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歌的头发还是湿的。”他把爱歌脑后的皮筋取了下来,很自然的套在了自己手上,手稍微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发梢很快变得干燥柔软,“好啦。”
沙条爱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手放下来顺便搭在了五条悟的胳膊上,她侧过头问:“五条君饿了吗?”
“诶,我的肚子的叫声有这么大吗?”
“有一点点。”
“好嘞,那我们就不要管这边的事情了,去找一些食物吧!”
五条悟从爱歌身后退开,向侧走了一步和她并肩,牵着她的手开始往旅馆外面走——温泉里出了这种事情,老板娘应该是没什么精力来招呼他们了。
“总觉得,五条君的距离感很神奇。”在下楼的时候爱歌突然开口,“明明认识也不久,但已经可以毫无结缔地接触了呢。”
因为身型而和她错开,走前面一点的五条没有回头,语气还是熟悉的,带着一点得意的上扬:“这就是天赋吧,我学习能力一直很可以的!”
楼道将他们的身高差拉平,在楼道转角的时候,沙条爱歌可以很清晰地以平视的视角看见男人的侧脸,他脸上还是一副游刃有余地模样,嘴边的笑都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当敞开的正门外吹过一阵穿堂风,耷在耳畔的碎发也被吹开的时候,沙条爱歌看见了男人的耳廓。
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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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安吾快逃!
整活整多了当然还是要谈恋爱,缺德情侣对外battle对内也得battle才行(bushi
第30章
原来五条君是这样的类型吗?
沙条爱歌默默地将情报更新,头脑中属于「五条悟」的档案里又增添上一个“有些时候缺乏自觉,但是一旦有了意识之后就会害羞”的tips。
风也就吹了一阵,白发又重新垂下,遮住了五条悟耳后的颜色。楼梯也就那么几阶,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他没有任何表示,爱歌也就没有戳穿。
前台的老板娘正在打电话,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凶杀,她的状态很糟糕,头发乱成一团,脸上的妆花了,见到客人下来也拿不出多余的精力招待。门外的警戒线倒是还没拆,刚好能继续派上用场。
见老板娘狼狈地打着电话,嘴里似乎是“拜托了”“已经走投无路”这样的话,沙条爱歌拉住打算过去的五条悟,在对方投来的疑惑视线时解释道:“老板娘没功夫搭理我们的。”
她忙着遮掩自己的杀人事实呢——不过还真是倒霉啊,如果不是因为富豪死亡事件,被分尸的尸体还在池底呆得好好的吧。
还有比被在场的这些人发现更糟糕的事情吗?没有了吧。
斜睨了两三秒后,五条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想了想楼上还在进行着的破案游戏,他点了点头,拉着爱歌直接往外走了。
“说起来我似乎还没来过小樽这边出过任务,毕竟北海道是阿依努咒术连的地盘,不是处理相关诅咒师的话高专根本不会派人过来……啊抱歉,小爱歌对这些不感兴趣吧。”
“不,没有。”沙条爱歌微微弯起眼,“能够多了解一点五条君,我很高兴。”
能从家入硝子嘴里了解到五条悟会让她高兴,能从五条悟自己嘴里听到相关的内容就更高兴啦!
五条悟:“……”
每一波直球,打碎的都是某个母胎单身脆弱的钢铁玻璃心。放在十年前,这里可能就是一个脸上温度也完全控制不下来的五条悟了吧。
不行,这是绝对不能发生在成熟男人身上的事情!
五条悟无所不能——在谈恋爱这一块也当然一样!
他偷偷深呼吸了一下,握着爱歌的手指弧度都没变半分,继续朝外走。
虽然靠海,小樽的夜晚却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冷,也可能是刚泡完温泉带着好心情出门,尽管风很大,不论是五条悟还是沙条爱歌都没察觉到什么寒意。
指尖触及到的温度让两个人在无意识对视一眼后满意地开始满街找仍然营业中的商贩。
沙条爱歌:看来魔术有好好在起作用呢。
五条悟:无下限术式在这种时候挺好用的嘛。
现在是三月,今年的天气回暖很快,雪已经消融得差不多,樱花又还没开,是真正的旅游淡季,这种情况下就连街边小摊都销声匿迹了不少。
街上没什么人,就算有也不会只穿着一件浴衣在外面乱晃。
所以出现在游走商贩面前的两个衣着单薄的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店主看待怪人的视线。
那个高个子男人自顾自地点了一大堆东西,然后等了半天,“啊”了一声,一边掏钱包一边小声说:“差点忘了,好久没有自己掏钱买过东西了。”
旁边的女孩子凑上来看了看冒着热气的黄油土豆,鼻尖嗅了嗅,起身后感叹:“原来五条君喜欢这种食物啊……”
“毕竟我可是全日本第二喜欢黄油土豆的男人。”
“喔,五条君想要我问‘那么第一是谁’吗?”
