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东庭抬头看向她,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时锦南反应过来,忙摇了摇头,“我困了,先睡了。”
沈东庭看着她掀被子,钻被窝地动作一气呵成,不由得弯唇轻笑,帮她拉平背角才问:“肚子不疼了?”
“不疼。”
时锦南说完这两个字后,就闭上了眼睛。
沈东庭关掉头顶吊灯,只余了床头小灯,绕过床尾在另一边躺下。
朝着外面侧躺的时锦南感觉到身后床垫陷了下去,缓缓睁开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床头小灯也熄灭了。背后传来O@声,应该是沈东庭在调整睡姿。
窗外的雨声还在继续,时不时还伴随着一声闷雷。兴许是这里远离喧嚣比较安静,显得那雨声与雷声格外清晰。
时锦南拉住被子盖过肩头,又往下缩了缩。
“是不是冷?”沈东庭问。
山里的温度确实要比市区那边低一些。
时锦南本想装睡不回答,可身后人又道:“你如果冷,告诉我一声,我打电话让前面的人送床被子过来。”
“不用,我不冷。”时锦南怕他又说话,于是补充道:“困了,先睡了。”
沈东庭侧身面对着时锦南的后背,他能感觉到她有情绪。经过这几次为数不多的相处,他还算摸清了点她的性格。她平时看起来虽然总是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样子,可也不像今晚,让人能明显感知到她有抵触情绪。
晚饭时,她明明还好好的。想到她偏心的父母,沈东庭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她父母打电话过来了。
想到那种可能,沈东庭在黑暗中无声叹息。
一直背对着沈东庭侧躺的时锦南,始终没有睡着。她有预感,今晚可能一夜都睡不着了。
凌晨两点多。
大概是排骨汤喝多了,时锦南想要去厕所,她坐到床边用脚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沈东庭抱她上楼时,把拖鞋忘在了楼下。
之前沈东庭在她那里那么介意乔景川穿过的家居鞋,她又不敢临时穿他的。
捂着肚子忍了半天,她向沈东庭那边挪了一些,轻轻推了几下他搁在被子外的手臂,小声喊他:“沈东庭……沈东庭……”
沈东庭模模糊糊睁开眼睛,伸手打开床头灯,见时锦南捂着肚子,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怎么了?肚子疼?”
时锦南发现沈东庭特别关心自己肚子疼不疼这件事,“你该不会认为所有女人都会痛经吧?”
沈东庭:“难道不是吗?”
“………”
时锦南难得在他面前露出无奈的神情,“我就是想上厕所而已,我拖鞋在楼下客厅,你能不能帮我拿上来。”
沈东庭怕她着急,弯身拿起床边自己的家居鞋递了过去,“穿我的去吧。”
时锦南张了张嘴,把那句“你不是洁癖不穿别人穿过的嘛?”忍了回去,接过套在了脚上。背对着沈东庭到包里拿了卫生巾与湿巾就去了卫生间。
回来时,沈东庭倚靠在床头,还没睡。
时锦南脚步一转,向卧室门口走去。
沈东庭知道她是要去楼下找鞋子,于是也没多问。拿过床头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看到已经凌晨两点半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时锦南很快就回来了,一手拿手机,一手拿沈东庭的家居鞋。在把鞋子放回床边的同时,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不必总是跟我说谢谢,我们现在是夫妻。”
时锦南现在觉得‘夫妻’那两个字尤为刺耳,原本有些柔和地表情又转为了冷淡,低垂着眼皮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重新躺下,不再吭声。
沈东庭细想了一遍自己刚才那句话,想不明白自己哪个字又说错了。
他关掉床头灯,在黑暗中问时锦南:“你生气了?”
“没有。”时锦南抿紧双唇,不想挑破沈东庭的别有用心。事已至此,结婚证都还没捂热呢,她又不可能真的一气之下去跟他离婚。都是快奔三的人了,她没那么幼稚。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时锦南相信自己可以自我消化这件事情。
不明所以的沈东庭一头雾水,直觉告诉他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可他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均都无心睡眠,默默睁着眼睛到天亮。
一夜的狂风暴雨,在清晨终于停了。
窗外树枝上停着两只不知名的小鸟,此刻正在叽叽喳喳。
两人都不在装睡,沈东庭先起来去了衣帽间换衣服,以前的旧衣服里没有西装,他就随意选了一身休闲装。
时锦南在他进入衣帽间后,也起身下床,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待她换好出来,沈东庭已经坐在沙发里等她了。
沈东庭起身,“走吧。”
时锦南问:“这个放在哪?需要洗吗?”
