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丰再勾手,红玉蝉飞回他手中。
除妖师们发出惊叹声:“哦哦——”
现在已经他们相信——红玉蝉就是天下无敌的至宝,哪一家除妖师得到它,就能登上呼风唤雨的最高宝座!
有除妖师询问:“这样的宝物,需要多少东西才能和你交换?”
“慢着!”永远向上举起长刀,夺回话语主权,“我还没有挑战红玉蝉。”
旁边除妖师招呼她:“差不多得了,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永远将菊十文字往下划动,刀尖转而对准裕丰。事已至此,她向所有人宣布:“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消灭红玉蝉!红玉蝉作为天外来物,不可存在于这个世界!请裕丰大人将它交给我!”
旁边除妖师劝告她:“你在说什么啊……快下去吧。”
名取用右手捂住嘴,无声地给永远传递一则消息:【夜叉姬,目前不可再硬取,否则就是与所有除妖师为敌。】
永远收到名取声音,自然地衔接下一段话:“即使与你们所有人为敌也在所不惜!我将在这里,接受你们所有人的挑战!”
“……”名取捂头。
除妖师们纷纷抱怨:“不要捣乱了!”
“名取先生!快把她控制住!”
“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裕丰忽然发出笑声,随即冷淡地告诉她:“你可以用我想要的东西来交换。”
永远眯起眼睛:“请问你想要什么?”
裕丰:“我想要——你们所有人的——力量。”
话音未落,红玉蝉突然绽放炫目光芒。
永远感受到庞大的妖力扩散,快速向前跳跃两步,长刀劈出一道蓝光:“妖灵蝶要孵化了!”
刹那站到名取面前:“名取大人请小心。”
永远的力量与妖灵蝶的力量产生撞击,与此同时,一股腐败的气息突然迸发。
“这是尸臭,”刹那捂住鼻子,侧头告知名取,“裕丰大人是个死人。”
名取惊恐地睁大眼睛:“什么?!”
一团白光爆发,永远被气浪掀出,在空中向后翻转并落在地上,一路后冲滑行到大门口才停下。
刹那解释:“一定是吸收了太多妖力,所以孵化了。”
永远深吸一口气。想要施展自己的全部力量,必须等这些无辜人类全部离开现场才行,于是她发出咆哮:“你们全都出去!”
但除妖师们还没发觉事态的严重,不依不饶地指责永远:“你在干什么!你才应该滚出去!”
烟尘消失,裕丰看似完好无损地盘坐在原地,头颅深深下垂,脸颊干瘪肤色改变,手里握着已经变成一层脆壳的中空红玉蝉。
而他的躯体却诡异地鼓起来,仿佛里面的气体正在膨胀。随着肚子越鼓越大,他似乎逐渐挺直身板立了起来,再过几秒后,他的脊椎向后弯曲,头颅仰到身后,露出即将破裂的胸腹。
“……”怀着尊重祝福的悲悯之心,永远没有再趁机发动攻击。
其余除妖师也发现了异样:“啊啊裕丰先生他——”
终于有几个想看热闹的人感到毛骨悚然:“我要走了,你们之后再和我解说发生过什么吧。”
但当他们即将离开大门时,暗红色的光幕忽然笼罩了所有门窗。
室内灯光剧烈抖动,立在地上的天平频繁颤抖,强烈的妖气充斥宅邸每个角落。
“怎么回事!”想要离开的除妖师触碰这层厚重的物质,随即发出凄厉的尖叫,如同刚才被吸取妖力的妖怪一样,快速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其余人惊恐地发出提醒:“不要去碰这个东西!”
有人用刀尖去划动光幕,却发现它根本不能被刺破,而且它像皮肤一样拥有弹性,用力捅它就能让它向外延伸:“这是什么啊?”
“所有地方都被封住了!”
“上面呢?房子天窗呢?”
“快找其他出口——”
除妖师群体陷入混乱。
刹那呼喊:“永远!不能再等了!”
“明白!”永远再次往前冲。事到如今,就算冒犯一具尸体,也要阻止妖灵蝶出世!
她举起长刀一跃而起,竭尽全力向下劈出光芒:“消失吧!”
裕丰的身体裂开,但他体内的东西,却完好无损地暴露出来——虫蛹有足足半米高,成熟表皮已经变成暗棕色,它的背部同样裂开一条缝,从中伸展出尚未成熟的压缩翅膀。
永远逐渐向后退。
刹那抽出因缘斩破刀,出现在永远的身后:“怎么了?”
永远呢喃:“刚刚的力量还不够。”
“那就再试一次吧?”
“好!”永远释放全部妖力,白色短发倏忽变成蓬松长发,额间出现紫色新月纹路,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
“苍龙破!”
“群燕飞舞!”