“不问也没关系,毕竟他也没有我重要嘛。”
“啊,说的也没错呢。”
这是什么奇怪的对话啊。
店长用食用油纸和锡纸将对方购买的黄油土豆裹起来,又在外面套上了一个袋子,递了过去,他的本意本来是想要对方提着袋子,结果男人直接空手捧住接了过去。
“诶那个——”
店长的声音卡住了,他看了眼自己手上厚实的隔热手套,又看了眼对方光洁的手掌,一时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说起来我对小爱歌喜欢什么完全没有头绪呢。”五条悟嘴里含着热滚滚的土豆,说话都变得黏糊糊的,“食物也好,平时的习惯也好,完全看不出来呢……话说,小爱歌真的不吃吗?”
爱歌笑着摇摇头:“五条君吃就好。”
他们慢悠悠地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就看见旅馆外围起来的人群。不知道在他们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场面比之前还要混乱了不少。
隔着老远五条悟就看见了人群中板着脸的家入硝子,她一边摘手套一边向旁边戴着圆边眼镜的男人说着什么,两个人站在一起竟然比不出谁眼底的乌青更重一点。
五条悟单方面宣布家入硝子在黑眼圈方面败给了那个应该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男人。
他是真的天生肝不好还是真的社畜到连家入硝子也甘拜下风的地步啊?
“是后天形成的。”爱歌也看见了他们,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这种程度的话……是根本没怎么睡过觉吧。”
“可怕,异能者真的可怕。”
“五条君,黄油土豆要冷了哦。”
“没~关~系~”
他把最后一小块软土豆塞进嘴里,呼哈呼哈着说:“不过我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爱歌跟着他拐了个弯,又开始往离旅馆越来越远的地方走。他们原本是在地势较高的地方,等五条悟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下了一个小坡,再向前走就是一条盘绕着小樽外围的公路。
在公路的围栏边上站定,五条悟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嗯嗯——我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沙条爱歌:“?”
“是称呼啦,称呼。”五条悟转身靠在围栏边上,双手撑在身侧,“到现在小爱歌还叫我‘五条君’呢,称呼别人的时候也是某某君,这不就完全区分不开了吗!”
其实没有啦,爱歌回忆了一下,自己其实也没有怎么称呼过别人——或者说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姓名的地位一开始是会低于本人的存在,随着人的年龄不断增长,名字正式加入了社会体系里,成为了社会网格中的一节,名望上升导致姓名标签化后,姓名的地位逐渐压过本人的存在。
但对于魔术师来说,有些地方恰好完全相反,「真名」是锚点,掌握着诅咒/降灵能力的魔术师甚至能够根据人名来做到很多事情——连接根源的少女自然也能做到。
为了抵消下意识造成的影响,对姓名的忽视是沙条爱歌从小就在进行的事情。
“没有哦。”
“什么?”
夜风里,白发的咒术师闻到了顺着风吹来的浅淡的,和自己身上相差不多的味道。穿着浴衣的女孩子自然地靠近了他,在礼仪距离也没有停下,直到脚尖的位置和他的脚后跟持平。
她站在了五条悟随意岔开的双.腿间,因为男人靠着栏杆重心下移的缘故视线刚好能和她齐平。
——嗅觉在瞬间失灵了。
当那双承载着半面星空的,如小鹿般明亮的双眼轻轻的弯起,被澄空的蓝在温泉后湿漉漉的视线注视着的五条悟,在此刻感觉自己像是被自己无量空处了一样。
——触觉也快要失灵了。
“「五条悟」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名声和权威,身体、咒术和灵魂,这是我无法看清楚的东西,我有说过吗,五条君,这是我真切的「喜欢」着你的起因。”
“啊,是这样吗?”五条悟听见自己这么说,其实这已经是下意识的回应了。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才对?喜欢,爱歌是说了喜欢吗?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回一句我也是?还是什么?起因,什么起因?
为什么硝子给的游戏碟里没有说明这样的情况啊?!
