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儿媳——藿香菇【完结】
时间:2023-07-30 17:10:55

  惹得明王妃和裕和郡主直笑。
  沈云西也正吃着那道水晶肴蹄,吃起来不腻微酥,看起来嫣红嫩冻,光滑晶莹,犹如水晶。
  往日也用过这菜,但今日的,的确要更佳。
  沈云西是知道缘故的,但她口中正不空,竹珍便代说道:“李姑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柳姑姑的远房侄子柳镇上京寻未婚妻,便暂时在大厨房那里帮衬了,今天这菜是大厨房做的。别看他年轻,在他们老家邺州那边,是远近闻名的大厨。”
  苏南风怪道:“寻未婚妻?”
  沈云西喝了口汤,嗯了说:“说是两月前他未婚妻被人掳走了,他便一路追到梁京来了。”
  裕和郡主惊声:“报官了没有,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明目张胆的敢强抢民女?”
  “邺州梁京两地都报官了,还没有消息。听那柳镇说应是他未婚妻从前做活儿的那户人家,曾经闹得不愉快。但具体是哪门哪户,那姑娘也没提过。”
  “做活儿?莫不是被当作逃奴抓回去了?”明王妃胡乱猜了一句,一想也不对,“也不至于此吧,邺州和京里隔得远,没见过隔千八百里特意捉个下人回来的。”
  沈云西轻抿着勺子尖儿,将碗中最后一点汤用尽了,才说:“柳姑姑说,那姑娘是给自己赎了身的,不是奴籍。”
  明王妃听罢皱眉,她深谙内宅:“怕是那姑娘做过活儿的府里,有些烂事儿,牵连到她身上了。”
  又对身边的嬷嬷吩咐:“叫咱们的人也帮忙打听打听吧,可怜见的。”
  嬷嬷应了,裕和郡主便把话题拉回到即将到来的婚事上,和明王妃笑语。
  沈云西听她们说笑打趣,毫不见羞气之态,只安静地时不时看她们一两下。
  裕和郡主不免失望的说:“两次成亲,都叫我这个做娘的半分成就感都没有。”
  前头一回是心不甘也情不愿,出嫁跟出丧相差无几,这一回吧好容易和和乐乐了,这闺女就跟没长那根弦儿一样,与她说出嫁就跟在说出家差不多。
  明王妃很是认同。
  沈云西见郡主娘万分惆怅,她游移了一下,还是决定满足一下郡主娘的一片慈母心肠,便把筷子放下,努力闭了一口气,把帕子往脸上一抹,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望着裕和郡主,故意作小女儿家情态,对裕和郡主说道:“娘,你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可她确实不太会作羞态,明明该是羞答答的娇嗔,一出口却是又成了一本正经的口气,再加上那故作捂脸的姿态,最后显出竟是几分呆头木脑的憨气。
  乐得明王妃与裕和郡主母女俩直揉肚肠。苏南风呛得咳嗽,小孩儿哈哈大笑说:“姐姐是呆头鹅!”
  “……”
  你才是鹅,咯咯咬人的那个大肥鹅。沈云西把帕子一扔搭到了那小鬼的脑门儿上。
  苏南风忙收了声儿,改为偷笑。
  一桌上笑声不断,笑过之后裕和郡主又升起不舍,可饶是再不舍,婚期还是如约而至。
  当日明王府外卤簿仪仗,大乐分列,厌翟车轮画朱牙,四柱帷幕,有红锦络带,雉羽为蔽,车边更有数十宫婢出队两列,一应皆为皇子娶妃之礼。
  从前两天开始就各种礼设仪式,沈云西从头到尾都是晕晕乎乎的,好奇的兴致消失一空,她干脆就放空了神,把自己当成个没得意识的木头桩子,全随摈相宫人们摆弄了。
  成亲礼加上卫邵的封王礼,一天时间走完全程,从明王府到皇宫,从皇宫又到换成洵王府牌子的二皇子府,一整场正好到黄昏夜宴时候。
  直到那一声“嘉聘礼成,益绵景福”响起,沈云西这边才算单方面结束了。卫邵却还不成,他还得在前面招待客人。
  空了许久的洵王府前堂,今日宾客满座,卫家除了卫智春和秦兰月秦芙瑜这三个,其他相熟的都到了。卫老夫人都笑跟着喝了几盅酒。
  众人见了,便也明白过来,看来他们这位新鲜出炉的洵王殿下与王妃,是只单和卫智春那几个有恩怨。
  卫芩和她两个嫂子坐一个地儿,见到她吕姐在不远处,端着杯子兴冲冲的就要跑过去,不想却正和一人撞了个后仰,险就要倒下去,幸好那人拽了她的袖子扯了一把,把人又给扯正了,可人是扯正了,衣服却是歪了,卫芩脸也给气歪了。出大丑了!
