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擎渊绷着俊容，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底，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南兮说:“孩子有问题，第一个该思考的人是父母，不是他自己。”
“……”
她点到即止，牵起月灵的手，“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那我女儿，就不劳你教育了。”
两人经过沙发边，月灵顶着高压，跟夜寒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开。
战擎渊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关门之后。
沉沉的视线收回来，再一次压在夜寒身上，他下意识地就道歉:“对不起，爸爸，是我跟妹妹闹着玩，把门弄坏了，不是她的错……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说罢，他视死如归地抬起头来，直面男人。
“……”
战擎渊就那么看着他，将他的轮廓和五官映进眼底。
战夜寒是他儿子，整个脸型和五官都与他极度相似，但凡见过他的，就都知道他是他战擎渊的儿子。
可只有他知道，他的面部趋向凌厉，给人极其压迫的感觉，而夜寒却是线条和轮廓更为柔和，尤其笑起来的样子，与他母亲最像……
第108章 姐姐很适合爸爸
女人刚才的话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怒火无端消散。
战擎渊问:“为什么这么做。”
夜寒都准备好了接受他更为严厉的呵斥，但暴风雨并没有来，反倒是问起了原因。
他有些不解，没有立刻回答。
战擎渊看着他，“说话。”
夜寒眼睛闪烁，“我……我就是闹着玩。”
战擎渊深呼吸，眼神依旧凌厉，“说真话。”
夜寒咬唇，低下头。
他盯着他的头顶，耐着性子等他解释，可没等到孩子的真话，反而等来了他的眼泪。
战擎渊愣住了，就连秦风都惊呆了。
他家小少爷，可是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次，长大一些后，情绪都几乎不曾外露。
所有人都说他像他爸爸，那么小就那么聪明懂事，懂得约束自己，他们也渐渐忘了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夜寒哭得很委屈，脸红眼红的，像个小可怜。
“是……我和小妹妹做的，可我想开门的，没想到门会坏。”
看他这样，战擎渊心口抽疼，声音柔和下来，“为什么。”
夜寒抽泣道:“我想要妈妈。”
战擎渊眸色一暗，“她不是你妈妈。”
“可姐姐对我很好，也很温柔，跟我想象里的妈妈一样。”
“……”
夜寒哭红了眼睛，第一次主动问道:“爸爸，我为什么没有妈妈？妈妈去哪里了，她为什么不要我？”
这话像一根刺，直直扎进战擎渊的心底。
他无从回答，也想将他曾构思过无数次的话语告诉他，是他妈妈心狠抛下他，是她不要他，可那个女人，如今就在眼前，带着另一个孩子，对她那般呵护温柔……
如果，他要是知道真相，又会怎么想？
战擎渊沉默良久，秦风赶紧上前，“小少爷，快别哭了，爷会生气的。”
他看了战擎渊一眼，顺势把夜寒抱得远了些，还为夜寒说情:“爷，小少爷可能也是看南兮小姐和她女儿的感情太好，心里羡慕了才会说这样的话，孩子嘛，会有这种心理很正常……”
战擎渊掀着眼皮，阴晴不定，“你的意思，是我对他不好？”
“不…不！当然不是，您在小少爷身上付出的心血，我们都看得见，可也许我们忘了，他还是个孩子，孩子总是需要人疼和纵容的。”
犹豫了一下，秦风冒死说道:“您对小少爷……太过公式化了！”
许久，战擎渊抬起头来。
他向夜寒伸出手，“过来。”
夜寒抽噎着，还是从秦风怀里出来，伸手牵住他的大掌。
战擎渊低声问:“讨厌爸爸吗。”
孩子一听，揉着眼睛摇头。
“想要妈妈？”
夜寒弱弱地点头。
他再小一些，是想要自己的妈妈回来，可后来发现他爸爸不准任何人提起之后，他就在长久的期盼和失望中放弃了。
他现在，只是想有一个像妈妈的人，对自己好，对爸爸好。
就算不是亲生妈妈也可以。
战擎渊抿了唇，“喜欢月灵她妈妈？”
夜寒放下手，哽咽着:“姐姐人很好的，从来没有凶过我和月灵，就算生气也不会……而且，我觉得爸爸一个人很孤单，和我一样都没人陪，姐姐很适合爸爸。”
第109章 妈咪为什么讨厌叔叔？
“……”
夜寒看他不反驳，大着胆子说道:“而且爸爸也不讨厌姐姐的，不是吗？”
秦风听着这话，抹了一把汗。
哎哟喂，他这小祖宗说什么呢！
要是知道南兮就是爷的前妻，那不就玩大发了吗？
