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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硬嗑03
◎曲秋橙喜欢他。“鬼话连篇。”◎
陆林之的一条腿摔伤了, 医修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便将他丢在后亭,他看着周围的几十个陌生堕修,颇为局促地缩了缩另一条腿。
堕修性格比较古怪, 杀人不讲道理的,虽说今日玄石城内的灵力已经耗得差不多,堕修此时应当和普通人差不多, 但他们人多势众, 他寡不敌众。
来之前他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人。
陆林之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等得略显焦急, 却按耐着性子没有催促, 默不作声地朝着小路尽头张望。
很快,他便见到一抹不太熟悉的橙色身影, 急忙站起, 左腿微痛, 迫使他不得不扶住一根柱子。
脑海里的声音这时响起, 嘲讽道:“急什么?这么多年都等了, 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住?她人都来了,还怕她跑了不成?”
陆林之叹了口气,在心里道:“你不懂。”
那个声音哈哈一笑, 更为嘲讽:“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我会不懂你?正如你所言,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 我亦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 不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 我们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陆林之终于看见心心念念多年的那抹倩影, 不再搭理脑海里那个声音, 只眼巴巴地望着那人一步步走上来。
“苏姑娘……”他嗓子莫名地干涩,张口欲言,一时间竟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
曲秋橙默了一秒钟,还是客客气气道:“少城主。”
陆林之眸光一暗,她唤他“少城主”,她以前都是唤他陆师弟的。
他勉强笑笑,不打紧,毕竟多年未见,生疏些是正常的,更何况……他与她之间的婚约也早已作废。
亭子周围的人主动后退,停留在不打扰且无法听见他们对话的距离。
曲秋橙开门见山道:“少城主今日找我不知有何事?”
讲到正事,陆林之脸色变得尴尬:“我……我想和你道个歉,成亲那事并非我本意,只是……”
他不好说明那种事,来之前便想好该如何解释,却不曾想她竟直接张口言明。
“成婚的主意是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干的吧?”
陆林之愣了愣:“另一个人格?”
曲秋橙坐了下来,招呼他也别干站着,她有看见他的腿伤,却不打算多问,这不是她应该问的。
亭子里有茶水有点心,她便给他倒了杯水,又将点心推了过去,温和道:“之前在祭堂我都看见了,你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样子有点像双重人格——在我们那边就叫双重人格。”
陆林之恍然大悟,原来他这个病叫做“双重人格”。
脑海里的声音破口大骂:“白痴女人懂什么!什么双重人格?她怎么敢把那个什么狗屁人格与种厄一族相提并论?我们种厄一族乃天选种族,凡有灵种者皆——”
曲秋橙听不见他的声音,兀自道:“如果你今日是为这事儿而来,那你大可放心,在我看来那件事与你的主意识无关,所以不会怪你的。”
陆林之非常惭愧,她不怪他,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他心中其实还有许多话想同她讲,比如说你近来如何?性子较之几年前开朗许多,是否已实现你多年前的梦想?还有,不知你现在可有意中人。
他微微晃了下神,注意到茶杯里细微的涟漪,定了定心,正色道:“其实我今日来此还有一件事想同苏姑娘说。之前我曾听府里人说起,父亲开启玄石境域是为了寻找苏姑娘和你的同伴,可四洲十族过去三百年,玄石境域也只开启过两次,这一次却突然开启。”
他有些艰难道:“父亲此举多半是为了寻那枚灵种碎片的主人……”
曲秋橙豁然抬头:“什么灵种碎片?”
陆林之抿了抿唇,见她当真不知,手足无措,再次对上她的眼眸,喉间发干:“那片雪花它……它不是雪花,是一枚灵种碎片。”
他讷讷道:“如这般的,这世上还有九枚。”
冷池雪花,灵种碎片,殷折雪。
那片雪花竟是殷折雪的灵种碎片!
这一刻曲秋橙突然感觉到手脚冰冷,哪怕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也该知晓灵种对一个修者来说有多重要,那是他们的修炼之源。
灵种碎片,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殷折雪曾被人生生挖出灵种,那些人甚至残忍地瓜分了他的灵种碎片!
而玄石城城主又是如何得到的那枚碎片?还将之禁锢冷池多年?