  她瞪过去:“你怎么走路的!”
  “对不住对不住。”殷白夜一摸脑门儿,连忙道歉。
  他这么识礼知事,卫芩这气啪的又被扑灭了,轻哼了声,扯扯衣裳去找她吕姐了。
  还打算继续赔罪的殷白夜:“……哎?”他循眼看过去,就刚才还举眉瞪眼的人,又喜笑颜开地跑了,变脸之快,也就一眨眼。
  殷白夜挠了挠头,想起姑母的嘱咐,还要去给他表哥挡酒,看了两眼也迅速跑到另一边去了。
  沈云西坐在内房里。
  盖头早揭了,她用过饭,也都梳洗了,自在洛山行宫就分给她的罗姑姑往博山炉里添了香,笑说:“殿下吩咐了,王妃累了就先歇睡一会儿吧,不必强撑着,还是要紧着自己舒服来。”
  沈云西摇头,她今天一天看似在走礼,实则凭着小学读书多年练出来的本领,又有卫邵帮忙打掩护,她大半时间都在打瞌睡,现在压根儿就不困。
  沈云西坐在床上,打量起这间房。
  这座院子是王府的正院,是所有寝房里最宽敞的住处,外面她还没去看过,内里高几瓶架,红罗软张,处处都红字红烛,红通通的一片。
  沈云西数起双喜字上的笔画,从这头数到那头,又数回来。
  卫邵回到房里来时,就见她两眼呆呆的出神。他便也笑站在落地罩边,看着她出神。
  罗姑姑她们早都退下了,屋里只他们两个。
  及至沈云西看红字看花了眼,她轻揉了两下,这方看见卫邵。他业已梳洗换衣过了,去了一身冕服和浓重的酒气方才进门来的,现下是一身寻常的红裳长袍,这样浓烈的颜色,和他平日的清雅又很不同,唯一相同的大抵就是都很好看了。
  沈云西直点头,然后微弯眸起身去拉他,对他说:“快快,我有东西给你。”
  卫邵还不来及说话,被她拉到床边,就见她从最大的箱子里托出一个与她半人高的布玩偶。卫邵仔细看,那是一只布做的大猫,圆滚滚的被她抱着,然后向他小跑过来,一把塞到他怀里。
  “这是……新婚之夜,朝朝竟还要给我送礼物吗?”卫邵看了看手里软棉花填得软鼓鼓的布猫,又看向沈云西,笑问道。
  沈云西照实说:“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上次给卫芩过生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卫邵也该有生日才对。可也没见他过过。
  问了季六才知道,二十年前,卫邵生辰当日有陨火落地,火烧绵延,他便是因此才被扣上罪祸送出宫的,有这个名头在前,这生辰也就过不得了。
  他的生辰应该在九月初二,也就是行宫夜宴前两天,哦正好就是卫智春使暗道掳她的那一日。
  “我们都关系这么好了。给你补一个。”这种布娃娃很可爱,还有南风、娘、外祖母她也顺便都送一个。沈云西给他数了一下都送了谁。
  虽不是唯一,卫邵却也还是怔了一下,悦色涌上心头,眉目越见柔和,他一手抱着那只布猫,一手拉着她到床沿上坐,轻声笑说:“我们仅仅只是关系好吗?朝朝。”
  沈云西思索了一下,仰眼不解的看他,他们关系难道不好吗?
