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眨眨眼,然后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道:“你在学爹爹。”肯定的语气。
容与时常到长公主府做客,期间自然会有留饭的时候,长公主喜欢吃鱼却不会吐遇刺,若是烹制之前把鱼刺挑出来,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便都是颜竹青为其代劳。
她这么个矫情的习惯便保留下来,最后演变成了夫妻之间的默契,一个挑鱼刺,一个吃,很是和谐。
二十多年都是这般过来的,就是家中来了客人,一时间也不是那么好改变,习惯性的一上来便开始挑鱼刺,容与便有幸见证了这一幕。
他自己的爹娘相处虽然也十分的和谐温馨,可每次见到的都是母亲在照顾父亲,像这种为了妻子专门挑鱼刺这样的事情,他们家却不成发生过。
不过看到之后莫名觉得感觉不错,看到如玉吃鱼便忍不住尝试了一下。
容与温和的问她,“喜欢么?”
如玉吃着碟子里的鱼肉一脸满足的点头,“喜欢。”不过还是十分耿直的说道:“我会挑鱼刺,吃鱼从未被卡住过。” 若是爹爹不帮娘亲把遇刺挑出来,她就会时常被卡,所以在这一点上如玉是很骄傲的。
看出她的得意,容与笑容温和,“没事儿,我喜欢给你挑。”
这句话莫名的就让如玉感到有些害羞,又觉得格外的甜蜜,便喜滋滋的给容与夹了一筷子菜,礼尚往来。
容与看着自己碗中的鸡块,对着如玉笑笑,然后默默的吃下去,还不忘道谢说很好吃,如玉立刻就开心起来。
两人用餐气氛温馨,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甜香的气息,眼看形势一片大好之际,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以为是酒楼跑堂,便扬声道一声请进,不成想进来的人却叫人忍不住想要皱眉。
尽管如此容与也还是立刻起身见礼,“见过大皇子,不知大皇子在此用餐,失礼了。”
大皇子倒是十分大度的一摆手,大大方方的进了包厢,还反客为主的摆手让跑堂的退下,然后大喇喇的朝那一坐,这才笑着道:“来酒楼用膳,听说容世子也在此,便过来看看。”这是解释他过来的的事情。
说完这些便看向如玉,“只是没想到表妹竟然也在这里,当真是缘分,表妹一切安好。”
如玉起身福身见礼,“见过大皇子,多谢大皇子关心,一切安好。”她有些疑惑大皇子此行的目的,别的便一句也不多说。
大皇子笑的很是随和,“叫我表哥便是,都是一家人何须这般生疏。”说着对着容与还开起了玩笑,“说起来你也该随着表妹一起喊我一声表哥。”
他态度再是温和容与也没有丝毫改变,从大皇子进来脸上便挂上了标准的应酬微笑,冷情而又疏离,此刻笑容不变,坚持说道:“礼不可废。”
大皇子好似对此并不放在心上,“这里又没有外人,哪里还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那些繁文缛节能省便都省了吧。”
他说的看似挺诚恳,容与却依然无动于衷,连嘴角笑容的弧度都不曾有过丝毫的变化,继续说道:“礼不可废。”
这油盐不进的模样一度让大皇子抓狂,又是这样,他不傻,如何看不出容与对自己的敷衍和应付,可却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
深吸一口气,然后不再和容与掰扯,直接转向如玉,“表妹得空可以到表哥府上玩耍,你表嫂说过好几次要给你递帖子,又怕你没时间。”
如玉回想了一下这个表嫂,也就是大皇子妃,是一个十分舒朗的美人,和别人都不一样,如玉对她印象还不错,于是便笑着道:“大皇子妃平日里定然不得闲,我想要去拜访却怕打搅了她。”
大皇子见如玉这般配和心情好转不少,笑着道:“你尽管过去,她能有什么可忙的,若是知道你愿意去找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玉笑着点头,算是应了下来,得着这么一个点头,大皇子挺高兴,达成目的便也不再多作打扰,很快便告辞离开。
送走他之后容与看向如玉,“若是不想去就不要勉强自己。”现在能够过来拉拢如玉的也就是大皇子有这个优势了,毕竟只有他娶了正妃。
而且,之前二皇子等人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旁人都不知道,这会儿难免便会有些尴尬。
如此以来之前大皇子娶了正妃本以为是错过了难得的机会,这会儿却变成了优势,所以他抓住机会便凑了上来。
如玉却摇了摇头,“大皇子妃挺好的。”她不喜欢大皇子,看着就不喜欢,而且还听说他房里女人一堆,宠妾甚至敢公然跟大皇子妃叫板,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但是他是他,大皇子妃是大皇子妃,那是一个难得的对她展现真心的人,不掺杂任何别的情绪,且她也有些为大皇子妃不值,便想要了解一下大皇子妃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见她没有丝毫勉强之意,容与便不再过问,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问道:“还要吃么?”
