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我可以理解，但不清掉所有见证者，真是愚蠢的做法。”罗斯希尔叹了口气，嘴唇微微下撇，摆出一副大法官遗憾的模样，“她犯了无法饶恕的罪。”
“死刑。”
给犯人下判决书对他来说就像吃饭那样稀松平常。
塞拉靠着冰冷没有起伏的胸膛，下意识的往露西亚的方向看去。
吸血鬼的规则是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大家都要守规矩这没错。
但她不认为那只女吸血鬼为了保护爱人，杀掉欺负他们的人有过错，也不认为他们放走善良的人有过错，尽管这些全部触犯到了吸血鬼的法律。
没有人情味的法律由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操纵。
她又觉得这很正常。
“什么？不，我们愿意主动带她来就是希望你能网开一面。”露西亚的家人们全部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看上去极为不满意今天的审判结果。
罗斯希尔却对他们的抵抗无所谓，“只是兰斯前往圣洛伦才交由我来处理这个烂摊子，你们以为我会比他更加仁慈？”
他的语气里透露着满满的讥讽，天生上位者的态度注定这位公爵直面任何人都是趾高气扬的。
没人可以违背他。
塞拉咬了咬唇，当意识到自己在一个会读心术的吸血鬼面前想的太多时，她才恍然一颤，呼吸有些不稳的抬起头。
罗斯希尔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没听见她一大堆的内心独白，只察觉到她的呼吸变化，情绪换了方向。
他的下颌还是高傲的抬着，直面那群准备抵抗救人的吸血鬼，手却不知何时伸进了西装大衣里，将少女温暖的身体搂的更紧了些。
塞拉不得不将脸紧贴他冷冰冰的颈窝，温暖的指尖划过他的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背，温柔的触碰，让罗斯希尔手臂一颤，反手与她五指相握，牢牢限制她的所有行为。
前面的杰勒米这时候盯着塞拉说：“露西亚没有杀光所有见证者，你自己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类，她是不是也该死？”
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塞拉身体又是一抖，紧贴在她后背上的手指收紧，头顶青年的嗓音鄙夷又刻薄，“别拿那群废物和她比，她的天赋注定要成为我的人。”
大概是觉得不耐烦了，罗斯希尔面无表情说：“你们认为不公平，我们可以来换一种选择，那个男人有值得留下的地方，我就收回刑罚。”
对面的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清楚，普通的露西亚给自己找的伴侣就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成为吸血鬼，他也只是个普通吸血鬼。
静默的时间要不了很久，不具备任何可留下的天赋，也就没有开恩的余地。
“好了，看来我们的审判已经结束。”罗斯希尔站起身，塞拉的手得了空，立马去抓身上要掉下来了的西装捂好。
她回过头去，只看见空气中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奥尔丁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杰勒米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另外几名黑袍吸血鬼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地窖内刮起了风，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大片黑蝙蝠围绕在整个地窖里。
随着大门关上，塞拉震惊的情绪还没反应过来，露西亚高昂凄厉的惨叫穿过脆弱的木质门，直直刺入她的耳朵。
“你在想什么？”罗斯希尔只用了几秒钟就带她到了楼上的客厅里，从她进来开始，那心中一片的空白让他不知道她的心思。
听出他语气里的迫切，塞拉抿了抿唇，“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的天赋注定成为你的人？”
她抬起头，目露怀疑，“你是因为这个才愿意与我接近的？”
“起初确实是这样。”罗斯希尔点了点头，唇角咧开，“比起现在这副脆弱的身体，你会更喜欢永远活力充沛的肉体，不会衰老、不会疾病、无比强大。”
“刚刚那个露西亚就死了。”塞拉低下头。
“哦，那是我们要遵守的规则，只要好好遵守，没人会死亡。”罗斯希尔摸了摸她的发顶，又一副纵容和宠溺的表情说：
“当然，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我会第一时间帮你处理干净所有人，所以你不用担心可能的威胁会从我的之指尖漏出来降临在你身上。”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塞拉仰起头，疑惑的问：“我到底有什么天赋？可以让你对我这么纵容。”