  卫邵对上她有点空茫的眼,无奈的低了低眉。
  沈云西可不知他在烦恼什么,甩甩脑袋,抓住他的衣裳,指了指床,认真又期待地望着他,而后便主动地迎上身来。
  卫邵笑搂住她,侧身将床桌上的酒杯递给她,两人交杯喝了。沈云西甚少用酒,正兀自品那味儿呢,没一会儿就觉得脸上烧得火腾腾的。她扇一下红红的脸,口里也泛干,就要起身去喝水,然才站起身来,就腰身一紧,被人揽了回去,坠入了软帐里。
  她跌在被褥上,还没反应过来,卫邵便已经吻了上来。
  红烛曳曳里,她只见得帐上玉钩屈曲晶莹。
  秋末的梁京总是刮起风的,在各处树梢枝桠上,带起呜呜咽咽的响动,声随风飘,或凝或散。
  沈云西说不大出来话,这感觉很奇怪,她仰了仰身,有些失魂,伸手抵了抵他的胸膛,想把人推开,最后却又忍不住两手环了上去。
  卫邵紧住下颌,低眸沉眉,在她耳侧用沉哑的语调诱着轻声问道:“一年三百来天,如果给朝朝选,朝朝最想在哪一天过生辰呢?”
  沈云西慢慢地睁开眼,她原本明亮的眼里起了水雾,迷茫地看着面前卫邵那张与平常多了几分欲色的清俊面孔,手紧紧抓着如涟漪般轻晃的帐子,艰难低呜地说出了一个日子。
  卫邵听了,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喉结滚动一下,捉住她的手,亲吻她汗湿的额角,又堵住她轻吟的唇,声音低低的说道:“朝朝,如今可明白了吗,我们的关系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第67章
  ◎太子妃姜百谊◎
  龙凤双烛已经燃到了底, 蜡泪堆积,盛着渐渐变得微弱的烛光。房里有些昏暗了,只有深夜里的月亮, 还是一如先才那样,照打在半边窗棂上。
  沈云西根本没有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凭本能在交缠的呼吸里哼呜了一声以作回应,他的气息扑天盖地笼着她, 绵密缠绵得让她有些透不过气,身上也如同火烧起来了一般,那种由内而外涌起的,袭遍全副身心的古怪感觉,很让她难捱。
  沈云西是很能忍的,但自卫夫子教过一回后, 她学以致用, 在家里头,尤其是在对着他的时候,她多数都不忍了。她受不住便如实地绷直了身, 眼角也挂上了两滴泪。
  卫邵吻去她的眼泪, 闷声埋首在她的肩颈间, 细密地触吻着她的脖颈,低沉地压着声, 柔情绻绻地连着轻唤她的小名儿。
  回应他的, 是妻子绵绵的低应声。
  最后一缕烛光半灭了,卫邵才披衣起来,重点了烛火, 取水来与她擦身穿衣。
  沈云西全程没动弹过, 她耷拉着细眉, 两眼都是放空的。
  “朝朝?”
