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花丛中走来一个佣人，活活吓了一跳，“……三少？”
这年头的佣人也不好当。
贾萀萀立即一个闪避，躲在了淳于森的轮椅后面。
说妖怪妖怪就到。
救命，不会是受命来弄死淳于森的吧？
才一个佣人而已，淳于森也不介意贾萀萀胆小如鼠的动作，他问来人道：“找我？”
“是，大少回来了。”佣人张望了一眼两人，意思当然是让他两过去。
贾萀萀对淳于木的印象却不怎么好，一想到那人，她就想到之前夜里差点儿绊倒她的高尔夫球杆，以及……甩飞出去的装逼墨镜。
而此时她的手机里正好继续播放着：
“刚翻过了几座山，
又越过了几条河。
崎岖坎坷怎么它就这么多！
——俺老孙去也！呀～～～”
贾萀萀则是有点不想去。她在淳于森身侧低声道：“一定要去见他吗？他才是迟到的那一个。”
淳于森面色一顿，忽然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这话显得有点儿任性妄为了。
贾萀萀敢说敢当，至不说了不后悔。她伸手推动轮椅，视死如归般：“那走吧。”
淳于森点头：“嗯，回家。”
哇？！
贾萀萀脚下立即虎虎生风。
淳于森扶住把手：“你走出方向了！”
“嗷。”她一个猛刹！差点儿把自己的联姻老公弹出轮椅外……
*
不告而别离开淳于家的大门后，贾萀萀见了淳于森的司机，都像是见了亲人一样激动。
淳于森进车后又恢复了来时的冷淡态度，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两人相对无言，贾萀萀也一路看着车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
经过这么一遭后，贾萀萀也算是见识到了淳于森和自己家人之间的疏远。
她也不知道他是从小到大一直讨人嫌，还是因为腿出事后才和家里闹得这么僵？
想必也只有他们淳于家人自己清楚，她反正是不得而知了。
“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了淳于森的发问，贾萀萀正回想着至少刚才餐桌上那盘大闸蟹挺好吃的，脱口而出：“螃蟹。”
淳于森：“……”
他看了一眼沿路的陆地风景，以为她是又惦记前不久的海边玩乐了。
淳于森的腿现在的确不能去海边，所以那里也算是贾萀萀独享的乐不思蜀的游乐场所了。
不过今天在淳于家演得有点累，她回去后一点儿都不想动弹了，早早洗漱窝在了自己的房间。
瑞秋化身事后采访形式的记者，在房间里问她道：“女主人，你今天去那开心吗？”
贾萀萀在宽大的床上伸了个懒腰，插科打诨道：“瑞秋呐，你是不是也想去？”
瑞秋理智地回道：“女主人，我怎么可能。”
贾萀萀好奇地问了一句：“所以你真没去过淳于家？”
瑞秋以为她快要忘了它只是一个AI、并非人类，正要提醒她，却发现贾萀萀已经睡着了。
……原来又把它当做睡前催眠了。
这两男女主人，一个睡前喜欢听霸总小说、一个睡前喜欢假装和它有数不尽的话要说，而其实都臭味相投的翻脸无情。
幸亏瑞秋是个没有情绪和情感的AI，再多的任务交给它，它都可以机械地完成。
这一回到了差不多的时机，贾萀萀莫名其妙收到了一份本该传给淳于森的文件。
她随手点了开来，房间里传来了瑞秋的声音：“哦，女主人，我传错了。”
贾萀萀摊手，厚颜无耻道：“可是我已经点开了呢。”
该看的都已经看见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段时间来贾家一直心心念念的什么地皮，相关信息的文件竟然阴差阳错的传到了她的手里。
贾萀萀也没管房间里有瑞秋在场，当即就在各个平台拷贝了无数个备份。
瑞秋以为她这是要要大干一场了，谁知到了日常的休息时间点后，贾萀萀又准时地歪头睡着了。
……
凌晨两点，贾萀萀突然醒了过来。
她是被自己在梦里笑醒的。
深更半夜的，瑞秋要是人，早就被她瘆得慌的笑声吓死了。
贾萀萀做了个梦：贾家和淳于家同归于尽了，于是她顺位继承了不少的家产，过上了走上人生巅峰的大结局生活。
要是真这样好想也不错？
可惜她还记得瑞秋之前说过，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罢了，比贾琥珀的戏份都不如。
深夜，容易发人深省。
贾萀萀没有继续睡觉，默默走出了房间，打算踩着平衡车下楼散步。
四下寂静，瑞秋这回也贴心地给她点亮了沿路的灯。
于是——她在一个客厅里，和沙发上的淳于森不期而遇。
还没等淳于森开口问话，贾萀萀抢先顾左而言他：“我……想来看电视的。”
瑞秋也没有戳穿她，只敬业地问道：“女主人，你不会是还想看之前那部《小魔仙》吧？”
贾萀萀壮起胆来：“我想看真人动画片又怎么了？”
