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擎渊眸色微动，面上不动声色。
他抬头，平静地望着盛怒的她，回道:“是。”
南兮咬牙切齿，心口的火灼烧着理智，隔着桌子，扬手一巴掌重重甩上他的脸！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不办离婚，吊着我玩了这么久，我甚至还举行了婚礼……”
南兮双眼微红，这一次怎么都忍不住。
“那么多人看着，你把这东西公之于众，是想让全世界看我的笑话是吗！”
第336章 不要孩子，也要离婚？
“你就有这么看不惯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瞧不起我，让我沦为笑柄，这样就能满足你糟糕变态的胜负欲了是吗！”
“战擎渊，我以为你只是为人冷漠了点，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卑鄙无耻！”
“你真让人恶心。”
一连番的辱骂，并未让情绪消散多少。
南兮看着他风雨不动的表情，垂首下去，伸手去抢夺那两本结婚证。
战擎渊余光扫过来，大掌死死压住，不让她夺走。
在她视若仇人的目光下，他的心微微绞动，喉结滑了滑，低声道:“你以为，我是为了看你笑话才做的这些？”
南兮掀着眼皮，满脸的愤恨与对他的漠然，“要不然你要告诉我是你忘了？”
“……”
“我可记得你当初提离婚的时候有多冷漠，战擎渊，就那一晚发生过的所有事，我能记一辈子。”
他说的离婚，和当时冷漠无情的脸，曾经是折磨过她一年的梦魇。
战擎渊想说什么，又似乎无从说起。
他好像……并不擅长应对这样恨他的南兮。
他几番挣扎后，说道:“都是有原因的。”
“我管你什么原因！”
南兮眼眶红润地盯着他，一字一句:“我只知道当初的你有多冷漠，在我被郁家抛弃、被郁音陷害的时候，你没有站出来为我说过一句话！”
明明，他能护她。
可他没有。
战擎渊眼里的墨色晕染开来，俊美的脸庞紧绷着，能看见一点红，下颌收紧，仿佛无话可说。
南兮狠狠盯着他手底下的红本子，用力扯过来。
在理智彻底被粉碎的情况下，她三两下就把它们撕成了碎片。
“……”
战擎渊凝着她，目光越来越深沉幽暗。
好半天，他嗓音微哑:“这么做没有任何用处，法律上，你还是我的妻子，无法改变。”
南兮本来也只是为了泄愤，眼下他这么一说，刚压制下去的火气就又冲上头顶。
“去你妈的无法改变！”
她双手重重砸在桌面上，撑着桌面瞪向他。
“法律规定，夫妻二人分居满两年，只要有一方向法院起诉，就能离婚。”
听到这里，战擎渊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定定望着她，薄唇抿紧，“你想离婚？”
“难不成我还真要勉强自己跟你绑在一起一辈子？”南兮冷笑，整个脸都显得妖媚生动起来。
“你别做梦了，我说过，我就是去死，也不会再跟你有关系。”
说完，她转身，径直往门口走。
战擎渊的表情黑沉如锅底，阴霾布满双眼。
他看着她纤瘦的身姿，裸露着的光洁后背，漂亮的蝴蝶骨，还有盈盈一握的腰身。
长长的拖尾堆积在地上，裙摆的绣花和钻石扎眼又夺目，让他越看越生气。
越看，越想把这身衣服从她身上撕下来。
然而，战擎渊只是这么想，脚步未动。
他看着她扭动门把，下一秒就要抬脚冲出去。
他说:“所以即便不要孩子，你也要离婚是吗？”
南兮的身体陡然僵住。
第337章 夜寒……是我儿子？
僵凝的空气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他……说什么？
孩子？
战擎渊低哑道:“五年前，你生了他，又不要他，所以现在就算他在你身边，你还是把他无视得彻底，甚至还想再抛弃他一次是吗？”
南兮的脑海中飞速旋转，转身时，脸上只剩下不可思议。
“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
战擎渊冷冷扯动眼帘，却不回应了。
他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取出衬衣和长裤，随后扯掉了身上唯一的那块遮羞布。
南兮慌得瞥开眼睛，心里的疑问连同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搅得她一颗心不安宁。
她盯着床头那方，竭力克制住想走的欲望，呼吸急促，“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战擎渊慢条斯理地穿上裤子，挨着扣好衬衣的纽扣，抬步走到她面前。
“你说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跟刚才完全不同，冷冽之中还藏着怨怼与嘲意。
“跟我装傻，南兮，没有必要。”
他什么都知道。
他抬腿走向书桌前，屈身坐下，长腿交叠，单手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
白雾朦胧了他的五官，连带神情里的怨恨也消散。
南兮急匆匆地走过来，“我装什么傻？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孩子？月灵？”
