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但事已至此，消息都放出去了，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你……哎！”
老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能道:“婚期什么时候？”
“下周周末。”
南兮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
“怎么，您要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歹养你那么几年，你结个婚，我不可以来吗？”
南兮嘀咕了一句:“又不是真的，何况你不是不同意吗？”
老人瞪圆了眼睛，“我不同意有什么用吗？再说了，假结婚不也得有双方家长在场，你父母没在，我来顶一顶不行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南兮心里暖洋洋的，露出笑容，“好，您想来就来吧，我也这么久没见您和师娘了。”
电话那头不情不愿地嘁了一声，随后问她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南兮只说让他来，又聊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宋辞走了过来，“谁的电话，打这么久？”
“我师父的。”
南兮摁灭屏幕，神情有些怔忡。
“下周的婚礼，他要来。”
宋辞诧异了一下，“你没跟他说清楚？”
“说了，但他坚持要来。”南兮也有点苦恼，以她师父在国内外的名声，虽说是隐退好几年了，但指不定会被人认出来。
啧。
这事还挺不好办的。
宋辞也跟她有同样的想法，犹犹豫豫地看了她半天，南兮低声:“没事，他老人家要来就来吧，万一有突发情况，到时候再说吧。”
宋辞点头，“好。”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明天就是举行婚礼仪式的日期了，东江一品的小区被装扮得很是喜庆。
房间里，四处是彩带和气球，门窗上贴着大大的喜字。
因为婚礼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宋辞一早就被赶出去了，加上在国内并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这些细小的工作都变成了南兮和月灵的事。
第310章 你不要他，他不要我们，有区别吗？
客厅里，南兮站在凳子上，将最后一个喜字贴上，后退下来。
“好了。”
月灵站在她脚边，闻声活动了一下双手，“终于弄好了，累死了。”
南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
月灵躺上沙发，南兮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环望了一下四周。
这么喜庆的氛围，她很久没有体会过了，眼下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妈咪，我饿了。”
月灵揉了揉肚子，饿得咕咕叫。
南兮想起，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无奈地看了一下时间，“宝贝，要不要出去买点零食？”
这正合月灵的心意，举着双手高兴地应声:“好！”
两母女简单换了下衣服，慢慢走了出去。
夏天的夜晚清凉爽快，夜风吹着，人也能清醒不少。
南兮带着月灵去了最近的一家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面包，还买了两根雪糕，慢悠悠地往回走。
南兮走着走着，看着身边的小萝卜头，忽而想起她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到如今也长成这么大了。
大抵是想起以前，也可能是觉得明天过后，她们的生活就要开始新篇章，南兮柔声叫她:“月灵。”
小丫头舔着半化的草莓味雪糕，嘴边糊了一圈，模糊不清地回:“唔……嗯？”
“你开心吗。”
小丫头点头，“开心啊。”
“妈咪是问你，这几年来，你在我身边，过得开不开心，妈咪有没有偶然间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很难过的时候？”
月灵脚步一停，仰头看过来。
南兮也顿住脚步，与她对视。
月灵舔了一口雪糕，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妈咪，你是因为明天要结婚了，所以很紧张吗？”
南兮怔了怔，“没有啊。”
她一点也不紧张，毕竟也不是真结婚。
月灵问:“那你为什么问我这么白痴的问题？”
南兮皱眉，“你骂我是白痴？”
这像是一个五岁孩子该说出来的话吗？
月灵煞有其事地点头。
“你是我的妈咪，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跟你在一起我都不开心的话，我要跟谁才开心？”
南兮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在原地。
