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德陷入沙堆里的蹼爪也开始分裂，透明的薄膜撕开，露出完整分开的十指，尖端指甲也不断的回缩，直到退化长成与人类无二的模样。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与蓝色血脉交错，看着狰狞无比，又异样的凄美。
画面太过悲惨震撼，塞拉腿一软跪在沙地里，红着眼眶也说不出话来，她的心脏被纠成了一团，被一股力道不断的往外拉扯，痛的要命。
洛西德的耳朵也开始了变化，原本的扇形耳朵像是被硬挤入更小的耳廓里，痛苦的他又是好一阵难忍的嘶吼。
大量人鱼浮在水面围观他们首领的变化，时不时的急促低语来互相交流他现在的变化程度。
妮可拿着本子在后面站着疯狂记录，特里拖着沉重的鱼尾挪过来，拿走了她的笔记本，说了几天来的第一句反抗，“你、不该、在这种时候、研究。”
他说的磕磕绊绊，在妮可惊讶的目光下，补充道：“我们、是一样的。”
人鱼还是人类，他们都是一样的，不该变成只是谁的附属与研究品。
妮可抿了抿唇，脸上出现歉意，“对不起。”
她的心态确实不太对劲，在学院待久了，已经潜移默化的将人鱼当成了研究物，可他们这样聪明，和人类没有特别大的不同，她不该以猎奇的姿态面对他们。
妮可抿了抿唇，轻声问：“他为什么要变成腿？”
特里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塞拉，“她所求。”
塞拉听见背后的谈话声，心中难受也震惊。
洛西德真是因为她而裂变双腿，那足以证明他对她是不一样的，连女主角安娜希也比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西德的变尾接近尾声，从尾鳍分裂的双尾有了人类腿部的雏形，不过是覆满鳞片的腿，黑色鳞片慢慢隐入一层滑腻薄膜之下，色彩开始逐渐转淡，不断往人类的皮肤颜色靠近。
他的挣扎小了下来，浑身脱力摔在沙滩上，光滑一片的脊背肌理纵横，腰间窄瘦，布满汗水。
塞拉走过去跪下，将他的脑袋轻轻抬起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拂开那张莹白脸上的银发，露出双覆着一层薄雾的湖蓝眼眸。
是完完全全，属于人类的眼珠。
洛西德精疲力竭，却还是欣赏起此刻她为他心疼的表情，他低沉的嗓音虚弱问：“还喜欢吗？塞拉。”
第292章 洛西德15
对上他清澈双眸的这刻，塞拉心中酥软的一塌糊涂，弯腰抱住了他的脑袋，颤着声说：“喜欢的，可你为什么因为我化尾，你心中没有别的喜欢的姑娘吗？”
“只有你。”洛西德亲昵的蹭蹭她的面颊，低声说：“我等你太久了。”
塞拉不明白，退开了点脸，怔怔盯着他。
“请你相信，你生来属于我。”洛西德仰头趁机亲了亲她的唇，湖蓝色的眼底水波荡漾，“我们本该是伴侣。”
不是什么安娜希，只有她塞拉，她生来是他的伴侣。
明白过来的塞拉舔舔唇，淡淡的海水咸味进入口腔，是他刚刚留下的水渍。
“好吧。”她的视线不自然挪开他的脸，顺过那窄瘦的腰间，探寻到某处时骤然爆红了脸收回目光。
那双笔直漂亮的长腿上可是一点遮挡物都没有。
塞拉手忙脚乱的脱下外衣，将洛西德的身体遮住，软着声问；“你可以试着站起来吗？我扶着你去轮船里面休息，在顺便洗个澡怎么样？”
洛西德点点头，尝试着操控双腿屈膝在站立，他从没有过这样新奇的体验，踩在沙地里的双脚软绵绵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行动。
塞拉刚准备去拉着他走，他两脚试图同时跨出，结果一只都没抬起来，面朝沙地摔了个结实。
“疼不疼？”塞拉惊的蹲下身去扶他的胳膊，看着他转过沾满砂砾的俊脸，又忍不住被逗得笑出了声。
她觉得好笑，洛西德也跟着扬了扬唇，“你很高兴。”
塞拉收敛笑意，“对不起，初学者学习走路都这样。”
她把肩抵在他腋下当支撑物，“来，我扶着你慢慢走，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学的。”
洛西德被她的话取悦，磁性的嗓音迎合，“我们有很多时间。”
