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典颤抖着手,再次点击播放。
冉柠甜软又真挚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在空旷的房子里。
只不过这一段深情的表白,所有谈季的名字都被换成了阿季。
早上,季典被季名甩了两巴掌,耳朵嗡鸣。
他颓然地走在街上,漫无目的。
因为虐猫事情,大学办了休学。
他无处可去,四处飘零。
季家冷冷清清的别墅,现在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那里住着的是季名不知道第几任,生了个女儿的小三。
想到那几岁的小女孩,季典第一次见面也是喜欢的。
可是那女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出去!”
牙尖嘴利,疾言厉色,可确实是实话呢。
也就是那天,是季典的母亲离开几年后,第一次联系他。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见了。
真的没有人要他了。
天地这么大,没有一个人爱他。
那天的风有多冷呢?
刺痛到骨子里,还往你魂里钻。
像从的骨头里长出荆棘,再去扎着你的心脏。
他坐在学校的最高处的台阶上,一只猫靠近了他。
可是在短暂的陪伴以后,它居然要走。
登时,季典发了狂,一把拎起之后,摔在了台阶上,。
小猫吃痛的呜咽声,刺激到了季典的神经,最后用皮带活生生地打死了它。
血肉翻出,皮毛尽毁。
这种最原始最暴力的发泄,让他浑身兴奋地颤抖,也让他尝到了什么是痛快。
这件事只有在一旁勤工俭学的周文龙看到。
他惊吓地想逃走,却被季典抓个正着。
周文龙跪了下来,并且保证永远不会说的。
季典也跪了下来,带着笑,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周文龙。
“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不如你做我的好朋友,好不好?”
是威胁,也是在乞求周文龙,他太需要有人喜欢一下他了。
“好,好好好。”
季典时常在想,周文龙的应允从一开始就是骗他的。
可自己还轻易地被他几句好话骗了。
骗人的人,是不应该有好下场的。
自那以后,他找到了最原始的痛快,就像吸血鬼尝到了血,根本停不下来。
于是,他经常躲在阴暗的角落,虐猫,享受地听着一声声凄厉的呜咽。
他都录了下来,在无尽的夜里,反复听着。
终于,这世界上痛苦的不止他一个了。
真好。
季典偶尔会把周文龙带在身边,因为好朋友不是都要分享的吗?
他会把皮带给他。
可是张嘴却是阴冷至极。
“如果你不打它,那我就打你!”
再后来呢。
没想到周文龙偷录了视频,还传上了网,他自己却躲了起来。
季典被勒令退学,所有人都对他笔诛墨伐,声讨声一片。
那段时间,他走在路上好像都有人在他背后戳脊梁骨,指指点点。
季家花了大价钱保住了学籍。
季名给的惩罚很重,季典有一段时间连床都起不来。
身上越疼,周边越寂静。
他就越盼望着,看见周文龙的那天。
也许“好朋友”痛苦的惨叫才是最动听的。
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元旦节,季典终于在游乐场找到了周文龙。
也是在那天,季典第一次遇见冉柠。
她穿着毛茸茸的毛衣,真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冲进他的怀里。
很久没人抱他了,即使是误会,也享受了短暂的温暖。
她的声音真好听。
之后,他就幻想着女孩凄厉的惨叫,该是多么动人。
可是,今晚,他监听谈季的手机,听见了她叫着阿季。
她说:“阿季,你真的很好。”
原来更动人的,是真心的抚慰。
尤其是她叫着阿季,似乎就是在对着他说话。
像一双很软很软的手,轻轻握了一下他冻得像冰块一样的心脏。
还不足以把他融化,但是心脏突然有了一点温度。
甚至,贪婪地想要更多。
季典重复地听着,幻想着那些话实实在在地在对着他说。
看着夜像墨一样黑,逐渐变得乌青。
外面突然传来了别人的声音,季典才摁断了录音。
“阿柠,阿柠,考试去了。”
储言敲着门,过了很久还是没人回应,他看了看门前,一双鞋子都没有。
难不成走了?
可是刚才在电梯里,他明明听见她说话的声音了呀。
储言再次敲了敲门。
“阿柠,阿柠,在家吗?舅舅?阿柠?”