曲秋橙紧紧攥着茶杯,越往深处想,便越是不敢置信。
陆商定然是当年瓜分殷折雪灵种碎片的凶手之一,即便他不是动手的人,也合该是知情人之一,而如今他开启玄石境域,只为再杀一次殷折雪。
难怪。
难怪殷折雪反应如此奇怪。
难怪陆商如此大动干戈。
陆林之见她脸色难看至此便知道她也猜出了个中缘由,愧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对不起苏姑娘,这件事我本该从头到尾讲给你听,可此事事关我父亲的性命,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他低声道:“你身边的那个人很可怜,可也极危险,他拿回了灵种碎片,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父亲也不会给他留一丝机会的。
“苏姑娘,你是揽月城的千金,父亲与揽月城主交好,你若现在同我走,父亲不会对你做什么。”
曲秋橙静静看了他片刻,松开攥着茶杯的手指,不答反问道:“你今日来此便是劝我离开?”
陆林之不敢看她,沉默很久才道:“或许是如此吧……只是我也曾想过,依你的性子定然不会对朋友弃之不顾,今日我来,九成你是不会同意离开的。”
可她若不离开,便是与父亲作对,他不知该如何选择。
选择心上人,便是对父亲的背叛,可若选择父亲,便会伤害到心上人,他焦虑难安,不想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唯一的办法就是劝说她随他离开,她若不愿,他也不会强迫,更不会对父亲告密,如此便当他今日并未来过此处。
曲秋橙却在想,若没有天机书给出的那个答案,以及手腕上这个暂时无法解除的契约,她在面对这件事时会不会选择弃殷折雪不顾。
后期他的确是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大反派,说一不二,杀人如麻,血溅到脸上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但他变成反派极有可能是因为曾经被瓜分的灵种碎片。
曲秋橙想不出答案,但她知道,至少现在她不可能主动和殷折雪割离的。
陆林之道:“剥夺灵种碎片之事非我父亲所为,那已经是至少三百年前的事,三百年来,十枚碎片辗转不知经过多少人之手,我父亲只是偶然得到其中一枚……”
“是吗?”曲秋橙打断了他的辩解,抬眸瞧着他,嗓音不轻不重道,“得到碎片只是偶然,那么现在开启玄石境域想要将碎片主人逼入绝境的城主大人——”
她提了下唇角,讥诮道:“莫非也是无心?”
陆林之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攥着膝上的衣摆,他自知方才所言只不过是想方设法地为父亲开脱,无论怎么样,在他心中外人终归比不上生他养他的父亲,哪怕他知道父亲曾做出无法弥补之事。
有些人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却又天真地渴望两方都能如他所愿。
可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敬爱的父亲与心上人也不可能与他上一条船。
曲秋橙将路上随手摘的小菊花放在茶碟边,静了片刻,捏起小菊花的根茎,没有继续责问,只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陆商八天都没找到的地方,他一个病弱的少城主怎么可能随便找到。
陆林之低垂着脑袋,不敢再同她对视:“我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只喜欢研制熏香,你之前待的那间屋子里曾点过一种特别的熏香,那种熏香是我前些日子才研制出来的,别人都不知晓。”
“在屋中待的时间越长,熏香便会浸入体内,香味最长可七八日不散,我屋中养了几只蝴蝶,可寻着味而来。”
他想到什么,急忙抬头补充道:“此事我并未告知父亲,父亲也不知晓我来此。”
前几日他没有出门,一是城主府最近守卫严密,很难找到出来的机会。
还有就是,他怕他来此会被父亲发现,若是连累了苏姑娘和她的朋友,他真是万死不足惜。
说到最后,他嗓音沙哑:“玄石境域关闭在即,待它关闭,想必必有一方不死即伤,有些话现在不说大概以后也没机会说了。”
“苏姑娘,我从小就没有修炼天赋,总被人瞧不起,三年前的四城大比中只有你待我一如既往。我自知配不上你,你我之间的亲事也一直都是我在拖累你,三年前退亲之后我再没见过你,却没想到再相见会是这种情况。”
曲秋橙盯着小菊花的眼睛微微睁圆。
她没想到苏轻挽竟然和陆林之还有这么一茬,这婚幸好是退了,不然她要干的事又多了一桩。
陆林之继续道:“我今日来还有最后一件事,这句话不说,我怕是死也不会瞑目。”
“我、我……”
他鼓起勇气抬头,却在对上她清澈眼睛的那一瞬间泄气般低下头。
脑海里那个声音骂他不中用,懦弱,废物,他想他确实是个废物,连一句憋了这么多年的真心话都说不出口。
眼神模糊一瞬,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又急又重道:“苏轻挽,我喜欢你十年了!”
