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姐，您已经昏了一天一夜，可把老爷夫人急坏了。”小桃眼角微红，“今晨夫人刚被劝得去休息，见小姐您修为稳定下来圣上也宣走了老爷，他们若是知道您醒了定会欢喜！”
“圣上要见我爹？”林沐皱眉，暗觉事情不简单。
“嗯，圣上说小姐您这次护驾有功，成功捉拿妖物防止祸乱发生，要奖赏于您呢！”
闻言，林沐的眉头皱得更深，“那叫我爹去干什么？”
“……”小桃看了看外面，转身将门关上，这才开口，“我也是在外面听了一耳朵，他们说这次圣上很生气，要问罪蓝山王，要老爷一同商议呢。”
“问罪蓝山王？”林沐眉心一跳。
圣上竟有意将林家牵扯其中，日后怕是要越来越麻烦了。
……
喝完灵药后林沐进行了简单的调息，房中又仅剩她们二人时，她在楚元容的护法下拿出了那枚聚鬼珠。
金色的纹路布满了原本漆黑的聚鬼珠表面，看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散出神念细细探去，林沐发现了细微的不同。
——这些游走的金光好像更密了。
林沐凝神后探了一丝神念进去。
这次显然不如先前顺畅，冷汗都顺着眉心淌到了鼻尖，林沐才看到聚鬼珠内的情形。
只见那庞大的花虫王占据了聚鬼珠内的大块空间，而在角落中有一团淡淡的蓝色光影，看上去气息比不远处的庞然大物弱上许多。
那妖物居然被聚鬼珠收了进来？
“这是……”在看清妖物的本体后，林沐有些疑惑，“这算是什么妖物？”
“河妖。”楚元容给出了答案。
“你怎么知道？”确认聚鬼珠的封印不会被突破后，林沐收回了神念。
“交手的时候多有留意，”楚元容说出自己的发现，“它之所以变成我们见到的模样，多半是因为魔气。”
正常的河妖不会那么强，居然能达到半神的修为，甚至还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皇宫。
“是蓝山王捣得鬼？”林沐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楚元容点头，默认了林沐的推测。
听到这里，林沐心头又多了一丝沉重。
她越想越觉得父亲林玄德是被皇帝拉去当出头鸟了。
贵妃是妖这事儿绝非轻易能搪塞过去的，蓝山王罪责极大。为了顾及皇家颜面，皇帝必定要追究。可他在蓝山王面前向来没有话语权，想来也是怕得罪蓝山王，定是将林玄德当做趁手的刀，借势挫一挫蓝山王的锐气。
将她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楚元容好像猜到了林沐在想什么，开口道：“别担心，圣上并未将林将军置于险境。”
林沐的心头重压并非楚元容一句能劝好的，她站起身，“帝王心深不可测，哪是你我能够判断？”
她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今日蓝山王发难，定要先护住母亲。
“小桃。”她起身打开门，想问一问母亲被安置在何处，是否已经出宫。
可门口哪儿还有小桃的影子，只有两名南平侯府的书童守在门口。看着渐起的小雨，林沐心中一沉。
脑中刚闪过几个不妙的念头，小桃的声音突然远远传来。
“小姐——”
林沐抬头，看到欢呼着跑来的小桃。
“？”
见人近了，林沐才皱眉开口，“这是皇宫，你勿要大喊大叫。”
如今局势已是不利，林沐不想被人揪住鞭子再添上一笔。
“哦哦哦，”小桃赶忙压低声音，但脸上的欣喜止不住，“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你怎得如此高兴？母亲如今在何处？”
“老爷和少爷去接夫人了，马上就过来！”
“？”林沐没明白，“父亲不是被圣上宣去了？”
“已经处理完了，少爷亲口同我说的，”小桃嘴快，将听到的和盘托出，“圣上震怒，好像罚那个蓝山王闭门思过，蓝山王灰溜溜地告退了。”
第98章 记忆
◎林元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沐没想到事情会解决得这么顺利, 随父母出宫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蓝山王就这么乖乖地回去闭门思过了？
这不像他。
虽然听起来此罚不算严重，可已经是历来圣上对蓝山王态度最差的一次，打破了一直以来的被压制局势。
林沐怀着复杂的心思随林家众人回了府, 本打算回家后再详细询问父亲，不想一下车就看到了楚元容。
“？”林沐眉头微挑，“相公，你也回婆家？”
“……”楚元容稍顿，犹疑地看了眼前面。
似是听到她们的对话，林玄德转过身来, 语气中有些不快, “胡说什么？他是我叫来的。”
