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没那么简单
“你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学校外面。”
“你和你爸妈联系过了吗？”
姜予乐抓着包匆匆忙忙朝门口跑。
“我不想和她们说话，我真的好难受，他们只会骂我，要不然我就去死好了！”
应清子歇斯底里地喊着。
她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
电话那头还有不停滴滴的喇叭声，姜予乐马上反应过来。
“你别激动，我现在就过来陪你了。”
通话被中断，她一眼就看见了蹲在马路对面的应清子。
“姜老师，我不开心，你陪我去湖滨公园散散心可以吗？”
她起身抱住了这个冲到她面前的人。
“好。”
姜予乐看着她颓然无力的样子，忽然想起了自己高中时的样子。
她苦笑，那时候的自己是只知道拼命读书的，她不是天才，就只能靠汗水。至于为情感所困这种事情，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辆白色的汽车在她们面前停下，应清子拉着她坐了上去。
“你叫了车？”
“嗯，湖滨太远了，我不想走过去。”
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说。
“我答应陪你去散心，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做这样的事。”
她看着应清子心不在焉的样子继续说道：“监控拍到了，你是踩着垃圾桶翻的墙，这样太危险了。”
“哦。”她敷衍了一句。
“你今天的情绪是因为那个叫傅秦隐的人吗？”
姜予乐突然问道。
“啊......是。”
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所以那天在云上之眼的人也是他对吗？”
“嗯。”
“你们在一起了？”
“嗯。”
“我虽然不忍指责你，但也确实不能理解你这样的行为，清子，你才高一，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要急于一时，再有，我也不认为这样的人值得你不顾一切。”
“不是的！”应清子突然激动起来，“他是被陷害的，他对家看不得他好，所以找人泼他脏水，他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才——”
她像是突然踩了刹车似的闭上嘴。
“才什么？”
姜予乐用余光瞟了眼窗外。
这好像，不是去湖滨的路。
“你联系过他了？”
姜予乐觉得不太对劲。
“是啊，不然我怎么把你骗过来威胁他呢？”
司机冷冷开口。
应清子突然俯身，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扔给了前座，然后死死抱着她。
“你帮帮他吧，嫂子，只要哥哥把钱给他，他会放你走的。”
姜予乐心下一沉，像是突然抓住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她瞬间想透了所有的关节。
什么出租？这根本就是傅秦隐的车。要去湖滨公园也是假的。
虽然从上车开始她就隐隐感到奇怪，但时间不够，在手机被拿走之前她还是传递了一点信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她。
——
周到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大的压力，看着匆匆离开的老板，那阴沉的眼神，哪里还有一点温文尔雅的样子，他感觉下一秒，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
“你女儿和予乐在一起。”
“找到了就好。”应成荣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我会当面谢她。”
“是吗？”应许安强压暴戾，“事情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应成荣敏锐地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
“我已经告诉应许安，你现在在我手上，如果他不把钱打到我户头，那你就没命了。”
傅秦隐笑得放肆。
姜予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这让他觉得恼火。
“寻梦既然要放弃我，那我当然也要报复回去，一个亿对应总来说不过是小钱，不过像他这样精明的商人，你在他心里值不值这个价格，我可就不知道了。”
姜予乐没理会他。
她看着应清子，慢慢地说：“你知道吗？他这种行为属于绑架。”
“我知道。”她连忙解释，“但是秦隐哥哥说了，他不会真的害死你的，他只是想要钱而已，只要哥哥把钱给他，他就会放你走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只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过日子就行了啊。”
姜予乐听得几乎要扶额。
“那你呢？你要怎么办？在你帮助他实施这项计划的同时，你就已经是从犯了。”
“我，我要和他一起走！”应清子像是使了浑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他对我是真心的，我们会幸福的。”
“你...”
姜予乐无话可说，她气极反笑：“是他胁迫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我自愿的。”
她笃定地开口。
姜予乐已经顾不上打击应清子莫名其妙的自信心了，12月，天暗的很早，路边静悄悄的，她已经判断不了具体的位置，再这样开下去，她留下的那一点点线索，就根本没有用了。
自己的手机也被那家伙攥在手里，要怎么办？上去抢吗？这样的话，车子会不会失控呢？跳车吗？车门被锁了。就算能跳，荒郊野外，也难有办法。
“你不用想着跑，你跑不掉，他也找不到你。”
傅秦隐冷冷地说道。
姜予乐依旧没回答他，反而看着应清子说：“他就是个骗子，你不要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他是公众人物，现在名声扫地，一大堆的违约金等着他，又搞出绑架这种事情，这是刑事犯罪，他能逃到哪里去？”
她语气又快又急，应清子听的恍惚。
“可是，可是他说过会放了你的，你平安回去了，他也要坐牢吗？”
“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姜予乐恨铁不成钢。
“我本来也不喜欢读书。”
她弱弱地补了一句。
“闭嘴！”
傅秦隐突然急刹车。
他猛地打开车门，抓住姜予乐的手就往外拽。
“你这个女人说话真难听，还总是无视我，不教训你不行了。”
“实话而已。”
她反呛了回去。
“你再不爱听也没办法，你逃不掉的，这是可预见的。”
他气急，一巴掌扇了过去，姜予乐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你不是说过不会伤害我嫂子的吗？”
应清子冲过去抱他，被他反手甩开。
“骗你的你也信，这女人的嘴这么碎，就该把她丢到河里面淹死。”
只一瞬间的空档，姜予乐一脚踢到他膝盖，傅秦隐一个踉跄，手机从口袋里掉出来，她扑上去，拿起手机就拨了应许安的电话。
“予乐，你怎么样了？警方已经追踪到他的车辆轨迹了。”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我记得这条路能看到一个水库——”
姜予乐突然闭了嘴，她看见应清子被他圈在怀里，脖子上抵着一把刀。