月灵继续道:“从我有记忆开始，都是妈咪一直陪在我身边，嗯……虽然你让我没有爸爸，以前也经常因为忙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不过，谁让你是我妈咪呢？我也不能真的生你的气……哎呀，雪糕化了！”
南兮听着，原本以为她会说出很暖心的话，结果越说越不对劲。
她重复道:“我让你没有爸爸？”
月灵心痛地看着化了的雪糕，双手不知道怎么放，“不然呢？”
南兮笑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是你爸爸不要我们，不是我不要他。”
月灵瞅着化了一手的雪糕，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舌头去舔，被南兮伸手拦住。
她更不乐意了，“你不要他，他不要我们，有区别吗？”
“当然有，这说明你没有爸爸这件事，是他主动，是他造成，不是我，ok？”
第311章 明天就是婚礼了
南兮将装着零食的塑料袋放在地上，从包里掏出两张纸，仔仔细细地将她的两只小手擦干净。
“好了，太冷了，你不能吃太多。”
说着，她把剩下的雪糕丢进了垃圾桶，月灵都来不及阻止。
“哎，我的雪糕！”
南兮走过来，月灵气鼓鼓地瞪着她，“妈咪不讲理！明明说好让我吃完的！”
南兮哭笑不得，想说都已经化成那样了，结果小丫头冲她吐了舌头，大声道:“坏妈咪！丢我雪糕，难怪爸爸不要你！”
南兮眯眼，“你说什么？”
月灵哼了一声，拔腿就跑。
南兮看着她飞快奔走的两条小短腿，蓦地笑了。
而后，笑容逐渐变成坚定的表情。
月灵，你是妈咪唯一要坚守的。
妈咪可以失去一切，但唯独不能让任何人带走你。
即便那个人是你的爸爸。
“……”
月灵已经跑没了影，南兮提起地上的袋子，走进楼里，上了电梯。
到了楼层后，她走出来，意外的是听见了月灵的说话声。
“咦？小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爸爸呢？”
南兮跟着看去，门口的地上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月灵站在他面前低头问话。
她诧异极了，“夜寒？”
小男孩儿抬起头来，慢腾腾地站起，表情有些不自然。
“姐姐……”
南兮走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她上下察看着夜寒，对方没受伤，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唯独表情有些不正常。
“我……”
“没事，先进去吧。”
南兮开了门，带着两个孩子进门来。
客厅里，南兮去放东西，夜寒和月灵坐在沙发上，他四下张望，看着这喜庆的装束，没有说话。
月灵凑到他面前，“小哥哥，你怎么了？难道还在生我和妈咪的气吗？”
夜寒低下头，“没有。”
“那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爸爸呢？”
夜寒的眼神微微闪烁，“我……我偷跑出来的。”
“什么！”月灵很惊讶地看着他，“你偷跑过来做什么？这样会让你爸爸担心的。”
“……”
夜寒当然知道战擎渊会担心他，很可能现在老宅那边已经乱作一团，可是……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他不说话，月灵更疑惑，“有什么话，你可以叫你爸爸给我妈咪打电话呀，这么晚了，你又是一个人，就不怕被坏人抓走吗？”
夜寒心里有些乱，摇了摇头后，他看向厨房里的身影，问月灵:“姐姐，真的要嫁给别人了吗？”
月灵顿了顿，坐回沙发上，“你还真是因为这个才来的啊。”
夜寒握住她的手，眉眼之间很是焦急，“小妹妹，你跟我说，姐姐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决定要跟别人结婚了吗？”
月灵其实挺无奈的。
她之前跟夜寒说得好好的，两个人的父母在一起，是他们都希望的事，他们也在为他们创造机会，只是可惜，她妈咪不喜欢他爸爸。
小丫头边叹气，边摇头，然后郑重地看着夜寒，“是的，明天就是婚礼了。”
第312章 我希望姐姐幸福
夜寒眼里的光淡了下去，表情失落。
“这样啊。”
月灵垂着小脸，“我妈咪心意已决，只能说，是她和你爸爸缘分不够吧。”
夜寒问:“那姐姐和那个叔叔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他对姐姐和你好吗？”
月灵两只小手搅在一起，声音很小，“好是挺好的，宋辞叔叔脾性和性格也好，从不对我妈咪生气的。”
夜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涩，又似乎比之前几天的难过好了许多
他说:“那就好。”
这时，南兮洗了一盘葡萄出来，“吃点水果吧。”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离两个孩子不远不近。
月灵扒到桌上，摘了一颗放进嘴里，笑意甜甜，“妈咪，好甜呀！”
南兮随之露出微笑，“甜也不要吃太多，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小心肚子疼。”
“好！”
小丫头懂事得很，也没有刚才的难过劲头了。
南兮看着闷闷不乐的夜寒，“夜寒，你也尝尝。”
孩子回过神，急匆匆看了她一眼，又躲闪着低下头，胡乱摇了摇。