蓝色长龙携裹绿色飞燕冲向裕丰。
妖灵蝶突然加速进入成熟状态,展开翅膀离开原地。她们两者的妖力把裕丰的尸身完全吞没,继而冲击后方墙面将整个墙面撞得粉碎,随即被墙面后的暗红色光幕吸收。
两米宽的妖灵蝶悬浮在大厅上空,绚烂翅膀焕发耀眼光芒。
永远仰头:“至少证明妖灵蝶还是害怕我们。”
刹那猜测:“光幕能吸收妖力,但妖灵蝶自身不能。”
永远一跃而起:“那就很好办了,再来一次!”
刹那紧随其后:“好!”
就在永远凝聚妖力的瞬间,妖灵蝶轻轻扇动翅膀,身形忽然变得透明。
菊十文字的光芒落空,永远“诶”了一声,翻转身体落回地面。
妖灵蝶消失了。
“藏起来了。”刹那随即落地,精准辨别环境中的所有气味,“它的味道,无处不在。”
“变得复杂起来了。”永远把长刀收回腰间刀鞘,收敛妖力恢复正常的人类形态,“但又不知道它具体位置在哪里,先冷静一下吧。”
她们走回名取身边。
除妖师们四处奔走,妖怪们到处徘徊,名取就站在原地守着昏迷的夏目。
混乱之中,夏目终于清醒过来:“啊这是……”
名取解释:“你不用明白怎么回事,因为我也不明白。”
“好吧……”夏目捂着头站起来,随即终于看清了前几季都不曾见过的恐怖场面,惊恐地深吸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名取补充:“话说回来,你能被突然卷进来,也很离奇。”
夏目指着地上躺着的几个除妖师,小声询问:“那是死人吗?”
“不,那些还没死。”名取把目光挪向大厅最里端的裕丰。至于裕丰受到夜叉姬的轰炸,现在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残骸。
夏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更加惊恐地询问:“那绝对是死人了吧?!”
永远茫然地提问:“请问你们作为除妖师,是从没见过死人吗?”
名取试图解释:“你要知道,在我们这个世界,是不应该突然死人的。”
永远勉强接受:“……好吧。”
式神飞回名取身边,告诉他检查结果:“这里已经没有出口了。”
名取把双手揣在袖口里,轻声叹气:“看来什么都做不成了啊……”
半小时后,除妖师们逐渐接受现实冷静下来,开始集中起来探讨可以破局的办法。
刹那伸出右手,五指突然变成狰狞兽爪。她把手伸向墙壁,掌心出现绿色毒雾,在她将手贴上墙壁后,墙壁马上冒出浓烟,快速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一般妖怪接触到她体内的毒液,哪怕只触碰一点点,都会快速全身溃烂而亡。然而她的毒气只是腐蚀了墙壁,并不能穿透外面的光幕。
永远用刀鞘捅这层光幕:“软软的,还粘粘的,但就是不会被捅破……好像一层妖怪的皮肤……”
刹那说:“我觉得我们所有人,现在其实都处于妖灵蝶的肚子里。”
名取附议:“有这个可能——虽然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离奇的事件。”
但刚才发生的事已经足够离奇,所以他们“处于妖灵蝶肚子里”这个猜想,看上去竟然显得有理有据。
永远进一步推测:“而要离开这里,大概需要消灭妖灵蝶的躯壳。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找出隐藏的妖灵蝶。”
夏目难以置信地寻求确认:“你们的意思是,妖灵蝶把它身体内外翻转了过来,内脏在外面,身体在里面?”
永远点头:“是的,这很奇怪吗?”
夏目:“很奇怪好吗?!”
刹那轻声说:“当然还有一个办法,试试让父亲从外面打破这个屏障。”
“对哦。”永远敲手,“现在是时候了,试试吧。”
她走到已经毫无作用的窗边,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随即将双手扣在嘴边,大声呼唤:“父亲——帮忙——”
名取:“……纯粹用喊的是吗?”
第14章 拿捏
刹那:“是的,父亲可以听见。”
时间静静过去十秒。
永远虽然闻不到外面世界的气味,却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妖力急剧逼近。她突然挥手指示其余人避让:“请让开,父亲马上就动手了。”
“爆碎牙!”
永远前方的墙壁豁然被爆碎牙剖开一个三米高的裂口。
光幕裂开,外面世界的新鲜空气疯狂朝内灌涌,在电闪雷鸣的阴沉天幕下,一名身穿白色和服的长发男子正从容地朝这里走来。
除妖师发出惊喜的呼喊:“打开了!打开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向裂缝,但在距离光幕还剩一米远时,就被杀生丸无意流露的庞大妖气撞回大厅中央。
杀生丸越过裂缝,悄无声息地进入这栋诡异的宅邸。
夏目略微睁大眼睛:“好威武的狗爸爸……”
“夏目!”一个圆滚滚的招财猫紧随其后跳进来,找到夏目后一跃而起撞他脸上,瓮声瓮气地大声抱怨,“夏目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上学期间都会被妖怪抓走!”
