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三十几下,沈东庭抬头看向她,问:“有没有好一点?”
时锦南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脚,虽然还有些轻微疼痛,但脚心那种抽搐的感觉没有了。
“好像不抽筋了。”
沈东庭帮她套上鞋子,站起身:“你先去洗漱,我去楼下拿行李。”
等他出了家门,时锦南才起身回卧房去洗澡。
待两人都收拾好躺在床上,已经凌晨了。
沈东庭把时锦南揽进怀里,声音低沉:“睡吧。”
第二天一早上班前,时锦南并未接沈东庭给的车钥匙。
“为了不给社会添麻烦,我还是坐地铁上班吧。”
沈东庭拗不过她,也没再坚持,而是事后给外婆打电话,给她老人家临时借用了一个保镖兼司机。
前天晚上,律所合伙人王耘的那个提示,让他不放心时锦南一个人上下班,可目前手上这个案子已经跟了四个月了,正是关键时候,他又没办法脱身。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保镖接送时锦南上下班,只希望到时是白担心一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十点左右,沈东庭便拿上行李出发去了机场。
晚上五点,时锦南走出公司,还没来得及走下面前的台阶,就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不苟言笑的男人绕过车头,走到时锦南那边,打开车门,对她恭敬道:“小夫人,请上车。”
小夫人是个什么鬼?时锦南环顾四周,见也没什么可疑的人躲在远处拍摄,于是又把视线放到墨镜男身上。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小夫人。”
保镖依旧面无表情,“是沈先生让我来接你下班的。”
时锦南脱口而出:“沈东庭?”
保镖点头,右手始终做着请她上车的准备。
时锦南不自觉后退两步,掏出手机给沈东庭打电话。等了好久,那边才接通。
“喂,沈东庭,有个人说是你让他来接我下班的。”说着,她又绕到车前,看了一眼车牌,然后报给了对面的沈东庭。
沈东庭很满意她的谨慎,轻笑解释:“他是外婆的保镖,你不愿意自己开车上下班,我就给外婆要了一个人,让他负责接你上下班。”
“不用……”
“听话,别让我担心。”
时锦南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严肃,嘴唇嗫嚅了几下,识趣没有多问什么。
这几年,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班,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也不知道沈东庭紧张什么。她理所当然理解为,可能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家,需要找个保镖接送上下班来彰显身份。
保镖送她道云鼎府时,由于车牌识别出不是里面的住户,物业的保安死活不愿放车子进去。
时锦南打开车门下车,对保镖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进去就行。”权当锻炼身体了,反正她坐地铁回来,也是要步行走进去的。
没有亲自送她到楼下,保镖不放心,于是把车子停到路边的临时车位,准备陪着时锦南走进去。
保镖小哥的坚持让时锦南颇为无奈,她头疼瞅着大块头的冷面保镖。
“真的不用,小区里很安全的。”
保镖站姿笔直,公事公办道:“保护您,是我的职责,还请小夫人不要影响我的工作。”
时锦南:“………”
无语僵持三分钟,她只好妥协,在走进小区之后,她出声建议:“你不要叫我小夫人了,听着挺别扭的。”
“好的,小夫人。”
“………”
时锦南有种自己误入某民国片场的感觉,她默默咽了两下口水。试图沟通:“我姓时,你可以叫我时女士或者时小姐。实在不行,你叫我沈夫人也行,就是别叫什么小夫人,听着跟演电视剧似的。”
“好的,沈夫人。”
“………”
在一次次无语中,时锦南终于到了家楼下。
“我到家了,你可以下班了。”
然而,保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目送她过了门禁,走进电梯,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时锦南才松了一口气。那个冷脸保镖也不知道是脑筋轴,还是职业素养高,一口一个小夫人,竟然都不带笑场的。
也不知道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还是生活模仿于艺术,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称呼人什么小夫人的。
乔诗甯家也有保镖,但那些人都只是称呼他们一家为老板,或者小老板。
莫非是保镖公司不同,企业文化不一样?
时锦南无趣摇摇头,回卧室洗了澡换上家居服,把昨晚行李箱的衣服都收拾出来拿去了洗衣房。
那家酒店虽然也有洗衣房,但她与沈东庭都接受不了用公共洗衣机,也就两天的换洗衣服,索性就拿回来洗了。
昨晚本来沈东庭要坚持洗了再睡的,她看时间太晚,好说歹说才劝下。
反正也不用加班,晚上回来除兼职画漫画,她还是有很多空余时间用来洗衣服做家务的。
把衣物分类好,分别放进清洗外衣与内衣的洗衣机里,她才走出洗衣房,去厨房张罗晚饭。
等一切解决完,躺在床上,沈东庭的电话刚巧打进来。
第48章 正常情话
◎社死瞬间◎
沈东庭坐在床尾的沙发中,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膝盖,静等通话被接通。他之所以这么准时拨电话过去,是因为看到时锦南连载的那本漫画更新了, 想着她此刻应该有时间接电话。
等了半晌通话才被接通。对面传来时锦南熟悉轻软地声音:“喂,沈东庭?”