战擎渊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反驳，令秦风更为震惊。
不讨厌？
不讨厌干嘛每次摆出一副看人家哪里都不爽的样子？
夜寒小声要求道:“爸爸，可不可以不要拒绝姐姐接近我，我真的很喜欢她。”
那一刻，战擎渊心里起了一股异样。
无奈，又释然。
或许，一切真的是注定吧。
战擎渊正色，“我可以答应你。”
夜寒转悲为喜，“真的吗！”
他说:“但你以后不要再偷偷摸摸做这种事，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秦风下巴都快惊掉了，这……这还是他们说一不二、拥有铁血手段的战家掌权人吗！？
夜寒终于露出会心的笑容，“好！”
战擎渊不太熟练地摸了摸他的头，“去洗把脸，收拾一下。”
“好。”
夜寒眼里有了光泽，跑动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战擎渊从身后望着他的变化，表情深沉难黯。
“……”
楼下，南兮进门就揪住月灵的脸，她哎哟哟地叫了两声，南兮眯着眼看她，“别装。”
小姑娘收起扭曲的表情，讨好地望着她，“妈咪，怎么啦？”
南兮低着头，“你最近跟夜寒在琢磨些什么。”
“没什么啊。”
“想给我和他爸爸牵红线？”
小丫头看着她不善的表情，怎么可能承认？
“妈咪，我就是觉得你和叔叔可以和平相处而已，毕竟我和小哥哥感情这么好，看你们两个每次都相处不融洽，我们当然看不下去啦。”
南兮不知道信没信，“是吗。”
“对啊，我们又是上下楼邻居，抬起头要见面，低头也要见面的，你们两个每次都黑着脸，会让小朋友有心理阴影的。”
南兮只想呵呵，顺便提醒她:“那叫抬头不见低头见。”
月灵小手一挥，“不重要，你能理解就好啦。”
南兮看她着没心没肺的样子，松了力道，“我和他的关系如何，是我们大人的事，不用你们小孩子来管。”
月灵眨巴眼睛，“那你们今天谈好了吗？”
“算吧。”
达成协议，以后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月灵偏头，笑容甜美，“那就要恭喜妈咪和叔叔，总算是能和平共处啦！”
这是个好消息，说明两个人已经处出感情来了对吧？
南兮总觉得她这说法不太对劲，冷着脸向她泼冷水:“共处可以，和平是不可能和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月灵一僵，“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南兮低下身，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跟你说过，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你只需要高高兴兴就好，像这种自作主张想要拉拢我和他关系的事，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月灵皱眉，“为什么，妈咪，你就这么讨厌叔叔吗？”
第110章 不插手便是
南兮怔了怔，随后肯定道:“对，我讨厌他。”
“……”
“我不反对你和夜寒一起玩，但他爸爸是他爸爸，不会变成你的，而你的妈咪也只有一个。”
“……”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月灵哪里不知道她是在暗示她，她早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同时也不赞成她的一切做法。
努力了这么久，被她这么一揭穿和搭理，小姑娘顿时有点抑郁了。
南兮知道是伤到了她的自尊心，调整语气，重新说道:“而且，小哥哥有妈妈的，她要是知道这些事，会很讨厌你，也会很讨厌我。”
月灵不解，嘟着嘴巴说:“没有，小哥哥说过，他没有妈妈的。”
这话出乎南兮的意料，她惊愕地反问:“什么？”
没有妈妈？
怎么可能。
可小丫头的表情很认真，也没有撒谎的痕迹，南兮用了好几秒才消化掉这个消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
“不管他现在有没有妈妈在身边，我们都不能这么做，他妈妈如果知道了，她会伤心的。”
月灵憋半天没说话，最后来了一句:“那我爸爸知道了，是不是也会伤心？”
南兮眉角一抽，“他不会。”
“为什么？”
她松开她的脸，抬腿往里走，“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累了，睡个觉先。”
“妈咪，你还没有回答我！”
“听力不好了，听不见你说什么。”
“妈咪！”
*
