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个月,元子都都没有朝这些世家望族开刀,松了一口气的世家子弟们又开始了歌舞升平的生活。
但有的见识深远,约束好自家小辈,连夜上了折子想要自请出京,元子都一个都没有应,似乎是等着一个时机一起处理。
被压下折子的家族愁眉苦脸,而不知深浅的蠢货们还在进行不知死活的挑战新帝王的底线。
元子都早在前几天就给唐幼送来了服饰,是一件明黄色的官服,为了登基当天穿的。
还特意给裙子做了压褶的设计,知道唐幼喜欢珍珠,上面的图案点缀多用的是珍珠。
这件衣服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按照前朝的国库状况,多半是元子都自己自掏腰包做的,而且恐怕今日的登基服都不如她的华丽。
果不其然也是如此,只是唐幼没有想到,今日登基的不是元子都,而是她。
大禹朝历史上是出过女皇帝的,不过那是因为上一任皇帝子嗣单薄,到最后膝下竟然只有一个公主,这公主是个聪慧的,虽然自小没有接触过为君之道,但天资聪慧倒也把朝政处理得井井有条。
而现在唐幼……他们大多是都听过唐幼的名声的,认为这样一个嚣张跋扈,只会豢养面首的公主根本没资格继承皇位。
对于元子都的下属来说,他们辛辛苦苦跟着对方打江山,为的是元子都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前朝公主。
两方势力都不同意,但奈何元子都的决定已下。为了平衡两方势力,元子都选择做了摄政王。
只是他这个摄政王多半不参与朝政,只有在女皇镇不住两方的时候才出马。
比起世家望族和起义军两个组织,最震惊的还是唐幼,她从始至终没有想过元子都会把皇位让给她。
她本来想元子都登上皇位后就离开这个世界的,毕竟和小世界里的人物牵扯太多情感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元子都的决定打乱了她的阵脚,也让唐幼暂时没有选择脱离这个世界。
这朝政对于唐幼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只是唐幼要装出笨拙的样子打消元子都的疑心,毕竟对于一个不学无术的公主来说,这些治国之道还是有些难度的。
藏了三个月拙的唐幼开始试探性地露出獠牙,她先是拿老牌望族张家开刀。
张家作为前朝的开国功勋,如今已经是第八代后辈了,这后辈也算中用,只是家族枝繁叶茂,难免里面会有些烂叶子,这样烂叶子不处理,就这样影响了大树的根基。
而在表面的繁华之下,张家早已经是被蛀空了。
选择张家的原因第一个是张家够老,如此有资格的老牌世家若是在她这个新陛下面前都没有面子的话,那其他家族怎么敢来御驾面前谈感情说从前。
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其他世家自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家倒下。
他们送上来的奏折唐幼一个没看,她烦躁地皱眉,用手掐了掐眉心提神。
她的皮肤本来就嫩,即便是掐得不重也留下一道红痕,元子都看她正烦着,立刻坐到一旁为她轻轻按摩太阳穴。
唐幼没有阻止,或许是习惯了元子都自然的亲昵行为,她有些烦躁地一甩奏折,发脾气道,“这皇帝还是你来当吧!朕不当了!”
元子都轻声笑了笑,“可你现在是天下人皆知的女皇陛下了,现在让给我,怕是晚了些。”
唐幼抬起头,很认真地看向他,“元子都,你真的不后悔吗?”