罗斯希尔轻抿着唇，反驳她的话：“现在这两者的答案没什么联系。”
“什么意思？”塞拉将头往左边歪了歪，清亮的眼珠好奇欲出。
“我想纵容你杀人放火，只是我想而已。”罗斯希尔捏起她的下巴，笑的狂妄又自信，“不需要你拿天赋来交换，明白么塞拉？现在只是我想。”
塞拉的双眸微微睁圆，这算是变相的表白？
“我知道了。”她不自然的撇开眼，发现自己还被他抱在大腿上，挣开他的手就想下来。
“我知道了？”罗斯希尔搂紧她的腰，将人拉回来，皱起眉不满道：“就这一句话？”
塞拉谨慎的咽了口水，“那我该怎么回答？我没有任何杀人放火的癖好，不需要你来处理我可能造成的烂摊子。”
她觉得自己在装傻，就为了逃避被初拥的可能，罗斯希尔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还是不愿意？”他生气了，声音里的音节强调就能很明显的听出来。
塞拉一动不动的缩在他的腿上，想了想又说：“我能先问问大家都有天赋，那你的天赋是什么？”
第144章 罗斯希尔过往
“读心。”
塞拉动作僵住，“读心？”
“嗯。”
她震惊的在他腿上跳了一下，双手按住他的肩，面庞刷的一下红了，“难怪我之前总觉得自己想什么都能被你听见！太过分了，简直没有秘密！”
罗斯希尔不在意她生气，甚至不满道：“也不是时时刻刻。”
塞拉的手指都想扣进他的肩膀，万分尴尬的说：“从我们相遇开始，你就总能听见我在想什么吗？”
“大部分时候是。”
塞拉有些泄气，“真不公平，我都听不见你在想什么。”
“很公平。”罗斯希尔将她放到沙发上，嘱咐：“不要动。”
地窖的大门打开，包括奥尔丁和对方家族几个吸血鬼在内，大家都走过了客厅，唯独不见露西亚和那个男人的踪影。
杰勒米停顿了脚步，朝着罗斯希尔说：“审判结束，我们走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塞拉，转身离开。
犹如被捕猎者盯上的眼神，塞拉心中不太舒服。
罗斯希尔当然感受到了他的眼神挑衅，对着其中一名卫士说：“跟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沃利。”
“好的，罗斯希尔。”
等整个古堡清净下来，塞拉琢磨着问：“你的家族，有几个像这样为你服务的吸血鬼？”
“很多，足够管理这些触犯法律的孩子。”罗斯希尔转过身，向她伸出手，“外面天气不错，去走走？”
她一进入这里就感觉到了寒意，身体总是发抖的状态他不是没有感受到。
这会山林间一些地方阳光出来，可以过去。
塞拉也不喜欢长期呆在昏暗冰冷的地方，她套着宽大的西装外套将手放进他的掌心，与罗斯希尔一起跨出了门。
古堡的后面有一条山间小路，没有刻意的修过台阶，只用镰刀开辟出了一长条通往山顶的泥土路。
今日天气不错，山间空气清新，就是浓密的发绿树叶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我其实有个疑惑。”塞拉回想着刚刚在地窖里听到的对话，“那些吸血鬼说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了100年，可他们看起来都不过是20岁出头的靓丽少年少女。”
“罗斯希尔先生把他们比作孩子。”塞拉总觉得的怪怪的，询问的声音也小了下去，“能方便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23岁。”回应她的嗓音平静有力。
塞拉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强调了一遍，“停留在23岁多久了？”
身边的人没了声音，树叶被皮鞋挤压进土堆里发出松松的动静许久，旁边才传来罗斯希尔的回应，“14世纪起。”
塞拉举起一只手数了一下，发现他距离现在已经有五百多岁了。
知道他的不死身躯，她也还能接受这个设定，只咬了下唇，“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23岁那年谁帮你变成吸血鬼的？”
旁边的人又不说话了，恰逢阳光也照到了他们所在的这片树林里，密集的树木变得稀松，暖烘烘的光线落在身上舒适又暖和。
塞拉只享受了一会，就反射性的抓紧罗斯希尔冰凉的手掌，将他拉到了一块太阳晒不到的树荫下面。
她抬眼朝他看去，果然发现他脆弱的皮肤透着红晕。
见他抿嘴沉默的冷漠样，塞拉忍不住开玩笑说：“罗斯希尔先生，我喜欢你脸上害羞的表情，如果是只女吸血鬼转化的你，你可以不告诉我的，来自14世纪的先生总会有那么几个情人，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罗斯希尔绷住脸，生气的，“你这样认为？”
“那我还能说什么。”塞拉眨眨眼，“您沉默的就像藏了好多不为人知的私人情感故事，诺斯费拉图里的吸血鬼有一个前世情人，难不成您对我也是这样？”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他的眉头皱起，攥紧她的手将人扯到了树林间的一张长椅上，“我来告诉你过去。”
阳光凑巧将长椅分割成了两块，塞拉坐在温暖里，罗斯希尔则厌恶的缩进阴暗。
“我的确有过一位妻子和十几个侍妾，这些女人满腹肮脏的金钱和肉体欲望，我根本不想让她们触碰我的身体，她们蠢笨的大脑对我没有一点用处，我甚至担心这样的女人给我诞下的孩子全是废物，就在图布西群岛战争爆发前，我干脆将她们处理了个干净。”
