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老章和关晗之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坡上跑,冲进桃园之后,他们才明白叶家的重阳节和别处的不同之处。
老天爷,这个世上真有鬼打墙?!!
虽然老话说山医命相卜同宗同源,可是,他们做大夫的真不懂玄学啊!
老章和关晗之两个人走一起,在桃园里转悠了好半天都没找到出去的路。
半路上碰到陈傲寒和戚h夫妻俩。
“找不到路就别找,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放咱们出去。”
“对,瞧瞧身边的桃树,看看那个桃子长得好,看上哪个摘哪个。”
比起去年,陈傲寒爬树的技术成熟多了:“媳妇儿,那个桃子大,我给你摘。”
“小心点别摔着了。”
“瞧好吧!”
陈傲寒灵巧的跟个猴儿一样往上爬,戚h站在树下等着。
关晗之打量戚h一番:“你怀孕了吧。”
戚h笑着点点头:“刚三个月,还不太看得出来。”
“恭喜!”
“谢谢您!”
听说戚h怀孕后还没看过大夫,也没去医院做过检查,关晗之主动提出帮她把脉。
“那就麻烦您了。”
关晗之给戚h把完脉之后,老章不甘示弱。
关晗之:“孩子挺健康。”
老章:“这不是废话么。”
见这人又想和自己抬杠,关晗之瞥他一眼:“我把出来是个男娃。”
“我再把一下。”老章把戚h的手拉过来,表情严肃。
戚h愣了。
陈傲寒兜里装着三个大桃子从树上跳下来:“什么,是儿子?”
松开戚h的手,老章谨慎说:“月份太小,我没把出来,不过关晗之说的可能是对的。”
关晗之得意地笑,祖传手艺!
陈傲寒连忙问:“敢问您是……”
“关晗之,北京人,现在在山下叶家村医馆坐堂,以后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秉承为小夫妻俩着想的心思,老章不情不愿地说:“关晗之祖上出过御医,在小儿病症和妇人病症上很有一手,你们找他没错。”
御医就是伺候后宫一众宫妃的,可不是擅长小儿和妇人病症么。
陈傲寒脸上一喜,塞给关晗之一个大桃子:“能认识您简直太荣幸了,我媳妇儿和我儿子以后就麻烦您了。”
见老章臭着一张脸,陈傲寒赶紧又塞给他一个:“您也辛苦了!”
兜里剩下最后一个大桃子。
“媳妇儿,咱们去前面看看,我再给你摘几个大的。”
他们今天真是来摘桃子的,关晗之这才看到桃树下有个装桃子的小背篼。
小夫妻俩走后,老章和关晗之面面相觑,他们也去摘两个?
关晗之和老章在桃园里转来转去,等到阵法解除,他们俩才发现,他们就站在桃园入口处。
这意思是,他们这么长时间都在这块地方转悠?
老章和关晗之都明白了一件事,叶家,是条大腿!
这次下乡,说起来是他们倒霉,但是站在长长一生的角度上来说,这是他们的运气呀!
如果没碰上倒霉事儿,他们根本不可能来到偏远的西南山区,他们又怎么有机会抱到叶家这样的大腿!
两个人同时想到,一定要好好感谢给他们牵线搭桥的人。
关晗之从珍藏的极品药材里,挑了一支年份足的人参,托人给粱远山送去。
一周后,粱远山收到这支人参,不禁笑了起来。
人生处处有惊喜!看来,关晗之这是认识到真正的叶家了!
关晗之现在好过了,粱远山却有些难。
大学不再通过考试进行选拔,要通过单位推荐的方式进行,梁远山在想,怎么把外孙弄进大学。
谭文森知道姥爷担心他,周末回家的时候他跟姥爷说:“以后您不用为我担心了。”
“没担心,我就是随便想想。”粱远山给外孙夹菜:“多吃点,你看看你进去训练也五个月了,身高往上蹿了一截儿,人还是那么瘦。”
谭文森淡淡说:“他们内部有个少年军官选拔计划,分体能选拔和智力选拔,我通过了!”
“什么?”粱远山激动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小范围选拔,人数很少,我是北京这边唯一一个被选中的人!”
“好样儿的!”
粱远山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不愧是粱远山的孙子!”
谭文森难得露出个欢欣的笑容。
“我和其他九个被选拔上来的人,要在北京继续训练,等到明年秋天,我们就去军校读书!”