一连叫了几声,没人应他。
看来应该是已经走了。
储言挠了挠头,难不成是自己幻听了?
都是昨晚挑灯夜读地太晚,他恨数学!
还有,英语。
尤其是英语!
刚到校门前,就听见顾行舟正在和别人对昨天英语的完形填空题。
他一惊一乍地:“那个就是选过去时吧,天哪,我选对了!”
“还有听力第二个呢?她到底要几天前去过Party?”
顾行舟兴冲冲地对答案,看他的样子,应该考得还不错。
储言烦闷地踢了一下石子,顾行舟可别来问他,他连第一个听力都没听懂。
“储哥,来,我们对下昨天的英语答案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储言斜睨了他一眼,只想躲开。
耳边听见顾行舟“呦吼”一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冉柠和谈季并肩走在早上温柔的晨光里。
谈季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双手插兜看着冉柠浅笑。
冉柠戴着一顶兔子帽子,在前边摇头摆尾,有大路不走非走马路牙子上。
顾行舟拍了拍储言的肩膀。
“储哥,你有没有别的妹妹,我也想养一个,谈季跟溜兔子一样!”
储言翻了个白眼,倒不是对顾行舟,而是对谈季,不是走高冷人设的吗?
千金难买谈小神仙一笑。
笑得跟不要钱的一样。
他的笑贱卖了?
还是贱笑了?
英语考的不好,一大早就把人家妹妹拐走了,心情好差。
言言好委屈。
好像打点什么!
第69章 :我咋不行,我特别行!
储言一脚踢在顾行舟的小腿上。
用力不大,顾行舟装作吃痛,跳了几下。
储言见真踢着了,刚要去扶,顾行舟就贱兮兮地笑着说。
“储哥,你单身狗看不惯人家幸福,别拿我撒气啊,我不也单着陪着你呢嘛。”
一口火气堵在储言心头。
“老子要找分分钟的事,要你陪?”
“那你是不是大姨夫来了,这么暴躁。”顾行舟贴近储言的耳边小声说着。
储言一个肘击打在他的胸口。
“你的大脑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顾行舟捂着胸口,叽叽歪歪的:“完了,完了,人家不发育了。”
储言真是哭笑不得,看着这个小少爷。
严肃正经,冷面无情的公安局局长,怎么生出这个油嘴滑舌的货?
顾行舟是身板长相都极其周正的人,刚到体育班的时候,随便一站都和军姿一样。
怎么看都是内敛稳重的,平白无故就会让人产生信任感。
可是他一张嘴,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还特爱粘着储言,尤其是听他讲自己那特不靠谱的爹。
留意到他还捂着胸口,储言心道,难道真的打疼了?
可下一秒,顾行舟撒开手,就上前去打量起谈季。
谈季皱着眉看着顾行舟。
“我去,谈季你黑眼圈很重啊,看起来有点虚,是不是打飞……”
储言就知道这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没憋好屁,一下子就捂住了顾行舟的嘴,
“呜呜呜,呜呜呜。”顾行舟扒拉着储言的手。
“阿柠还在这呢,你别一大早地就满嘴乱放炮。听见了就说话。”
“呜呜呜。”
“说话!”
“呜呜呜呜!”
“我让你说话。”
“呜呜呜呜呜呜,我呜呜呜呜呜。”
谈季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下意识就摸了摸眼睛。
难道黑眼圈真的这么重,会不会很难看?
阿柠看到了,会不会就不喜欢了。
色衰而爱驰啊!
居然容貌焦虑了。
那边还在闹,冉柠无语地侧着头看着两个人谜一样的对话。
“哥,你捂着他嘴,他怎么说话?”
“啊,奥。”
储言这才松开手,将手在顾行舟的衣服上抹了抹。
丫有口水。
“柠啊,多亏你救了我呀,就你哥这脑子,可能我憋死了,他都得问我为什么不说话,还得问我为啥不呼吸了!”
