他——
“让我做你的情人,是你棋局的哪一步?”
他烹茶慢饮,缄默不言。白琼笑了,也懒得追问。
她说:“睡一次,一千万。”
他回:“可以。”
她问:“我不会把你睡破产吧?”
他回:“你的滋味没那么好。”
白琼没见过他失控的样子,连说这句话时都温和平淡,极有涵养。白琼很想知道,他情动时是否也是这样。
关于这个问题,后来的无数个夜晚,白琼有了答案。
嗯,什么温文儒雅,都是假的。
第14章 郁谨川:“去我房间。”
程可夏愣愣地看着郁谨川, 在想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比较长,还是她的命比较长。
“心虚什么?”郁谨川视线飘向她,又低头看着落在脚边的手机。
“你……你走路没有声音。”程可夏的声音有点抖, 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慌的,“你是鬼吗?”
郁谨川闻言轻笑:“我看是你心里有鬼。”
没错, 我就是心里有鬼!有你这只男鬼!
“没有, 我在和妈妈聊天。”
程可夏看着他身上的家居服,不知道回来多久了, 她竟然毫无察觉。而与此同时, 毫不知情的钟喜悦还在疯狂输出,一条条消息像流水线上的产品一样, 不停地出现在屏幕上。
还好还好, 把照片盖过去了。
程可夏现在只寄希望于他的视力没那么好。
郁谨川扫了一眼脚下亮着的手机屏幕, 又抬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慌乱太过明显, 终于要藏不住了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往常程可夏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但现在她的脑子已经宕机了,程可夏借着和他聊天的时间, 慢慢起身朝他走过去, 并且在心里疯狂祈祷,希望他不要那么有风度,让她自己捡就好。
对, 让她自己捡。
但很不巧, 郁谨川向来都很风度绅士。
程可夏刚起身, 郁谨川就弯下了腰, 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不久。”
“我……”
程可夏仿佛被定在了那里, 她伸出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眼神一片灰暗。
世界喧嚣热闹,可她的心已死。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铃声响起,程可夏突然进来了电话,她眼睛一亮,刚刚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看见来电显示的“妈妈”两个字,郁谨川眼角微挑,他捡起手机朝程可夏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郁谨川今天不忙,心情也不错,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打开扬声器,不紧不慢地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程可夏正激动程女士和她心有灵犀,但看到男人明显带着试探的黑眸,她亢奋的情绪一点一点熄灭。
“说话。”
电话里传来程荷的声音,程可夏凑近了手机,在桌子旁蹲下:“妈妈,刚刚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您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不会了,不会什么了?程荷满头雾水地看了眼手机,但想到她刚才可怜兮兮的说话语气,程荷瞬间明白了。
旁边有人,她的宝贝在演戏。
“咳咳……”程荷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下情绪进入状态,“夏夏,妈妈不是怪你,张芸再怎么说也是你爸爸的妻子,是你和哥哥名义上的继母,就算她再不对,你这样离开家会让爸爸伤心的。”
“对不起,可是……可是我不想回去。”
程可夏声音哽咽,也红了眼,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恰好对上郁谨川的视线。
郁谨川双腿交叠靠坐在藏蓝色的沙发上,他处高位,她于下风,他低低垂眸斜睨着她,刚才浅淡的笑意已经消失,眼眸平静,也深沉。
程可夏慌忙低下头。
“要不是你哥哥说漏嘴了,我还不知道,算了……谨川在吗?你让我和他说句话。”程荷还在戏里。
程可夏再次抬头,无声地看向郁谨川,像是在问他要不要接电话,男人仿佛读懂了她的意思,沉默地向她伸出了手。
“在的妈妈,你稍等。”程可夏拿起手机起身,递给了郁谨川。
“程姨。”郁谨川关了扬声器,举起手机放在耳边。
程可夏在心里抗议,为什么他可以听她讲话,轮到他就要关掉!
“谨川,好久不见了,听顾北说夏夏在你那里,给你添麻烦了。”程荷笑着说。
“不麻烦,挺乖的。”郁谨川说着,扫了程可夏一眼。
程可夏忽然心间一热,酸酸的,胀胀的,轻飘飘的,仿佛要在盛夏的晚霞中慢慢融化。
后面两人说什么程可夏已经不关注了,她控制不住在心里痴汉笑——
嘿嘿,挺乖的。
“这些天来,夏夏的性格你也了解了,虽说她现在和正常人差不多,但还是比较认生,她今年都22岁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程荷已经深入角色了,她话音一转,“所以阿姨想麻烦你,多教教她为人处事,去哪儿多带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