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地看着他，忽然间感觉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个莫名的屏障，明明相隔很近，触手可及，但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之间有那么遥远。
发生了什么，在我晕过去之后，燊是我们之中最后一个倒下的人，是那个面具人大发慈悲放过了我们，还是燊在其中发挥了什么我难以想象的作用？
很显然是后者吧，但是燊，为什么是燊呢，他的身上有什么可以谋取的东西吗？我绞尽脑汁，但也没办法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早希，唯独这件事，我谁也不会说。”燊凑近我，我配合着他，向他靠近，额头贴着额头，他嘴巴翕动，声音飘渺得不可捉摸。
我们的眼睛近距离倒映着彼此的面容，我好像看见了他的眼睛在无知无觉间对我流露出了一种哀求。不要多问，不要多说，对此保持沉默就好，就这样，仿佛就这样就能够假装若无其事，继续维持着着一如往常的和平。
我呼吸一滞，他回到了原位，嘴角对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笑得有点生疏和刻意。不过我捧场地也随即弯下眉眼，开始和他分享者我醒来之后所察觉的有趣的事，我都不知道我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留意到了那么多事，好像只为了积累在他醒过来后聊天的话题。
其实我身上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缺陷，那是一种针对他人情绪的被动式随波逐流。当他人在不经意间对我表露出某种他刻意隐藏起来的情绪时，我总是会自以为体贴地选择放任。
我没有再追究在这次任务中燊纠究竟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自以为是地相信燊没问题的。燊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我也可以充分尊重他的意愿，以避免他过度的为难。
更何况我还给自己找了另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燊的这个秘密如果不小心暴露出来我也不确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既然是秘密，那么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时的我忽略了那个秘密带给我们的隔阂，那种隔阂不是显于表面肉眼可见的隔阂。而是那种在一瞬间察觉后又有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掉，直到多年以后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加倍爆发的一种隔阂。
我像是一个拼命想要抓住点什么的孩子，燊就在我的眼前，是的，我的内心反复确认，他在我的眼前。
“早希，这是什么？”
我回过神，燊指着我之前随意扔在了病床前柜子上的笔记本，我讪笑了一下，有点尴尬地回答说：“我画的速写。”
“你会画人？”燊歪了一下脑袋，发出很单纯的疑问，“我要看一眼。”
我抿唇伸手把本子拿起来递给了他，他接过后沉默了半晌：“……进步空间还挺大。”
“啊。”我眨眨眼，不置可否。
“对了，你画的是外星人之类奇怪的生物吗？”
“……不，这个，我画的是你。”
第44章 旅游
从木叶的医院出院之后,迅老师特意让我们空出了两个月的时间，以便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帮我们提升实力。
他托关系让我在木叶的医院里实习了一个月，然后自己亲自给燊做特训。迅老师说燊和他很像,都是那种全能型忍者,连查克拉的属性也有重合的地方,因此由他陪着燊训练简直再合适不过了。至于笠人，由于他有感知方面的天赋,迅老师则把他安排进了木叶的感知部队去学习。
不得不说，在医院里的实习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我将理论知识转化实践经验。在一个月的时间结束时,帮助过我的医院里的前辈们都开始真心实意地建议我转职成为一个专门的医疗忍者了。
如果没有遇到燊的话，我想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幸好有早希在，不然我还要想办法带着燊去医院里看看。”迅老师在一旁语气认真地感叹道,“时间不早了，老师我就先走一步，你们两个记得早点回家。还有,明天早上早希也到训练场来吧。”
迅老师干脆利落地消失不见，燊盘腿坐在草地上，我跪坐在他旁边，帮他处理身上的伤口。
他最近在适应将写轮眼运用到战斗中，并且适当开发自己雷属性的查克拉。燊主要的查克拉属性是火,只有少部分雷属性查克拉，而迅老师主要的查克拉属性是雷。
扯过他的右手，手臂上全是烧伤,我抓过他的手时还看见他抿着唇把脸别开,绝对是被痛的吧！
简单清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再涂抹上特制的药膏，最后用绷带将伤口缠上。
“别的地方还有伤口吗？”
燊默默把视线移到左脚脚踝上,没吭声。
我一愣，眼神悠悠地盯着他。他垂眸把脚伸出来，裤脚向上扯了扯，脚踝肿了一大块，青紫青紫的。
伸手不客气地按了一下他的脚踝，燊的狐狸眼瞪大，唇线拉直。
没有再折腾他的想法，我开始用医疗忍术给他的脚踝消肿，喷药，包扎。