她其实想问他,你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皇帝的,我以后将会有的荣光,本来都可以是你的。
唐幼没有发觉,她头一次开始为别人思考了,池墨渊陪伴她的三十年里,她自以为的是还债,但在不知不觉中,池墨渊确实改变了她。
而元子都和池墨渊一样,是让她不解的。
上一世池墨渊拥有所有,却甘愿为她放弃性命,这一世的元子都离最高点只有最后一步,可他却选择让唐幼登顶。
“元季。”
“恩?”唐幼不懂他怎么突然重复名字。
“以后叫我元季。”因为我只想做你的元季,哪怕是马奴也好。
他看着唐幼笑笑,想起国师临死前那句‘终不得所爱’,摇了摇头,就算是幼幼心里有别人又如何,他不在意,也不在乎。
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节奏,把人从幼幼心里赶出去就好。
唐幼应下了他的要求,但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们似乎还是君臣,但又超脱于君臣的关系。
不过这现在都不是重点,两个人都寄希望于新的文朝能够摆脱过去的阴霾从新开始。
唐幼打压了世家望族,同时又提高了一部分清流的地位,她登基第一年不服的世家望族估计早已经去了西北挖矿,而现在留下的,要么是安分守己的,要么是有真才实学的。
第二年她迅速恢复了农业生产,让人人有耕地,人人有余粮。
做好了最基础的准备,唐幼在第三年派出了船队去大洋的另一边,带队的是元季。
果真对方不负所托带来了马铃薯和番茄,这两种蔬菜的种植方式十分简单,很快种田的好手们就领了苗回去。
而除了蔬菜之外,元季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是一块漂亮的鸽子血颜色的红宝石。
这个东西种花家古代没有,唐幼也确实是喜欢的,她好奇地拨弄了一下,只以为是个巧合,根本没有在意。
第四年朝廷根基稳固,唐幼大开恩科,其中中举的状元正是多年不见的康白辉。
比起在公主府的时候,康白辉瘦了,不过还是一样的清俊好看,打马游街时迷倒了不知多少闺阁女儿。
只是当他用深情又悔恨的眼神望向当今陛下时,知道他们这段往事的人才明白,这是没有放下的意思。
夏河悄悄看了一眼摄政王,果不其然摄政王的脸色都黑了,眼神也是恨不得把康白辉那小白脸给吃了。
元季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个故人,他记得当初幼幼对这个小白脸颇为依赖,后来他还打听过,康白辉入府五年,比之唐幼相识的时间还要多一年。
他沉着眼眸,周身都是不可触及的冰冷,感觉到今日似乎有些冷的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如今是陛下做主了,但摄政王统管军队,前些日子劝陛下选妃的李尚书更是现在还卧病在床呢。
而现在来了一个陛下的旧情人,恐怕摄政王又要让新科状元卧病在床了。
不论他们如何想,唐幼就好似不认识康白辉一般赞赏了头三名,而且还在朝会后把摄政王留了下来。
确定陛下对这人无任何旧情的摄政王大人这才算恢复了脸色,有一个不知名的情敌‘chi’已经够他烦恼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康白辉,他怕是要把小公主关起来才罢休。
即便是唐幼现在成了女皇,可在元季眼里,幼幼依旧是他的小公主,他望着一千多个日夜都看不腻的容颜出了神,回过神来就听见唐幼问他:
“朕有一事需得摄政王同意,不知摄政王可愿做朕的皇后吗?”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会涉及一些大的世界观,评论区一会去回复大家~好久没有和宝们互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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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殉道者篇在内)
康白辉离开公主府后就从丞相府带走了自己的母亲。
他十分清楚起义军攻进皇宫不过是迟早的事, 而他在唐幼府邸的过往也会随着大禹朝的覆灭一起湮灭,他人生的污点本就无需存在。
但是他没有想到,最后坐上皇位的竟然是唐幼。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在完全的仇恨之下, 竟然还有庆幸。
怎么会庆幸呢?陷入自我怀疑的康白辉整日里神思不属。
这情况自然是被康母看在眼里,她最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那些尘封的过往也被揭开。
原来不是唐幼害了他, 而是救了他。
他始终无法相信, 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制衡,父亲便要扼杀自己, 明明嫡兄是个草包, 可却不允许自己出头, 甚至还要杀了他。
若不是金銮殿上长公主的一时兴起,他现在不是在西北苦寒之地,就是死在权利倾轧之下。
他突然想起, 入府第一日长公主对他说,“既然进了公主府,以后本公主便会护着你的。”
他当时嗤之以鼻, 却没想到此后会成为他最大的梦魇。
在此后经年,他每晚做梦都是和长公主在一起的时光, 长公主小时候任性调皮, 小时候还爬到树上下不来, 还是他带着人搜了一整个公主府才把人找到。
十四五岁的小公主紧紧抓着树干,哪里还有抽人时的嚣张气焰, 泪眼婆娑的小公主一看见人来了就装着不害怕的样子, 实际上康白辉把人抱下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抖得。
他其实是把唐幼当做妹妹爱护的, 只是后来公主府的人越来越多, 虽然他还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但他知道,自己嫉妒了。
他总是做梦,梦里是他和小公主的过往,大梦一场,他才发现原来先喜欢小公主的是他。
从那以后,他便奋发图强努力读书,比原本在丞相府时还要努力,他想要重新站在唐幼身边,这一次他想问,还愿不愿意要他。
每当听到陛下的英明决策和如何受百姓爱戴,康白辉都在心里疑问,这还是他认识的公主嘛?