他一手搭在塞拉的肩头，再次尝试起身，眼看臀部的外衣要滑下来，塞拉立即用手去扯，手背隔着衣料擦过他的腿，心跳如雷。
好不容易在臀侧打了个结，她深吸一口气，“先跨右脚。”
洛西德配合的迈出一步，又听软乎乎的嗓音温和夸赞，“很棒哦，在跨左脚。”
他将左脚跨出去，两腿并立在一起，站的稳稳当当。
塞拉高兴道：“在交替着试试，再走一段路估计就能适应了。”
夕阳余辉将两人在沙滩上的影子拉的老长，洛西德忽然想到在那个令他绝望的梦境里，他变换双腿的那天，不知道在沙滩摔倒了多少次，蹭坏了身体皮肤才尝试真正站立起来，像人一样行走。
如今塞拉在他的身边，参与了他拥有腿的全部过程，细心的教导他学走路，这种感觉多么美好。
他忽然将人搂到怀里，抬起她的下颌，在她惊诧的眼神中堵上了那张殷红的嘴唇。
塞拉浑身一颤，手抵在他肌理纵横的腹部，明明是想推开的，到最后却没舍得，张开手缓缓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与洛西德认识的时间短，但除了惊慌外她也是有喜欢的，喜欢这只人鱼汹涌而来的蓬勃爱意。
第293章 洛西德16
自洛西德为她化腿后，塞拉也接受了现实，但她任然需要去确定一件事。
洛西德从附近海域弄来了一艘受到暴雨侵袭刚沉没不久的船只，几条人鱼清理掉了船上的尸体，阳关暴晒清理干净后，作为塞拉他们的出行船重新起航。
洛西德要跟着塞拉前往卡布尼亚郡，拜访她素未谋面过的父亲，告知他自己打算结婚的消息，而妮可则搭船到坎布尼亚郡，再从那搭船前往首都，到学院里去报告他们全军覆没，只存活了两个人的消息。
这一趟，妮可也希望彻底关闭人鱼的相关研究，她对那条叫特里的人鱼挺有好感，如果有机会，她会再回来。
半个月后，一人一个鱼的感情急速升温。
塞拉坐在软塌上，后背靠着玩她头发的洛西德。
她将书本合上，摊开地图看了看，“我们要到了。”
洛西德捉了她难得空闲下来的手指，握在掌中把玩，“我来过一趟，没什么有趣的。”
塞拉转头，“带你见见我的家人，我有个漂亮的姐姐。”
洛西德挑眉，“情妇的女儿？”
塞拉一愣，“嗯？你怎么知道是情妇？我只和你说是没结婚的夫人生下的女儿。”
“前两天从一本宫廷小说里看见过。”洛西德低头，习惯性的用面颊去蹭她的脸，“你姐姐的母亲就是主动引诱男人，脱光的J女。”
塞拉伸手堵住他的嘴，转过脸懊恼道：“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要说难听的话，你最近学了很多不好的词汇。”
他的学习能力太快了，只要她给他读过一遍的书，他就能记住每个单词的意思，并且把它运用到别的书本阅读里，没几天就阅读无障碍了。
那些无聊解闷的书籍里什么内容都有，洛西德渐渐词汇多了，嘴里也时不时的爆出两句奇怪的话。
例如现在。
他拿下塞拉的手，握在掌心里亲了一口，“上床是交配的别称吗？我想邀请你上床，在我们上岸之前。”
塞拉面颊爆红，抽手在他胸口推了一下，“不，上床的意思只是去床上躺着。”
洛西德点点头，从软塌上下来一把抱起她，塞拉一声惊呼搂住他的脖子，“你做什么？”
他的笑容在阳光下夺目灿烂，“我们去床上躺着。”
塞拉：“...”
她被压在床铺里堵嘴的时候，人都心累了。
妮可路过窗边看见交叠在床上的人影，捂眼走开。
这半个月里起码有一周半，她都能看见洛西德以各式各样的姿势和借口，拉着塞拉在各种地方玩亲亲。
有次她去厨房拿面包，还看见塞拉坐在厨台上，像板上鱼肉，被压在那深吻。
一人一鱼的感情好到不可思议，仿佛他们早就相识认识。
船靠岸的那天，妮可实在憋不住，凑到塞拉身边问了个隐晦的问题，“他变身成人的时候，还有繁殖能力吗？跟你能生育？”
她问的很认真执着，一看就是研究瘾犯了。
塞拉被缠的没办法，抬起手掌比了个数字。
妮可看了老半天，“你新学的拍照手势？”
塞拉：“...”
她咬了下唇，“有繁殖能力。”
随后她又比了个2。
这也是她无意间发现的，洛西德动情的时候，她根本无法忽视，更何况又是不同物种，她也跟妮可一样会好奇。
第294章 洛西德17
妮可这会终于反应过来了，吃惊的捂住嘴，“我的天呐！我以前都没注意，人鱼竟然是双繁殖...”