轻敲膝盖的长指倏然收住,沈东庭身体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没话找话问:“你现在应该忙完躺下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忙完了?”时锦南问。
沈东庭厚脸皮回答:“可能是……心有灵犀吧。”
这话一出口, 那边的时锦南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别扭开口:“沈东庭, 你以后说话, 能不能正常一点?”
沈东庭从那别扭的语气中, 可以想象得出时锦南泛着红晕的面颊。他清了一下嗓子,才道:“这本就是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情话, 是你脸皮太薄了。”
时锦南再度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我困了, 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时锦南裹着被子, 久久没有睡意,她明白沈东庭说的有道理。她自己的几部漫画作品里, 偶尔也会牵着到一些感情纠葛, 可暗戳戳关起门来画, 与真的实践是两回事。
她从小就脸皮薄, 以前男同学的每一次表白或者厚脸皮的死缠烂打, 总能令她面红耳赤又羞耻。有时候,她也想像乔诗甯一样口无遮拦, 可一到关于两性的话题, 她总是难以启齿。
时锦南一直都明白自己是个十分无趣的人, 既说不来百转千回的撩人情话, 更做不出扭捏勾人的动作,就连那种时候,她都只能依靠沈东庭的带领。
她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一定不会喜欢自己这种无聊沉闷的性格。
阿九跳到她身边,蹭蹭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臂。
时锦南收回思绪,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跟沈东庭说。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拨回去,思量再三,最后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消息:沈东庭,你能不能跟那个保镖说一声,让他不要来接我了。
五分钟之后,沈东庭才回:其他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不可以。
时锦南追问:为什么?
沈东庭看着那满是情绪的三个字,未免吓到她,决定还是不说实话了:听话,等我回去,就不让他跟着你了。
时锦南关上手机,不想再搭理他。
起初,沈东庭说自己是全家最穷的,她还以为两人能像平常夫妻一样相处,可眼下还是不可避免走向狗血路线。
保镖司机很准时,时锦南早上走出单元楼,他就已经恭恭敬敬在门禁外等候了。依旧一身黑西装黑衬衫白手套,面无表情带着宽大的墨镜,路过的人无一不回头瞅他。
特别是他恭恭敬敬对着时锦南来了一句:“沈夫人好。”
周围人的侧目,让时锦南只想钻进旁边的灌木丛里。所谓的社死瞬间,大抵如此吧。
她略过保镖,装作不认识,快步向小区正门走。
墨镜保镖迈着正步,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
走出小区,时锦南才想起来,蹙眉回头问他:“你没有正门的门禁卡,怎么进去的?”
保镖不苟言笑,一字一顿回答:“物业的保安记得我,知道我是来接您的,就通融放我进去了。”
时锦南:“………”
她十分不能理解小区物业的安保标准,不让保镖开车进入小区,却放他走路进去!难道觉得走路进去的外人就没有任何威胁了嘛!
无语又无奈钻进车里,看来在沈东庭回来之前,她是摆脱不掉这个保镖了。
周五就是乔诗甯的生日,她给小学、高中以及大学比较熟识的同学都发了请帖,邀他们前去乔家别墅一起庆祝她的生日。
她性格比较开朗,结识的人又多,一圈下来,少说也有上百人。
晚上六点半,时锦南抵达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片乌泱泱的人群。院子里摆着十几个烧烤架,一楼大厅的门大敞着,里面灯火通明,来来回回有着各种穿着明艳服饰的年轻男女进出。
在门口等待的乔景川看到时锦南下车,忙迎上去,先是瞅了一眼帮她开车门的保镖,才问:“他是谁?”
时锦南面露窘色,讪讪解释:“沈东庭跟外婆借用的司机,接我上下班的。”她没好意思说是保镖。
院子里的乔诗甯看到时锦南,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飞奔着扑了上来。
时锦南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拥抱,把手上拿着的礼物递了上去。
乔诗甯看包装盒小小的,眼睛一亮,“这里面该不是有颗钻石吧?”说着,她迫切解开蝴蝶结,拆开了上面暗紫色的包装纸。
“想什么呢?我也没有那个财力呀!”时锦南酸溜溜调侃,她要是有买钻石的钱,一定会毫不犹豫先把房贷还清。
乔诗甯打开小巧的纸盒,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尖叫着抱住时锦南,就在她右脸上亲了一口。
时锦南用力推开她,嫌弃擦着脸上的口红印记,“乔诗甯,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乔诗甯嘿嘿一笑,凑近压低声音问:“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是真的吗?”