“哦……”林沐跟上两人，嘴里忍不住犯嘀咕，“我叫他他不来, 你一叫就来……看来还是岳丈说话好使……”
楚元容偷瞟她一眼, 表面上带着警告的意味, 但细看眉眼都是弯的。
进屋后, 林玄德转身关门, 一脸严肃地看向两人。
随后的一番话让林沐彻底笑不出来了。
“什么？蓝山王只落了个监察不力的罪名？”林沐满脸都写着不相信，“贵妃分明是他引荐进宫的！”
主要罪名不说，落了个不痛不痒的“监察不力”？
林玄德摇了摇头，“想要扳倒蓝山王谈何容易？”
林沐拧着眉开口, “那今天圣上是何意？拿您当枪使？”
轻叹口气，林玄德道：“不, 是为了给我们林家找个台阶下。”
贵妃在皇宫中化为妖形自然是大事，但此事林沐也算参与者, 难逃干系。
“圣上并未言明贵妃本身一事？那这份罪责谁担？”林沐明白林玄德说的什么意思, 只是很难相信皇帝已经被蓝山王压制到了这种地步。
被塞进来的枕边人是妖, 也只能追个监察不力的罪名？
这皇帝当得未免也太憋屈了。
“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活儿，”林玄德神色一沉，“圣上给了我一份名单，疑似与魔族有关。”
闻言，两人皆凑上前，帮林玄德将名单铺开。
目光扫过一行行小字，林沐咋舌，“这么多？”
魔族什么时候渗透了京都大半的官员？
林玄德：“圣上不便出宫，有些事情需要我来做，这才是宣我前去的真正原因。”
见林玄德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皇帝，林沐皱起了眉，“爹，你肯定圣上和魔族不是一伙儿的？”
“看人的本事为父起码还是有的。”林玄德捋了捋胡子，“沐儿，你先回去罢。”
“？”
“我有话同楚侯爷讲。”
林沐打量面前两人，“我不能听？”
“不能。”
……
听话回到房间的林沐等得有些焦躁，不是她不想去偷听，如今她的修为尚不及林玄德，一靠近立刻就会被发现。
她实在好奇，难道有什么话是楚元容听得，她听不得的？
在房间踱了几圈步，林沐一屁股坐在榻上，盘起双腿。
与其瞎转还不如好好修炼，她沉了一口气准备入定。
可这姿势刚维持了几瞬，一股刻入骨子里的熟悉感便扑面而来……
“沐儿，别去打扰你爹爹。”
“林沐，你要是偷听也带上我呗？”
“谁要去偷听啊，爹和同僚谈得都是朝堂之事，有什么好听的？”她分辨出这道熟悉的童音，应该是尚还年幼的自己，“林元野，你要是没事儿就出去，别打扰我修炼。”
……
一些场景在脑中浮现，那些破碎的画面好像缓缓拼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大脑的深处传来刺痛，胸前也开始发热，林沐的头上冒出冷汗。
好像越来越痛了。
林沐下意识地扶住额头，大量涌入的信息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伴随着一声闷哼，她晕了过去。
***
再醒来时已是在床上，外面的天色渐黑。
林沐被小桃扶起，虚弱地靠在床头。
“沐儿，你怎么样？”林夫人用手帕擦着林沐头上的汗，“可还难受？”
“她没事儿，爹说她比我都健康。”林元野在林夫人身后依着床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林沐此刻懒得和他拌嘴，扶上仍旧隐隐作痛的额头，不解地看向林夫人，“娘，我这是怎么了？”
“神力损耗过度。”林玄德正好端着灵药进来，没好气地答道：“自己的神力深浅不知道？”
黑黢黢的汤药端到嘴边，林沐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林元野：“林沐，你干啥去了？人神修为的神力都能被你嚯嚯没？”
“……”林沐沉默地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聚鬼珠一事已经告知父亲，她的神力应是为了维持聚鬼珠表面的封印而快速消耗。
此事谁都能知道，就是不能告诉林元野。
甭管他怎么跟你保证，只要他知道了，不出三日，整个京都包括西市铁匠的鼻涕娃都会知道。
“你不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吧？”见林沐不答，林元野眯起了眼，语气中尽是打量。
“哪儿有你这么说妹妹的？”林玄德皱眉打断，“你闲的？”
“……”林元野面上的八卦之心缩回去半截。
“沐儿，也算是因祸得福，因神力损耗你的经脉比先前通顺许多，”林玄德将空碗递给小桃，“你可感觉舒服些。”
“嗯，”林沐点头，“我想起了不少事情。”
“真的？！”林元野先是一愣，紧接着面上溢出喜悦。
这么快就要看到楚元容那小子被打脸的刺激情节了？先前的面子终于有机会找回来了？！
“真的，”林沐的声音有些哑，“我想起了不少小时候的事儿，曾经的先生、邻居家的那条小黄狗、还有爹你那次费劲力气捉回来的稀有灵兽。”