此时的陆林之又气又燥,显然是恨铁不成钢急的另一个自己冲出来替原主人表明心意了。
远处的堕修们也听见了这句音量骤然爆发的话,纷纷露出吃瓜看戏的微妙表情。
曲秋橙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出吓了一跳,手一松,小菊花掉进茶碗,荡荡悠悠地压出一层细微的涟漪。
她下意识道:“啊?啊……好、好的,我知道了。”
陆林之双手撑在桌面上,脸有点红,语气却硬邦邦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替另一个我问的,不问明白他是不会死心的。”
“胡说!”被挤回去的那个陆林之在脑海里恨恨骂他,“明明是你自己想知道她心上人是谁的,还要假借我的名义,无耻至极!”
外面这个陆林之置若罔闻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次抱着你的那个男人?”
曲秋橙:“……”
她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殷折雪,不要命了吗?
陆林之:“是吗?如果是的话我就死心了,君上大人的女人非我等有资格觊觎。”
曲秋橙不答反问:“你为什么喊他君上?”
陆林之道:“你是默认?你喜欢我们君上。”
曲秋橙觉得眼下还是搞清楚“君上”这个关键词比较重要,于是面不改色道:“你说是就是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喊他君上?”
“因为他是我们种厄一族的君。”显然新出来的这位陆林之口无遮拦,什么秘密都敢往外抖,“种厄一族乃天选之族,凡有灵种者皆——”
他脸色扭曲一瞬,又被里面那个给挤了回去:“他胡说你别信!”
曲秋橙用一种“你看我像傻的吗”的眼神看着他。
陆林之:“……”
他不敢再多说,便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周围的堕修给拦了下来。
陆林之:“?”
容非愁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送上门的肥肉我还能让他飞了?少城主来头不小啊,若是有你在,想必城主大人也会稍稍顾及的吧?”
陆林之难以置信。
脑海里那个声音嘲道:“我早说过你天真的不行,羊入虎口,你都送上门来了,有哪只老虎肯松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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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林之被丢进小库房待了一夜,而这一夜,无狱门流传起一个非常离谱的小道消息。
曲姑娘喜欢的不是那个讨厌的顾影风,而是他们的新门主,雪君大人。
更离谱的说法还有:曲姑娘是为了刺激雪君大人吃醋才故意和顾影风演戏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雪君大人开窍。
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反而是顾影风这个工具人,医修来给他检查腿的时候顺嘴提了那么一句,顾影风自信地认为这些都是别人的中伤与污蔑,当场就要坐上小推椅出门去澄清此事。
明明他与曲师姐是两情相悦,那些人就是嫉妒他们!
他愤愤地滚动小推椅到门口,抬头就见他要去见的人此时正往他走来,眼神顿时就变了,委屈,愤怒,不甘。
曲秋橙昨日熬了半宿思考“种厄”是什么东西,她总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每日一次惯例探视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她便先去顾影风那打发时间,瞧见他时正要开口,却见他头也不回地滚着小推椅回去了,还把门给关上。
曲秋橙一脸纳闷,和被赶出来的医修面面相觑。
医修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她,实在耐不住好奇问道:“曲姑娘,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谁?”
曲秋橙:“什么?”
医修八卦道:“是里面那位,还是雪君大人?你究竟喜欢哪个?我们都好奇一整夜了。”
你们堕修都……曲秋橙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医修:“就是所有人啊。”
曲秋橙:“……”
等她搞清楚这其中的误会之后顿时头大,误会不怕解释不清楚,就怕误会越传越离谱,最后还传进当事人耳朵里。
只可惜她知道的太迟了。
殷折雪早上去药房给手指换新的药纱,这会儿没人,待他敷衍地缠完药纱时才有两人推门而入。
他人在药架后面的桌边,他们人在外面,看不见他,谈话便无所顾忌。
“……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昨日我就在现场,亲耳听见的,那人问曲姑娘是不是喜欢雪君大人,曲姑娘说是。”
“我昨日居然不在,可恶,我竟然不在……”
说着,他们取完药膏便带上门出去了,闲谈声渐行渐远。
药架后面的殷折雪不知何时停下缠药纱的动作,待他回过神,药纱尾端打好的结不知不觉被拽的散开。
他看了片刻,神色平静地将药纱重新系好,起身时脑海蓦地闪过那两人方才说的话。
曲秋橙喜欢他。
他脚步一顿,浓密纤黑的眼睫覆下,眼睑扫出一片冷淡的阴翳,目光落在整整八日无人过问的那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