瑞秋不再多言，故障了起来：“好的，这就为你播放真人动作片。”
贾萀萀：“？！！”
第16章 我考考你
如果不是瑞秋为贾萀萀点亮了沿路的灯, 她都没发现在这之前淳于森一直默不作声地窝在沙发里，只有角落里的轮椅闪折射出微弱的显示灯。
四目相对，贾萀萀率先做贼心虚, 还想自欺欺人地蹑手蹑脚离开：“啊那个……你慢忙！”
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忙什么。
“见着我的东西了吗？”淳于森突然在后面叫住了她。
刚要背过身去的贾萀萀瞪大了无声的眼珠子, 左顾右盼：“你说哪个？”
一旁的瑞秋还煽风点火：“女主人, 看这一部怎么样？”
贾萀萀毫不犹豫地挥挥手：“你们慢看, 我先走了啊。”
她正要踩上平衡车，不远处的淳于森又紧追不舍似的问道：“没看见吗？”
贾萀萀僵硬地回过头去。
他还坐在沙发上, 腿上盖着一张毛毯，暗淡的夜灯下, 难以分辨他微垂下脸的神色。
总不可能是专门守株待兔等她的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 贾萀萀选择挺胸抬头：“瑞秋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它！”
瑞秋：“……”
谢谢你啊。
静默了几秒后，淳于森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平静又淡然：“我问你看见我的拐杖了吗？”
贾萀萀：“我不……嗯？”
有那么几秒钟，她差点儿以为自己就要“英勇就义”了。
“拐、拐杖？啊哈……我没见过你的拐杖耶。”
他还有拐杖？
贾萀萀从未见过他拄拐杖的样子，这一刻她不禁快速脑补，瞬间她的脑海中产生了一幕“夕阳红老头乐”的画面……不要太难以直视。
好端端一个年轻小伙汁, 啧，心疼他一秒钟。
松了一口气后, 贾萀萀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算再次走人，完全不顾瑞秋已经播放出来的电影片头。
瑞秋敬业地挽留道：“女主人，你又不想看了吗？还是打算回房间看？”
贾萀萀踩上了平衡车，对着一旁屏幕上的影片指鹿为马：“这么好的片子，还是留给你们看吧！”
千万别和她客气。
瑞秋为难。
不就是一步无脑动作片吗？其实并不好看。
“女主人, 实不相瞒，这部片子在‘烂番茄’上的评分很低的……”
贾萀萀去意已决, 敷衍了事：“嗯嗯嗯，‘烂番茄’太不像话了，快叫你主人收购了它，改名为‘水蜜桃’！”
瑞秋：“……”
沙发上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低笑声。
贾萀萀浑身一僵。
又来了，那种浑身发毛宛如螃蟹腿那么毛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有空自我舒导一下，才能缓解脑海中他双手握枪的酷帅场面，亦或是简单粗暴地她也瞄准他一回也行。
沙发上的淳于森抬头，看向她：“你不介意Rachel贬低你？”
贾萀萀尬笑一声：“有吗？我没觉得瑞秋贬低我了呀，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啊不是、我是说，做人呐，总要往好的面向看，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我、嗯，当然是睡觉最重要啦！睡觉爱我，我爱睡觉——晚安我先走咯哈！”
面对她落荒而逃的心思，淳于森恍若未觉，他只在沙发上淡淡开口道：“Rachel，关灯。”
“好的，主人。”Rachel很快将所有的光线都关闭了。
瞬间在黑暗中摸瞎的贾萀萀艰难地停下了平衡车：“……”
很好。
谁不会喊？
“瑞秋，开灯。”
“好的，女主人。”瑞秋很快又将这里点亮，包括正在放片头的电影。
淳于森：“Rachel，关灯。”
贾萀萀：“瑞秋，开灯。”
“关灯。”
“开灯。”
“关。”
“开。”
“Rachel。”
“瑞秋！”
瑞秋：“……”
两位，AI的命也是命。它目前只是装过故障，它并不想真故障呐。
贾萀萀深呼吸一口气，跳下了平衡车。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昂首挺胸：“说吧，距离你上一回见到拐杖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不就是要她帮忙找拐杖吗。手脚不便的人就是事多。这大晚上的，都后半夜了，突然不见了拐杖？能去哪儿？难不成被他梦游弄丢了？
贾萀萀才不像他，不会善于开动脑子，她大手一挥——决定也坐下来：“瑞秋，你来帮我们找吧？”