沈东庭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那套运动套装,放在床上。
“回头会有人过来洗的。”
时锦南看着那两套摆放在一起的衣服,没有吭声。
“我们先去前院吧。”沈东庭说着准备去牵她的手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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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差一周
◎回来同住◎
时锦南拿起书桌上的挎包, 转身向卧室门口走去,并没有注意到沈东庭手上的动作。
抓了一个空的沈东庭,修长的手掌僵了一瞬, 而后无力垂于身侧,假装若无其事跟上时锦南的步子。
到了楼下客厅,两人分别换回自己的鞋子, 直接去了前院。
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早已起来了, 此刻正在前院花坛前的空地上练太极, 两人动作一致十分默契, 看的出来定是经常晨练。
外婆无意中瞥见从石板小路上走出来的两人, 缓缓收起动作,迎上前去。眼角的皱纹因为笑意而堆积起来, “孙媳妇昨晚睡得可好?还习惯吗?”
失眠了一夜的时锦南抬眸与身旁的沈东庭匆匆对望一眼,调动情绪扯动嘴角, 挤出一个苍白地笑容,“挺好的。”
沈东庭静默凝视她片刻, 眸光晦暗不明,线条分明的嘴唇紧抿着, 没有吭声。
外婆来回看看他们, 干脆直接挤到两人中间, 左右手分别拉着夫妻俩, “先去吃早餐。”
花坛那边的外公也收起了动作, 抚平身上的衣衫,跟在三人身后, 向主屋方向走去。
早餐很丰盛, 既有包子、鸡蛋、油条与米粥, 也有面包、牛奶与三明治。
在外公外婆坐下后, 沈东庭绅士帮时锦南拉开椅子,示意她先坐下。
时锦南没有看他,低垂着眼皮坐了下去。
刚夹起一个包子的外婆见状,终于忍不住关切问:“你们两个是不是闹矛盾了?”
“没有!”
“没有!”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沈东庭怕二老担心,紧接着又补充道:“外婆,我们没有闹矛盾。可能是昨晚睡太晚了,她还有些犯困,所以表情看起来有些木讷。”
解释之后,他又在桌子底下悄悄戳了一下时锦南的手臂。
时锦南会意,附和点头,“对,外婆,我平时睡不好,就是容易面无表情。”
听了两人这话,外婆似是明白了什么,笑的神秘莫测:“等会儿吃完早餐,你们再去睡会儿。”
见外婆误会了,时锦南忙拒绝:“不用不用,等回到市里再补眠也不迟。”以她的睡眠质量,硬睡应该也睡不着。
沈东庭并没有急着解释误会,而是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放到时锦南面前的碟子中,然后又剥了一枚茶叶蛋也放了进去。
昨晚因为真相而阴郁的心情,此刻在沈东庭的贴心下似乎转好了一些,时锦南扭头对上沈东庭明亮的双眸,淡漠道:“谢谢。”
“不客气。”沈东庭这次没有纠正时锦南的道谢。
两位老人家看着自家外孙厚着脸皮献殷勤,不由得同时惊奇挑眉。
前几年,沈东庭表现的似乎对异性一点都没有兴趣,每次人家姑娘上赶着倒追他,他都面无表情严肃拒绝,好像人家是什么洪水猛兽。
家里的几个长辈疑心重重,甚至悄悄去咨询了心理医生。
这些年,催婚也催了,相亲也安排了。长辈们都做好了放弃的打算,结果沈东庭回去探个亲,突然宣布自己要结婚。
沈东庭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爸妈高兴之余,也不管他要娶的是谁,只要是个姑娘,就算是没才没貌,他们都愿意笑脸相迎把人迎进家门。
本来之前,沈东庭的爷爷一直坚持自己的孙媳妇也必须得是铁饭碗才行。后来,坚持着坚持着,但见孙子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一辈子当家做主的爷爷开始了自我反省。反省的多了,也就渐渐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条件是减了又减,才终于在自己八十六岁的时候盼到了唯一的孙子领证结婚。
昨晚,沈东庭带着新婚妻子来到庄园后。
外婆见到时锦南并没有失望,先不论家境工作如何,她觉得至少小姑娘长得很不错,比之前那些上赶着追自家外孙的姑娘好看不少。
不过,外公倒是对时锦南印象平平,在他看来,这位外孙媳妇不够热情大方。本来想着女儿外孙靠不住,看能不能指望外孙媳妇的,结果又是个指望不上的。
四个人吃完早饭,外婆依依不舍送夫妻二人走到停车场。
沈东庭率先上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快上车吧。”外婆催促时锦南。
时锦南不想坐在沈东庭旁边的位置,可奈何外婆一直看着她,她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最后,她只好硬着头皮慢吞吞不情不愿钻进车里。
沈东庭绕到驾驶位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后探头对副驾驶窗外的外婆道别:“外婆,我们就先走了。”
身旁人的靠近,让时锦南禁不住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上,双手也不自觉抓紧安全带。
沈东庭余光瞥见她的反应,眉眼间浮上柔和笑意。
“路上小心点。”外婆说着后退到路边,给他们让路。
沈东庭应了一声,便踩下了油门。
车子很快驶上了公路,由于是周末,这个点路上还没有什么车,一路畅通无阻。
下了高架,沈东庭降慢速度,目不转睛注视着前方车辆,嘴上却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时锦南不答反问:“你为什么愿意娶我?先不说你个人的外在条件,以你的家庭情况,你完全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为什么选择我?”
