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越发震惊:“天限碎片！”
宫羽汐得意一笑，扭头兴奋地问谢玄:“怎么样，我演的像不像？！”
谢玄嘴角一顿:“我没你那么丢人。”
司南却又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排除谢玄杀人的可能。毕竟谁能轻易寻到天限碎片，且费这么大功夫陷害他呢？”
宫羽汐愣了愣:“……这倒是。”
她回头，一脸迷茫地看着谢玄，他只让她假装成他，却没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就在此时，太清殿前的乾坤镜忽然动了。
第77章 两个天限
（谁说我不是？）
太清殿前, 澄心乾坤镜灵光流动，镜面折射出一道白光后，镜中缓缓出现了一间楼宇。那正是星蕴殿中司南的住处，下一刻, 画面切换到了书阁, 在那里, 数枚天限碎片正在默默绽放着光华。
众人当即哗然——
“这不是司南殿主的寝宫吗？！”
“刚刚那是天限碎片吧，司南殿主怎么会有此等宝物？还有好几枚！我记得宫羽汐说, 有了天限碎片就能幻化成任何人的样子。”
“不过乾坤镜怎么会照到司南殿主那里去？”
“……”
喧嚣声中，司南神色微变, 看向乾坤镜旁的宋纤凝。
宋纤凝也远远地看着这位自己平日里素来敬重的师父，语气冷硬:“司南殿主。”
司南轻声一笑:“纤凝，你这是做什么？”
宋纤凝沉声道:“殿主, 你在乾坤镜中动了手脚吧，乾坤镜中出现的地方都是随机的，怎么那日就这么巧照到了谢玄杀李竹清的一幕？我查了, 乾坤镜里有你残存的灵气。想必是你暗中操纵乾坤镜，故意令我们看见那一幕, 就像我刚才所做一样。”
“师父。”
李竹清也站了出来, 轻声道:“你的书阁里有天限碎片，又只有你知道我们在清水城中，所以, 这幕后的主使就是你。”
众人在震惊之余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司南在陷害谢玄？！
说起来，这场审判中最激愤的不是受害人李竹清，而是星蕴殿殿主司南啊。
宋纤凝眼中动摇, 质问道:“师父, 为什么？！”
他明明那般温和善良, 便是对小弟子也以礼相待，又心怀天下，时常云游历练，匡扶正义，为何要在暗中陷害谢玄呢？
“……”
司南笑了笑，却朝宋纤凝和李竹清叹道:“竹清，纤凝，对不起，这一次是我利用了你们。”
各位殿主闻言亦是诧异:“司南殿主，此事真的是你所为？”
司南看着仍旧被困在审判台上的谢玄，娓娓道来:“我做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星蕴殿里的天限碎片是我从各个古战场收集来的，这些年，我看着人们为了天限碎片大打出手，引起了无数纷争，多少家族覆灭，多少枯骨无人收殓……我已经厌烦了这样的争斗，一直在想办法停止，才收集天限碎片，暗中研究。”
他看着谢玄，眼中平静:“四年前，我看见了神宫新来的弟子谢玄，他的身上，有天限的气息。”
众人茫然中掠起惊慌:“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有天限的气息？”
人是人，天是天，人的身上怎么会有天限的气息呢？若这是真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
“谢玄是天限吗？！”
司南拂袖一叹，掷地有声:“正是！因为我对天限碎片日夜探索，故而一眼便看出来了谢玄就是天限。为了不引起混乱，我只能在暗中观察，苦心谋划了三年才寻得这一个契机，将谢玄关进千重塔处置了。”
他又叹道:“只我虽是为了十三域安稳，却也用了诡计，竹清和纤凝都是心存良善之人，被他们揭露，我也无话可说。”
闻言，李竹清和宋纤凝面面相觑。
众人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方才还在质问司南的殿主们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仅仅是天限碎片就已经引得战争无数，更遑论天限本人了。若谢玄是天限，那必然是除之而后快，何况谁也不知道，谢玄心中是怎么想的。
众殿主看谢玄既戒备又肃杀，纷纷倒戈:“既然如此，还是将他先收押起来，派重兵看守，再施加大阵压之。”
“你骗人！”
宫羽汐闻言，十分气愤地挡在谢玄身前，反驳道:“如果谢谢是天限，至于被你关着吗？而且他要真的那般厉害，我也早就飞黄腾达了！”
谢玄:“……”
她倒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司南:“……”
他脸上的肃杀差点没维持住。