秋夜的天空明月皎皎，群星闪烁。今日的天气很好，想必明日也会是一样的晴朗。
燊把脚收回，见我还看着他，他无辜地回望着我：“没有了。……就，其他地方的伤口很小，放着不管也没关系。……我回去会自己处理的。”语气逐渐减弱。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我只是想仔细看一看你的眼睛，就是那个所谓的写轮眼，两勾玉的那种。”
写轮眼三个字很熟悉，但都没有近距离仔细看过，还是有点好奇。不是说好奇写轮眼本身，只是好奇这样的眼睛出现在燊的眼里会是什么模样。
“写轮眼又不是什么装饰品。”他冷冷回了一句后又扯了一下嘴角。
……片刻后，他漆黑的瞳仁变成了红色，里面带着两颗黑色的勾玉。
我凑近了去看，他有些不适地想要后退，我按着他的肩膀阻止他后退，他眼睛里的勾玉加速旋转。
“好了没？”他把放在我脸上的视线挪开，勾玉旋转速度下降，直到平静了下来。
我松开手，向后撤了一点：“咳，好了。”
该怎么说，平日里燊的眼睛已经足够漂亮了，但红色的瞳仁搭配上黑色的勾玉时看起来更加勾人。
他收回写轮眼，站起身拉了拉衣领子，低头看着我：“回去了吗？”
我抬眸：“哦，可以。”
回去的路上静悄悄的，夜风低低地吹拂，草木摇动荡漾起了轻柔的回响。
燊：“以后不要直视别人的写轮眼，很危险。”
“我知道，主要燊又不是别人。”我反驳道，接着又想起了燊开眼这件事，“呐，你开眼的时候在想什么？”
燊的脚步僵了一下，就好像我突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导致他陷入了一种不知名的困境中一样。
“在想你会不会死掉。”他继续往前走，像是要把刚刚那个话题给远远地抛到身后。
“如果我死掉怎么办？”我轻笑一声跟了上去，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在里面。
燊停下来，转头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歪着头用疑问的语气吐出意味不明的一个字：“嗯？”
“如果你死了，那就杀了那个杀掉你的人。”他沉声道，稚气未脱的声音里是满满的认真，认真到近乎可以用偏执、死心眼来形容。
原本流动的空气仿佛被凝滞住了一样，我想要说点什么，却陡然发现自己有点词穷。
这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有的人死掉就是死掉，活着的人所有报复式的行为都无法挽救死去的人的生命。与其说是复仇，倒不如说是给内心无处释放的仇恨和愤怒找一个理所当然的宣泄口罢了。这种宣泄的行为并非不合理，只是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
“之后呢？杀掉了那个人之后呢？”我轻声询问，这种连我自己都想不通的问题却妄图在燊这里得到答案。
燊愣在原地，眼神骤然陷入茫然中，他嘴巴翕动，别过头没有回答。再次向前迈开的步子显得格外沉重。
我后悔了，这个问题太尖锐太刺耳，我提出的这个问题才是最最没有意义的。
到岔路口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我率先说：“那么，我先回去了。”
燊垂眸，两只手还插着裤包里，语气随意：“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你以前不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没必要吗？”
他一哽：“……直接说你要不要就可以了。”
我点头：“要。”
于是我们一起走向了那条前往我家的方向的路。
一瞬间思绪有些发散，其实他的脚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或者说不止脚踝，还有身上其他的伤口。
“其实，我也可以送你回去的。”我突然停下，并且自认为我的想法很好。
他掀眸，语气冷淡，眼尾上挑时眼神自带嘲讽：“我又不需要你送。”
我：“……”算了，反正多走一段路也不影响他明天活蹦乱跳，继续不要命似地训练。
最后到我家附近分开的时候，燊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早希，只要你不要被其他人杀掉，我也就不用考虑给你报仇或者给你报仇完该做什么了。”
看着燊离开的背影，在暗淡的光线里他的背影也显得有几分模糊。回忆燊所说的话，如果人真的能够决定自己的死亡，那么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第二天的时候我按时来到训练场，燊已经到了，并在那里做一些热身训练。迅老师踩点比我厉害，我到了两分钟后，迅老师笑眯眯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早上好，燊，早希！”他语气活泼地说道，“想不想要去旅游一下？”
旅游？
我和燊一起盯着迅老师，迅老师无趣地摆摆手：“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很兴奋吗？你们的表情怎么可以如此冷淡！”
“去哪里，去做什么？”我问。
迅老师垮了一下肩膀，又提起精神说：“早希，我没怎么接触过医疗忍术，但就我知道的而言，你在医疗忍术方面很有天赋。而医疗忍者一般是不上前线，不参与战斗的。你不会想要成为一个纯粹的医疗忍者的，甚至去开你会医疗忍术这点，你也是一个具备了中忍实力的忍者。所以，我认为你可以去见一个人，她是一个有能力上前线的医疗忍者。”
“千手纲手？”