如玉摇摇头,“撤了吧,让他们上糕点,然后咱们就回去吧。”
突然偶遇大皇子也让她没有了继续坐下去的意思。
见她被影响了食欲,容与对大皇子更是不满了几分,你一身将才去领兵打仗多好,偏要学几个弟弟争位,也不看看自己适不适合,整日上蹿下跳的拉拢人脉。
吩咐这边把糕点打包带走,然后领着如玉出了酒楼,出来之后容与就觉得今日出门忘记看黄历了,该是不宜出门才是,竟然迎面遇到了沈书彦。
沈书彦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玉,待看到如玉身旁的容与之时,他表情有些黯然,随后恢复如常,微笑着上前打招呼,“容世子,县主,幸会。”
容与笑着回礼,如玉喊了一声沈公子,见他朝酒楼走去便笑着道:“沈公子这是要去酒楼用膳?那便不打扰了。”
容与顺势就道一声告辞,沈书彦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见此情景便也把所有的话语都咽了下去,只得道一声告辞然后看着他们离开。
只是容与转头看着沈书彦消失在酒楼门口的身影若有所思,沈书彦是自己一个人,还是与人有约,眯着眼睛想了一下,最后随之一笑,不管如何都不是他要管的。
如玉见容与一直看着沈书彦便有些好奇,“是发现了什么么?”
容与回神之后笑着摇摇头,然后问如玉,“之前长公主府和吏部尚书府有频繁接触,有让你和沈公子定亲的打算,你可知道?”
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只是两家长辈之间的默契,不过要说默契其实并非如此,起码杨氏就不在其中。
认为沈书彦该是知道这件事情,如玉知不知道便是两说,见如玉每次见到沈书彦都没有任何异常表现,他觉得如玉不知情的可能性更大。
不料想如玉直接点头,“知道的,爹爹和娘亲和我说过。”
容与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竟然知道!
而如玉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感到意外,只听她继续说道:“我当时没有同意,所以爹爹和娘亲便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情。”所以这不该是一件没发生的事情么?
听到如玉说她自己不同意,容与有些好奇,“为何不同意?你不是挺喜欢沈公子的画么?”
如玉看着他犹如看智障,“你不是说过要以身相许的么?当然不能要别人。”这话说的特别理直气壮。
虽然不想要承认,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一刻他心中是有些得意的,原来她一直记着呢。
这会儿如玉也想到了回京许久都不曾见到容与有任何动静的事情,此时便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话不算话,说过以身相许却迟迟不来兑现,是不是我不说你便当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这是秋后算账?容与有些哭笑不得,当时谁会把这句话当真啊?再加上颜飞白那严防死守的架势,他若是那个时候抓着这么一句不放才是不妥吧。
但是看她鼓着嘴有些生气的样子,这话却是不敢说,只好笑着哄她,“这不是觉得时机未到嘛,待岳父岳母回京,再去找皇上赐婚才算是正式,以此表示重视,并非一句戏言,为此耽误了时间是我的错。”
如玉歪头看他,质疑道:“你不是想要赖账?”
容与断然摇头,“不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岂能说话不算话!”就是想要赖账也不能承认呀。
如玉还是有些怀疑,探究的打量他许久,不曾发现什么破绽便放下了,然后说了句有些赌气的话,“你若是赖账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人,我还能帮你打坏人!”
容与失笑,连说是,再也找不出比你刚合适的人选了,所以这不就乖乖的来了。
那一句我能帮你打坏人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看看人家姑娘腰间还缠着那一根软鞭呢,再想想她之前甩鞭子抽人的模样,容与聪敏的选择闭嘴,武力值比不过只能乖乖的待在后面被保护。
如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看自己的软鞭就笑着拍了拍,保证道:“你放心,以后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去给你出气,抽他!”
容与:……
第55章 朝外拐
颜飞白出来接妹妹的时候便发觉容与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因为对容与把自家宝贝妹妹拐走这事儿有怨念,便没给他好脸色,哼了一声之后去找如玉。
看到如玉之后他表情立刻就变的温和起来, 笑着上前问她玩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 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容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区别对待, 丝毫不以为忤, 含笑看着他们兄妹互动,最后还是在颜飞白嫌弃的眼神下跟着一起进了门。
岳父和大舅哥都围着如玉转, 果然也只能在岳母这里得到好脸色。
长公主笑着吩咐下人给容与上茶, 看着那边围着如玉转悠的女儿控和妹控, 无奈的摇摇头,对着容与道:“习惯就好, 别管他们,玉儿没给你添麻烦吧?”