夏目惊喜地叉起招财猫:“猫咪老师——你能来太好了。”
猫咪老师挥动四条短腿继续呵斥:“笨蛋笨蛋笨蛋!为什么会来这种奇怪的地方!你知道我跟在一条狗的后面有多没面子吗?你知道我跑了多远才找到你吗?”
夏目笑着把猫扣到怀里,轻轻搓揉老师的头:“好了老师,是我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时候,杀生丸背后的那条巨大裂缝突然快速愈合并且消失。
滕文一族的除妖师突然失态地叫出来:“是你——”
杀生丸不理会除妖师的反应,并且完全不觉得眼下环境有什么问题。他漠然地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发出轻声问候:“怎么了,永远?”
永远解释:“我们被困在这里,恐怕只有消灭妖灵蝶才能出去。”
刹那补充:“可能你也已经被困在这里。”
杀生丸缓缓转身,再次举起手里的爆碎牙。
滕文一族的首领大喊:“对!把它劈开!”
“……”杀生丸的动作忽然停顿。
永远立刻承担起邪见的角色,厉声呵斥滕文首领:“我的父亲不需要你这种凡人来指挥!”
“。”滕文首领暂时闭嘴。
“……”杀生丸似乎对永远的表现很满意,随即把爆碎牙划向墙面——
爆碎牙的力量也被光幕吸收。
永远说出父亲内心的旁白:“所以只能从外面打开,不能从里面打开吗?”
滕文首领非常不满,再次对杀生丸指手画脚:“用点力气啊妖怪!你没吃饭吗?这样随便划划是不行的!”
刹那马上再去反驳:“用力当然可以捅破它!但释放太多力量的话,你们全部都会死的!”
更多除妖师加入指手画脚的行列:
“你以为我们是废物吗?尽管用上你最大的能耐!”
“你的程度只有这样而已吗?快把它劈开啊!”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快一点啊!”
“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能行的话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被捋顺毛的猫咪老师躺在夏目怀里,笑眯眯地看着一条狗遭受非议:“啊呀这也太热闹了。”
夏目无奈地感慨:“老师,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我还是帮帮你好了——”猫咪老师和善地打个哈欠,忽然从夏目怀里弹出去,轻盈地在半空翻转身,“咪——”
“嘭”的一声响后,招财猫变回妖怪原型。
庞大的狐狸形妖怪站在夏目面前,额间花纹闪现光芒逼退人类,喉咙底发出极具震撼力的低沉威胁:“你们——全部给我闭嘴!”
“……”除妖师们害怕地退后。
就在下一刻,另一只白色的庞大妖怪出现,变成蓬松的白色巨犬,肩上围绕一圈火焰般的皮毛,双目赤红,额间有紫色新月印记。
散逸的妖气横冲直撞,除妖师们纷纷被撞倒在地:
“啊啊啊啊啊——”
“一模一样啊啊啊啊——”
夏目呢喃:“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样……”
名取感慨:“但对于第一次见面的脸盲来说,确实算是长得一样了。”
“哈……”白色巨犬张开嘴,舌头从嘴巴右侧垂下,滴下来的毒液落在地上,瞬间腐蚀了一大块地板。被腐蚀的地板散发出淡绿色烟雾,毒气向外扩散,继而把周围更多木板腐蚀。
“喂……”狐妖突然往旁边跳了一步,以免脚爪触碰到毒雾,“夏目,后退一点。”
夏目后退,这和猫咪老师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可怕。
这时候,滕文首领突然站了出来,恐惧又兴奋地呼喊:“妖怪!你叫什么名字!”
名取小声说:“这是不要命了吗?”
刹那立刻提醒:“父亲,不可以把名字告诉他们。”
然而巨犬无所畏惧,以低沉的音调坦然告知:“杀生——丸。”
滕文首领大喜过望,突然从怀里抽出一块木牌,想要当场和这只史上最强的妖怪订立式神契约:“听好了!杀生——”
“……”面目狰狞的犬妖静静看着他。
随即滕文首领手中的木牌碎裂,他自身也遭到契约的反噬,突然惨叫一声喷出一口血,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除妖师们的三观地震:
“根本不可能缔结契约……”
“这是神明吗?”
“就算是神明也不能逃出这个规则的束缚……”
“这是比神明还要强吗……”
杀生丸恢复人形,凶恶的神色消失,他的人类形态似乎不该存在任何感情,若无其事地侧身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