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乔早就预料到她会这般,也是装作面上不显,心中柔软的部分早已经被刺得鲜血淋漓。
林笙的胃口不是很好,随便吃了几口就有些饱了,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腹部有些难受,捂着自己的肚子,坐立不安。
谢家乔随便看了她一眼,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她常用的卫生棉递到她手里,“是不是生理期肚子疼?去厕所换一下。”
林笙看着他递过来的卫生棉,眼里充满了些许的诧异。
她的生理期,他很清楚没错,但是他们已经分手四个多月了,他怎么还记得呢?就算记得,他又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准备好,并且在舒译跟陈霜的婚礼上交给她?
剧烈的疼痛令林笙来不及多想,她本来应该准备好卫生棉带过来的,但因为来的匆忙,而且觉得自己并不会在舒译的婚礼上待多久,从现场去花店的路并不算远,所以就没有带了。
谢家乔见她迟迟不肯接,靠近她,说道:“你要是不接,我就直接抱你去厕所解决。”
林笙回眸瞪了他一眼,将卫生棉接了过来,捂着肚子走进了卫生间。
没过一会,她脸色苍白的从厕所里走出来,看到谢家乔的背影,想都没想转身就走,但是走到门口时,突然眼前一黑,彻底昏迷过去,在婚礼过去之前,她看见的是谢家乔的身影。
*
林笙醒来后是在医院,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就看见易芸红坐在她身边。
她稍微挣扎了一下,轻轻喊道:“妈。”
易芸红听到声音,扭头看着她,“醒了?”
“嗯。”林笙慢慢的坐起身来,“你怎么在这啊?”
“嗨,不就是你那个朋友,舒译啊,他给我打电话说你晕过去了,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易芸红倒了杯水给她,“自己生理期还不知道啊。”
林笙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水,恍惚的望向门外,“妈,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别人?”
“别人?”易芸红想了一下,“就舒译啊,之前见过一面,其他人没见过,不过舒译那孩子长得真好看,白白嫩嫩的,年纪看起来也很小,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
林笙默默的喝了杯水,不再说话了。
输完液后,大概下午三点多,林笙回到花店里,发现叶橙已经在店里了,她脸色难看,用粉底都遮不住,眼睛红肿着,一看就是哭过很久。
她走到她跟前,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后,紧紧相拥。
叶橙抱着她,哭着说:“男人没了,事业还是要继续!我不能因为舒译结婚就不要事业!”
豪言壮语逗笑林笙了,她轻轻‘嗯’了一声。叶橙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一定可以做到。
大陈和小程也扑了过来,四个人紧紧相拥,又笑又哭的,鉴于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作为大股东的林笙大手一拍,直接关门一天,请大家吃饭。
她订了附近最好的餐厅,允许大陈和小程带着自己家的家人一起用餐。大陈带了自己的弟弟,小程则带了自己的父母,林笙与她们的家人都见过,关系也不错,一见面如亲人般拥抱了一下。
随后开始用餐,大家畅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欢笑与共,气氛融洽,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林笙举起手中的杯子,冲着所有人说道:“其实今天请大家来吃饭,不止是因为叶橙心情不好,我还有个特别的事情要宣布,那就是花店以后的事都要归叶橙管了,我在出国前已经把所有的股份都给了她。”
大陈和小程十分意外的看着林笙,怎么都想不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笙微笑着说:“你们也知道我爸的事,他现在的情况也挺不好的,虽然生活可以自理了,但是他工厂的事没人可以帮他,除了我,在他看病期间,一直都是我的叔叔在帮他处理,如今花店的情况日渐好转,我想,应该也不需要我了,今日一别,大家要是想我,还是可以来我家里找我,吃饭聊天,随意!”
大陈跟小程跟林笙的感情最好,她们知道的所有,都是林笙倾囊相授,可以说没有林笙,就没有今天的她们,对于她的离开,两人是万分不舍的。
“笙笙姐,怎么那么突然啊,说走就走啊。”
林笙笑着说:“也不突然了,之前就跟叶橙说过,但因为花店忙,一直也没敢说,最近我看花店越来越好了,而且叶橙那边也找了合适的人来顶替我的位置,你们放心,以后若有空,我还是会来花店,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我也会尽力帮忙。”
叶橙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看着林笙,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要挑这一天说出这样的话来,无非就是,人终有分别的时候,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即便是她深爱的舒译,在结婚的时候还是选择别人结婚了。
她眼眶泛红的抱着她,靠在她的肩膀上,“没事,反正你爸的工厂我也知道路,以后若是想见你了,咱们就组团去她工厂里找她。”
大陈和小程也抹着眼泪点头,“说得对,咱们一起去找笙笙姐。”
一场散伙宴,被她们吃出了欢笑与幸福,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她走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
结束时,大概是晚上十点多,林笙送她们离开后,与叶橙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牵手相伴,一边往回走,一边聊大学时期的往事,聊着聊着,叶橙就问她;“你看见谢家乔要跟别人联姻的新闻了吗?”
