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听得心里酸胀，又是高兴于她的懂事体贴，又有些心酸。
这般小的孩子，能这样体谅父母，实在太不容易了。
月灵说着，也想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控制着情绪，“叔叔，我妈咪以前受了太多苦，我希望你和妈咪在一起后，你能对她好，让她开心快乐，就算你对我不好也没关系……”
就算不是爸爸，也没有关系。
只要她妈咪开心，她怎样都好。
小家伙情难自制，身子一抽一抽的，晶莹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宋辞心疼坏了，开口就想将真相说出，却想到南兮的苦心，只能隐忍着作罢。
他伸出手，抱过孩子，顺着她的话承诺道:“你放心，叔叔会对你妈咪好，也会对你好的，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月灵揪着他胸口的布料，抽噎着，“只要……你让妈咪开心，我也愿意……让你做我的爸爸……因为我妈咪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妈咪，她一定要幸福的……”
宋辞眼里温着热意，“傻姑娘，会的，我们所有人都会幸福的。”
“……”
小丫头窝在他怀中，眼泪簌簌往下流。
“好了，不哭了。”宋辞安慰着她，“叔叔答应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对你和你妈咪好的。”
月灵捂着眼睛点头。
南兮端着菜出来的时候，两人的情绪已经平息，但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沉凝，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第288章 不会后悔
宋辞和月灵同时转过头。
“没怎么啊。”
南兮擦了擦手，“你们两个怎么怪怪的，吵架了？”
“怎么可能。”宋辞站起了身，牵着月灵走过来，“我们小公主这么乖，怎么可能跟我吵架？”
南兮低头打量着月灵的脸，红彤彤的，眼眶也红着。
她心里咯噔一跳，低身严肃地问:“宝贝，你怎么哭了？他欺负你了？”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月灵的情绪又上了来，极其眷恋和依赖地扑进南兮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南兮更担心了，锐利的眼神杀过来，一副“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的冰冷拷问姿态。
宋辞无辜地举起双手，苦笑道:“冤枉啊，就是小姑娘说我俩要结婚了，她舍不得你，怕我以后欺负你们，提前跟我打招呼而已。”
南兮半信半疑，拍着月灵的后背，“真的？”
怀里的小家伙慢慢退出来，瘪着嘴巴点头。
南兮拿开她揉眼睛的手，想说些宽慰的话:“宝贝，你宋叔叔的为人，你应该很清楚，他是看着你长大的，不会对你不好……”
宋辞接过话头:“是啊，不仅不会，也不敢啊。”
南兮不冷不热地睨了他一眼，还有说什么，月灵摇摇头，“我知道……”
软糯娇憨的声音，夹着感冒未愈的哑，听得人心都碎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跟叔叔说，我们以后要好好一起生活……”
南兮听得愧疚极了，抱着她安抚:“好了，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
一阵宽慰后，三人终于坐上了餐桌。
午饭后，南兮哄着月灵吃了药，便让她回房午睡休息。
小丫头没再闹过脾气，乖乖地配合，很快就睡着了。
南兮从她房间轻手轻脚地出来，轻轻关上了门。
宋辞倚靠在墙壁上，姿态随意，表情透露着严肃，“睡着了？”
“嗯。”
“你也去吃个药吧，脸色还是不好。”
南兮走到客厅，拿出感冒药，宋辞给她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斟酌片刻后，他低声说:“兮姐，我们谈谈。”
南兮拆开药的包装，态度很随意，“谈什么。”
“结婚的事。”
“可以。”
她真的坦然，搞得宋辞有点不知所措。
他思考了片刻，才问:“你确定，要跟我结婚吗？”
南兮将药倒进嘴里，仰头饮水，苦涩合着奇怪的味道，窜进口腔，难受得她多喝了好几口水。
看见她紧皱的眉心，宋辞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果，“吃吧，甜的。”
她不客气地接过，剥开纸壳，将糖果粒丢进嘴里。
奇怪的味道终于被驱散。
南兮沉了沉心绪，“我不会反悔。”
“会后悔吗？”
南兮抬眸，“不会。”
宋辞抿唇，“你也看见了，这事让月经很难接受，我看得出来，在她心里，她是想找回自己的爸爸的。”
南兮当然知道，但她不可能满足她的这个心愿。
不仅不能满足，这次的举动，还把她的父亲推得更远了。