“把电话挂了，否则我现在就捅死她！”
他暴怒地喊着。
“别冲动，我挂了。”
她把手机朝着他，按下了挂断键。
“你走过来，把手机给我！”
她慢慢地移动，边走边说：“我会按你的要求做，你别伤到她。”
抵在应清子脖子上的刀划破了她的皮肤，有了痛感，她哭出了声。
“别哭！烦死了。”
他烦躁地动了动刀。
冷静，要冷静。
姜予乐无数次对自己说。
在挂断电话之前应许安说了最后一句话：他们离她不远了
她要拖住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
应清子崩溃地喊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你说要带着我重新开始的，我们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两个人一起的！”
“不喜欢！满意了没！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我见过多少漂亮的？你要不是应许安的侄女，我瞎了眼才会找你。”
“你——”
应清子突然失去意识，滑落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不管了。”
傅秦隐踢了踢她，还是没有反应。
“你快点过来！”
他不耐烦地对姜予乐说。
“现在是冬天，又是晚上，你不能把她丢在路上，会出事的。”
“谁管她，你不过来我一刀下去她现在就死！”
姜予乐正要走到他面前，鸣笛声霎时间响起。
他们到了！
应清子像是醒了过来，喃喃着头晕。
傅秦隐慌了手脚，他突然把姜予乐推进了车，瞬间加足了马力。
“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他惊慌失措，看着后视镜里捂着头的姜予乐，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应清子那个蠢货，抢个手机都抢不明白。”
“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现在摄像头那么多，找你要不了多久。”姜予乐反唇相讥。
“你！”
他暴躁地转过身，油门松了一些。
她观察到他上车的时候没来得及锁门。姜予乐就等这一刻，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不敢停留半刻，她一落地就拼命向后跑，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人，才完全脱力，倒在他怀里。
他从头看她到脚，却一言不发。
“我没事，就是手掌破了点皮，不要担心。”
见他仍旧紧绷着脸，她笑着说：“突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好像也是得罪了人来着，你从天而降救了我，和现在一模一样。才这么点时间，你就——”
他突然死死地抱着她，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再也不肯放手，他埋着头，姜予乐忽然感到自己的颈窝一片湿润，他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在她身上，却没有声音。
“我好好的呢。”
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
第19章 让我走向你
人声渐近，为首的竟然是应成钢。
他警衔这么高，也要出现场吗？
姜予乐有些愣住了。
“人已经抓住了，这小子刚才竟然还想弃车跳河，贼得很。”
应成钢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清了清嗓子。
“小姜，你没事吧？”
“叔叔，我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这人我就先带走了，你等下方便的话叫他送你来走个流程。”
“好。”
她话音刚落，应许安就打横抱起她往前走
“先处理一下伤口。”
他看着她，眼睛还有些红红的。
两人走远，应成钢身边突然就热闹起来。
“应厅，那位是您儿媳妇？”
“还不是，不过我估计快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怪不得这回老大亲自出马了。
“那我们可就提前恭喜了。”
“我家那小子要是争气，事成了大家都来喝喜酒。”
应成钢眉开眼笑，他心里明白，自家儿子已经是非她不可了。就这沉溺的样子，和他年轻的时候真是像极了。
——
“对了，你妹妹呢？她晕在路边了，你们看见她了吗？”
“她早就被救了。”
姜予乐敏锐地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他在生气。
应许安语气冰冷，涂着碘酒的手却极轻：“以后我们少和她接触。”
“她也是识人不清。”姜予乐叹了口气，“你妹妹本性不坏，只是没有主见，性格懦弱，遇到这样一个人，被哄骗着做事，还以为自己是勇敢了一次，可惜了。”
“他们夫妻两个自诩家风严谨，实际上也就这样。”
她大概能明白应许安的所思所想。
他们瞧不起自己母亲的样子，他应该从小就见识过了，现在这样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
“应厅，两个人都问完了，基本上没什么疑点。”
“受害者证词呢？”
“留了。”
“行，辛苦大家了。”
应成钢转过头看着把脸埋在手里的哥哥说道：“清子未成年，性子又软，被人误导，又没办法对事件的性质做出判断。”
应成荣夫妻面如死灰。
在听到事情的原委之前，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还年轻，路还长。”
应成钢叹了口气。
应清子被人从里面带出来，她看见来人，浑浑噩噩地喊了声爸爸。应成荣怒不可遏地举起了手，却在看到她脖子上的纱布后又放下了。
他转过身看着姜予乐。
“姜小姐，我代表我女儿向你道歉，她愚蠢的举动让你落入险境，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她只是不懂而已。”
姜予乐看着应清子的样子，又压低声音对应成荣说了句什么，他脸色骤变，对姜予乐点了点头。
看着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应许安问：
“你觉得有可能是吗？”
“嗯，有所防备总是好的。”她苦笑一声，“我倒是希望自己在这方面的直觉不要那么灵敏。”
“不管别人了，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啊？”姜予乐疑惑地看着他，“我感觉自己没什么事啊。”
“是吗？”他摸了摸她的肚子，“一晚上没吃饭了，不觉得饿吗？”
她楞了一下，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我们回家。”他搂着她，“我做夜宵给你吃。”
“好。”
——
应许安的手艺很好，她一直都知道。
不过嘛，
今天这顿夜宵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战斗，他根本没扒拉两口。
姜予乐只以为他不饿，直到她被拐到床上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他哪里是不饿呀，他饿，而且饿狠了，只不过他的夜宵
——是她。
夜很深，窗外依旧灯火通明，倒计时的钟声响起，巨大的数字烟花在空中闪烁。
这是12月31日的24点，也是1月1日的0点。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