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下怔愣，放下了笔和笔记本，爷摘下来眼镜。
他以为她会怨，会骂，但南兮只是淡淡一句:“普通人怎么就怎么过。”
战擎渊心里一刺，联想到她查不到的五年音讯，人有些焦躁。
“普通过法为什么不能说，是你在隐瞒什么？”
南兮望着他，眸色干净，“我需要对你隐瞒什么？”
战擎渊说:“既然不是隐瞒，那你就更该说说你那些年的经历。”
南兮扯了下唇，“你这是在关心我？”
“是。”
“……”
他又一次让她意外，但想起他昨夜说的喜欢，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
南兮沉默了，她似乎并没有向他开口倾诉的勇气，也觉得没有必要。
战擎渊等不到她开口，绕过桌子来到她身边，将她堵在自己与长桌之间。
“你不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介怀过去吗？”
“……”
“你介意当初，是因为还爱我。”
他眼里是逼迫，声音喑哑。
“南兮，你还爱我对不对？”
南兮的心口跳了跳，他近在咫尺的俊容，总让她有些恍惚。
她说:“我爱过你。”
战擎渊身体一震，她说的是爱过？
南兮眼里清澈，并无半点退缩，就连昨晚的难过与慌乱也没有了。
“战擎渊，无论你从前对我做过什么，我都可以承认，五年前，刚跟你结婚那会儿，我真心实意地对你有过感情。”
“我可以确定，那是真的喜欢，不是懵懂无知，不是自我误会，所以现在的我也可以大方承认，因为爱一个人，并不羞耻。”
她曾也认为，在他没有表明对她的喜欢之前，她不该先戳破她的感情；
也在回来之后，不停地给自己洗脑，证明自己有多恨、有多怨。
可到了今天，她得知他的爱意之后，她心里那点计较的恨意突然就消散了。
或许，五年前的她计较的不是他的抛弃，而是他对于她的无动于衷。
然而，她等到了他的低头，等到了他的一句“喜欢”。
她应该已经满足了吧？
“……”
战擎渊无端地慌了。
之前她气他、恨他、骂他，他一次次试探，她的反应都很大。
他可以理解为怨念太深，可不是因为在乎，她怎么会这么生气？
但是现在，她突然这么平静地说爱过他，他非凡不觉得开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恐慌。
就好像……她彻底不在意那些过去了一样。
南兮的后背靠在桌子上，人很平和冷静。
“你昨晚说的那些话，我心里是有触动的，大概是五年前的我，也在等你的表白。”
五年前？
战擎渊眸色晃动，“兮宝儿，我……”
她听着他对她的昵称，心尖儿麻了一瞬间。
她仰起头，漂亮的脸蛋儿上氤氲着些许雾气。
“战擎渊，我不恨你了。”
第452章 都会爱你们
她原谅那些过去，原谅那些错过，也原谅那些不应该。
“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说着，她挑了下耳边垂落的发丝，眉眼温和。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战擎渊眼里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
南兮一笑，打趣道:“你也忙了一天，早点休息，让一让吧。”
“……”
他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僵硬地缩回手，扯开身体。
南兮拢了拢肩膀滑落的披巾，“晚安。”
然后见到收敛了一下用过的器皿，走了出去。
“晚安。”
战擎渊没有跟上去，也没有说其他任何话。
因为他忽然觉得，对这样的她，他心里无措到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
夜色更深了，夜空没有星星点点，漆黑一片，乌云滚动。
南兮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浑身上下无比轻松。
她不曾想，她这些年被过往压抑成了什么样，现在得到了他的答案，她终于可以释怀了吧。
女人淡淡勾唇，沿着走廊，回了自己房间。
-
翌日清晨，南兮带着孩子们吃了早饭，饭桌上战擎渊依旧不在。
佣人下来提过，他昨晚是自己非要回来的，但工作太多，他一直在书房，似乎忙了一整夜。
“妈咪，你发什么呆啊？”
月灵和夜寒正在拼乐高，南兮在一旁看着他们，时不时帮帮忙。
月灵却看见她拿着一块积木，一动不动。
南兮回过神，“没什么，妈咪在想事情。”
月灵吧唧了一下嘴巴，没有吐槽她的失神。
南兮收回飘远的思绪，笑着将手里那块拼上去，“好了，我陪你们玩。”
然而，夜寒又有点闷闷不乐。
南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宝贝，你怎么了？”