司南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道:“那是因为谢玄还没有彻底觉醒天限的意识，何况若他不是天限，为何他能打开荒境？你若还不信，可以问问魔殿殿主，她对谢玄应该更了解，因为她就是当年灭了天限的人。”
众人又纷纷看向知晚。
谁都知道，当年一箭灭了天限的就是星蕴境的继承人宋知晚，可她早已不问世事多年，什么时候又成魔殿殿主了？
云灵泽和宋纤凝更加震惊:“娘？！”
“这个……”
知晚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笑悠悠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众人:“……”
这是心虚了吗。
宫羽汐却愈发振振有词:“看吧，我师父什么也没说，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
司南嘴角一抽，忍无可忍，转手变出当年诛杀天限的神箭来，冷声道:“是不是天限，用这把神箭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着，竟拉开了弓，对准了还被困着的谢玄。
神箭威风凛凛，有射灭万物的威势。
“不可以！”
宫羽汐一惊，义无反顾地提刀挡在谢玄身前，扬声道:“这把神箭威力这么大，谢谢要是被射一箭，那时就算他不是天限，也肯定魂飞魄散了！”
“……”
谢玄立在她身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司南丝毫不退让，冷冷道:“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众殿主闻言亦是动摇，想起司南这些年云游四海，行了无数救死扶伤，匡扶正义的善举，竟也被他这一番话打动了。
眼见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宫羽汐心一横，已然下定对抗神箭的决心，手握绿水刀，神色凛然:“要杀谢玄，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裴顾等人皆是一震:“小师妹！”
若司南所言当真，谢玄或许便是天下之共敌。她难道要为了谢玄，以这一介蜉蝣之身，站在天下人的对立面吗？
神箭蓄势待发，金光逼人。
就在这僵持之际，谢玄忽然云淡风轻地踏出一步，将宫羽汐拉到身后，垂眸轻声道:“算了吧，以你的境界，恐怕我们二人会一起被神箭贯穿。”
宫羽汐着急道:“可是他那样污蔑你，还要杀你，我怎么能不护着……”
说着说着，她语气渐低，恍然间发现什么不对来。
说起来……谢谢不是被九大殿主合力以法牢困着吗，怎么突然就走出来了？
看着谢玄轻而易举地走出了牢笼，神色自若地站在自己身边，宫羽汐陷入了沉思。
“……”
这玩意，是一般人能挣脱开的吗？
众人反应更加迅速。
以各位殿主们为首，他们神色一变，齐刷刷地向后退去，远离谢玄足足十丈有余，手中法器纷纷出现，戒备又紧张地盯着谢玄，来回扫视。
他挣开牢笼了！
谢玄俯瞰众人，神色淡漠又肆意:“我从没说过，我不是天限。”
众人惊讶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司南也神色一动，些许讶异:“原来你早觉醒了天限的意识，但一直伪装隐藏……”
宫羽汐更是神色空白:“……”
她抬眸，轻轻地觑了谢玄一眼，手中的刀也握不紧了，默默思量着他这番话的分量——
他是……天限？
小丑竟是我自己！
还有，我这些年都对天限做了什么啊？
宫羽汐想想就头皮发麻。
谢玄轻轻扫了她一眼，笑道:“这些年，没能让你早日飞黄腾达，倒是我失职了。”
宫羽汐立即鞠躬:“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掌握天地法则，随意调动世界的天限啊！在无上的道法面前，就算知道他是谢玄，她也会怂的。
“哼。”
谢玄轻哼一声，再看向司南时已是满脸冷漠:“不错，我早就知道自己是天限，也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我。那个人想害我，我一直在等着他现身，今日等到了。”
话音刚落，他执剑朝司南挥去，牵引雷霆万千。
司南果断利落，放出手中箭矢。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霎那间将方圆几里的宫殿悉数震碎。境界低的弟子们更是直接吐出一口血来，得到殿主庇护才有所好转。而接下来，空中风云翻涌，暴雨忽然间如注落下，又有无数飞雪凛凛飘来，地面扭动，空间塌陷。
“这是改变了自然的力量……”
众人看着纷乱中的谢玄和司南，终于回过神来:“只有天限，才能掌握法则，做到六月飞雪，天崩地裂。”
“果然如此……”
知晚一手拉着云灵泽，一手拉着宋纤凝，叹道:“当年我一箭射灭了天限的时候就发现了，我一箭将他射成了两半，他如今复活，自然也变成了两个。”