瑞秋有点儿被他两整迷糊了：“哪里有拐杖？”
贾萀萀看向淳于森，伸手举着虚空：“你听听，我就说它出故障了！让它找拐杖，它反倒来问哪里有拐杖？我们知道拐杖在哪里，还用得着让它找吗？它这不鬼打墙吗？”
这大晚上的，他和瑞秋之中必定有一个脑子瓦特了。
瑞秋有被委屈到：“女主人，你有没有想过……”
“我没有想过。”贾萀萀一脸无奈。她只是一个睡觉做梦笑醒的人而已，平时白天都不怎么思考，怎么还要奢望她后半夜能头脑风暴呢？
所以贾萀萀的的确确没觉得刚才瑞秋给她播烂番茄低分片会怎样，哪个正常人后半夜不睡觉看高分烧脑片嗨成通宵？
“那拐杖没有GPS吗？”贾萀萀随口问了一句。
照理以淳于森的科技条件，她以为他应该会把重要东西都装上定位吧？
瑞秋回道：“女主人，我们不用GPS，主人有自己的卫星。”
吹，继续使劲吹。
贾萀萀往沙发上一瘫：“哦呦，你很牛哦。”
那为什么还要觊觎她这个废物的劳动力？
瑞秋好脾气道：“女主人，老实说我之前也没见过拐杖。”
它这边的分析是，主人刚才那句话纯属胡说。
这时，一旁屏幕上的电影已经播完了片头，正是步入剧情的开端。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贾萀萀立即双手捂住了脸！然后——双眼透过宽大的指缝偷偷瞄了过去。
夭寿了，她从来没有看过传说中的“真人爱情动作片”……嗯，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正当她屏住呼吸拭目以待的时候，屏幕上突然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这是你的逮捕令。嘿boy，跟我去警局一趟。”
下一刻，警匪大战的动作剧情接踵而至。
贾萀萀默默放下双手。
就这？
原来“动作片”还真只是动作片，确定这警察叔叔不是来扫黄的吗？
贾萀萀下意识转头看了淳于森一眼。
他再次低垂下眼，神色疏冷，像是对低分影片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虽然相识的时间很短，但有时候贾萀萀都会以为他坏掉的不是腿、而是一颗热腾腾的心。
这么好看的热血正能量动作片他都不喜欢看吗？
算了。她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一叹，自首道：“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相比起来，她宁愿能早点儿放她回去睡觉。
淳于森掀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那我考考你。”
贾萀萀顿时头大：“我能交零分卷吗？”
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后半夜考试的苦。
再这么磨炼下去，她都考虑要不要把贾家招供算了。没办法，商业间谍这一行远远比大家想象得难办，她已经尽力了。
淳于森忽然让她伸出手。
伴随着电影里正义凛然的旁白，贾萀萀躲都来不及。
干嘛？难道他已经借了手铐，要把她绑起来移交警察局？
“你的手机。”淳于森提醒道。
Rachel分析到女主人还不愿完全配合，便主动提道：“女主人，那文件夹你在手机上也备份了一份。”
“哦是吗。”贾萀萀严阵以待。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Rachel索性主动将文件投放到一旁的大屏幕，覆盖住了枯燥的警匪片。
紧接着，贾萀萀真没想到淳于森大晚上的真想考考她。
这是一份贾家较为惦记的地皮企划书。
淳于森当着她的面，让Rachel打开了里面的子文件：“假如是个虚拟建筑项目，其中需要打造一个城市地标，你看根据设计要求，这份企划方案合格吗？”
贾萀萀快速瞥了一眼时钟显示了几点几分。
她好困啊。
“你们贾家早年也算是吃尽了房地产市场的红利，你就算没有加入自己家公司的工作过，但从小到大耳濡目染，难道一点儿看法都说不出来吗？”
贾萀萀摇头晃脑，放弃努力：“可是你这是虚拟的啊大哥。”
她一个废柴假千金，连实体行业都没有多少阅历呢。
淳于森默了几秒。
贾萀萀心虚地瞅了他一眼。
然后就见他一本正经道：“我不是你大哥。”
“……”好的大哥。
淳于森顺势说道：“你可以请教你的大哥。”
贾萀萀当场摆烂：“请教二哥都不行。”
她现在已经有点儿熟悉他的套路了，每回她一不留神，他就能把她绕进去。
她只是个偷文件的人，怎么稀里糊涂被邀请让加入干正事的行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