——语言功能也几乎丧失了。
好在听觉依旧在认真的工作着,得以让五条悟听见少女接着说:“然后我触碰到了。”
她抬起手,贴在五条悟的胸前。
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其实这个不以体术闻名的特级咒术师拥有的是一副颇为强健的体格,在战斗时候脊骨弯曲,肌肉绷紧的身体在此刻完全无法动弹。
只要一个响指就能迸发惊人破坏力的手相当柔软——这是五条悟在之前就知道的事情。
而现在这只手贴在了胸腔外,在安静的夜晚里触及到他了他遒劲有力跳动着的心脏。
“五条君能理解吗,由称呼连接起来的东西,不管名称是什么,我一直在称呼着你的永远是你的本源。是我触及到之后所理解出来的「五条悟」,比圣杯重要,比根源重要,比世界重要的「你」。”
要命。
真的要命。
法律应该规定人类不可以这么说话。
法律还应该禁止那些没有把恋爱后遗症编进游戏流程的游戏公司继续害人。
……
当拥抱来临的时候,五条悟丧失的所有感官都被悉数归还,无下限术式将少女纳进了「无害」的范畴,这份「无害」又贴上了「亲近」的标签。
他重新闻到了与自己同源的味道,重新触碰到了柔软的温暖触感,胸腔里的心跳声和对方的呼吸声被身后的海浪潮涌压了下去。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弯下腰加深了这个拥抱,他很不客气地把重量压到了沙条爱歌身上,但对方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她是根源出来的皇女,站直了身体接受着男人的信任和亲近。
沙条爱歌将下巴搭在了五条悟的颈窝,耳畔贴着颈部动脉,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轻快口吻,就像之前对五条悟产生暴击的那番言论和“早上好”“咖啡加五块方糖”一样,都是可以随口说出来的东西。
“那么五条君想要什么称呼?什么都可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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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弱智被直球打傻,爱歌狂上分.jpg
又去听了一遍广播剧,吃着黄油土豆说话的悟子哥真的太太太太太可爱了,最多十岁!!
第31章
非常不合时宜的,五条悟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在电话铃声持之以恒地打破了原先的气氛后,五条悟默默在心里发誓,来电人要是和自己关系三环之外的话,那肯定是要受到来自五条的打击报复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固执的没有立刻拿出手机来,任凭铃声在海边响个不停。
沙条爱歌:“?”
五条悟把人圈得牢牢的,用沉默来抵抗外来阻力。
“电话在响。”
“……”
“已经是第三次铃声了哦。”
“……是仇家吧,除了仇家之外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这样的话……”沙条爱歌听着近在耳边的五条悟的嘟囔声,轻缓地问他,“那要解决掉吗?”
“……”
被催得没办法,他还是把手机掏了出来——日本服装设计是怎么回事,现在的浴衣里为什么要设计内口袋?要是没有内口袋他不就不用带手机了吗。
五条悟把能抱怨的对象全部抱怨了个遍,在看见来点人名字的时候顺带把这个人名也纳入了针对的范围。
“惠,是即将锒铛入狱了吗,硝子在你旁边的情况下我实在找不到你执着找我的原因。”
显而易见,伏黑惠被他毫不留情地埋怨上了。同时这也代表着,之前爱歌的“解决”方案是不太可能实现了。
沙条爱歌侧过脸,五条悟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上挂着臭臭的表情近在咫尺,他眉头下塌,睫毛也耷拉着,鼻尖耸起,配上他不愿意撒手固执的拥抱……
“完全就是撒娇的雪豹的样子嘛……”她喃喃着。
“我知道了。但是硝子,你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拿自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吗?我可是差一点就记恨上惠了哦。”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回来。”
五条悟挂断了电话,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头搁在对方肩上蹭了蹭,蓬松的白发扫在爱歌颈侧。
沙条爱歌轻轻抱着他的脖子,手搭在他头上,手指轻搓着柔软的发梢,问道。
“出什么事了?”
“那个异能特务科的家伙能力有些特殊,惠那孩子完全不是险恶的成年人的对手,现在正在谈些有的没的呢。”
“诶,可这和伏黑君没什么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啦,等我过去就彻底没关系了。”
爱歌“嗯”了一声,虽然这么说着,但两个人谁都没动。
夜风和潮汐没有敦促的意思,星光是漂亮的莹白灯火,被温泉泡得舒张开的四肢拥抱下,沙条爱歌能从五条悟的呼吸声中听到什么东西尘埃落定的声音。
在这样的氛围中,爱歌开口道。
“话说回来,五条君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五条君想要什么称呼呢?”
“……”他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称呼居然是这么难决定的事情吗?五条悟在脑子里疯狂回忆着自己从小打大的名字,其实他最满意的还是「最强咒术师」的这个称号,但是这也不太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被爱歌这么叫出来就很不对劲,谁家的女朋友会叫自己的恋爱对象一口一个“最强”啊,那不就离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