夜寒明显有些焦虑，小声说:“我在担心爸爸。”
月灵翘嘴，“爸爸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家伙垂头丧气，“这两天，爸爸都很忙，也没有来看过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而且他早上也没吃饭，爸爸胃不好，也肯定是太累了……”
南兮心口动了动。
月灵却说:“大人的事，大人们知道，用不着咱们小朋友操心。”
夜寒不以为然，“可我还是怕爸爸对自己不好。”
他爸爸对他虽然严厉，可也是最好的。
不，不对，现在有了妈妈，那他就是和妈妈对他一样的好。
南兮知道夜寒的心思，温柔道:“会体谅人是好事，宝贝，你想去看他就上楼去看看吧。”
夜寒看了她一眼，“……可你们不是在吵架吗？”
南兮有点哭笑不得，“没有，我们没吵架。”
夜寒抿着嘴巴，不说话。
她搂过他的小身子，“宝贝，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确实不需要你和妹妹操心，我和你爸爸不论如何，都希望你们都快乐开心，你不用因为我们的关系而有任何负担。”
夜寒:“可是……我怕我让你们为难。”
南兮面容更柔和，“爸爸和妈妈在任何时候都会爱你们，不存在为不为难的说法。”
第453章 少爷不愿意喝药
夜寒又低头，这是他最常见的动作。
“可我怕爸爸生我的气，这几天我都没有好好上课。”
南兮笑，“他不是同意让你休息了吗？”
夜寒咬唇，眼里都是失落，“我怕爸爸觉得我不努力，他会生我的气。”
“不会……”
“妈妈，你可以帮我上去看看爸爸吗？”
所以绕来绕去，他的意思是这个？
南兮颇为无奈，要说什么，一旁的月灵嘟嘴说道:“胆小鬼，要看就看，不看就算了，干嘛让妈咪帮你去看，妈咪又没有义务做这种事。”
夜寒脸上有些受伤。
南兮见了，略带责怪地看着月灵，“不能这样说哥哥。”
“我说的实话！妈咪又不喜欢爸爸，肯定不愿意看到爸爸呀，那他让你去看爸爸，你不去就好了！”
南兮蹙眉，总觉得这两天月灵的表现趋向于极端。
夜寒站起来，“没事，妹妹说得对，就让爸爸自己挨着吧。”
他丢开积木，“我休息够了，去找钢琴老师练琴了。”
“夜寒！”
小小的背影挺得笔直，这也是夜寒第一次不理会南兮。
南兮心口微疼，看着月灵的眼神更不好了。
小丫头难受死了，“凭什么他不对，你要跟我生气！明明我就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还要为了哥哥骂我！”
南兮头有点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在说话的时候委婉一点，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
“你也没有注意我的感受！”
月灵豁然起身，眼睛红彤彤，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我就知道你会骂我，自从哥哥回来，你只看得见他，看不见我！只会偏袒他，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她抹着眼角跑开，南兮要起身，却踉跄了一下，于是让她跑远了。
“月灵！”
人没了踪影。
南兮扶额，重重叹息。
怎么这一天天的，都这么不顺畅了呢？
她正烦躁时，佣人端着一碗药从楼上下来，跟管家说着什么。
南兮的鼻尖动了动，转头看去，“这是什么药？”
管家老实回答:“少爷头疼犯了，我让厨房熬了点药，但是……佣人送上去说，他不愿意喝药。”
南兮了解战擎渊的情况，猛地起身，“他又头疼了？”
还不肯喝药，是小孩子吗？
管家叹气:“少爷一向固执，也不喜欢旁人多管他的事，能忍的也就尽力忍了，不能忍的……他也从未主动跟任何人提起过。”
“……”
“太太，少爷他……身上的责任重大，从十五岁起就撑起了整个战家，这些年为振兴战家，他的牺牲已经太多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其他。”
南兮说:“我知道。”
战家涉猎行业广泛，影响力也很大，何况这些年在战擎渊的手下，战家如日中升，背后一定付出了比常人多几百上千倍的专注与精力。
管家说到这里，没有再多说，只道:“此前家里有医生给少爷检查过，他的身体状况，比同龄人异常太多，或许四十岁，也可能三十岁，他的精力会大不如前。”
第454章 给我滚出去
南兮听得皱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管家沉重点头，“只是知道也没用，少爷他并不放在心上。”
好好的一个人，不爱护身体，每天这样高强度工作，不就等于作死吗？