只是他把这疑问压在了心里,直到走到唐幼面前。
眼前的唐幼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公主了,她站在龙椅上,不用像以前那样色厉内荏地拿着鞭子也有人怕她。应该说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被陛下抓到过错。
明黄色的龙袍配上公主艳丽的脸颊倒是相得益彰,她蹙眉时有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看人的时候是带着审视的。
这和梦里的公主差得太远,康白辉不由得有些恍惚,而陛下根本没有理他,仿佛两人从未认识过一样。
康白辉努力抓住一切机会和陛下待在一起,然后他发现陛下只会对摄政王元子都有所不同。
他自然是知道元子都就是之前的马奴元季,恨恨地咬了咬牙,他不相信他和公主的少时情谊会比不过一个狼子野心之辈。
当他发现两人逐渐亲密起来才察觉到不对,他看着面前的唐幼,忽然之间有些恍惚,他隐隐感觉,面前这个陛下,不是他的公主。
他这么想,也没能忍住直接问了出来。
唐幼似乎很惊讶他会这么问,但是却没有回答。
“你不是她。”
这个‘她’两人心知肚明是谁。
唐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康白辉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还会回来吗?”
唐幼微笑摇头,原主的人生早已经结束,她不过是替她来讨回公道的。
康白辉恍恍惚惚地走出金銮殿,出去上马时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他一路奔回家里,发疯一般从房里翻出一块玉佩,这是当初公主送给他的,也是他留下的,关于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有人说从那以后康大人就疯了,整日里浑浑噩噩,陛下交给他做的事也毫不关心,只知道去酒馆喝酒,每天喝得烂醉如泥。
就连被陛下停职了都不在乎,只有康白辉知道,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晚上他偶尔会做梦,大多是和公主的过往,他以第三视角来看,当时的自己真的有够不知好歹,竟然还联合起义军围困小公主。
他疯狂嘶吼着,想要叫醒执迷不悟的自己,但他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不怀好意的侍女玉莺密谋害死公主。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元季没有和公主相爱,真假公主被戳穿后,唐幼被圈禁在公主府里。
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唐幼过得十分凄惨,她成了路边的小乞丐,昳丽的容貌成了她的灭顶之灾。
康白辉疯狂的嘶吼,试图赶走那些人,最后还是只能像幽灵一样穿过别人的身体。
救了公主的是国师,但很快,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公主就以祸乱大禹的罪名被处死了。
公主死在漫天飞雪里,那血是那样红,染红了一地。
他曾经把自己一生的不幸都归结于唐幼,却又用余生来赎罪。
他找到玉莺,把人关起来折磨,最后才明白自己才是傻子,玉莺早就知道元季就是元子都。
“你有什么理由怪我,康白辉!是你要害陛下的!是你自己!”
玉莺蓬头垢面,却又不甘心自己的富贵梦功亏一篑,明明有人告诉过她,只要去宫里,来到唐幼身边就会成为人上人的……
玉莺曾经见过元子都一面。
起义军占领了她家村子,她曾遥遥望见过对方。
刚毅的眉眼,蕴含无限啸杀的野性眼神,高大威猛的少年将军骑在马上身姿挺拔,一眼就叫人沦陷。
元子都的相貌一直刻在她心里,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和他应该相爱。
玉莺曾在坠落冰冷湖底时被人救起,那人戴着面具,周身的气度翩翩如画,她按照对方的指引,来到了长公主府。
然后她才知道,原来救她的人是国师。
国师去救她并不是偶然,他之前或许有名字的,但是时间长了,他也忘记了,只记得那人叫自己阿星。
那人的眉眼温柔,总是带着一丝倦色,她身体不好,多说几句话都要咳嗽,他老是调皮惹她生气,但又会不顾理法地翻墙过去哄她。
他会偷偷给带外面的糖葫芦,她也会给贪玩学不会功课的他补课。
阿鸢身体太差,只能在屋子里圈着,平日里只能看看书。
“你多看看书,少贪玩便会啦。”
她总是这样说。
他从前不听她的话,总是喜欢逗她,实际上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阿鸢生气时红润的脸颊。
和他向她告白时一样红润,眼睛也是亮亮的,他们彼此都知道,阿鸢永远不会真的对他生气。
他兴高采烈地准备去提亲,等到的是咳血的阿鸢,那血的样子那样红,扎得他心都要被撕裂了。
阿鸢的情况急转直下,最终是没有撑过那个冬天。
他开始听阿鸢的话,疯狂读书,试图找出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人人都说他疯了,他自己也觉得。
但好在,终于让他找到了。
如果说世界的本源由气运构成,而每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就是剧情线里的主角,那么他们身为故事里毫无关系、甚至没有姓名的路人甲,命运就是不可更改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