容与笑的一脸包容, 摇摇头,“玉儿很好。”然后把大皇子这一茬给长公主讲了一遍, 如玉可能不明白大皇子的目的, 但是长公主一定清楚。
果然长公主嗤笑一声, 嘲讽的说道:“这些人总喜欢自作聪明。”然后看着容与笑着道:“这事儿我知道了, 你别管。”
容与点头,长公主知道了他便不用再担心, 左右不会让如玉吃亏。
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便问容与,“要不要把你的人送过来训练一番。”
容与想到之前数次被逼至绝路的情景, 再联想一下长公主府侍卫的整体素质, 以及如玉一人甩出鞭子便能打跑严加训练的暗卫死士,虽然有点丢脸, 可知道长公主是出于好意,自是十分愿意。
只是,“会不会不方便?”长公主府侍卫的与众不同之处容与是看得出来,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怕自己会给他们招来麻烦。
长公主笑着摇头,“无碍,我这里的一套训练方式皇上也知,你无须多虑。”
见她面上没有任何勉强之意容与便不再推辞,直接道谢,“多谢长公主,晚辈厚颜应承,那便打扰了。”
长公主倒是十分洒脱,“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容与笑容愈发温和,他喜欢这句话,而且听得出来长公主并非客套,乃是出于真心。
如玉那便其实也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听到这话颜竹青和颜飞白俱都差点没忍住翻白眼,暗道一声容与狡猾,心中十分不甘却无力反驳。
而如玉却很高兴,直接走到容与跟前,“你也过来学,我教你。”
她眼睛亮亮的,满脸期待,让容与拒绝的话再是说不出口,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好。”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他并非不想要习武,只是他自知不是那块料,而且事务繁忙,还真是很难抽出时间练习。
他知道如玉的性子,一向最是能够坚持,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别管多难都能坚持下去,这一点连他都是佩服的。
习武本就是一件极为辛苦之事,如玉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可想而知下了多少功夫,她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硬是坚持了下来,不曾喊过一声苦一句累。
这姑娘对自己如此,对别人也是同等要求,正如她要求六皇子每日必须训练,每次见到了还要考察一番,态度特别认真,而且记性很好,时隔多久都被指望她会忘记。
容与都能够想象的出自己将来的日子会是何等的悲催了,每日被她催着习武,隔三差五对练,……突然感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但是看到如玉因为他答应下来高兴的模样,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习武么,他不信自己就真的比别人差。
如玉开心的不行,围着他问,“你喜欢用什么武器?鞭子还是用剑?”
容与想都不想直接就选择了剑,鞭子显然难度更大,关键是不适合他,他还是不要挑战了。
如玉还是不叫民主的,并没有强制要求旁人一定要和她学习一样的武器,听闻容与用剑,她转头就去找颜竹青,“爹爹,你不是收藏了一把好剑么,拿出来给容与用。”
颜竹青:……捂着心口要吐血,他收藏的剑可是一把名剑,据说是欧冶子耗费三年铸造的一把仁道之剑,湛卢。
虽然来源已不可考,亦不知湛卢其名是否属实,但这把剑通体黑色,浑然一体,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与湛卢的描述一般无二,即使不是真的湛卢,这也是一把神器。
他喜欢收藏,当时得到这把剑时便爱不释手,视为自己最得意的藏品之一,旁人想要看一眼都难上加难,现在女儿一句话就让他送人,能不吐血么?
对于女儿的请求一向难以拒绝,所以就只能迁怒到容与身上,看着他的眼神愈发不善,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让女儿和妻子都对他予求予取。
长公主自是知道颜竹青的那点子癖好,也不去解围,只在一旁看戏,容与多聪明啊,一眼便看出这是有典故,便连忙拒绝,“不用,既然是岳父的藏品自是他的心头好,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岂能要岳父的心爱之物。”
如玉也不是一定要爹爹的收藏,她只是正好知道爹爹有一把好剑,而爹爹却从来不用,现在容与需要,那给他用岂不是物尽其用。
不过听到容与这般说,想想爹爹平时对那把剑的宝贝程度,也觉得他可能不太会乐意送人,便不再坚持,而是转头问容与,“那你有兵器么?”
容与点头,“你放心,兵器我自己准备,府里库房也收了一些好剑。”
如玉嘟囔了一句,“没有我爹爹的剑好。”有好的干嘛不用,这让她很不能理解。
容与还没说什么,长公主便笑着赞同道:“对,好东西就应该拿出来用上,否则再好不能发挥作用也失去了他原本的意义。”
颜竹青无奈的看着长公主,一看便知她是故意的,如玉还一脸期盼的看着他,颜竹青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去看女儿失望的模样。
同时又有些心塞,女儿这还没出嫁呢就开始胳膊肘子朝外拐,白养了!
直到晚膳时刻颜竹青都没能缓过来,太伤心了,一看容与竟然还留下来一起用膳,眼神就更加不善起来,就该把这个妖孽赶紧赶出去,否则家里就没有他的立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