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结婚也没几天，本就是豪门联姻、十分生疏、默认互相之间不用转告个人行程的吧？至于另一边淳于木阴阳怪气的挖苦，贾萀萀权当没听出来。
“‘瑞秋’？”淳于木满眼好奇。
淳于森忽然伸手握住了贾萀萀的手，面色平淡地回复自己的大哥：“瑞秋是一只母猫。”
贾萀萀愣住。
淳于木狐疑地看向她：“怎么了？”
只见贾萀萀她讶异抬头，犹豫不决地纠正道：“瑞秋它不是……”
“不是什么？”淳于木眯起了眼睛。
餐厅里的氛围变得十分古怪。
站在一旁的生活助理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难免也紧张了起来。毕竟贾萀萀和三少不熟，要是现在不配合的话……淳于森低垂的目光也更冷了几分。
“不是母的！”终于贾萀萀勇敢地发声道。她郑重其事地看向淳于森，“你该尊重它。”
“……”
淳于木微微皱了一下眉。不是母的就不是母的呗，有必要喊出了为少数群体发声呼吁的气势来吗？
知道这两人是塑料夫妻，但淳于木也没料到他们生疏到连一起养的猫是公是母都没确认明白。
“抱歉，”贾萀萀为难地问道，“我本想让瑞秋陪我一起吃饭的？”
“它睡了。”淳于森意有所指地握了握她的手。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生活助理帮他们上菜。
贾萀萀目送穿着围裙的生活助理走去厨房。
顶级医学专业出身的生活助理负责下厨房？淳于木肆无忌惮地挖墙脚道：“难道平时都是你做的菜？太屈才了，不如我回头在我那儿给你安排一个新职位。”
“不必了。”淳于森冷冷地打断，张口就来，“他做菜好吃。”
边说还边暗示贾萀萀跟上。
贾萀萀点头如捣蒜：“啊对，尤其这盘鱼，可好吃了。”
“谢谢。”生活助理很谦虚的样子。
淳于木闻言尝了尝，随口说道：“是有点儿意思，怎么做的？”
生活助理冷静地回道：“第一步，用毁髓针往枕骨大孔捅一下，一击毙命。”
“咳咳咳！”贾萀萀险些呛到了。
医学生不愧是医学生。
淳于木也僵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怎么还得从杀鱼开始讲？”
淳于森凉凉地插嘴道：“倒也不是。只要是脊椎动物，都可以。”
一旁的贾萀萀后背隐隐发凉，她打算喝一口汤羹压压惊。
可对面的淳于木还在继续不知好歹地发问：“那这汤是什么汤？”
贾萀萀动作一顿。
他可别问了，小心一会儿淳于森回复他说这是“人肉骨头汤”。
“弟妹知道吗？”
贾萀萀没好气地回道：“肯定不是闭门羹。”
“什么？”淳于木没听清。
贾萀萀无奈地抬起头来，看向淳于木：“你不饿吗？”
这两兄弟怎么看都不是来正经吃饭的。做客的来者不善，待客的也阴森森的。
而淳于森一味地牵着她空出来的那只手，亲昵地把玩着，还好意思说：“好歹是兄弟，大哥可别怪我招待不周。”
淳于木知道淳于森不欢迎他。他的这个三弟，自从在国外出了车祸废了双腿后，对家里人都没个好脸色，毕竟回过头来调查背后的肇事动机，淳于森兜兜转转都会怀疑上自己身边的亲人，使得他们兄弟之间本就一般的感情也雪上加霜。
虽然有这个自知之明，但此刻淳于木还故意话中带刺地说道：“爸妈要是知道你们两这么恩爱，一定也很欣慰。”
贾萀萀艰难地扬起了一个微笑。至此，她当然看得出来，淳于森这人对自己的大哥也会有所隐瞒。
而现在餐桌上的战火主要展现在这两兄弟互相你来我往的恶心对方。
淳于森的面色极为自然：“实不相瞒，我那晚对她一见钟情。”
这话一出，成功把淳于木恶心到了。
他年长于淳于森，但还未结婚，一向都是换女人如同换衣服的做派，也算是长辈眼中的一大诟病。淳于森装深情，想必是故意害他更加拉开差距！
……
没过多久，淳于木终于走人了。
生活助理解了围裙。淳于森让他坐下来一起吃饭。
贾萀萀的一只手也终于恢复了自由，她默默地抖了抖上面的鸡皮疙瘩。
淳于森微微侧头，突然和她说道：“以后你都这么配合我。”
贾萀萀意外：“以后还有？”
淳于森其实知道她今天没能拍到自己想要的珠宝的事，于是他淡淡地说道：“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支付给你。只要你肯配合我。”
“这不是钱的问题。”贾萀萀直摇头，“你不要张口闭口提钱，我是这样的人吗？话说你能给多少呀？”