战擎渊指间夹着烟，冷冷瞥了她一眼。
南兮猛地回神，像是意识到什么，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你是说……夜寒？”
“……”
男人不答，但那冷硬的棱角和侧颜，已经是默认。
南兮震惊得呆住。
随后，喜悦裹挟着漫天的疑惑，犹如潮水一般袭上来。
她不知是哭是笑，眼里的泪光闪烁，“夜寒……是我儿子？怎么会……”
她想不明白，隔着泪眼看着座位上的男人。
战擎渊冷嘲，尖锐的目光跟刀子似的。
“不是你不肯要他么，现在还在我面前演什么戏。”
南兮来不及庆幸和感动，被他问得愣在原地。
“我不要他？”
他妈的，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南兮忽然想起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宋辞查到的是傅之洲和战擎渊都到过医院。
是不是他当时就知道她生孩子，所以专程跑来把男孩儿带走了，女孩儿和她就不要？
想到这些，南兮整个人就不好了。
她拍桌吼道:“你少给我倒打一耙！当初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你明知道我怀孕了，还装作不知道，最后背着我带走我儿子，还让医生骗我他死了！”
战擎渊怎么能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些诧异。
“我？让人骗你他死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他现在就跟在你身边，我看就是你们战家只需要儿子继承家族，所以你才不早月灵！”
南兮恨不得上去咬断他的脖子，眼睛里噌噌冒着火光。
“重男轻女，你真是好样的！”
战擎渊听着这指责，差点被气笑。
“你知道我对月灵的态度。”
他什么时候重男轻女过？
南兮才不管这些，“你就是个卑鄙小人！你骗了我这么久，让我一直找孩子，可他原来就在我眼皮底下！”
第338章 对不起
“……”
战擎渊眉头蹙紧，他认真端详着她的态度和表情。
即便她刚回来时，他对于她曾经“抛弃”夜寒这件事心有不满，所以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但后来因为诸多事情，他也算是原谅了她对夜寒的所作所为。
可以她现在的反应来看，包括她的说辞，似乎……事情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战擎渊还想说什么，南兮却突然道:“行，我不管当初你做了什么，但是我儿子必须跟在我身边！我绝不会让他再离开我！”
说完，她提起裙摆就要往外冲。
战擎渊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臂。
“儿子是我的。”
南兮回头吼道:“他是我生的，凭什么是你的！”
“没有我，你怎么生？”
“……”
南兮咬牙，“现在科学这么发达，男人都能变成女人，生孩子没有男人算什么？”
战擎渊晓得她被气坏了，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
他的心口松了些许，神态也轻松了很多，“可夜寒确实是我儿子，是你和我的儿子。”
后面这句话，他特意加重语气。
南兮无法反驳，“是又怎么样！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他必须回到我身边！”
战擎渊低着头，眸光平和，“哦？回到你身边，让他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
“……”
“南兮，你知道他对妈妈的向往和憧憬，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想妈妈，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但我从没告诉过他，他妈妈在哪里。”
南兮越听越气，嘲讽道:“是啊，你对他这么差劲，他如果知道我是他妈妈，他一定会选择跟我在一起。”
战擎渊凝着她气愤的脸蛋，微微发红，与身上的婚纱形成鲜明对比。
他呼吸微重，“所以知道真相后，你的想法，是让他从一个没妈的孩子，变成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
这句质问，问到了南兮心里。
她比谁都清楚，夜寒是一个表面上看上去沉稳内敛的孩子，比同龄人成熟，可他内心是无比脆弱和敏感的。
五年的时间，他再想念妈妈，他也和眼前的男人有了足够深的羁绊和感情。
她想带走他，可是，她真的能做到吗？
战擎渊看出她的犹豫，碾灭烟蒂，站直身体，慢慢附身向她，眼眸漆黑如墨。
“而且，你就这么确定，他宁愿跟你走，而不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南兮眼里聚拢情绪，咬着牙说:“那也是和我儿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战擎渊微微扯唇，“你觉得他会不想我们在一起吗？”