迅老师打了一下响指：“没错。纲手大人现在在火之国边境的一个小镇里，你们可以去找她。其实主要是想让早希一个人去，毕竟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不过让早希一个人去的话个别人可能不太放心，所以还是让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吧！”
燊抱着手把头别开，我再次理了一下我已知的有关千手纲手的信息：“迅老师，我有两个问题。”
迅老师颔首；“你说。”
“第一，你怎么知道纲手大人的位置的。第二，纲手大人会同意教导我吗？”
“纲手大人喜欢赌博，她欠下的账单被寄到了我的手里。”迅老师笑眯眯道，眼神里带着些许狡黠，“她现在被我想办法暂时留在了那个镇里，你们去的时候带上账单就可以了。”
我感觉我和燊的眼睛都变成了豆豆眼。
“纲手大人是赌场里有名的肥羊，刚好我和一些赌场间有点关系，所以就托他们留意了一下纲手大人的动向，顺便让他们把纲手大人欠的账单寄过来。”
我默默在心里诽谤了一句，迅老师的关系真多，其他的不清楚，但他绝对很有钱。
“到时候早希拿着账单让纲手大人教导你一下就可以了，纲手大人可能想方设法逃避，不过我想你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迅老师把一摞厚厚的账单交给我，然后又和我们说了一下纲手的具体位置和外表特征后就离开了，留下我和燊面面相觑。
“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中午的时候在木叶大门集合？”我开口道。
燊点点头，这次我们直接分开，没走正路，而是用忍者赶路的方式用最短的路线和最快的时间回到了家里。
＊
“等等，你就这么进去？”我扯住燊的袖子，示意他先停下来再说。
燊回过头漂亮的狐狸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不解的情绪。
我轻声叹了一口气，把他拉到了一边：“拜托，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居酒屋。”
我和燊到了这个镇子里，并且很快就打听到纲手的位置，现在快晚上了，纲手在居酒屋里喝酒。
“居酒屋怎么了？”
“居酒屋一般只对成年人开放。”
燊恍然，后知后觉地点头。
偶尔的迟钝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可爱。
我们到一个巷子里用了变身术，变身后的样子很普通，普通得缺乏值得留意的地方。
进入居酒屋，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后确定了纲手的位置，然后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她的旁边还有一个抱着一只宠物猪的人，根据情报可以知道那个人是静音。
这个时间段里居酒屋的人比较多，空位少，因此坐在她们对面也不会显得突兀。
“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的吗？”有店员上前问道。
“给我们来两瓶清酒，再随便来点下酒菜。”我语气熟稔地开口，表现得仿佛来了多次一样。
燊斜睨了我一眼，没说话。
静音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纲手还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店员很快就把酒和菜端了上来，另外还准备了两个杯子。
我眼里没有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这个选项，说起来燊没有喝过酒，不知道他喝醉酒了会是什么样。
往两个杯子里倒上酒，准备小抿一口，燊动手抓住我的手臂，动作灵活地将我手里的酒杯又放回到了桌子上。
看他想要说什么的样子，我抽出一双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颗花生米塞进他嘴里，他克制住他马上就要炸毛的表情，眉眼压低。
啊，虽然脸是另一个人的脸，但这严肃的小表情还是如出一辙。我放下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燊原本的脸做这个表情更加可爱。
燊嚼了两下把花生米咽下别过头没再看我，回过神，纲手和静音都盯着我们两个人。
……
纲手莫名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握着酒杯的手里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们，脸上还带着醉酒的红晕：“你们两个家伙是谁？”
“目前来说，是您的债主。”我露出标准的客套式微笑，“不过刚好需要您帮一个小小的忙，只要你帮忙了，那么我们之间的债可以一笔勾销。”
静音目光在我和纲手之间游移，表情有些许担心。而纲手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嗯，她处于一种将信将疑的状态，不过就算是将信将疑，她也在做着随时跑路的准备。
“您被称为‘传说中的肥羊’吧，我还可以教您赌博的技巧哦！”我微笑道，“毕竟赌博对我而言简单得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
以前在太宰先生手下的时候管理过一段时间的赌场，所以对赌场里那些弯弯绕绕都一清二楚。我不喜欢赌博，尤其是那种孤注一掷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不过不喜欢和不会是两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