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也不是叙话的时候,连忙放上软垫先敬茶再说,如玉和容与双双跪在容夫人和国公爷前面,一旁的丫鬟便把茶盏送上,然后二人依次敬茶。
容夫人和国公爷都不会为难如玉,立刻接过茶盏便喝了一口,然后送上见面礼,容夫人送的是一对玉镯,如玉笑着道谢,当即便戴在了腕子上,笑的眉眼弯弯。
这对镯子是老太太当年传给她的,如今她再传给如玉,算是他们家传给长媳的传家宝。
所以玉镯贵不贵重还在其次,关键是它所代表的含义,这便证明是认了如玉的身份。
国公爷比较没有创意,给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如玉也欢喜的接过来,这都是长辈的心意。
接下来便是认亲环节,长辈们给她见面礼,晚辈的如玉便送上她准备的礼物,早早打听清楚,然后按照个人喜好来送礼,自是送到人家的心坎上,这份用心让容夫人和二夫人等人都忍不住点头,长公主府出来的,办事就是敞亮。
这边欢欢喜喜的一处说说话,容夫人拉着如玉叮嘱她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咱们府里人口简单,你想做什么尽管自己做主,凡事还有容与跟娘呢。”
如玉乖巧的点头,依偎着容夫人满脸的依赖,透着一股子亲昵劲,让容夫人好生过了一把养女儿的瘾,心里更是喜欢了。
不过到底知道她昨日初次承欢,尽管如玉一直强调自己不累,也还是很快被放了行,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容与求之不得,立刻带着如玉和爹娘告辞,然后领着如玉回他们的院子,刚刚成亲,恨不能一直腻歪在一起。
府里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不断,却不知他们成亲的排场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风浪。
第97章 弹劾
梁御史一道折子把长公主和顔驸马给弹劾了, 言说昨日安康县主的嫁妆太过张扬,逾了礼制,公主出嫁皇子娶妃都没有这规格, 安康县主却压在她们的头上,做的太过了。
折子一出, 众人看着梁御史的眼神颇为惊奇, 再听听他说的那些话, 大家表情便有些一言难尽,要用一句直白的话来反驳便是“干卿何事?”换一个委婉的说法就是, “咸吃萝卜淡操心!”
梁御史却还振振有词, 说长公主府这般举动是在扰乱秩序, 无规矩不成方圆,长公主府无视礼制任意妄为, 影响极坏,就差说长公主府这是在助长歪风邪气, 目无遵纪了。
即使一直都知道这人平日里顽固迂腐,容易犯轴, 但这会儿也不得不感叹一声, 胆儿真大!
皇上看着下面慷概激昂的梁御史, 忍不住嘴角抽搐, 原本接到折子便没打算理会,留中不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偏偏这个梁御史顽固不化,竟还当庭提了出来。
让他如何解决?惩戒长公主和顔驸马还是惩戒如玉和容与?
昨日的排场自是瞒不过皇上, 安康县主出嫁十里红妆, 嫁妆之丰厚让京城一众人为之震惊,甚至不少官员富贾言说大开眼界, 由此可见一斑。
与之相对应的便是二公主的排面,即使不说众人也心知肚明,公主出嫁嫁妆已是旁人所不能及,可凡事就是对比,还要看与谁比较。
二公主无论是嫁妆还是一路上的举动皆已被衬托的黯然失色,寻常百姓不会多想,就是对长公主府的富豪程度有了再一次的深刻认知,同时也增添了一个谈资。
但想多的也不少,原本二公主心仪容世子那点子事情就是京城人尽皆知,如今又选在同一日出嫁,是挺叫人一言难尽的,尤其是得知这个日子还是二公主一力争取来的之后。
长公主府这般举动是在表达对此事的不满,还是单纯的就是想要把二公主给压下去?
无论是哪一种都叫人忍不住多想,且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这般举动都已经十分不给面子,皇上心中能会没有不满?
不过即使认为皇上会因此而对长公主府不满,也无人前去试探,万一猜测有误倒霉的还是自己,所以梁御史跑出来弹劾长公主和顔驸马之时,大家虽然看着他跟看二傻子似得,却同时也在静观事态发展。
这会儿见皇上一言不发,悄悄观察之下面上并未表露任何不满之色,众人心中便有了成算。
再一联想长公主对周室做出的贡献,以及造成安康县主脑子迟钝的原因,便明白皇上就是再不满也不会因这件事情而迁怒到长公主府任何一人身上。
也就是说梁御史的弹劾对长公主府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虽然他如何长公主府也不会由任何损失,但是顔驸马不开心呀,宝贝了十几年的闺女被人抢走了,这个没法子,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忍痛也得送她出门,面上还得欢欢喜喜的。
这边还没调整过来呢,转眼竟然被人给弹劾了,这还能忍?
顔驸马当即就炸了,我给我闺女准备丰厚嫁妆说明我有钱,你不服你也给呀,总不能因为你穷你拿不出就让别人也跟着寒碜着过吧,没这样的道理。
至于逾越礼制,规矩都是人定的,没的说活生生的人被一个死规矩给限定住的,规矩不合适改了便是,多大点事儿?!至于上纲上线的拿出来弹劾一通?