粱远山忍不住红了眼:“好好好!姥爷,姥爷以你为荣!你姥姥,你妈妈,她们知道了肯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嗯。”谭文森轻轻应了一声。
只要有这句话,他受再多苦都甘之若饴,他心里很高兴。
谭文森靠着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一条让姥爷放心的路。
就目前看来,只要他按照既定轨迹走下去,以后少不得有个好前程。
其他人则不同,各地闹腾得慌,停工停课,等到第二年这个时候,大、中、小学才接到恢复上课的通知。
叶霜、叶秋和叶小美三个高兴地回学校上课,但是学校已经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学校了。
以前的老师很多都不在了,新来的老师上课上的不好,一些老师甚至不上课,要么给他们念报纸,要么让他们自习。
叶霜跑回家跟爸妈抱怨,许静只能安慰她:“坚持坚持,等到明年夏天拿到高中毕业证,你就能解脱了。”
叶霜叹气,最高也只能拿到个高中毕业证了。
以前还做梦上大学,现在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努努力,要是在单位表现好,说不定会推荐你上大学。”
“爸,我都十七岁了,您怎么还哄我?”
叶定国哈哈大笑:“十七岁了也是个小孩儿。”
不只叶霜在家唉声叹气,其他在县城读高中的叶家孩子也在家唉声叹气,纷纷觉得读高中太浪费时间了。
叶大兵、叶立新和叶凯三个,县城的学校停课没影响到他们,他们照常上课,这学期已经初二了。
三个人商量后决定,等他们读高中,一定要跳级!
反正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就不浪费时间了。
其实他们三个还想回族学,族学里的老师们多厉害呀!
叶大兵回家跟他爸说他们的打算,叶伟冷哼。
“现在初中高中都是两年制,你高中如果跳级,等你高中毕业撑死也就十四五岁,那么小的年纪,工厂都不收你,你能干什么?”
“回家种田呗!”
叶大兵大咧咧地说:“有空再去族学听听彭老师的课程。”
“你读了这么多书,族学老师又给你们开阔了眼界,你现在还愿意回家种田?”
“那有什么不愿意的,那么多族人当了一辈子的农民,难道我不行?”
叶大兵骄傲道:“教种地的老师上课的时候,我可没走神儿!”
叶伟忍不住笑,摸摸儿子的脑袋:“好小子,爸爸对你刮目相看!”
叶大兵白了他爸一眼:“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不清楚基层事务,我怎么当大官?”
叶伟扶额,他还是高看他了!
唉,夸奖得早了!
第38章 给小姑奶奶半颗糖
六七年秋天, 谭文森和同伴们经过大半年的训练后进入军校学习,粱远山亲自送外孙去学校报道,还专门请了照相师傅,和外孙在学校大门口合影留念。
似乎是心头大事儿终于放下了, 粱远山有空就到处走走, 去爬山, 去游湖。
谭文森过年的时候有几天假期, 陪姥爷去了一趟长白山。
回来后不久, 六八年的春天, 粱远山病逝家中。
和舅舅舅妈一起, 给姥爷办完丧事,谭文森把自己关在家里五天,直到宋金阳带着学校老师找来, 他才肯走出房门。
“你爸那人虽然不怎么样, 但是你还有我们。咱们从光屁股就认识,以后可是一辈子的兄弟, 你可别扔下我们跑了。”
“再过几年,我去当兵, 你也去当兵,咱们继续当兄弟, 还当战友!”
宋金阳知道谭文森是因为粱爷爷才去参加选拔,至于他自己对当兵有多少兴趣, 真不好说。
谭文森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他希望他不要放弃。
祝一帆补充一句:“我以后大概率不会当兵,但是宋金阳这傻子除了当兵也没什么好路走, 到时候还要倚赖你提携他。”
宋金阳气愤不已:“祝一帆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除了当兵就没什么好路走?凭什么我就要靠他提携?你看看他那个臭脾气, 以后说不定还等着我提携他呢。”
“行行行, 你最厉害行了吧!”
“你自己听听你说话的口气,就是看不起我呗!祝一帆,吃我一拳!”
宋金阳冲过去一个左勾拳,祝一帆狼狈躲开:“我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说错吧,说不过就动手。”
“管他呢,今天能打倒你小爷就高兴!不准跑!”