林笙轻轻的‘嗯’了一声,“看见了。”
“其实我现在想想,可能这就是宿命吧,你看你跟谢家乔那么相爱,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没有娶你为妻,我跟舒译也是如此,终究没有走到一起,这世界上就是有太多的遗憾,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林笙苦笑一声,“你倒是感悟起来了,以前也没听你说过那么有哲理的话。”
叶橙深深吸了口气,“反正啊,我是明白了,男人都没有赚钱靠谱!”
“没错!”林笙望着月色,“你说得对,以后咱们努力赚钱!”
叶橙的家距离林笙的家不远,但那天晚上两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于是便直接去了林笙家里睡觉,叶橙像大学时候爬上林笙的床一样,爬到她的床,紧紧抱着她。
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林笙换了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去了林耀的食品加工厂。
这是一个位于在郊区的加工厂,占地面积并不算太大,主要是生产膨化食品,林笙的叔叔代替林耀已经管理好几个月,因家中也有别的工作要忙,所以一直催促着林笙来接手工厂。
在此之前林笙从未接触过林耀加工厂的事物,叔叔带着她在工厂里转了一圈,说道:“其实这些东西很简单的,因为工人都是跟你爸很久的老工人,流程他们都知道,你只要过来看一看,不要让他们出事,然后做完去跟客户沟通,保证产品的质量,总之一句话,你只要负责把那些客户维系起来,去扩展销路,其他的就不用担心。”
林笙点头:“行,我知道了。”
“另外目前就是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我也是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没有成功,你看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什么问题?”
“你爸在出事之前一直都跟这个黄总在联系,黄总是琉行超商的大老板,你爸想扩宽销售渠道,就联系过他,那个黄总听说你爸的口碑不错,就跟他签了一批货,结果你看嘛,他只收了一半,说剩下一半他不要了,他当初订货的时候,订得量可大呢,他只要一半的话,你爸损失掉的钱可就不止这么点了。”
“合同怎么走就怎么做,他怎么还能出尔反尔。”
“他就是仗着有钱啊,有律师团队啊,你爸也找律师咨询过,说要打官司是可以打的,赢面很大,毕竟是他们损毁合同在先,但是因为对方有非常强大的律师团队,就是说呢,你跟他们打官司,大概率会被他们把这个期限拉长,可能一两年都没打完,那到时候就算是赢了,这中间损耗掉的人力财力都是你爸来承担,所以你爸也非常苦恼,不知道是该打还是不该打。”
她拧眉,“你把黄总的电话给我,我去沟通。”
“我去找他好几次了,他就说那批货有问题,我让他出具证据,他就让我去跟他律师团谈,跑了好几次都这样。”
林笙要来了黄总的电话后,当即就给他打了电话。
对方一听说她是林耀的女儿,就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当面谈,林笙按照那个地址找到了琉行超商的总部,通过前台的带领,来到了黄总的办公司。
“黄总人呢?”
“还在开会呢,你等等吧。”
林笙坐到了位置上,一直等着黄总出现,可是从下午的三点一直等到晚上六点钟也没有见到黄总出现。
最后有些等不下去,便去找了前台,才得知黄总早就走了。
林笙意识到被人耍了,脸色格外难看,她再次给黄总打电话,黄总并未接听,果然如叔叔所说那般,这个黄总并没有那么想解决这件事,故意拖着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居心。
林笙回去问了林耀,问他有没有得罪过这个黄总,林耀早前就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并没有得罪过他,在合作之前,两人甚至没有接触过。
无奈之下,林笙只好在他公司蹲点。
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蹲到了黄总,她拿着父亲给的照片对了很久,确认对方是黄总后,便冲了上去,说道:“我是林耀的女儿,我叫林笙,我们电话有联系过,黄总。”
对方瞥了她一眼,“哦,有印象有印象。”
说着,就继续往前走,根本没要继续跟林笙说下去的意思。
林笙连忙追上前,“黄总,我爸爸的事……”
“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你是要跟着来谈这件事吗?”