南兮抿了下唇，上次夜寒生过气后，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今晚过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小人儿了。
好在孩子没有沉默太久，夜寒握紧手心，主动说:“对不起，姐姐。”
南兮正想着如何打开话题，突然听到他这样的道歉，“怎么突然跟我道歉？”
夜寒瘪着嘴巴，小脸慢慢变红，像是为难，又好像是难以启齿般说道:“上一次，因为知道您要结婚的事，我向您发了脾气……很抱歉，我不是想生气，我知道姐姐再好，也不是一定要按照我的意愿和我爸爸在一起，我是希望姐姐幸福的。”
他说得颠三倒四，语气也很急，但南兮在愣怔过后，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一直很想您跟我爸爸在一起，但我没有想过您的感受，单方面地认为您和爸爸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可是我错了。”
“姐姐之前跟我说过，要相爱的人才能在一起，我一直以为爸爸和您是有机会的，所以上次您突然说到要结婚的事情，我才会那么激动，说了那么多坏话，对不起……”
说到这儿，夜寒开始哽咽。
“我希望姐姐幸福快乐，希望你和小妹妹都能遇到一个能对你们好的人，但我之前从没想过这个人会不是我爸爸……”
他鼓起勇气，抬起朦胧的泪眼。
“但这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太自私了，觉得你必须和我爸爸在一起，那天冲您发脾气，还说了伤您心的话，对不起！”
南兮听着，眼里涌起湿意。
这孩子的感情，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她懂他的害怕，懂他的患得患失，因为他从小就没有安全感，极难相信人，也极难割舍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她坐了过来，将夜寒抱进怀里。
“我知道，我没有怪过你，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早一点跟你说这件事，很抱歉让你这么伤心，夜寒。”
夜寒抱着她的一只手臂，眼泪流个不停。
第313章 如果真的是她的孩子
“不是姐姐的错，是我还是小孩子，我太幼稚了。”
他抬起头，“其实，只要姐姐能开心，嫁给谁我都非常高兴的。”
他这样懂事，戳中了南兮的心口。
酸酸涨涨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南兮眼里的泪意更明显，仿佛剜心之痛。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谢谢你，夜寒。”
“……”
“我很高兴，回来之后能遇到你。”南兮捧起他的小脸，替他擦眼泪，“不论我和你爸爸之间发生过什么，都不影响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你是一个懂事听话、稳重成熟又聪明的孩子，我也很希望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儿子……”
只是，她的儿子，如今都还不知去向。
夜寒抽噎着，“我愿意，我也想成为姐姐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他就是南兮的孩子啊！
“……”
南兮眼中的泪水终于滴落，她哽咽到无法言语，只能紧紧抱住他。
月灵在旁边看着，突然之间，眼睛里也是难受极了。
伸手一抹，她才发现自己也哭了。
小丫头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出来。
夜寒和南兮转头看过来，只见她仰头大哭，边哭边说:“你们两个说得这么感人，好像你们才是一家人，可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呀……”
夜寒眼里的泪光晃动，脸上的泪痕明显，他说:“你是最可爱的小妹妹，我不会忘了你的。”
说完，他向她敞开一只手。
南兮露出一点无奈，也对月灵说:“过来吧，宝贝。”
她也张开了手臂。
月灵盯着他们，起身扑进两人怀里。
南兮就这样抱着他们两个小小的身子，空荡的心里燃起了温暖和柔情。
如果，夜寒真的是她的孩子的话……
想到这里，南兮垂下眼帘，顶上灯光倾泻下来，落在她长长的眼睫和鼻尖上，形成深浅不一的阴影。
等到三人收了情绪，南兮拿着纸巾帮他们擦干净脸，回头看着鼻尖和眼睛红红的夜寒，“你出来这么久，你家里人知道吗？”
夜寒抖了一下，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头，“……我没告诉他们。”
南兮怔了怔，“你自己出来的？”
夜寒怕她生气，微不可见地点头。
南兮的脸色确实严肃起来，她牵住他的两只手，要他认真看着自己。
“夜寒，你还小，大家都很关心你，但是你不能做这种不告而别的事情，这让爱你的人会很担心。”
夜寒声音里还藏着哭腔，“我想着姐姐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不希望你还生我的气，才来找你跟你解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