一个就够难对付了，如今还有两个，真是让人头疼。
知晚朝那两人道:“你们两个再打下去，神宫就要彻底没了！”
谢玄和司南停顿一瞬，纷纷望向她。
知晚:“……”
好重的杀气！
谢玄冷笑一声道:“你也是天限，却处心积虑想要陷害我，不过就是为了夺取我的天限之力罢了。”
“呵呵……”
被谢玄逼得动用了法则之力，司南再也无法反驳，只一改往日温和神色，冷笑道:“我真是小看了你。”
宫羽汐这才恍然大悟，司南这么一笑，真与谢玄有几分相似，怪不得她当初觉得他眼熟呢！
下一刻，她却看见司南朝自己投来锐利的目光。
“呃？”
回过神时，宫羽汐惊觉身边的空间正在一步步塌陷，她宛若陷在了流沙之中，不受控制地消失在了原地。
“谢谢！”
最后落入眼帘的，是谢玄冷得仿佛要杀人一般的脸色。
那一刻，神宫彻底崩塌。
第78章 被困
（有没有可能你也喜欢我？）
天限归来, 万物复苏，荒境彻底关闭，潜入无边的云雾之中。
一时之间，神宫发生巨大变动。
因为谢玄和司南的交锋, 神宫所有宫殿皆沦为了平地, 弟子们有受伤的, 此刻也只能在废墟中就医。
司南劫持了宫羽汐，谢玄去追。
殿主们神色惶惶, 想要搜寻谢玄和司南的下落，却连半丝踪迹都找不到。他们只能暂时将这个消息压制下去, 以免引起更大的动乱。
好在不久后，谢玄回来了。不好的是，他的脸色很难看。
知晚向前问道:“找到羽汐了吗？”
谢玄言简意赅:“在荒境。”
“这样啊……”
知晚神色却渐渐凝重了起来:“想必司南已经掌控了荒境, 将其隐藏起来了，你或许能感应到位置，可要攻入荒境也很难吧？”
谢玄冷冷道:“不错。”
司南觉醒天限意识比他早, 也早就暗中掌控了荒境，否则司南也不能暗中关上荒境的门, 来逼自己现身。
神宫中一片惨淡。
各位殿主闻言, 心中暗暗思量，都戒备地看着谢玄。说起来，谢玄也是天限, 若他真要做些什么对神宫不利的事，那他们就是敌人了。
然而，谢玄只是在人群中找到了李竹清。
司南带走宫羽汐的时候, 他也上前去追了, 因此受了些伤, 此刻正坐在太清殿的乱石堆中，额前缠着厚厚的绷带，双眸垂落。
“……”
看见谢玄，李竹清抬眸就问:“我能做些什么？”
他知道，谢玄心里一定有打算了。只要能带回阿羽，他愿意听谢玄的。
谢玄斟酌几许，道:“你愿意为了她去死吗？”
李竹清愣了愣:“……”
……
荒境中，菩提树下。
菩提枝叶繁茂，遮蔽了天日，翠绿的叶子灵气流动，风轻拂，那灵气便宛若河流一般流淌，落在脸上，轻柔而温暖。
宫羽汐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一缕白色的衣衫。
司南随意地坐在菩提树上，三千墨发已然化作银色，一尘不染的衣衫披在他的肩头，更衬得他那张脸绝世无双，眼瞳澄澈空灵，像黑夜里皎洁的白月光。
此刻的他褪去亲切，变得遥远而不可及了。
“你醒了。”
司南捏着菩提枝，轻轻地垂眸看了宫羽汐一眼。
宫羽汐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认出了这里是荒境，警惕道:“你抓我做什么？”
“真是失礼。”
司南轻轻一笑，用菩提枝敲了敲她的脑袋，啧了一声:“跟这世上的主宰说话，言语间也不恭敬些。”
宫羽汐臭着一张脸:“我对绑架犯没有什么好脸色，而且你绑架我，肯定是为了要挟谢谢，我更不可能对你客气了！”
“呵呵……”
司南被她逗笑，也不追究，只是反问道:“我问你，如果你上辈子活的好好的，后来无端被人灭了，现在你重生了，你打算怎么做？”
宫羽汐想了想，这说的不就她吗。
她实话实说:“再死一遍。”
司南一时语塞，眉间些许嫌弃:“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吗？”
他一步踏到宫羽汐身前，脚下莲华顿生，银色发丝轻轻垂落，眼中笑意浮于表面，道:“换成我，一定要活得更好，不仅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要拿得更多。”
宫羽汐大概懂了些许:“你想重新变成世界的主宰？”
司南赞赏道:“理解得不错。”
宫羽汐话锋一转:“但是看你这样子，好像还没成功啊。”
司南笑意一顿:“……谢玄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吗？”
“没有。”
宫羽汐义正言辞:“我没礼貌是天生的，还有，你要重新主宰世界我没有意见，也不敢有，但是陷害谢谢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多没礼貌啊！”
“……”
司南神色一抽，险些失去高贵感，拂袖道:“你以为我想和谢玄打交道？我被宋知晚射成了两半，必须和另一半，也就是谢玄合二为一，才能彻底恢复从前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