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希摇头,善解人意说道:“你来得很准时,是我到得比较早。”
王奇在她对面坐下,一脸拘谨:“程小姐今天找我是――”
“主要是想打听光彦的一些事。”程予希亲自给王奇倒了杯红酒,“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和你们董事长明天就要去民政局领证,以后就是合法的一家人。”
王奇连忙道谢,点点头:“是的,周总说过这事,还特意推掉了周三上午的事务安排,好腾出时间来。”
程予希端起自己那杯红酒,轻轻摇晃酒杯,浅抿一口酒,看着王奇笑道:“既然嫁给了光彦,我就得尽到做妻子的本分,把他照顾周全。原本我想着,结婚这事儿不着急,我们慢慢相处,总能知道彼此的喜好,以后也方便照顾他。没想到方阿姨和周伯伯催得紧,婚期提前这么多,我和光彦都还没来得及多了解了解对方呢。”
说到这,程予希羞涩一笑,倒像是被周家逼婚似的。
实际上要不是她跟方瑾提出早点完婚,方瑾也不会逼周光彦这么快领证。
“所以,王秘书可以告诉我,光彦在衣食住行等等各方面,有什么喜好吗?”程予希笑眯眯问。
听完这番话,王奇明白了,原来是想投其所好。
他暗自思索,在心里忖度片刻,捡了些不痛不痒,不重要的小事说起来。
“饮食方面,周总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挑的,不过他更喜欢吃面食,尤其是面条,最好是红烧牛肉面。周总在衣着服装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干净整洁就行,最好是深色系。其他的,好像没什么了。周总平时还是非常随和的。”
最后一句话,王奇是昧着良心说的。
不过句话不假,他们老板,是真的很爱吃面条――但只爱吃沈令仪煮的面条。
有时候忙得焦头烂额,老板不肯抽空吃东西,王奇怕他犯胃病,只好打电话给沈令仪,请她劝老板几句。
也不知沈令仪跟老板说了什么,没多久她就会带着保温饭盒来公司。
起初王奇觉得,沈小姐虽然挺作,但她对老板也是真爱,毕竟人家愿意大老远过来给老板送爱心餐。
直到有一天,王奇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那天沈小姐离开老板办公室后,他进去请示工作,进门就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
方便面的味道。
嗯,红烧牛肉味的。
王奇请示完工作准备离开,都走到门口了,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试探着问道:“周总,您中午就吃――泡面?”
他盯着那个粉色的,可爱的,充满少女心的保温饭盒,匪夷所思。
老板头都没抬:“嗯。”
王奇:“额,吃这个没什么营养吧……”
老板夹起一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还行,放了卤蛋。”
王奇:“……”
见他站在门口不走,老板终于抬起头来:“还有事?”
王奇晃晃脑袋:“没有没有。其实,周总,以后您要是想吃泡面,直接让我或者何助理给您煮就行。”
平时不苟言笑的老板忽然笑了:“没事儿,她乐意送。”
王奇:“您胃不太好,吃这个会不会――”
老板:“没事儿,我乐意吃。”
“……”王奇不理解,但尊重祝福,“好的好的,您慢慢吃。”
沈小姐来送过不少次爱心餐,王奇慢慢发现,无一例外,标配都是红烧牛肉方便面,外加一个黑不溜秋的卤蛋。
收起思绪,王奇看着对面的程予希,心里不免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程小姐,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王奇问道。
程予希反问:“你们周总,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
王奇想了想:“爱好这方面,我对周总了解得不多。”
程予希觉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更多有用信息,点点头,笑道:“好,我知道了,谢谢王秘书。”
王奇见没他什么事了,憨笑着起身:“程小姐您慢用,公司还有任务要处理,我先回去了。”
程予希知道这不过是个逃走的说辞,她没戳穿,只是温柔一笑,点头目送他离开。
・
领证前一晚,周光彦回到父母家。
家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只有他,沉下一张脸,气场更是冷得吓人。
方瑾知道他心不甘情不愿,只当看不见他这张臭脸。
周闻笙倒是难得对弟弟好脾气,笑眯眯劝道:“光彦,别冷着个脸了,多吓人啊,明天结婚,得喜气洋洋的。”
周光彦不作声,依然冷着脸,径直走过他们身边,进电梯上楼。
方瑾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他愿意这么快跟予希领证,我就该知足了,也不敢再奢望什么别的。”
周闻笙安慰母亲几句,心里记着事儿,将母亲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妈,我觉得,还是得让令仪回京州。”
方瑾眉心一皱,气道:“怎么又提这茬?周闻笙你死了帮她的这条心吧,我方瑾一天不死,她就――”
“不管,反正您要是不答应,我就把沈令仪在海城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光彦!”