战擎渊的动作很快，说了把项目给她，晚上就让秦风送了合同过来，南兮很满意。
第二天一早，当她把合同甩在郁音面前时，她的脸几乎可以说是和锅底一样黑。
“喏，合同。”
郁音不相信，“怎么可能？你怎么拿到的！”
她伸手去拿，南兮拿开文件，“你不用管我是怎么拿到的，只要知道项目到手了就行。”
“……”
“郁小姐，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郁音的脸僵硬得不成样子，“我也没说你做不到，不过是好奇你怎么做到的而已……你和擎渊哥哥是怎么回事？”
南兮不耐，“与你无关，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郁音收起怒火，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她，“你想怎么样？”
“嗯——”
南兮多时不答，郁音的心就跟放在炸锅里一样，前后都难受得紧。
南兮说:“你说这是证明实力，那现在已经证明了，说明我的能力值得相信，所以往后我参与的任何工作，希望郁小姐都不要再有任何借口和说辞插手。”
郁音瞪着眼睛，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答应？”
郁音气得要吐血，脸上又不敢表现得太过，“当然，姐姐确实有点实力的，但是……”
总归是找各种借口推翻之前的承诺，南兮不想听她的“但是”。
她说:“你不想认就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不要拐弯抹角，让人看不起。”
郁音被激，“我才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呵呵。”
她呼吸急促，僵硬地说:“既然答应过你，我不会失言，之后你要说什么、做什么，我不插手便是。”
第111章 战擎渊，去洗澡吧
她看着南兮手里的合同，“现在能把合同给我了吗，爸爸和董事会那边急着要。”
南兮随意瞥了她一眼，将文件推过去。
郁音拿过文件，要说什么，最后转身离开。
到了郁振宏办公室门口，她是怎么想都想不通，尤其想着南兮那么嚣张的样子，她心结的火和不甘心就噌噌往上窜。
想了想之后，一个想法掠过她的脑海。
“想爬到我头上，做梦吧你，南兮，你五年前斗不过我，五年后也照样斗不过！”
说罢，她露出阴森怨毒的神情，在推门进去时，脸上又恢复成了天使一般无辜纯真的笑容。
*
南兮没想过项目后续的事，想着打了郁音的脸，心情就已经不错了。
下班之后，她接了月灵回家，吃了晚饭，秦风就敲响了自家的门。
“我家爷让我来请您上去。”
南兮说:“我准备一下，等我五分钟。”
“好嘞。”
南兮进了卧室，把压箱底的一套针灸用针翻出来，好一番检查后才出来。
月灵站在门口，“妈咪说谎。”
要经过的南兮顿住，“你说什么？”
“妈咪不是说不跟叔叔接触吗，说会让小哥哥的妈妈不开心，可为什么秦风叔叔还要来请你？”
南兮掂量了下手里的物件，“看看我拿着什么。”
月灵无视，“看不见。”
南兮解释:“很明显，我是为了给他看病，不是私下交流。”
月灵抱着两只小手，撇嘴道:“我不管，反正你就是骗人了。”
南兮晓得她钻起牛角尖来，无人能阻止，索性就不说了。
说多错多。
“那你要去找夜寒玩吗？”
“……”
“不去你就一个人在家。”
“我要！”
南兮扭头，“走吧。”
三人一同上了楼，进门之后，秦风便说:“小少爷在书房做作业，爷在卧室等您。”
南兮点头，他又问:“您还需不需要我们准备写些什么？”
“不用。”
她把月灵交给保姆，径直走向卧室。
卧室开了一盏床头灯，微亮的光泽从窗户透进来，照在男人颀长的身形上，黑色衬衣勾勒出宽大后背的轮廓，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爷，南兮小姐来了。”
战擎渊瞥目，盯着穿着随意的女人，眼神晦暗不清。
秦风识相地说了一句“二位自便，我在门外等候，有事叫我就好”，然后退出去，顺便好心地关上了门。
南兮望了望四周，听见男人说:“你就准备了这些？”
她笑，“不然还要准备什么。”
然后顺手摁开顶灯的开关，光亮铺过整个空间。
战擎渊盯着她手里捏着的套针袋，眉心微微蹙紧。
如果不是秦风和夜寒都说是她上次救过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会医术的。
南兮向他走来，两手一抬，将纯黑窗帘拉上。
战擎渊不悦，“你做什么。”
南兮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真假。
“我这可是独门秘术，不能让有心之人偷学了去，所以要以防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