南兮其实无法想象，如果月灵知道真相，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第289章 假戏真做如何？
她放下空了的水杯，舌尖抵着糖果，在口腔里绕了一圈。
“找不回的。”
宋辞觉得她太过于固执，“南兮，我知道你对战擎渊的成见很深，也知道以你们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坦白，可有时候人不能顾虑那么多，你要知道这事一到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
“即便你是为了月灵，为了你们现在平静的生活，可你有没有问过孩子愿不愿意？你这样做，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说真的，宋辞本人是非常高兴的。
当南兮请求他和她“结婚”时，他先是震惊，之后就是无尽的喜悦和激动。
他以为他的感情注定要深埋在心底，可这个好机会到来，让他可以更贴近她，无论是真是假，他的梦也算实现了一次，不枉此生喜欢她一遭。
他甚至觉得，往后那么长，以他与她结婚后的身份，总归更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近水楼台先得月。
也许，他能在往后的年岁里打动她呢？
可今天看了月灵的模样，那样小的孩子，竟然也愿意为了她妈妈的幸福而委屈自己。
所以他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孩子都能这么大方，为什么他们大人要对她这么残忍？
南兮的心受到触动，那种愧意又一次涌上来，被她遏制着。
她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算不论战擎渊从前对我如何，他现在也有了新的生活，我总不能带着月灵去破坏他的家庭。”
宋辞有点急，“可他是月灵的爸爸，她有资格知道真相！”
南兮捏紧手心，“她对战擎渊本来就有好感，此前还努力撮合我跟她，如果让她知道他就是她爸爸，你以为她就不会怪我了吗？”
宋辞一时语塞。
南兮表情不好，“而且她的爸爸现在还有了别的孩子，她跟那个孩子的感情也很好，让她知道这一切，颠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宋辞，你觉得这样会比瞒着她更好吗？”
“我……”宋辞很激动，可没办法坚决地回应她好或是不好。
他背过身，“可我们不该骗她。”
南兮的眸清冷，含着无可奈何，“你的意思，是告诉她我们是假结婚，那她问起原因，我又该怎么解释？”
“……”
她深呼吸，“一旦她知道结婚是假的，事情还是会回到‘我为了避免她和战擎渊接触’这件事上，真相就藏不住了。”
宋辞无力地闭了闭眼，他问之前就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
她对战擎渊的排斥，已经深到一定的地步。
如果她是真的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瓜葛，这样还算合理。
可如果，她这么做是因为其他原因，比如，她害怕战擎渊的接近，或者她怕自己再次动情……
宋辞眉心紧紧皱着，“算了，不说这件事了。”
他也给不出好建议，说了也是白说。
南兮低下眸子，因为他的话，思绪有些纷乱。
男人斜睨着她，换成了轻松的语气:“那你这反正也是要嫁给我，真假都是嫁，不如假戏真做如何？”
第290章 穿上婚纱
南兮抬头，对上他揶揄的神色。
她的红唇吐出两个字:“做梦。”
宋辞切了一声，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为了掩饰什么，他不屑道:“不愿意就不愿意，我还不乐意呢，喜欢我的小女生那么多，谁要跟你一个老女人假戏真做。”
南兮盯着他，“你能这样想就最好。”
“……”
宋辞怔住，神态有些控制不住。
她这意思，怎么好像早就看穿了他埋在心底的想法了？
这是警告，还是变相的拒绝？
南兮没看他，起身接了一杯水，“时候不早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辞后知后觉，“……哦，好，晚安。”
她进了卧室，关上了门，他独留在沙发上，懊恼地揉乱了短发，俊逸的面庞浮动着烦躁。
最后，他实在想不通，丢开抱枕，气冲冲地进了卧室。
*
宋辞来了，南兮就把很多问题都丢给了他，比如举报婚礼的场地，邀请的人员名单，请柬喜糖伴手礼等等。
因为时间紧迫，两人连正儿八经拍婚纱照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匆匆找了一家相馆，准备象征性地拍一套婚纱来用。
婚纱店里，南兮坐在化妆镜前，由着造型师给她做造型，人有些昏昏欲睡。
月灵在一边的小沙发上玩着，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讨好地夸奖:“妈咪真漂亮！”
南兮睁开困顿的眼，对着她一笑。
月灵傲娇地说:“这么漂亮的妈咪，真是便宜宋叔叔了！”
哼！