周闻笙撒着娇威胁。
她发现了母亲的弱点,也有了母亲的把柄,为了帮助沈令仪,索性当了一次“坏人”。
“我也不是逼您现在就做决定,给您三天时间,三天后,您要是不同意沈令仪回来,我立马告诉光彦去!”周闻笙一溜烟跑进电梯,回自己房间躲了起来。
“你这孩子!”方瑾抖着手,想骂她都骂不着,倒是引来了丈夫的注意。
“闻笙怎么了?”周兴平听见她俩在那边嘀嘀咕咕,又听不清具体说的什么,见方瑾气成这样,忍不住问道。
“没你什么事儿!”方瑾甩手就走。
“我明天得去趟海城。”周兴平慢悠悠说。
方瑾脚步一顿,心里一紧。
她现在听见“海城”这俩字儿就犯怵,毕竟沈令仪那个扫把星就在海城。
“去那干什么?”方瑾拧着眉问。
周兴平淡淡答道:“跟海城的老朋友聚会。”
方瑾沉默,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冷笑:“老朋友?什么老朋友?该不会是红颜知己吧?”
周兴平筷子往桌上一摔,怒道:“方瑾,你还有完没完?”
方瑾扶了扶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哦,我怎么给忘了,你当年海城那个红颜知己,早就香消玉损了。啧啧,可真是红颜薄命啊。”
周兴平忽地起身,狠狠拍桌:“你真是歹毒至极,不可理喻!”
方瑾仍是冷笑:“我不可理喻?你又好到哪去?挑儿子领证这天去海城,怎么,这大喜的日子,要去给你那红颜知己上个坟,顺便诉衷肠?”
周兴平血压飙升,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与方瑾争辩,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出门:“原本打算明天再去,是你逼我今晚就走的!”
方瑾指着丈夫背影骂道:“赶紧滚吧周兴平!你就是死了去找那女鬼,我也不拦着!”
大门砰地关上,方瑾呆呆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拖着脚步走进电梯。
她从来不是个爱后悔的人,却在这一刻,陷入深深的悔恨。
如果当初没有嫁给周兴平,她的人生,会不会有另一番美好风景?
而不是像现在,争吵不断,一地鸡毛。
・
星期三。
周光彦起了个大早,出门却很晚。
去程家接程予希,车开到民政局时,已经将近十一点。
“快些吧光彦,不然人家该下班了。”程予希挽着他胳膊催道。
他由着她挽手,却依然是那副冷脸。
刚进民政局大门,手机开始在裤兜里震动。
母亲打来的。
周光彦嫌烦,直接挂了。
很快,手机又开始震。
这回是周闻笙打来的。
他皱眉,一接通就听见周闻笙哭喊。
“光彦,快来海城!爸爸在那边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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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再不给碰,真要憋死了。
“怎么回事?”周光彦瞬间眉头紧锁, 沉声问道。
周闻笙带着哭腔催促:“电话里说不清,你快来海城,我把地址发给你。”
周光彦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爸他……很严重吗?”
周闻笙哽咽:“还没醒, 医生说,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总之你快过来!”
挂断电话,周光彦转身往回走。
程予希在他旁边,听见了周闻笙电话里说的事, 不免跟着着急起来。
她不知道周父在海城出了什么状况,情况会不会变得更糟,她只是讨厌这种眼看着就要完成的计划,又突生事端,不得不终止。
“光彦,周叔叔怎么了?”程予希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抓着周光彦衣袖问。
此刻周光彦正急也正烦, 抬手甩开她,迈着箭步走上车。
车门砰地关上。
司机启动车子,程予希不死心, 追过去, 拍了拍后座窗户:“光彦!我是周家儿媳妇, 周叔叔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理应过去帮忙, 你别把我一个人撂在这儿呀!”