罗斯希尔对自己的个人史讲的非常粗暴没有水平，那语气憎恶的恨不得再回到过去将那些女人从坟墓里抓出来，在挨个砍一遍头。
她不觉得那些女人有肮脏到这个地步吧，而且这过往为什么这么像某个皇室之间的纷争？
“你难道从出生起，就具备读心的能力？”
罗斯希尔微微点头，满脸都是冷酷。
塞拉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厌恶女人了，按她看过的那些女帝逆袭剧来说，她们为上位的心思确实都很龌龊。
她咽了口水，看着两人一直紧紧牵着没有松开过的手，小声问：“可是你说图布西群岛？那是森德兰帝国的领地。”
“由里伦尼国王割让给我的，协议在我差点将剑捅进他的脖子时签署。”罗斯希尔嘴唇一侧上扬，露出一个寒飕飕的笑容，“那是现在霍勒斯的老祖宗，他们血脉都有相通的一点，欺软怕硬毫无作为。”
听到这塞拉就有点迷糊了，她侧过身挤到他身边，疑惑道：“不对呀，你不是里伦尼的公民吗？而且森德兰国王的人选里从没有一个叫罗斯希尔的大帝。”
他这因为读心术导致的奇怪厌女癖，让他根本没有女人甚至是留下一个后代，现在的森德兰国王又是怎么来的？
“23岁那年黑死病流行我生病了。”罗斯希尔的声音又回到淡然，“我离继承王位只有一步之遥，最后由我兄弟继承王位。”
一个国王当然不止一个儿子，塞拉抿起了唇，“后来是谁救了你？”
“一个流浪者。”罗斯希尔平淡说：“他将我转化，新生的吸血鬼没有生存经验，我放弃财富与权力视他为父亲跟着他四处流浪，直到15世纪我们误闯别人的领地，他被一只吸血族群杀死，我逃走了。”
第145章 我是否把心交给了你
塞拉静默片刻，既然他曾经是该当国王的人，她就能理解一个公爵为什么会这么残暴了。
这么久的过去罗斯希尔都没有改变脾气，那残暴主宰他人命运的刽子手形象刻，早已经定型。
“刽子手？”
突然灵敏的读心术捕捉到了身边少女对自己的评价，罗斯希尔冷笑一声，“很中肯的评价。”
塞拉身体一抖，“你能不随意读我的心么。”
罗斯希尔瞥了她一眼，目光中充满拒绝，他又继续坦白他的故事，“成立族群对落单的吸血鬼来说很重要，从15世纪开始，我一直在搜寻、培养有天赋的吸血鬼成为我的家族一员。”
“我的能力注定不论在哪，都是主宰者。”他转过头，一点阳光宣泄在他美丽的瓷白皮肤上，漂亮的令塞拉目眩。
他俯视少女闪烁的眼睛，“我创建了世界上最庞大的吸血鬼军队，拥有黑暗世界的法律审判权，你拒绝我的邀请，等于失去了所有。”
“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
注意到他暗下去的眸子，塞拉推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回阴暗处，“我是说我本来也没拥有过什么。”
“机会就在你眼前。”他每次都能把话绕回他的重点。
但是塞拉握的是被吸血鬼吸干的剧本，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能在他的初拥下活过来。
“我还是喜欢人类的生活，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塞拉将自己手袋里的钱包重新拿出来，塞到他手上，“不管你有多少钱，我从你这借走的还是要还上，我不和你生分，但这和有借有还是两码事。”
罗斯希尔眼睛微微眯起，有些严厉，“你一定要这么倔强么。”
放从前她肯定会被他的坏脸色吓退，现在么，塞拉满脸笑容的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软声说：“我很高兴你一直都有尊重我的意见。”
罗斯希尔有很多种方式逼她就范甚至强迫，但从一开始他说要给她提供工作到现在，他从未真正强迫她按他的意愿走过。
贵族的绅士休养一直都刻在他心里，哪怕他脾气暴虐又傲娇的不行。
罗斯希尔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你总有一天会后悔回来求我。”
塞拉也顺着他的话说，“等我求你的时候你再答应我嘛，宽容大度的罗斯希尔先生？”
阳光在头顶渐渐偏移，长椅上的阴影已经遮不住他的身躯，她主动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抱住他的胳膊，“话又说回来你还没告诉我，我的天赋又是什么？我从没意识到自己有超能力这种东西。”
罗斯希尔迎上她热切的目光，淡声道：“我的能力不一定时刻对你有用。”
塞拉有点无语，“仅仅因为这个？你不一定偷窥到我的心声，就认为我有超能力？”
“这不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能力，只有毒液会放大你的天赋。”
塞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两人在山里逛了一圈，回到古堡的时候接近正午，客厅里和餐厅都烧了壁炉。
塞拉终于将身上的男人外套脱下来挂在了餐厅边的衣帽架上。
全能的奥尔丁准备了一桌午餐，刚坐下的塞拉看见这些食物又觉得不对劲，“吸血鬼也能吃面包和蔬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