她撞了撞塞拉的胳膊，红着脸说：“你赚了，如果试过了，可以作为研究成果和我探讨一下，我很乐意倾听。”
塞拉：“...不了。”
大可不必这么说，她无意间看过一眼都觉得害怕。
洛西德这时悄然缠上她的后背，下颌抵在她肩上，慵懒的问：“你们在说什么？”
塞拉捏了下他的手，“马上见到家人了，我有些紧张，害怕他们不喜欢我。”
洛西德沉默一会，说：“他们是不会喜欢你。”
她回头，“啊？”
那双注视她的湖蓝色眼眸弯起，轻笑一声，“有我喜欢塞拉就够了。”
塞拉脸一红，“这抑扬顿挫的语句又是从书本里学的？”
他蹭了蹭她的后颈窝，不说话。
船只载着海底宝藏在坎布尼亚郡靠岸。
这里来往的上船很多，下货的人密集往来，一艘陌生的轮船靠岸，吸引了不少视线。
有人积极的上前问，“需要帮忙卸货吗小姐？”
塞拉摇摇头，“暂时不用，谢谢。”
她要先回家一趟，看看洛西德对娜希的反应，在做决定是否留在这也不迟。
妮可在港口就跟两人告别了，今天下午就有一艘去首都的船要起航，她不想错过。
“我们电话联系，伯爵家里肯定有电话的，你打到学校宿舍来，我会接的。”
“我知道的，你多保重。”塞拉与她拥抱告别，带着洛西德坐上前往利齐伯爵庄园的老爷车。
这一家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回来，收到仆人前来的通报，他们正在布置准备结婚用的场地。
仆人说：“是塞拉小姐带着未婚夫回来了，来请求伯爵准许他们结婚的。”
去了首都学校后就杳无音讯的塞拉，回来就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大一个重磅炸弹。
一家人都很吃惊
利齐先是恼怒，后是皱眉，“她是什么意思？回来就要花我的钱结婚？对方是什么人？有爵位？有资产？赶紧邀请他们进来。”
他虽然没当过塞拉的父亲，但不妨碍他做出父亲的姿态。
安娜希和她的母亲乔茜也很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女儿）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乔茜扇子挡面，边走边对女儿安娜希低声说：“首都学院回来，看来是找了一个家境不错的，你也该结婚了。”
安娜希心里还想着人鱼逃跑的事，垂着眸不吭声。
三人来到门口，利齐率先被洛西德的脸吸引去目光，似妖又漂亮到极致的面庞，在这座小镇里，他只在家中逃跑的那条人鱼身上看见过。
利齐下移视线，看见了对方包裹在长靴和裤子里的笔直双腿。
他不是人鱼，是个男人。
利齐稳了稳心神又看向多年未见的女儿，同样被她出落得漂亮的外貌吸引住。
与克里曼斯有些相似的脸蛋，极容易勾起他曾经的回忆。
“塞拉。”
利齐拄着拐杖过去，抱住了她。
塞拉装出一副终于回家的样子，“爸爸。”
她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关注在安娜希的身上，看见她徒然变得惨白的脸，内心暗自奇怪。
这可不是一个少女对男士一见钟情的表情。
塞拉离开利齐的怀抱，挽住洛西德的臂弯，向他温柔介绍，“爸爸，这是我决定结婚的男人。”
洛西德来的路上就将人类的礼仪学习差不多了，这会装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我叫洛西德，先生。”
他伸出手去与他相握，非凡的气质和外貌，第一时间俘获了利齐的好感。
他看着对方身上都是上等罕见的绸缎布料，女儿同样也穿戴奢华，一看家里条件就很不错。
他一改未曾见到二人时的愤怒，笑着邀请他们进屋，又为他们介绍自己的女儿以及即将成婚的情人乔茜。
安娜希万分确定那个站在塞拉身边耀眼的男人，就是从她鱼缸里逃跑的洛西德。
在某个雨夜，悄无声息消失在家里的洛西德。
原来他是去到了塞拉身边。
可是为什么？
她好吃好喝的伺候他，给他关爱，他为什么会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身边，还用那种她从未见过的亲昵姿态。
她苍白着脸，走到两人面前先给了塞拉一个拥抱，又亲了一下她的面颊，“第一次见面，妹妹。”
随后，安娜希又想给洛西德一个友好拥抱，却被他后退一步站到塞拉身后躲开了。
从进入庄园开始，洛西德就察觉到塞拉的身体紧绷，一直在提防着什么事，这让他明白她回到这个家不是她嘴上说的那样喜欢，她是讨厌的，讨厌这一家人。
他知道什么是情人什么是私生女，所以他明白塞拉现在抵触的情绪，也根本不愿意跟安娜希靠近，当这个女人全然陌生。
安娜希很受伤，也难堪的说：“你的未婚夫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塞拉扭头看了一眼洛西德，握住他的手，“他不是...”
替他解释的话没说完，洛西德干脆的打断她，“是不喜欢。”
他是看着塞拉的眼睛说的，“我不喜欢。”
她愣了愣，感受到手被他握紧，反映过来浅浅勾了下唇，回头对难堪到快逃跑的安娜希道：“不好意思，他这个人说话就是比较直白。”
安娜希看洛西德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最终受不了打击，转身跑了。
她的小插曲也没人在意。
晚餐桌上，利齐问了两人很多问题，最多还是关于洛西德的。
他将自己装成了一个下海经商的商人，虽然没有爵位，但产业庞大，利齐听的两眼放光，笑容和蔼，半点对两人反对的婚事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