  她这副样子,卫邵当是自己伤到她了,欲要起身叫大夫,沈云西却拉住他的袖子,对他细细呼了声,小声回他说道:
  “我不是朝朝了。”她现在不是清晨的太阳,也没有满满的朝气了,“我现在是夕夕了,要叫我夕夕,夕阳的夕。”
  还有心思开玩笑,卫邵松了口气又忍俊不禁,他自疚地亲亲她尚还绯红发烫的脸颊,将她抱入怀中,“是我过分孟浪了。”
  沈云西往他怀里拱了拱,摇摇头。
  她骨节酥软地挨着他,轻抓住他的衣襟,并抬头看着他:“刚开始是有点疼,后面还好,就是好奇怪哦,比亲亲还奇怪……”
  她细声细气的,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偏她自己还不觉得,卫邵沉思地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含唇堵住这姑娘的嘴。
  又闹了两下,沈云西过后也就忘了想说的话了,眼皮子打架,睡了过去。
  卫邵在枕上侧了侧头,她整个人安安静静地挨贴着他,柔软的身躯向他靠拢着,密不可分的亲近,他又望了望放在床头角落里的那只大布猫,不由笑了笑,终才相拥入睡了去。
  实际这一夜并没能睡多久,天还未亮,罗姑姑就敲动了房门。竹珍荷珠和几个面生的女婢端了洗漱之物入内来。
  沈云西还恹恹的,卫邵有心想让她多歇会儿,可宫里规矩太多,人也太杂,不好误了时辰,还是温声把人唤了起来。
  沈云西在被窝里不依不舍,顶着一头乱发钻了出来,见卫邵都早已收拾妥当了,她才忙的坐起身来,只是人还是困的,起后又不自禁地歪着脑袋发懵。
  李姑等人是跟沈云西一并过来的,但今日的朝食是王府里的厨子做的,听闻亦是宫里殷皇后亲自挑选,分配下来的御厨。
  桌上是米粥配素炒山珍,再一笼水晶梅花包,一碟鸡丝豆苗,一碟拌肚丝、虾仁双笋丝并秘制的宫廷小黄瓜等各小碟酱菜。
  不同的人做出来的菜也是千百种味,朝食的味道很不错,但因她赖了会儿床起得晚,又还要往宫里去,沈云西便没多用,填了填肚子就和卫邵一并出府了。
  到了宫里,夫妻二人先到紫宸殿拜见庆明帝,庆明帝对他们没什么可说,说了两句便打发他们去了殷皇后的正阳宫。
  殷皇后起了个大早,前有俩老狗反目成仇,卫智春鸡飞蛋打,身败名裂,后有儿子大婚封王,成家立业,她只觉二十年来没这般顺心过,畅快得不行。
  她高高兴兴地在正阳宫的庭院里耍了一套枪法,及至宫妃俱来请安,方收了势。
  沈云西和卫邵来时,就见这正阳宫里坐了满满当当的人,一室脂香华服,珠翠辉辉,在座的除了见过的齐淑妃、阮贤妃、吕昭仪外,沈云西一个都不认得。
  他二人先向笑得合不拢嘴的殷皇后敬了茶,才又在白临花白姑姑的介绍下将几位高阶嫔妃认了个遍。
  正阳宫内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总归都给皇后面子,诸人皆都是笑盈盈的。
  在一众欢声笑语的祝贺声里,独有齐淑妃一脸哀丧,最为显眼。
  就在昨天,关玉珂已经归去,并带走了齐家人,与父母生别,娘家底子都没了,齐淑妃不哀不丧就怪了。
  殷皇后很嫌她这一脸的晦气,茶碗一搁,下了逐客令,将这一屋子宫妃尽遣散了。
  而后拉着儿子儿媳笑语了一番,便亲带着他们去殷太后处,沈云西又得了两个大大的红封,从这些长辈手里收了一沓银票和差不多一箱子见面礼的她,深觉这一趟来得很值。
  找回小时候收压岁钱的快乐了!
  卫邵看得出她很高兴,他也随着展眉,从殷太后宫里出来,牵着她的手说:“我们再往东宫去一下就可回去了。”
  沈云西嗯着点头,但想到太子元域那个讨厌的人,还是收了收表情,然到了东宫里,出乎意料的太子竟直接称病不见,倒是太子妃姜百谊应了下来,请人里面走。
  因单见太子妃,卫邵不好进来,在外面等。
  沈云西单独步入内里,便见太子良娣、良媛、承徽、奉仪等妃妾,俏脸发白的分立在堂中两侧,跟体罚似的,全部面对太子妃屈膝半蹲,作行礼的姿势,个个腿肚子发抖,身体打晃也没人敢直起身来。
  显然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了。
  而上首的太子妃姜百谊一身红色宫装,通体珠围翠绕,华贵无双。她坐在主上位,由宫人将切好的水果恭敬地喂到她嘴里。
  姜百谊并没有将眼神分给沈云西,她细长的眼尾高高挑起,下巴抬起,不屑地睨着殿中的女人们。
  口中也是相当的不客气:“你们做妾的就要有做妾的样,你们算什么东西,说白了就是个伺候人的玩意儿,拎不清自己的身份,给脸不要脸,仗着有太子的几分宠,吹几口枕头风就敢给本宫摆脸色看。一个个的都想爬到我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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