顾行舟拍着胸口大口地喘气。
刚想握一下冉柠的手表示感谢,谈季一下子就把人扯到了身后去。
顾行舟的手还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随后举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谈季小气鬼!我握一下阿柠的手,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谈季压根不理会。
见谈季不接茬,顾行舟凑过来。
“昨天我们走后,你在考场里干啥了,一大早我在学校门口,听到的八卦啊,十个有九个都在说你俩。”
“说我们俩什么?”听到这句话,冉柠从旁边探出头来。
“早恋呗,还能说什么?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顾行舟说着说着,几乎要唱起来。
冉柠一听,刚想说完了完了,这顿检讨躲不掉了。
谈季侧头小声说着:“没事,这两天一模,马上还要放寒假,老师顾及不上的,就算被抓到了,我主动承认错误,检讨我来写。”
顾行舟也应和道:“就是嘛,谈季这个成绩,就算早恋了,估计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年的南江状元要想从我们学校出,这还指望着他呢。”
冉柠细想了一下,说的有道理。
提起成绩,储言又垂头丧气起来。
他是真的学不会英语,鸟语来着,叽里呱啦。
不是说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的吗?
储言闷不吭声,冉柠戳了戳他。
“哥,你怎么啦?”
“你哥大姨夫来了。”顾行舟脱口而出。
储言咬牙警告,顾行舟又悻悻地躲在一旁。
“英语没考好?”谈季问道。
自打昨晚英语考试一结束,储言就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嗯。”
“其实我也没考好,完形填空有一题不确定,答案是猜出来的,不过后来想想应该是对的。”
谈季想宽慰一下储言,只是听完这段话,储言的脸色黑得像锅底。
冉柠和顾行舟都一脸无语地看着谈季。
他是懂得戳人心窝子的。
用这种平淡至极的语气说出完形填空全对,好像谁都可以一样。
猜也猜对了,算是哪门子的没考好啊!
冉柠拍了拍储言的肩膀。
“没事,哥,你高考成绩还行的,你3月份的体育考成绩绝对一骑绝尘,以后可是要上司法警官学院的。”
“呵呵,逗人开心都不会。”
看储言压根不信,冉柠伸出三根手指。
书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储言上了司法警官学院的。
“我对天发誓!不然我就和谈季分手!”
谈季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他考不好,自己没媳妇?
随后,冉柠还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意思?
帮储言补课?
储言家住她们家楼上,补课的时候就能见面了,阿柠肯定是想假期的时候也每天见面,特意想的办法,
他的宝宝真聪明。
储言见她这么重的毒誓都发,也没有再反驳。
“说的和真的一样,那谈季呢,你预测一下。”
冉柠装模作样掐指一算:“不得了,谈季可是上的全国最高首府,你说巧不巧,就在你的隔壁学校,学的物理。”
物理,多么高尖端,不知道为什么谈季会学它。
不过做科学家哎,白大褂,不苟言笑,斯文败类,好酷。
她好爱!
“那我呢,那我呢?”顾行舟忙凑过来。
书里没提过顾行舟,那冉柠就不知道了,可能不在一个城市吧。
冉柠敷衍道:“你成绩不错,体育也好,肯定上的一个好大学啊。”
顾行舟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你这冉半仙不行啊,咋到我就预测不出来了?”
“我咋不行,我特别行!”
“那你说说我的。”
“你这人和我八字反冲,我算不出。”
“那就是你不行。”
冉柠爆脾气上来了,男人不能说不行,女孩也不能被说不行。
是赤裸裸的侮辱!
顾行舟和冉柠两个小学鸡你来我往,菜鸡互啄。
谈季和储言对视了一眼,各自拎着一个人走了。
第70章 :他就是宣示主权来的呀!
孩子打架的时候,就需要大人出马了。
这边,谈季轻声细语。
“好了,好了,阿柠宝贝,我们不和他一般见识,去考场吧。”
那边,储言气势汹汹。
“顾行舟,给你丫脸了,居然敢凶我妹了。”
“你妹都给谈季拐走了,你没看到人家才是一道来的。”
储言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们。
哎,谈季和阿柠在他后面才到的学校。
本来阿柠腿短走的就慢,按理说谈季早上肯定在楼下等着了,怎么早上没遇到?
难道……
难道是嫌他这个电灯泡太大,故意躲着他。
小情侣心思深沉啊。
顾行舟双手插兜地走着,转头认真地对储言说:“谈季家住一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