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曼曼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拿下两条胳膊。
等周严丰坐上车后,她就忍不住找茬道,“你这抱的也太熟练了,抱过别人吧?”
周严丰浑不在意地,“嗯。”
陆曼曼立马有点醋,看不出来老男人玩挺花,她腮帮子微鼓,一眼瞪过去质问道,“都抱过些谁?”
周严丰唇角动了动,“沙袋。”
沙袋是别人吗?
故意逗她玩儿呢吧。
陆曼曼被气的不轻,这要在家里非上去踹他一脚,大小姐发起脾气来可管不着他是谁。
小徐这个单身人士全程围观了他家首长把夫人抱到汽车座位上,还说了逗夫人的玩笑话,不仅震惊到无以复加,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小徐真以为首长在家里和在外面一个样,冰冷严肃是他的代名词呢。
万万没想到跟夫人能这么甜蜜……
小徐勉强稳住心神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小徐嗅到甜蜜的滋味,陆曼曼本人却感觉在老男人那里讨了个没趣,她自然不想再搭理周严丰,双臂抱胸,把脸侧到了一边。
周严丰一贯的冷淡,除开头前问她一句怎么在这里,陆曼曼感觉更像没什么营养、没什么其他涵义的客套话,自从上车后就没有主动挑起过话题,甚至不问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又拎了那么些东西。
陆曼曼不跟他说话后,他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陆曼曼起初还有些新鲜,第一次坐这个年代的军用吉普,还是她好几个军队转出来的叔叔心心念念的这款经典车。
结果很快就发现,这车坐着简直活受罪,动静太大了。噪音大,屁股底下还一震一震,好像坐在发动机上似的。
要知道她脚底板和小腿肌肉还一抽一抽的疼着呢。
她扭头看周严丰一眼,老男人穿着一身军装坐在那里平稳又安静,好像天塌下来都能不动如山似的。
陆曼曼不好过的时候是见不得别人好过的,老男人那副模样立马搅得她的不安分因子又活跃了起来。
她大可以身子没骨头一样靠到男人身上,故意挑逗他一番,惹得他生气又发不出火来,想想还是算了。
她一路琢磨从原主姐姐那里得到的消息,按照原主姐姐的意思,原主对这份婚姻、或者说对周严丰这个人十分看重,甚至于巴结和讨好,明面上顾忌对周严丰名声的影响,才舍弃一大笔产业,实际上很有可能是为了获得周严丰的青睐。
不然以原主自私自利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到那个地步。
要知道原主当初代替姐姐嫁过去,也仅仅为了摆脱原来的生活。
一大笔产业完全可以让她实现财富自由,过上她想过的、甚至比现在还要优渥的生活,但她却违背本性选择了放弃,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爱上周严丰了,不仅想要跟周严丰在一起生活,还想得到这个男人的心。
这份婚姻很明显男强女弱,主动权掌握在周严丰的手里。
从周严丰生疏冷淡的态度,和到现在两人都没过上夫妻生活的状态来看,周严丰心态完全就是搭伙过日子,把妻子当做室友了。
想想原书里原主对周严丰两个亲侄从最开始仅仅只是冷眼和挑刺发展到后面的冷漠虐待,再到出轨绿了周严丰,更像是由爱生恨的报复行为。
而周严丰说离就离,雷厉风行的风格更是看不出来他对原主有什么感情……
陆曼曼理清两人婚姻的实质,就知道周严丰这种男人就是再优秀也不能爱,撇开原主的过错,他这种男人结婚了连妻子身子碰都不碰,纯纯冷暴力。
陆曼曼就是再馋他身子,也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更何况她本身对婚姻这座围城并不感兴趣。
但是现在关于那栋洋房的下落,陆曼曼敢肯定周严丰比谁都知道的清楚。
她要怎么从他嘴里套出话,还不引起他怀疑呢?
汽车在夕阳的余晖中驶进大院,不多时停在那栋二层小楼外面。
小徐道,“首长,到家了。”
说着下来开车门。
陆曼曼看周严丰睁开眼,很快放低姿态眼巴巴地望过去。
周严丰,“?”
陆曼曼粉唇微张,似是很难为情又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脚还疼,好像起泡了。”
陆曼曼现在也回味过来了,周严丰刚才出乎意料地抱她回到车上,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单纯觉得她腿疼,抱她回到车上符合他高效率解决问题的风格,毕竟顶着他爱人的名头,他即便不爱,总不可能叫小徐帮忙吧?