“……”一旁的生活助理假装自己是个聋子似的安静吃饭。
淳于森拿出了一张卡：“不限额度。”
贾萀萀欣然收下。
*
吃饱喝足回到自己房间后，贾萀萀明知故问：“瑞秋，你刚才是系统故障了吗？”
不过既然收了淳于森的钱，她倒也不会赖账。在哪打工不是打工。淳于森希望她配合他在淳于家人面前装恩爱，贾萀萀觉得收下一张银行卡还是很划算的。
“女主人，你的手机有个未接电话。”瑞秋好心提醒道。
贾萀萀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养母催命符似的留言质问。
时间也不早了，她打算明天再回消息。
躺进床里后，贾萀萀不由自主地刷起了社交平台。
她没有刻意关注养父母真正的女儿贾琥珀的消息，但贾琥珀的资讯还是在她的消息栏内纷至沓来。
不知不觉间，贾萀萀稀里糊涂地点进了粉丝吆喝控评的论坛。
看见里面五花八门的帖子，贾萀萀感到十分新鲜。
匿名的论坛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畅所欲言地发表自己的心里话。刷到一半，贾萀萀心念一动，随手也注册了一个论坛账号。
她随即发表了新人帖：【我妈让我面试替身，可对方招的是联姻妻子，专业不对口怎么办？】
刚发完一刷新，下面就有了不少的留言——
〖光替还是裸体？主楼小网红自炒热度无疑了〗来自：高贵路人
〖已深山:p猥琐男别批皮了〗来自：去父留子我是专业的
〖小学生吧，暑假作业做完了吗？〗来自：紫薇星铁粉
贾萀萀：“……”
夜深人静。
贾潴潴小朋友为了几天后的情人节辗转反侧，无可奈何之下，他再次想向自己的姐姐倾诉少男情怀。
【姐姐，你睡了吗？】贾潴潴给贾萀萀发了消息：【我睡不着。】
不一会儿，他就收到了贾萀萀的回复：【小学生吗？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贾潴潴：“……？”
姐姐一定是在开玩笑，贾潴潴无奈地叹了口气。
【姐姐，我有正事想和你说！】
贾潴潴认真得很：【我今天回家，撞见爸妈在聊秘密……】
咦？正打算退网的贾萀萀：【什么秘密？】
第11章 知音难觅
姐弟两接通了临时语音通话。
贾潴潴本想先向姐姐表示半天没见的慰问、再引出自己少男情怀的抒发，可他还没来得及先开口，就听见耳机里率先传来了贾萀萀的笑声：“嘿嘿嘿嘿嘿……”
慵懒中带着一丝诡异，诡异中还带着一丢丢的憨。
“姐你还好吗？”大晚上的，贾潴潴有点儿害怕。
然而。自嘲哂笑后，贾萀萀眼睛一闭——立马睡着了。
贾潴潴：“……”
什么是“秘密”？贾萀萀觉得，如今的自己才是那个身怀太多不可言说秘密的人。而贾潴潴只是个小孩子，能拥有多大的秘密？
这个点淳于森也还没休息，他正在洗漱台边，用纯净无比的水流不断冲刷着他的那只手。
“主人，你已经洗很久了，再洗下去小心洗秃噜皮。”
智能家居管家Rachel耐心等待许久，终于出声提醒道。
只见淳于森眉间微皱，像是不听劝的样子。Rachel正要闭麦，他忽然问道：“你哪学来的方言？”
它分明是全程在国外立项研发的产品，国语方面只植入了纯正的普通话，怎就带上了大碴子味？
Rachel没说自己是上回从女主人那学来的……它学习能力一向很好。
淳于森收手擦干，随口问道：“你同她说了吗？”
什么？“祝母亲节快乐”吗？
不久前Rachel接到这个任务时自动检测到了不合理之处，不过好在女主人已经早早睡下了，所以它还没来得及祝贺。
Rachel分析着，如果主人还是一味坚持的话，它不介意等待重阳节那天也替主人祝贺女主人节日快乐。
“主人……”Rachel欲言又止。
淳于森问：“你还听到了什么？”
目前对于贾萀萀，他的确不介意投其所好。
不妨现在说说看，她还有什么喜好。
Rachel热情转告道：“女主人先前提过——她想移民冥王星。”
淳于森：“……”
当他没问。
*
转天，贾萀萀吃饱喝足后站在镜前，看了一会儿自己熟悉的脸庞。
好像确实长得和贾家人并无明显相似之处。
“瑞秋，你有大数据吗？帮我搜一下我长得像谁？”
“女主人，在我们那嘎达面部信息属于个人隐私。”瑞秋理不直气还壮。
贾萀萀讶异：“就你还讲究‘隐私’？”
瑞秋一时分析不出来她是在夸它还是骂它了。
贾萀萀不由地回忆起了养母。养母生了几个孩子，依旧保养得雍容美丽。可那天晚宴，养母的面容在她眼里开始变得陌生。还记得当时，养母足足看了她好几分钟，然后说出了临时起意的谋划。
