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就躲闪开来。
“让开。”
沈时却不肯动。
楚远一脚踢上去，沈时一个趔趄。
“我让你让开听见没，”楚远压低声音，“别逼我扇你，这么多人，你也不想闹得不好看是吧。”
沈时扶着自己的腿，楚远一把将他扒开，离开前对沈时说，“我告诉你，人要脸树要皮，我们俩现在装作不认识是最好的。”
楚远赶往下一所学校，地铁上她拿出蓝牙耳机听歌，照着车门玻璃看自己，耳环非常漂亮，包包非常漂亮，上衣非常漂亮，裤子非常漂亮，鞋子非常漂亮。
楚远看着玻璃反光里那个面无表情的自己，她拍了一张发给何懿，“臭脸的样子是不是跟你很像。”
何懿发了个蹦蹦跳跳的表情过来，“未婚妻自然是跟我像的，我早就发现了，之前都偷偷高兴呢，每次醒来看见这个漂亮又像我的人是未婚妻，我做梦都笑醒。”
“好可怕，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嗲。”
“未婚妻嗲，我也要嗲。”
“你最好在你朋友面前也这么嗲。”
“他们是不配看到的，一群单身狗，真可怜，不过也是，没有这么好的未婚妻，他们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幸福，想想都难过。”
楚远笑起来，回忆自己刚刚踹的那一脚，真是解气，自己想踢这一脚很久了，不仅如此，楚远还想一巴掌扇上去，让这人也感受感受自己当初经历的痛苦，不管是什么原因，一言不发消失就是让人很憋气！
于是下午的选修课放学后，在何懿来接她的车上，她把这事说了。
“我今天上午的课碰到沈时了，下课时他来我这找我，我踹他一脚就走了，走之后发现自己应该还扇他一巴掌的。”
何懿听得呆住，“啊……？”
“是的。”
“做得好，他这人是欠一顿打，我之前也忍住没打他。”
“哈哈哈哈，”楚远笑，眼中带泪，还有隐隐约约的愤怒，“谁说不是啊。”
到下一周上周末选修课的时候，何懿悄悄跟着楚远，去她周末上课的学校，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
那两人坐在不同的角落，隔得很远。
下课后沈时来到楚远的桌子旁边，楚远没有看沈时，他说了什么，听不清，但是楚远也慢慢收着东西没走，好像在等教室里的别人离开。
何懿也低头随着教室里的人群假装出去，实则躲在后门的墙边。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随后是楚远在尖叫，“放开我！你放开我！”
教室里一连串课桌被撞来撞去的翻倒声。
第31章
何懿赶紧冲进教室。
连座的课桌被撞歪，沈时拉住楚远挣扎的手臂不肯放手。
他上去将沈时踹得踉跄，扶着气得发抖的楚远，她挣扎着要去打沈时。
何懿递给楚远一把椅子，让她当作泄愤的工具，楚远颤抖着，最终脱力，椅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沈时，你要点脸，”何懿冷冷开口，“楚远做人敞亮是不会躲你的，你最好自己躲远点，她不会打人，不代表我不会，我不弄你，是看在过去的份上，从今天起，你有多远滚多远，该你出现的时候你不出现，我们早就当你不在了。”
“让我解释！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当初突然消失，解释你在前一阵的流言事件藏头藏尾不肯出面？你既然消失，就彻底消失。”
“算了，”楚远朝着何懿望了一眼，“我们几个人一起吃顿饭吧，把这些事说清。”
开车找到一家饭店，此时人不多，三人沉默寡言地坐着，沈时举起茶杯，“当初消失，是我不对，楚远，我向你道歉。”
“我来北城之后，父母知道我俩的事情，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他们给我报了个国外的夏令营，我去参加夏令营了，手机也被没收。
我在那里，每天都很想你，但是我回不来，父母说，如果我不听话和你分手，我就不用回来了。”
“我等啊等，突然有一天，父母告诉我，你和何懿在一起了，还把拍到你们的照片给我看，我不相信，他们又给我看了视频，你们好亲密，我这才答应放弃你，也才回来。”
“至于前段时间的事，我真的不好出面，要考虑到对我家的影响，我叔叔现在身居高位，他跟我说了很多，我是下一辈里被倾斜资源最多、以后要走我叔叔这条路的人，我身上不能有任何争议甚至是污点，那件事的影响太大了。”
“事到如今，我承认，我过去很多说出口的承诺都没做到，让你受了委屈。”
楚远一言不发，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何懿也跟着她起身，沈时迎着她的背影大喊，“楚楚，你原谅我好吗。”
“你再这么叫试试，”何懿横了他一眼，“警告你别再来找她，看在前几年的面子上，我不找你麻烦，你也别来找不痛快。”