这般想着他便这么说了,末了还十分大度的对梁御史道:“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梁大人专门拿到早朝上来说未免太过小题大做,周室如今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可并非意味着一切太平,梁大人不若多关心一下这些大事。”
言外之意便是梁御史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耽误时间,纯粹是闲的。有那功夫怎的不去关心关心百姓的生活,再不济管好自己那一摊子事儿也行呀。
自己都没整明白,还整日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以往看着他弹劾旁人看的倒是挺乐呵,可是到了自己身上才知他有多面目可憎。
若非顾忌这是朝堂,颜竹青都想撸胳膊上去干一架了,嫁女儿多陪送一点嫁妆还被弹劾,天理何在!
不能直接干掉敌人却不代表不能给人添堵,长公主府的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颜竹青也不例外,且他深谙气人之道,怎么戳心怎么说。
“梁大人放心,倘若梁大人嫁女儿陪送上丰厚嫁妆,本官绝不会嫉妒,只会感叹梁大人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他说着笑的一脸宽容,却让其他人忍俊不禁,梁御史脸色也有些难看。
谁人不知梁御史为官数十载两袖清风,甚至一度只能依靠梁夫人的嫁妆度日,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于不贪这一点也确实值得称赞一声,可都快过不下去了还不知变通便叫人看不上了。
来钱的法子并非只有贪污受贿这一途,做些别的保证妻儿老小衣食无忧难道不是分内之事么?
他不,一心觉得商贾一身铜臭味玷污了他高洁的品格,不但自己不做,连家人都要限制,如今能够维持生活还是梁夫人冒着被他教训念叨也要做生意所得。
但是梁御史出身寒门,梁夫人娘家也不显,底子本就薄弱,这些年又没能积攒一份家业,所以所得便分外有限,仅仅能够维持而已,哪里来的银子为女儿置办丰厚嫁妆?
当初大女儿出嫁,因为嫁的三皇子,梁夫人为她的嫁妆差点愁白了头,东拼西凑,最后连着宫里送去的聘礼和赏赐一起才算是没有那么丢脸,可这也掏光了梁家的家底。
对于梁府的情况,众人皆心知肚明,梁御史之前不觉如何,如今被人拿出来当众挤兑,他便有了几分难堪,可眼见颜竹青面带微笑,态度温和,又让他感觉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说不出的憋屈。
不能发火便抓住一点不放,安康县主嫁妆逾制,乱了规矩,皇子妃和公主都没有这般大的排场,她一个县主却独占鳌头,着实让人诟病,末了还让皇上评说。
皇上怎么评?如今国库能够如此充盈都是托长公主和顔驸马的福,现在长公主还在为朝廷挣钱,人家都没说自己亏,就给自己女儿陪送的嫁妆多一点还不允许了?
那是他们自己挣的钱,花在自己子女身上有何不妥?
虽说昨日把二公主对比的有些惨烈,多多少少对皇家颜面有点影响,可想想长公主她也出身皇家,又把面子给挣了回来,这一来一回的谁也说不清究竟,还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如玉的情况他也了解,说起来如玉会这般还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补偿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去反对。
他也能够理解长公主和顔驸马的心情,嫁妆是女子的立身之本,他们放心不下如玉,想要多陪送一点嫁妆保证她以后的生活也无可厚非,如玉到底与旁人不同,皇上还真说不出嫁妆逾制这种话来。
最后也只是说这是父母对子女的一片爱护之心,虽超了规格也情有可原,此事不必再议,便给这件事情做了总结。
皇上都这么说了梁御史自然只能偃旗息鼓,尽管他心中十分不满,始终觉得长公主恃宠而骄,肆意妄为,主张不正之风。
对于梁御史如何认为,长公主丝毫不介意,不但如此,还转头又送了一堆宝贝到荣国公府,然后又大张旗鼓的往慈幼堂送了几车吃的穿的,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有钱任性。
不过晚间悄悄的给皇上送上了一份大礼,至于是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反正就知道收到这份礼物之后,皇上原本因为长公主的那番举动而带来的烦恼被一扫而空,反而乐呵呵的觉得,这样的烦恼多来几次也无妨。
皇上这边还知道事出有因,而如玉就是彻彻底底的懵住了,看着娘亲派人送来的东西一脸莫名,见里面有吃有穿有用的,如玉不确定的问容嬷嬷,“嬷嬷,娘亲是怕我在荣国公府吃不饱么?”
容嬷嬷一脸无语,虽然她也不明白长公主为何今日送来这些东西,可也不会觉得会是县主想的那般。
容与好笑的看着她,他自是知道事情缘由,即使足不出户,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也瞒不过他的耳目,他也没打算瞒着如玉,便笑着为她解惑,简单说了一下梁御史弹劾长公主和驸马的事情。
如玉一脸惊诧,“嫁妆多也会被人弹劾呀?!”说着想到了什么便问道:“梁御史是不是三皇子妃的爹爹?”