听到这儿，屋内的林家夫妇和小桃等一众仆人都面露激动，林沐终于想起来了！虽尚未完全恢复记忆，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只不过有一人除外——林元野看着林沐，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仿佛是印证他的猜想，林沐紧接着开了口。
“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只头顶血红的仙鹤，”林沐边回忆边道：“它好像不是自己挣脱束缚飞走的，是被林元野偷牵出去炫耀玩儿丢了。”
“？”
第99章 往事
◎哪个清清白白的男儿家愿意嫁进来？“”◎
好不容易将聚在屋中的众人劝走, 林沐长叹口气，靠在床头。
恢复记忆明明是好事儿，为什么她却没有多大的喜悦？不知道楚元容听到会是什么反应。
林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 恰逢小桃刚捧了盆水进来。
“楚侯爷？今儿下午和老爷谈完就离开了。”
原来早就走了？
林沐打了个哈气，就着小桃的手简单擦洗一番躺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进入了记忆恢复期，身体疲乏得很，她还没想什么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
这几日连续好眠，可算是将近些时日的疲劳感皆尽甩掉，林沐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清晨的空气中都透着香甜, 林沐起身。
她今天有件大事儿要办。
不知为何, 聚鬼珠内河妖的气息越来越弱，蓝色光团也比前几日小上许多，仿佛被什么东西吸收了妖力一般。
起初林沐还以为是花虫王干的, 但在她的观察下, 同样气息减弱的花虫王摆脱了嫌疑。
聚鬼珠中就这俩妖物, 却同时出现了气息变弱的迹象, 林沐并未找到原因。她从前日就开始给楚元容神念传音, 可对方未曾回应。
防止对方是漏掉了消息，林沐还用传音镜尝试联络。同样，对方没有接通过。
聚鬼珠出了问题，楚元容也像是人间蒸发, 林沐坐不住了。
“小姐，您要出门？”小桃一进门就看见林沐已经穿戴完毕。
“嗯, 我去找一趟楚元容。”
“？”小桃赶忙将手里的托盘放于桌上，神色显得有些慌忙, “小姐, 您先喝口茶, 我去给您端朝食，吃完再走也不迟。”
“不必。”林沐视线从茶杯上瞟过，“今天不吃了。”
修为到了仙阶就已经完全不需要吃食，仅凭修炼即可，更何况林沐已经到了神阶。一直未将这些吃食取消仅仅是因为她嘴馋，并非真的需要。
眼下她着急去找楚元容，朝食就免了罢。
“不行！”匆忙之下小桃一把拉住林沐的衣袖，边往屋里拖边朝门口的侍卫使眼色，嘴里还在劝，“小姐，您昨晚不早说！眼下朝食都做好了，您不吃不就是浪费！”
“？”看到门口急匆匆跑走的络腮胡侍卫，再看看一副紧张模样的小桃，林沐挑眉，“小桃，你不是个演戏的料子。”
“啊？”小桃一僵，拉林沐的力气也小了些，“……小姐您说什么呢？”
“说吧，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林沐轻轻拉开小桃的手，回身坐在茶桌旁，“为什么不让我出府？”
“不是……”小桃视线飘忽不定，频频朝门口看去。
林沐尝试猜测，“不让我去找楚元容？”
“……”小桃不吭声了。
“？”林沐皱眉，看来还真猜中了，“为什么？”
“因为没必要！”林玄德的声音传来，林沐抬头，正看到自己父亲满脸怒容地跨进房间。
“爹？”
林玄德一脸严肃，语气像是通知，“以后不要再去找楚元容了！”
林沐不解，“为什么？！”
“你们先出去。”林玄德挥手让屋内的人都出去，仅剩下他和林沐两人时，才再次开口。
“你既然想起了一切，为何还要去找楚元容那小子？”
“爹，我并未全都想起来，”林沐敛眉，“我只是想起了儿时的事。”
“那也不能见！你以后不要再见他了！”林玄德语气有些暴躁，“成日与他混在一起，你以后如何招赘？哪个清清白白的男儿家愿意嫁进来？”
“我不是已经和楚元容成亲了吗？”林沐不理解。
提起这个，林玄德情绪更加激烈，“反正怎么说你都不信！你并未和他成过亲，要是非要算！你也算是抢亲未遂！”
“抢亲未遂？”林沐倒是把这个词儿听进去了，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
“对，你当街把人家抢回来，打了一场又把人家放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