沈东庭转头匆匆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试探:“如果我说是源于喜欢,你信吗?”
“不信。”
在不知道沈东庭的别有用心之前,时锦南听到这样的话,可能还会想入非非,自我感动一下。可现在,她只会觉得他是在假意甜言蜜语。
话至此,车内陷入尴尬的死寂,沈东庭眉头皱起又舒展,因为薛家父母的操作,好像时锦南对他的信任很薄弱。
他张了张嘴,最后唇角挂上无奈地笑,换了一副说辞:“相亲的时候,我就说过,是因为觉得你我合适。这个理由,你信吗?”
“事已至此,信不信又有何妨。”时锦南转头看向窗外,留给沈东庭小半个侧脸。
听到这一句,沈东庭隐约猜到了她从昨晚就反常的原因。
九点十分左右,沈东庭把车子开进湖城小区,最后停在时锦南所住的单元楼下。
他并没有着急解锁车门,而是侧身面对时锦南,嗓音低沉柔和,蕴含着商量的意味:“我外地有个案子要出庭,今天下午就得去机场,这次出差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我们既已领证,等我回来之后,就一起搬去婚房那边住吧?”
这话让时锦南呼吸一滞,心脏似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呼吸。她本能想要拒绝那样的请求,可理智让她忍住了,现在两人已是夫妻,她没有理由拒绝。
“好。”
虽然只是简短又轻飘飘的一个字,但在沈东庭听来,却十分悦耳动听。
“一周看不到我,等我回来,你应该能消气吧?”
“我没有生气。”
别扭说出这句话后,时锦南打开车门下了车,并没有邀请沈东庭一起上楼坐会儿。
沈东庭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凝视着她挺直的单薄脊背,那头也不回的劲头让他不免有些失落。
曾经他也预想过与时锦南的婚后场景,那无数种可能中,没有一种会是现在这样的。他从未想到过,她会在被逼无奈下嫁给自己,且对自己半点感情也没有。
沈东庭无力靠在椅背中,一直目送时锦南的身影消失,才不舍收回视线,驱车离开。
由于昨晚又断更了,时锦南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之后,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就坐到了电脑桌前。
连续上传了两集,她才捏着酸疼的肩膀躺倒在床上。
一夜没见到她的十一与阿九,夹着嗓子一边蹭她的脑袋一边细声细语喵呜叫着。
时锦南侧身把两只小家伙搂到怀里,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才爬起来翻出手机开机。
关机了一晚上,手机里已经有了几十个未接来电。除了母亲与弟弟打的十几个,剩下全是薛美含打的,微信里也有十多条她发的消息。
时锦南滑到最上面,一条条看过去,很多条是道歉的。大致都是自责没有提前告知她沈东庭要与她相亲的原由,以及一些没想到两人这么快领证的惊讶。
她又仰躺回去,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心情平静稍许,她才回复了薛美含一条: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你能顺利嫁给程程,沈东庭也从我这里找到昔日暗恋对象的影子。
虽然极力隐忍,但这段话里仍然都是埋怨的情绪。
薛美含那边很快打来电话,时锦南没有接,而是又给她回了一条:你和程程安心筹备结婚的事情吧。我能自我消化这些,兴许哪天就释怀了。你别跟我打电话了,我现在不想接。
这条信息发过去,那边果然不再打电话过来了,但却发了很多条道歉的信息。
时锦南没有回复她。
大约半个小时后,母亲张静淑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时锦南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滑动接听。
手机听筒里传来母亲熟悉地声音:“我听程程说,你和小沈领证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通知我们?”
时锦南就知道是为了这件事情,她眉眼间浮现嘲讽地笑,嘴上却冷静回答:“在上次接到您电话的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