见容与点头如玉便觉得没什么好惊奇的了,反而露出一脸恍然的模样,这回轮到容与不解了,“玉儿想到了什么?”
如玉一脸笃定的道:“他定是在为三皇子妃和二公主抱不平,这有何稀奇的。”左右他们是一伙的,看不惯自己压了她们的风头不是正常的很么。
容与一脸惊喜的赞了一声,“玉儿真聪明。”虽说他知道梁御史之所以弹劾长公主府很大可能只是他觉得确实逾制乱规矩,而并非出于私心,但既然玉儿这般认为,那便就是了。
不过如玉却对他有些不满,那是什么表情,她本就很聪明,如玉觉得容与真的是十分欠调/教,不仅仅限于床上,看来以后还是需要她来掌控主动权!
第98章 回门
如玉想要调/教容与, 但碍于第二日的回门宴终究未能立即执行,对于三朝回门容夫人倒是比如玉还要重视,怕她处理不好, 专门派人帮着打点。
三朝回门又称归宁,女子出嫁第三日带着夫婿回娘家看望父母, 缓解相思之苦的同时也趁机让新郎好好拜谢一下岳父岳母, 同时认识一下女方亲戚。
虽说容与在成亲之前便已是长公主府的常客, 可这次上门意义又有所不同,现在可是已经成功拐走了人家宝贝女儿。
想想岳父和大舅哥对如玉的重视程度, 容与不禁为明天的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看着如玉指挥着下人准备礼品, 容与也连忙从自己的收藏里挑选出讨好岳父岳母的礼物, 当然大舅子也不能落下,还不无担忧的道:“但愿明日岳父和大舅哥看在礼物的份上对我手下留情。”
如玉看了他一眼, 安慰的有些不走心,“放心吧, 他们知道分寸。”
容与:……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但是如玉却也没了继续安慰他的心思,不知为何, 才刚离家一日的功夫她就已经有些想念爹娘和哥哥,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离开父母身边的时候, 甚至时日更久, 但感觉都和这次不一样。
具体如何不一样,如玉也说不出, 她就是直觉这次离家之后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发生了质的改变。
她不是很明白这种微妙的不同,蹙眉沉思半晌, 最后恍然, 难道这就是出嫁之后的区别?
因为第二天的回门,加之两人各怀心事, 晚间便没有再折腾。
本以为会睡不着,兴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两人竟然一夜好眠,一睁眼便到了第二日,被丫鬟服侍着洗漱之后,简单用了早膳便去正房给容夫人请安。
容夫人含笑拉着如玉的手,耐心的叮嘱她几句便放了行,“早些回去吧,你爹娘定是等急了。”说着又嘱咐道:“晚上也别急着回来,在家里多陪陪你爹娘说说话。”
如玉在长公主和顔驸马心中的分量容夫人一清二楚,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姑娘转眼嫁做人妇,即使两家知根知底,在没见到人之前也难免牵挂担忧。
容夫人也是一个母亲,能够理解父母的一片慈爱之心,她又是把如玉当做女儿一样疼爱,这件事情上自是多有体贴。
如玉乖乖点头,在容夫人又叮嘱了容与一番之后,才告辞离开。
出得荣国公府如玉才觉出自己的归心似箭,容与看出她的急切,拉着她的手把人扯到怀里,“玉儿可是想念爹娘了?”
如玉说不出那种感受,闻言便直接点头,看了容与一眼,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对我好。”
容与却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知她是有些反应过来嫁人的含义,便安抚的拍拍她的背,认真的保证道:“好,玉儿有何不满记得告知于我,有何要求也尽管开口。”
她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甚明了,不过这会儿听到容与认真的说着这些,心中还是忍不住觉得欢喜,便笑的一脸开心的用额头去顶容与的额头。
容与一脸纵容的任由她施为,还配合的与她脑门互顶,听到如玉欢快的笑声,他也笑的像个孩子。
荣国公府和长公主府距离并不远,两人在马车上一路温存,很快便到了目的地,而此时的长公主府门口早已经有下人在门口张望等候。
长公主和顔驸马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自从把如玉送上花轿,两人便有些神思不属,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精神恍惚的一直朝门外张望,仿佛如玉下一刻就能像往常那般出现在门口。
说起来梁御史的弹劾折子还帮着他们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有了一个发泄口让他们激起斗志,这才没让两天的时间看起来那般漫长。
但是,想到今日的回门宴两人依旧担忧的睡不着,昨天就开始吩咐府里的下人做好准备,把如玉喜欢的菜色多预备几份,如玉的院子又给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连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就是为了让女儿回家住的舒心。
尽管如玉也只是离开家两天而已,却觉得仿佛过了两年,之前不是没有过女儿离开身边的时候,连进京都是她一人,那一走便是几个月,当时担忧是有,却不像这一次这般。
女儿到底是出嫁了,一切都和之前不一样,虽说他们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说法,可嫁人之后有了自己的家,就是不一样了,哪怕住的很近能够时常来往,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