“……”
“他此前和月灵还计划着，希望我们能谈恋爱。”
南兮怒怼:“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以前你都对我们做过什么！”
战擎渊沉默下来。
许久，久到南兮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安静，久到她已经冷静下来，做好决定，她张唇:“我告诉你……”
“对不起。”
突兀的一声抱歉，平静，幽凉，没有携带一丝情绪。
第339章 谁稀罕你的道歉？
南兮明明没有感觉到他的歉意，可心头还是一酸，侧过脸去。
“谁稀罕你的道歉。”
“你不稀罕，不代表我不该道歉。”
战擎渊微微凝神，有些许不自然，但很快消失。
“五年前的事，我没有给你合适的交代和解释，我也承认当初对你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我也没办法挽回，但是南兮。”
他深深凝望着她，比过去的每一次都要认真诚恳。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并非出于伤害你的目的那样做，至于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不知情。”
南兮一言不发，思考着他这些话有多少可信度。
战擎渊继续说:“你怀孕的事，我并不知情，还有你说的医院抱走夜寒的事，我也没做过。”
南兮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战擎渊眼里露出一丝无奈，随后说道:“你可以问问战家上下，包括我妈，所有人都知道，夜寒是我带回来的，但不是从你所说的医院。”
南兮被他说得越来越糊涂，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地倾斜。
可如果不是他带走孩子，让医院欺骗她，又会是谁莫名其妙做这种事？
南兮想不通。
这时，门被敲响。
凝重的气氛有了些许缓和。
战擎渊面色舒缓了些，喊了一声“进”，几个女佣恭恭敬敬地捧着衣服站在门口。
“少爷，这是夫人吩咐给太太换的衣服，说她身上的婚纱穿着太累，早点换下来好。”
战擎渊阖了阖眼，“放着吧。”
“是。”女佣进来，身后跟着另外几个佣人。
“这是夫人让我们准备的水果和点心。”
“嗯。”
看着那丰盛的餐食，战擎渊没说什么。
等她们一走，他看回南兮身上，她还在思索，眉头紧皱。
他沉了心神，走到她面前，声音放柔:“行了，别想了。”
南兮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后退，又一次展开攻势。
“不管着其中有什么误会和原因，你都离我远点。”
战擎渊挑眉，凝向她身后，拿起一套裙装，递给她。
“去换了。”
南兮不善地瞥了他一眼，“凭什么？”
他能说看着碍眼？
但看她这苦大仇深的表情，战擎渊换了一句:“天气这么热，你穿成这样，不嫌累赘么。”
南兮低头看了下身上的婚纱，确实是又重又累。
她没好气地扯过他手里的衣服，提着裙摆往浴室那方去。
关上门后，终于彻底隔绝了某人灼热的目光。
南兮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一面想着外头的人卑鄙无耻的操作，又想着夜寒失踪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战擎渊，又会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绑架她儿子、让她无从得知？
亦或是，为了挑拨她和战擎渊。
刚才男人的反应，说是她抛弃夜寒，在国外逍遥……
可事实并非如此。
她一直以为夜寒“死了”，之前回来好不容易得知他还在世的消息，却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人。
南兮按着额头，头疼起来。
罢了。
不管事情怎样，她都一定要查清楚分开她和儿子的元凶！
第340章 妈妈，我好想你
至于眼下的事，她也绝不可能再跟战家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想通之后，南兮人也冷静了下来，三两下换上衣服，洗了把脸，将盘好的新娘头也拆开，长卷如海藻般的发丝搭在后腰上，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不少。
打开门出来，她冷着声开口:“战擎渊，随你怎么说，我不可能跟你……”
在一起三个字没有出口，她就停下了。
室内，身形挺拔的男人站在床前，身前站着两个小不点，月灵还穿着婚礼上的纱裙，而夜寒穿着一身英伦背带短袖和短裤，领口扎着领结，正双眼红红的看着她。
南兮的喉咙一下子堵塞住。
曾经那么多次看着夜寒，她为之情绪波动，却从未想到他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