二是她大概不经意流露出什么表情叫他动了恻隐之心。
陆曼曼感觉第二点有点扯,不过想来想去,对待周严丰这种好像天生在感情方面不热衷的人,跟她躺一张床上都不为所动,单纯撩是很难撩得动,还不如当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看看怎么哄着他,激起他对弱小的保护欲。
百炼的钢就是化不成绕指柔,给她套句话应该没问题吧。
果然她放低姿态卖完可怜,周严丰默然半晌,一向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里竟然难得地有那么一抹无奈,“我背你。”
陆曼曼顿时心花怒放。
大猪蹄子居然真的吃这套。
她努力掩饰表情,乖乖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小徐红着脸简直没眼看,他明明过来开个车门,为什么又让他看到这种恩爱场景?为什么?
周严丰全程依旧很淡定,下车绕到陆曼曼这边,嘱咐小徐待会儿把陆曼曼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拿进家里,就让陆曼曼爬上他后背。
陆曼曼这时候也没有耍小心机,比方故意把高耸柔软的地方压上去,或者两条腿缠住他的腰什么的,乖乖甚至是略有些矜持地爬到男人后背,双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他肩头两侧。
不得不说这男人身高和身材都太优越了,这平阔的后背简直满满的安全感。
他力气也是真的大,背着她只象征性地用手托着她的腿,还能走的稳稳当当。
这个体格谁不爱啊。
陆曼曼忍住捏捏他肌肉的冲动,等着待会儿回去办正事,结果刚被男人背进家门,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不知道在对谁发脾气,“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吗?”
第32章 老周同志?
陆曼曼挑了挑眉,好大的口气,哪位在别人家里还这么嚣张?
她抬眼看去,看到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条小格子裙,长得白白净净的年轻女同志。
那上扬略显倨傲的下巴,目中无人的神态,看出来是个富养的小姑娘。
对面站着李知芳,在陆曼曼看来李知芳虽然性子孤傲,绝大多数时候不屑于跟人起冲突,却也不是那种肯吃亏的。
偏偏面对小姑娘的羞辱不仅没有原封不动地予以反击,反而选择了避让。
“我下次来。”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跟田阿姨说道,然后转身低着头就要走。
小姑娘还不肯放过,“你——”
忽然看到那道丰神俊朗的身影,她眼睛一亮,扬声道,“严丰哥哥你也回来了!”
周严丰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有父母有大哥,还有一个妹妹,陆曼曼虽然没有见过,但有哪个亲生妹妹喊自己亲生哥哥还带名儿的?
小姑娘看周严丰那表情分明一副迷妹脸。
陆曼曼拿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怎么回事。
但她低下头故意很诧异地问老男人,“这你妹妹?喊你挺亲热嘛。”
陆曼曼这话一出口,不说那小姑娘一下脸红到耳根,羞得无地自容,田阿姨和李知芳一时都感觉尴尬得慌。
但不论谁,目光却是都下意识齐刷刷看向周严丰。
陆曼曼也凝视着他,想看看他会是个表情。
结果……这人就不会尴尬吗,脸上连一丝短暂的窘态都没有,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反而微微侧过脸问她,“上楼还是把你放这儿?”
陆曼曼当然上楼了。
那小姑娘跟李知芳什么关系,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羞辱李知芳,陆曼曼暂且不知道原因,但这小姑娘看样子,分明借口过来做美容想见见“严丰哥哥”,否则也不会出现在她家里。
陆曼曼不关心周严丰什么时候惹的这种风流债,只是单纯的要上楼避开这种场面。
她当初在家里搞美容,周严丰可是说让她慢慢把证件跑下来再经营不迟,结果现在家里一个两个外人,傻子才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他不在家她大可以乱来,但次次舞到他面前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陆曼曼就等着上楼的功夫,让田阿姨有时间把人送走,相信田阿姨跟了她这段日子,能够心领神会。
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小姑娘刚刚还羞得无地自容,这时候忽然跳了出来,哪壶不开提哪壶道,“陆同志,你腿脚没事吧怎么还让、还让……背着呢,我今天特意过来做美容的,等你好半天了!”
陆曼曼,“……”
就在陆曼曼无语住了的时候,周严丰好死不死来一句,“看来得先紧着你顾客。”
还轻轻乜了陆曼曼一眼,那表情啊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然后将陆曼曼放到了沙发上。
他则脱去外套挂起来,倒了一杯热茶在距离陆曼曼不远处的一张单人沙发里坐下,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俨然等着看好戏。
田阿姨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冲出来围住陆曼曼长吁短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脚崴了,有没有伤到骨头,有没有看过医生……”
李知芳本身身份尴尬,不知道周严丰会怎么看待她出现在这里,如果知道她和陆曼曼私下里交往密切,会不会跟陆曼曼生气之类,本来不敢继续留在这里。
但是周严丰那么个冷淡的人竟然能背着陆曼曼回来,陆曼曼肯定哪里受伤了。
还有丁秀明显对陆曼曼不怀好意。
她忍不住小声道,“咱们先走吧,有什么事赶明儿过来,让陆同志休息……”
丁秀一句话顶回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然后踩着带跟的塑料凉鞋噔噔噔走到陆曼曼面前,又是那副倨傲的神态,“陆同志,我看你也没磕着碰着,就先给我做美容吧,速度快点,我晚上还有事。”
那副随意使唤人的语气一点没把陆曼曼看在眼里。
田阿姨和李知芳脸上表情都绷不住了,只有周严丰像个局外人一样,表情从容地撇开茶叶喝了一口热茶。
陆曼曼这时候不怒反笑,“你贵姓啊?”