南兮对管家道:“您把药给我吧，我去跟他说。”
管家惊愕，随后点了好几下头，面露欣慰，“好，您要是去说，少爷一定会听的。”
南兮抿着唇瓣，接过佣人手里的托盘，“您替他准备点吃的，我先上去，等会儿我再叫您送上来。”
“好。”
南兮上楼去了，管家背着手，沉默了一会儿，露出长者会意的笑容来。
楼梯底下，两个小家伙你推着我，我推着你。
听到南兮上楼的脚步，月灵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看，我就说妈咪还在乎爸爸吧？”
身后的夜寒不同意她的观点，“妈妈这样被我们逼的，不是自愿。”
“你说得好像谁拿把刀子逼她去一样。”月灵很无语，“妈咪的性格就是这样，她不想做的事，你逼她也没用，除非她心里原本就想做这件事。”
夜寒半信半疑，“是吗？”
月灵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她的表现看，妈咪心里还是有爸爸的，多逼她认清事实，我们一家才能团圆。”
夜寒还是有点犹豫不决，他总觉得，这样对南兮不好，而且万一被知道了，他在妈妈心里的形象可能会崩塌。
“哥哥。”
月灵很认真严肃地急叫住他。
“为了爸妈和我们未来的开心幸福，牺牲一下演技没什么的。”
夜寒:“……哦。”
月灵凑近他，“你跟我想法是一样的吧？”
她必须确定一下，总不能哪天被他出卖了还倒着为他数钱。
夜寒点头，“是。”
“那就好，新联盟达成，为了我们一家人的以后，我们要加油撮合爸妈知道吗？”
男孩儿只能那么纵容着自己妹妹。
“好。”
月灵露出甜美的笑容，拍了拍手。
“走吧，回房间去玩，别让妈咪看见了，演戏要演全套才行。”
南兮走到战擎渊卧室门外，人就开始后悔了。
她刚才听他们说了一点他往日的难处，说他身体差，活不长，脑子一热就接过了这差事。
可战擎渊倔得像头驴，她要怎么才能说服他吃药？
南兮想穿越到五分钟前，把头脑发热的自己给打一顿。
边上的佣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着她站着不动，于是出言提醒:“太太，少爷就在里面。”
南兮微末地扯了下嘴角，“好。”
看她手上不方便，佣人还体贴地为她开了门。
南兮:“……”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事到临头，赶鸭子上架她也得上了。
南兮长吁了一口气，端正姿态，迈步进去。
房间里的窗帘拉着，一片昏暗。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气息，她一进来就感觉心跳加快。
这跟战擎渊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南兮看向大床，床中央隆起一团，一动不动。
她将药端到他床边，男人仿佛听到了声音，暴躁地吼道:“我不是让你们别进来，给我滚出去！”
第455章 没有了解过你
南兮放下托盘，居高临下，精致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她说:“我听管家说你不舒服，他拜托我给你送药上来。”
听到南兮的声音，战擎渊豁然睁开眼。
“你把药喝了，我马上走，不打扰你休息。”
战擎渊掀开被子坐起来，看着她的眸里有些迷蒙加愣怔。
南兮笑了下，“看样子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她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战擎渊薄唇微动，目光从她脸上，满满落在床头柜上的药碗上。
“你……”
“头疼吗？”
战擎渊阂了阂眼皮，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一股子性感和蛊惑，“嗯，昨晚回来的时候开始疼的。”
南兮挑眉，“你怎么不告诉我？”
男人落下眼帘，告诉她，也是让她为难而已。
她不愿意跟他多相处。
南兮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你先躺下，我给你看看。”
战擎渊乖得很，听话地躺了下去。
南兮坐在他床边，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再扒拉他的眼睛看了看。
“用脑过度，肝火旺盛，简单说就是疲劳过度导致的。”
战擎渊看着她的脸，“需要用针么。”
“不用吧。”南兮说:“我可以帮你按摩一下，会缓解疲劳，舒缓头疼。”
他抿着嘴角，“你来。”
南兮笑说:“坐起来吧，往这边靠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