她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南兮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脸，“放心，你妈咪便宜不了任何人。”
彼时，月灵自然不懂她的意思，心里满满的不愿意。
等到化好妆后，南兮去了试衣间换婚纱，穿着白纱小裙子的月灵等在外面。
宋辞的衣服不麻烦，换得很快就出来了。
看见焦心的月灵，他整理了一下领口，笑着叫她:“小公主。”
月灵偏头一看，男人一身白色西服，打着黑色领结，气质温雅出尘，一张脸帅得一塌糊涂。
她心里好像平衡了一些，嘴上说着:“宋叔叔，你还不错嘛。”
“什么叫不错？明明帅惨了好吗？”他冲过来，抱她进怀里。
月灵说:“帅是帅，不过配我妈咪嘛，有点配不上。”
宋辞:“……”
虽然是实话，可她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月灵还强装大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看在我妈咪已经选定你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算你配得上吧。”
宋辞强颜欢笑，“我谢谢你。”
“……”
月灵安静下来，看回试衣间的门上，说道:“我妈咪一定很好看。”
这点，宋辞很赞成。
他也看着那扇门，“我也觉得。”
“我是说我妈咪穿婚纱。”
宋辞心里生起一点别样的意味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南兮会穿上婚纱，还是为了他。
他是渴望的，渴望她能爱他，跟他在一起，可他又那么了解她，知道她再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心，更不愿被爱情这种东西束缚住。
可是，于他而言，今天也是恩赐。
第291章 卡住了
即便着只是一场戏，他也心甘情愿陪她演下去。
男人的声音沉下来，温柔中又含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感伤。
“是啊，她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美的新娘。”
“……”
月灵听着有点不对，抬头看向他，恰好，宋辞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皱紧了，“等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他看着月灵，“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月灵乖乖点头，宋辞起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婚纱店的服务人员就上前，“小朋友，饿不饿呀，我们后台有免费的果汁和甜品可以食用哦。”
这番话，加上男人略微不自然的表情，像极了人贩子。
月灵眨了眨眼睛，“不用了，叔叔，我不饿。”
工作人员傻笑，“我不是坏人呀，你看，我有工牌的，因为你妈咪的婚纱比较麻烦，穿戴时间有点久，怕你等急了，所以我才让你去那边吃点东西。”
“……”
月灵皱着眉，并不愿意。
“有小蛋糕哦，还有新鲜的草莓和刚出炉的小饼干。”
那人好像清楚地知道她的喜好，每说出的一样食物，都正中月灵的软肋。
小家伙心动了，为难地问:“有草莓蛋糕吗？”
“有啊，还有牛奶，果汁，后面什么都有，还有另外的小朋友在呢，可以陪你玩哦~”
月灵看着紧闭的门，犹豫了好一会儿，跳下沙发，走到门口叫:“妈咪，妈咪，你在吗？”
“在的，宝贝怎么了？”
是南兮的声音。
月灵松了口气，“妈咪，你是不是还要很久？这里的叔叔叫我去后面吃点东西，我可以去吗？”
“嗯，妈咪这个婚纱有点麻烦，可能要等一会儿，你去吧，倒是不要跑出去知道吗？”
月灵露出笑容，“好！”
她转身看着男人，“叔叔，我妈咪同意了！”
男人笑得开怀，“好，快去吧。”
“嗯！”
月灵走开了，原本应该守着的两人都不在门口。
试衣间里，南兮侧着身体，抓着自己长卷的头发，动作不太自然，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身后，穿着工作制度的女人满脸焦急，“实在抱歉，您这头发都卡进拉链了，取不出来。”
南兮抿了抿唇，她整个人歪着头站着，拖着长发，另一只手还护着胸前，避免婚纱落地弄脏。
只是这婚纱是宋辞早些时候为她量身定做的，不说价值上千万，可也是做工精美细致、巧夺天工的，抹胸前和裙摆上绣满了碎钻，精贵又隆重，且这婚纱至少得有十几斤。
南兮保持着这种姿势，累得腰酸手痛。
她说:“取不出来就算了，拿剪刀剪了吧。”
“啊这……您这么好看的头发，确定吗？”
“嗯，剪吧。”
她实在有点承受不起这婚纱之重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就该随便整一套婚纱来穿穿就行了。
服务员看她坚决，马上道:“那好吧，这几年没有剪刀，还劳烦您再坚持一下，我出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