“废话,这是我亲自为你跟百味轩老板娘要的。”大话说过,时锦南有点不好意思,又低声补充一句:“不过也是因为沈东庭的面子,听说他妈妈跟那里的老板娘是朋友。”
乔诗甯一把勾住她的肩膀,笑的十分淫邪,凑过去耳语:“没想到,你那新婚老公除了那什么的时候,还是有其他用途的。”
“乔诗甯!!”时锦南咬牙瞪她,一张脸灼热,尴尬瞥了一眼旁边的乔景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那些话,若是听到了……越想越尴尬,她推开乔诗甯,快步走进了院子里。
乔景川虽然没听到自家姐姐说了什么,但从时锦南通红的面颊上,他隐约能猜出个大概。心情郁闷之下,他也瞪了乔诗甯一眼,转身回了院子。
乔家父母因为女儿要搞什么生日趴,不想在家凑热闹,双双出去过二人世界了,把家里留给了女儿瞎折腾。
虽然最近天气有所升高,但晚上温度还是有些冷的。
时锦南环顾四周,见大家都穿的十分清凉,她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风衣外套,自觉走到角落,避免被当做异类。
乔诗甯跟进来,拿着两杯红酒凑上去,一脸的八卦兮兮:“刚才送你来的那位墨镜帅哥是谁?”
见她又犯老毛病,时锦南无奈回:“沈东庭外公家的保镖……”
大致简略说明了一下最近几天的情况,她幽幽长叹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尴尬,以后在小区里,白天都不敢出门了。”
乔诗甯笑的前俯后仰,末了还不忘调侃:“沈东庭该不是看多了商战片吧!你们还没办婚礼,说不定都没几个人知道你。怎么?他还怕你被商业对手绑架威胁呀!”
“甯甯!”时锦南无语睨了她一眼。
周围飘来阵阵烧烤的香味,乔诗甯揭过那个话题,拉着她走进人群去吃烧烤。
乔景川安静窝在角落里的长椅上,一手拿酒杯,一手拿红酒瓶,独自安静喝着,而眼神始终放在时锦南身上。乔诗甯的同学大都比他大,大家只当他是小弟弟,也没人主动过去搭理他。
时锦南与乔诗甯在拼接的足有十几米长的木桌前停下,一人拿起一串烤肉吃了起来。
乔诗甯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时锦南,自己也开了一罐。
这时,有两个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对时锦南道:“时锦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时锦南礼貌笑笑,在脑海中搜罗着这人的身份。能认识她的应该都是乔诗甯的大学同学,想了半天,她也没记起这人是谁。
眼镜男见她一脸茫然,无奈笑笑,自报家门:“我是乔诗甯的班长,以前在食堂跟你表白的那个。”
经他提醒,时锦南模糊记了起来,可能是只有一面之缘,她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乔诗甯放下啤酒罐,戳戳班长的肩膀,提醒:“我们南南现在已是已婚人士,你可别再打什么主意了。”
眼镜班长算盘落空,随意寒暄几句,便走开了。
去年生日宴上,并没有这位班长的身影,时锦南好奇问:“甯甯,你今年怎么想起来邀请他了?”
“他出国留学刚回来。”
乔诗甯用肩膀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模糊的照片,“不说他了,给你看一下,我最近的新目标。”
时锦南接过手机,仔细端详,这人……好像是沈东庭那个朋友段寻?
乔诗甯一脸春心荡漾,讲述着最近的经历。
大前天,她在路边捡到了一只生病的小橘猫,因着时锦南养猫,她就想着先送到宠物医院治好病,再拿去给时锦南养。
到了医院,见到院长段寻的那一瞬间,她就立刻改变了主意,决定以后自己养那只猫,还当场给那只小橘猫取名缘分。
在检查出小猫有各种毛病需要住院后,她甚至还庆幸以后可以天天见到段寻了,事后又自责自己那样的心态没有同情心。
“南南……”乔诗甯一把抓住时锦南的手,表情郑重:“虽然我当时心态很可耻,但缘分让我遇见段寻,我发誓我以后一定把它当祖宗供着,进口罐头猫粮管够,绝对天天给它吃最贵的东西。”
时锦南挣脱她的手,“那要是,你追不到段寻,是不是就不管缘分死活了?”
乔诗甯一拍胸脯,豪迈道:“我乔诗甯想追的人,就没有追不到的。”
时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