她这般纠缠, 周光彦更是心烦,冷漠地望了窗外一眼,沉着脸吩咐司机立即将车开走。
手机震了一下, 周光彦点开微信, 看见姐姐发来的消息。
父亲这会儿正躺在海城最先进也最昂贵的私立医院里, 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姐姐说,父亲是在深夜被一辆摩托车撞晕的,被撞后,脑袋又挨了摩托车车主几棍子。
要不是当时有人忽然路过,父亲很可能被车主活活打死。
那人替父亲叫了救护车,报了警,可车主已经逃之夭夭,目前警方已立案调查。
半晌,周光彦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扭头看向窗外。
很明显,父亲这次,并不是遭遇了简单的车祸。
这场案件的性质比普通车祸严重得多,极有可能是仇杀。
然而周光彦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昨晚会去海城?
既然是寻仇,为什么对方会用这种并不高明的手段来报复父亲?作案工具完全可以是刀,毕竟用刀杀人,可比棍棒快多了。
周光彦闭上眼,大脑飞速运转,始终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看来很多信息,都被隐藏起来了,目前只能等警方调查结果。
飞往海城的途中,周光彦静静沉思,回忆起了关于父母的许多事。
海城。
父亲去的是海城,又在海城出事。
周光彦很难不想到一个曾经与父亲有过纠葛的女人。
但那女人早已去世。
难道是她的后代所为?
周光彦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摇了摇头。
她去世的时候很年轻,没有后代。而她又是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孑然一身,找不到任何亲人。
周光彦陷入迷茫。一方面,觉得自己想多了,父亲在海城被害,不过是个巧合;另一方面,又不禁困惑,为什么偏偏,事情发生在海城?
很小的时候,周光彦就知道,海城,于父亲而言,是一座特别的城市。
父母因为这座城市没少吵架。
那会儿周光彦还太小,听不懂也听不清父母具体在吵什么,但他知道,母亲不许父亲去海城。
连出差都不许。
再大一些时,周光彦从争吵中,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周光彦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
父母这几十年的婚姻生活,在周光彦看来,丝毫没有半点幸福可言。
外人眼里,周先生和周太太坚守婚姻几十年,俨然一对恩爱夫妻,对彼此忠贞不渝。
然而事实上,这些年两个人私底下却是横眉冷对,谁也不让谁心里好过。
后来周光彦渐渐屈从于现实,接受自己无法掌控婚姻的命运。他很清楚,或许以后,自己的婚姻,并不会比父母好到哪里去。
没有感情基础,一方一厢情愿,或者互相厌恶的两个人,因为利益捆绑一生,想想都觉得荒谬。
可这就是现实。
是现实中无数段豪门婚姻的写照。
父亲好些年没再去过海城,直到昨天。
周光彦想起自己二十岁那年,春假时期飞回国,进家就看见父母正在吵架。
他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这场争吵的原因,是父亲得去海城出差,母亲不允许。
父亲怨她过了这么多年,还在耿耿于怀。
她怨父亲不忠于婚姻,不爱惜这个家。
两个中年人,为了年轻时那点风流往事,吵得昏天暗地。
其实周光彦早已习惯。
他没有上去劝架,他从不在家干这种事,只是冷漠围观,越看越无聊,越看越心烦,最后摔门而出,去酒吧买醉。
那会儿他还很年轻,不懂什么是爱情――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不懂,但他也没什么兴趣搞懂。
小周爷刚成年那会儿就说了句在圈子里广为流传的名言:“什么爱不爱的,都他妈扯淡。”
买醉的那天晚上,他在酒吧认识一个漂亮妹妹。
漂亮妹妹一直以一种崇拜的目光仰望他。
这种事讲究的是个气氛,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从酒吧出来,漂亮妹妹坐上了他的宾利。
没多久宾利停在酒店门口,下车前,漂亮妹妹忽然矫情起来,不愿意跟他进去,非要先确定关系。
周光彦乐了:“我跟你确定什么关系?”
漂亮妹妹红着脸说:“不做男女朋友,就不跟你去酒店。”
周光彦眸光冷下来,勾了勾唇,什么也没说,直接打开车门。
漂亮妹妹急了,扭头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这样?难道就只想跟我睡觉吗?”
周光彦笑起来,点点头,挑眉:“那不然呢?”
想谈恋爱?想结婚?
可去他大爷的吧。
谈不谈恋爱,先睡一觉再说,合适就接着处。
至于结婚,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很久以后,周光彦又遇到一个漂亮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