林笙点头:“今天既然等到黄总,我是一定要把这件事当面跟您说清楚的。”
“行,那你就来我们的饭局,当面谈。”
林笙也不害怕,说走就走。
她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要是这点事都怕,要如何接手父亲的工厂?
她跟着来到了黄总的他的饭局,也不怯怕,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席位上,看着黄总说道:“我来到您饭局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下我们合同的事?”
“你看你,哪有人一上来就谈工作的事?既然来了,就要喝几杯酒!”
当天除了黄总,还有很多其他的大老板,年纪大约都在三十八到五十五之间,林笙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女性。
她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杯,“我喝酒没问题,但是我要是喝了酒,您还不继续往下谈,就别怪我了。”
“哟。”黄总不由得一笑,“还威胁我呢。”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这年头居然有个这么小的小姑娘敢威胁您,真是难得,这不得多喝几杯啊?”
林笙面无表情的拿起一杯酒灌下肚,说道:“您跟什么人合作,心里没点数吗?这样使手段来整我的爸爸,真当我手里没有证据?你有你的律师团队不错,但是我有铁证,只要这个铁证出来,你们就是想打时间官司,拉长战线也是不可能的。”
林笙之所以这么笃定的认为黄总是跟别人联合串通来整林耀的,就是因为之前她跟叶橙经历过一样的事。
所以她认为黄总会费尽心机的对付一个小工厂,唯一可能的就是林耀得罪的不是黄总,而是跟黄总认识的人。
果不其然,听到林笙这么说,黄总的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回答她,“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我是故意在搞你们?”
“那咱们就是走着瞧呗。”林笙站起身来,语气冰冷地说,“我林笙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接触过不少的大老板,您在我眼里,算得上大老板,但是却没有他们的胸襟,我现在是好好跟您谈,您若是非要跟我法院见,那咱们就法院见。”
说完,林笙就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候,就听到黄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笙,我也不想跟你们父女两过不去,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得罪了别人,是不可能安然无恙的。”
林笙背对着他,回答,“我行得正,您最好在三天内给我回复,若要打官司,我奉陪。”
她迈着步子离开了包厢。
但是走到门外后,本来还很嚣张的气势一下子虚弱下来,她靠着大门,脸色苍白的蹲下。
其实在里面,她都是狐假虎威,黄总的气场很强,她根本抵抗不了,敢这么嚣张的原因不过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跟别人勾结起来害他们的。
她想赌。
赌黄总不想跟一个癞皮糖争执下去,他现在用的手段都是他力所能及之内可以做到的事,如果超出这个范围,有那么一个天天粘着他,并且手里可能有证据的女人,对他来说是很头疼的。
而且他也不确定她手里的证据能不能掰倒他们,如果能掰倒那么他目前所做的事情就是毫无意义。
所以她只能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祈求黄总能够放过他们父女。
她站在那里一直等着,等到大约晚上八点钟的时候,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疼痛,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靠着墙壁蹲了下来,可那疼痛愈发剧烈,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愈发模糊。
就在她即将有要晕过去的时候,一抹身影出现,将她倒下来的身子扶了起来。
她努力的抬眸望去,却看见了谢家乔的身影。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你,你别碰我。”
但是下一秒又踉跄的倒在他的怀里。
对于这样的亲密举动,两人皆是一颤。
四个多月了,两人从来没有这般的亲密接触过,她的脸就靠在他的胸膛,他的手亦是放在她的腰上。
而这样的举动,在苏黎世的家里,几乎天天都在发生。
谢家乔没舍得松开,林笙也没有离开推开,两人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抱着。
最终,谢家乔将她横抱起来,走向旁边的轿车。
她双手抓着他的衣服,小声地说:“你松开我……”
谢家乔没有回应,强势的将她抱回到了车上。
林笙本想逃的,可是奈何肚子太痛了,只能蜷缩在角落里。
谢家乔将车内温度调高,又从旁边拿来了温热的红糖水和热水袋,熟练的拉开她的衣服,将热水袋放在她的腹部上,又将温暖的红糖水递到她嘴边:“你喝点。”
林笙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想起他们在苏黎世的时候,每次生理期,他都会做这样的事,一时之间泛起无数伤感,眼眶湿润的望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让你的未婚妻知道你在帮另外一个女人捂肚子,喂红糖水,她不会生气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对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感到开心?”
谢家乔抿唇:“你喝点,喝完我再回答你。”
林笙倔强的不肯喝,谢家乔见状,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捏住林笙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他将嘴里的红糖水渡过去时,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最终血混杂着红糖水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