“丁,我叫丁秀。”
“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提到年龄,丁秀抓着胸前两只麻花辫掩饰不住得意,好像比起二十岁出头的陆曼曼,她多有优越感似的。
陆曼曼就有话说了,她语重心长道,“你年轻轻轻学人做什么美容呀,回家好好补维c就好了,还有你今年才十八岁,我们家老周都三十二岁了,你刚才不该叫严丰哥哥,应该叫严丰叔叔,不,也不对,哪有人叫名儿的,太亲热了,应该叫周叔叔。”
然后扭头问周严丰,“是吧,老周同志?”
周严丰这次倒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神色不明地看向丁秀。
丁秀对周严丰那点小心思被陆曼曼赤裸裸地揭穿,加上周严丰让人无处遁寻的目光,她一下脸红到脖子,比之前还无地自容。
她因为李知芳的原因,跟她爹闹矛盾不肯住在家里,再加上周严丰结婚了,结就结吧,没找个门当户对的,偏偏找了个曾经的资本家小姐,她对陆曼曼可谓讨厌到极点。
今天回来一趟,听说陆曼曼给人做美容,本来就是借着过来做美容故意刁难陆曼曼,没想到还没打照面就落了下乘,现在陆曼曼三言两语说的她哑口无言,她顿了顿急赤白脸地辩驳道,“我,我刚才只是口误!”
陆曼曼轻飘飘道,“哦,现在改口还不晚。”
丁秀那表情仿佛天塌下来一样。
最后几乎含着泪屈辱地喊了一声“周叔叔”,然后仿佛信仰一瞬间崩塌了一样,哇地一声哭着跑了。
李知芳抱歉地看陆曼曼一眼,也赶紧跟着走了。
至于田阿姨,仿佛终于得到解脱一样埋头去了厨房。
陆曼曼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才哪儿到哪儿,小姑娘也太不经事了,然后一抬眼,对上周严丰神色不明的视线。
这一看就是要跟她算总账了。
关于她为什么屡教不改还在家里搞美容……
第33章 开始训人了
陆曼曼心虚地避开眼,不,她心虚个锤子啊,她分明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原本想着趁机把洋房的下落套出来,现在计划都被打乱了。
她不得不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心理先服个软,“老周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听你建议,还要在家里搞经营,我是有我的难处……”
周严丰忽然坐起来打断她,“叫我什么?”
老周同志啊。
难道叫错了吗?
陆曼曼那个时代倒是很流行叫“小哥哥”“小姐姐”“大哥哥”“大姐姐”,为什么呢,因为大家思想观念和精神面貌都越来越年轻了嘛,三十岁出头的年龄假如被叫叔叔阿姨,绝大多数人是不会高兴的。
但现在不一样,三十岁出头妥妥的中年人,就周严丰这个年龄的男同志,家里老婆基本上称呼我家老X。
陆曼曼特意观察过这些细节,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再说了,她先前当着外人这么称呼的,那个丁秀改口喊他周叔叔的时候,他不也认可了。
难道错不在“老周”,在“同志”?
同志同志,志同道合才叫同志。
陆曼曼明白了,老男人这是在暗暗嘲讽她不配跟他做同志。
陆曼曼还不稀罕跟他有共同志向呢。
所以叫什么老周同志,正确叫法是老周。
她改口道,“老……”
这个字刚刚做了一个口型还没说出口呢,就敏锐地察觉到周严丰眉头微微皱了那么一下。
陆曼曼脑子里的某个机关猛地被打开了,这男人哪是嫌弃什么同志,分明嫌她把他叫老了。
陆曼曼,“周严丰同志!”
果然周严丰不皱眉了,还下意识轻轻地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这男人看着挺四平八稳,不动如山的,居然也能有这么重的包袱。
陆曼曼灵机一动来了主意,主动坐到距离他最近的沙发那边,趴到沙发扶手上凑前身子说道,“周严丰同志,你要不要做个美容啊,你皮肤看起来有点干燥哦,我可以先帮你补个水,还有你这个野生眉虽然很好看,但是眉型稍微修一修会显得更加英气逼人哦……”
她说到尽兴处,伸出一根手指在周严丰脸上点来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