养母还和她说，她能和淳于森的白月光长得有几分相似，是她今后最大的荣幸。
贾萀萀当然很清楚，养母是在KTV她、啊不CPU她……总之就是想让她听话些，哪怕是和淳于森结婚住在了一起，她也必须“身在淳于营心在贾”。
可惜他们难道真忘了？她贾萀萀一向烂泥扶不上墙……
“你知道现在几号了吗？”贾家的电话果然又打了过来。
电话的内容瑞秋都听得到，同一时间它还周到地帮她闪烁了一下墙上虚拟时钟屏幕上显示的日期灯光。
“你不知道给我回个电话吗？”养母的声音紧绷，有些生气的样子，“你没个‘音讯’，也太不像话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让她办的事到现在还没个进展。
贾萀萀点头，她是忘了：“母亲节快乐！”
“……”养母一顿，随即冷哼道，“萀萀，你别忘了本，你以为淳于森会真的喜欢你吗？爸爸妈妈才是爱你的，你难道要爱上他吗？”
贾萀萀有点跟不上她较快的自行脑补能力了。
沉默片刻，养母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了：“你这几天和他怎么样？我劝你可别要孩子，不然以后就是个累赘。”
淳于森都站不起来了，养母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贾萀萀挂了电话、通过私密的APP如实以告：【他在我房间里安装了窃听设备。】
养母：“！”
“窃听设备”瑞秋正在习惯性整理分析两人刚刚结束的对话内容。贾萀萀忽然抬起头来，问道：“瑞秋，我今天晚上能散步吗？”
……
夜黑风高。
贾家数次催促之下，贾萀萀只能再次出手了。
她这回有了平衡车，相信一定能够成功的！
不一会儿……
贾萀萀迷失在了花园中。还险些在下车时被东西绊倒。
她扒拉了两下。
路灯忽然亮了。
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扒拉拉能量”？
瑞秋谅她黑灯瞎火溜达一阵子了、应该也玩腻了，转瞬就给她亮了一盏最近的路灯。
“瑞秋？”贾萀萀这才发现，自己摸着摸着，不知不觉已经绕到了室外的花园里……哎，是她做贼心虚，导致了粗心大意。
“女主人，你为什么要在深夜‘散步’？”瑞秋不懂就问。它本以为她是指晚饭后的时间段。
贾萀萀弯腰捡起了一根——高尔夫球杆。就是这家伙，刚才差点儿绊倒了她。
淳于森不是腿坏了吗？怎么还想玩高尔夫球？
瑞秋推荐道：“你平时可以玩。”
那还是算了。贾萀萀打算再次重新找路，争取不再迷路。
瑞秋却叫住了她。
瑞秋作为智能家居管家，接入了整个豪宅的系统，它现在能用一只灵活的小机器晃悠过来，已经算是一种对深夜寂寞的贾萀萀的陪伴了。
“女主人，我给你看个录像。”它忽而提议道。
贾萀萀眼珠子乱瞟：“什么？”
瑞秋在就近的一个电子大屏幕上为贾萀萀转播了昨晚淳于木离开时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淳于木拂袖而去后依旧戴着霸气侧漏的墨镜。他没有立即去停车场，而是绕着这处豪宅的外围观望了一圈。
黑暗中，淳于木边走边逛，嘴里还念叨道：“依山傍水，倒是个不错的‘养老’地方。”
贾萀萀虽不了解他们淳于家的兄弟阋墙，但她也看得出淳于木的幸灾乐祸，这言下之意连她都听出来了。
意思是让自己那残废了的三弟就这样了却残生吧。可真是“恩赐般的祝福”。
深更半夜，淳于木乐极生悲，一不留神被地上的障碍物绊到在地——“啊”的一声！漆黑一团地身影五体投地跌落出镜……
连那黑不溜秋的墨镜都摔飞了出去。
“……”贾萀萀握紧了捡在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就是它，把淳于木绊倒了。
“瑞秋，他也擅长杀鱼吗？”她问的是淳于森。
她想起了之前餐厅里的回忆，心有戚戚。
难道瑞秋是在杀鸡儆猴地警告她不要在这座豪宅里兴风作浪吗？
可是她贾萀萀就是想“作浪”了怎么样！
——她转头就回房去浴室浪里个浪打浪了。
太难了，做一个优秀的商业间谍太难了。贾萀萀觉得她暂时看不到自己任何的职业生涯前景。
她沐浴喷香后瘫倒在沙发。
适逢朱丽苏打听到了她联系方式，发来致电。
对方邀请贾萀萀一起去看演唱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