“你！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不是好东西，你是？你比我更不是个东西，而且她现在喜欢的是我！是我！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订婚了，到年龄就领证，订婚的事也是她先提出来的，你输了，输的人不退场，是等着我把你腿打折吗。”
何懿赶回车上，却没看到楚远，他打电话过去，“在哪？”
“地铁上，要去上下一堂课了，我知道你会处理好，我就先走了，你记得吃饭。”
“放学我来接你，我们去吃顿好的。”
何懿直接把车开到楚远下午上课的学校，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何懿给她发了个定位，说自己在校门口等她。
楚远腰间缠着外套，绑着高高的团子头，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何懿招了下手，楚远也看到他，飞奔着跑来，绑在腰间的外套飞扬起来，像她张开的翅膀。
他放下心来，一上车，就帮楚远绑安全带，何懿深深地吻下去，两人吻了好久，才肯分开。
“去吃什么。”
“打包回家去吃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相视一笑，就近找了一家饭店，打包一大箱菜品，飞快赶回家。
一到家，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两人就迫不及待拥抱到一起，深深接吻，疯狂啃咬，从来没有被楚远这么用力地咬过，何懿却觉得，之前那些接吻通通不算数。
一口气到第二天的下午，楚远翘过了上午的课，下午的课索性也不去了，何懿去把昨天带回来的饭菜加热拿到床上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宝宝，你真厉害。”
“你也不赖。”
何懿在一次次的用力接触里，确定楚远不会离开自己。
而楚远压抑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顺着自己心意撒气是如此痛快。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风一吹就掉一地花瓣的花骨朵，那么昨天，她才知道激烈地活着是什么滋味。
两人的欲望在那一刻重叠，彼此缠绵，有了不断加深的交点。
“宝宝，你打人的时候也很美，但是没什么力气。”
“发现了，怎样才能一巴掌一个血印？”
何懿停顿了一下，“我帮你打。”
但是楚远也因此把健身提上日程了。
楚远很瘦，她虽有马甲线，不过是由于常年饿着，却感受不到饥饿才显现出来的，她意识到男女力量的悬殊，不服气自己只能处在被压制的一方，她也想像这些人一样，用力量就能保护自己。
于是楚远开始认真锻炼，每天跑步，负重上楼，久而久之，竟然也练出了手臂和大腿肌肉，虽然衣服一穿看着还是很瘦，但她明显感觉自己力气大多了。
第一个感觉到楚远变化的就是何懿，楚远压在他上方，当他兴起想要反压过来，第一下竟然没有翻过来，并不像以往那样轻轻松松。
何懿却觉得这样也不错，他乖乖躺着，喊着姐姐。
“姐姐只喜欢乖孩子。”
看着楚远娇小的脸蛋说着这么大佬的话，何懿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来，而且还十分捧场。
“姐姐，我乖。”
事后，楚远摸着何懿毛茸茸的脑袋，被肯定了最近的锻炼成果。
她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的鼓励。
之后的周末补习，楚远再没在教室看到沈时，何懿一开始也问过要不要陪她去上课，楚远说没那个必要，何懿没反驳她，只是让楚远到上课学校了记得给自己发信息。
楚远在上完无数选修课之后，统计了自己的学分成绩单，发现自己终于把学校规定要修的学分给修完了。
“太好了，之后我只需要准备毕业论文，就没有别的事情，我可以忙自己的事了。”
楚远筛选了一些心仪的公司投递简历，面试了一段时间，最后选择一家业内有名的传媒公司，楚远正式开始了996的实习打卡生活，如果遇上加班，下班的时间就不确定了。
楚远在家兴致勃勃地配了几套上班的穿搭，想到自己还只是实习生，要低调一点，就刻意没穿戴何懿买的昂贵衣服包包，去商场新购置了一些大学生会穿的牌子，还学了几个实习生的白开水妆容，拍下来放进自己的穿搭图册，以作记录参考。
这下该不会有人说自己是假装打工人的人设了吧，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打工装备，连同事一起吃饭拿出来擦嘴的纸都考虑到了，买的超市开架，唯一可能会露馅的是何懿的车，楚远想了下，他的车没一辆是便宜的。
“何懿，你去买一辆便宜点的车吧，如果来我们公司就开那辆。”
“未婚妻，你打工的地方很穷吗。”
“嗯……毕竟是去打工的，怕太显眼了不好，我还想多待一些日子呢。”
传媒公司节奏非常快，里面的人走路都比别人要快些，进公司实习没几天，楚远就被安排跟着老员工一起做项目。
不仅如此，这里的人还很八卦。
工作之余，实习生和带项目的几位老员工吃饭聊天，没几句话，个人信息就说了个底朝天，大家活跃地说起自己是哪所学校的，还互相聊着对方的个人情况。
每个人都有被问到，楚远也被问过，虽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但还是不习惯这样的聊天方式，被不停追问隐私。
对采访对象需要面面俱到也就算了，对新来的同事干嘛也这么好奇啊……
“楚远，你有男朋友吗？”
“嗯……有。”
“人家大美女，肯定有男朋友啦，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啊。”
“是学校里的同学，我们是校园恋情。”
“哦哟，怎么不趁着年轻找个好点的，有点亏哦。”
楚远笑了笑，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但是干这行的大家好像天生对这些八卦就感兴趣，总是很容易就扯到各种隐私问题上。
楚远只能努力装作适应其中的样子，当别人把话题扯到她身上，她就学着不动声色地把话题避开。
“楚远，你是不是以前上过什么新闻啊，总觉得你这个名字我在哪听到过。”
“没啊，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有可能是重名呢。”
“不会啊，我找找，我记得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咦，什么都搜不到。”
还好当初何懿把自己的事情删得干干净净。
“我能有什么新闻啊，前辈姐姐，我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
“你可不普通，哈哈，”前辈凑近她，“连我们的总监都很喜欢你，总监你知道的吧，上次几个组一起审项目，总监那时候看到你，当场就记住你了，事后啊，托我向你转达，让你去他办公室找他，他喜欢你，你加把劲，看你这么努力，毕业后想必也想留在我们公司吧，你只要去找他，留下来拿到offer不是什么难事，他手里有转正名额。”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懂的，要我把话说清楚的话，就是你想象的那个意思。”
“我不愿意。”楚远恨不得把内心的咆哮说出口，姐是来打工的！
出卖劳动力也就算了，不至于把自己本人也搭进去！
“你喊我一声前辈，我就劝你一句，你要是去了，offer有着落，待遇方面也不是问题，但你要是不去，小心被穿小鞋，之后没办法转正的哦。”
楚远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破玩意儿也敢出来蹦跶。
实习生不接受潜规则就要丢工作是吧，进来时看这家公司还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一段时间下来，怎么里面什么人都有啊。
还好留了一手，本来是为了方便自己每天做实习复盘的，现在看来可以派上别的用场了，该怎么做才好呢？
想到刚进公司时，在电梯里碰到楼上部门的销售部总监，当时销售部总监还和这群实习生打招呼寒暄了几句。
销售部和业务部，同样作为公司的支柱部门，吃饭时听老员工说起八卦，这两人是差不多同时进公司来的，现在年龄到了，都要竞选公司下一轮的副经理了是吧？
销售部总监，见面即是缘，不如我送你一份升职大礼包吧。
你要是赢了，也算是为我们部门为公司揪去害虫。
你可不要让我这个小小实习生失望啊，不然我还得另想别的法子。
第32章
下班后，楚远避开监控，在保洁阿姨的工具间顺了一身工服和打扫工具，装作打扫卫生的样子，从应急楼梯潜进楼上领导的办公室，还好和业务部门的布局差不多，很容易就找到销售部总监的工位。
她一边装着打扫卫生的样子，一边四处观望。
放在哪里既不显眼，又能让这位总监发现呢？
对了，就这吧。
楚远把销售部总监的电脑键盘支起一角，在另一角下面留了根录音笔。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奇怪的，但只要使用键盘打字，就会发现不对劲，知道下面有东西。
做完这件事，楚远悄悄离开。
没多久，业务部总监被悄悄调离，平调去其他部门当负责人。
调过去没多久，据说就因为潜规则女下属被举报，因此被赶出公司。
而当初来传话的前辈，也被调去外省的分公司，这件不起眼的小事倒是没引起什么风波，是楚远看前辈发的工作朋友圈，发现她的定位变成了分公司。
楚远听说了这一系列变故之后，心里觉得十分解气。
毕业签不签合同什么的，她倒无所谓。
毕竟找实习公司时，楚远也只是看中这家业务能力好，是行业内成立比较早的老牌公司，出过不少厉害的成绩。
自己社会经验比较少，趁有时间，来大平台多学点东西。
不过，要是刚进职场就被欺负，那楚远可就不愿意了，她这人，打小被欺负的经历多的去了，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况且现在的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