两人闹起来,把谭文森丢到一边,谭文森嘴角微微翘了翘。
黑皮教官拍拍他肩膀:“你是我见过综合素质最好的兵,好好读书,以后你会有好前程,找个好媳妇儿,再生个乖巧的娃,什么都会有。”
谭文森看他一眼:“放心,我既然答应了我姥爷当兵,肯定就不会半路跑了。”
“我看好你!”教官笑了。
从姥爷去世后,谭文森的脑子一刻也歇不下来,脑子里一直转着天煞孤星和刑克六亲这八个字,这段时间,刑克六亲这四个字占据上风。
但是现在,看着围在身边的朋友和师长,刑克六亲四个字被压下去。
教官和老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交代谭文森明天一定要去学校上课。
一群朋友围绕着谭文森,宋金阳吊儿郎当道:“你别听你后妈洗脑,什么刑克六亲?你要真那么厉害,咱就是说她和你爹,早就该被你克死了!”
“他爸身体好命硬,我看左美红快了。”祝一帆毒舌一句。
从去年开始,左美红身体变差,两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左美红去看大夫,人家问她以前得过什么病,吃过什么药,左美红说完后,大夫摇了摇头,说她乱吃药把身体吃坏了。
为这个,左美红和她爸妈经常吵架,埋怨她爸妈叫她吃了这么多药。
左仁德夫妻恨女儿狼心狗肺,他们费尽心思打听那些药方,还不是为了她能早日怀孕给谭渊生个儿子。
一家三口吵嚷得厉害,什么话都往外说,左邻右舍谁不知道。
“现在别管你爸,你那个后妈生不出,以后你爸的东西都是你的。”
谭文森才关心他爸手里的那点东西,姥姥姥爷和妈妈留给他的东西,就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几个兄弟一起说说笑笑,艰难的日子好像就容易过去一些。
生活还是要继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在家闲着的人,依然在家闲着。
六八年,叶南音今年十一岁了,身形拔高后,和福乐站在一起,比福乐高了一大截儿,像是福乐的姐姐。
许静扯着软尺给女儿量身高,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姐姐还有几个月就高中毕业了,该多做几身好衣裳,工作啊,和人交际都要穿体面一些。”
叶南音附和应了一声。
“你姐姐也十八岁了,身高也定了,多做几身衣裳也不会浪费布料。”
再有就是大女儿高中毕业就到年纪了,等工作定下来后,就要找对象了。更是要注重打扮。
给女儿量好身高,许静说:“比去年春天长高了不少,特别是胳膊腿儿长了一截儿。春天还能将就穿一穿去年秋天的衣服,去年夏天的衣服肯定不合身了。”
许静摸摸乖巧的福乐:“你呀,不长高倒是方便我,今年给你做一条粉色的裙子?”
福乐乖乖地笑,许静心里一下软了。
这两年福乐修炼勤快,表情控制的更好了,更像是活生生的人了。
这些年,外地的族人经常给叶南音寄东西,除了各地的美食,各种适合小姑娘做衣服的布料也不少。
打开箱子,许静抱了好几样花色的布料出来,叫她们俩选。
叶南音选了青色、浅蓝色。许静给女儿拿了粉色和黄色碎花布料。
“这些亮颜色最适合你现在的年纪,别整天选那么清淡的颜色。”
许静对福乐说:“除了粉色,福乐还喜欢什么颜色?”
福乐指着红色,许静点头:“行,一起给你做。”
福乐又是一个甜甜的笑容奉送,许静看她高兴也忍不住笑:“福乐怎么就不喜欢说话呢?”
叶南音也不明白福乐为什么不喜欢说话。
福乐张嘴给叶南音看过,嘴里面是好的,应该能正常说话。
“妈你别老说,她想说话的时候自然就会说话。”
“我哪里催了,我就是随口说说。”
母女两正在聊天,欧成海过来了。
“你去见老欧吧,我把布料理一理。”
“嗯。”
见到欧成海,他脸上没有往日的笑意,面带愁容:“粱老前几天去了。”
叶南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之前,粱老最挂念的就是他外孙谭文森。去年那孩子进了军校,以后的前程再不用操心,粱老走的时候很安心。”
欧成海看着叶南音:“小谭的命数,现在还是那样吗?”
“没错,天煞孤星。”
“您之前还说他命里有一死劫?”
这也是她说的,并且这个死劫还没过去。
“您能帮帮忙算算那个坎儿什么时候到?又会因为什么事……”
“不能!”叶南音打断他:“如果你只是来和说这个事情,那就到此为止。”
欧成海苦笑:“对不住,我就是,唉。”
他就是担心,梁家就这么根独苗,要是没了,以后粱家的根就断了。
粱老一儿一女,前头那个儿子不是亲生,是抱养的。后头生的女儿才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无奈那姑娘去的早,只留下小谭一个孩子,和老两口相依为命。
“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这四个字,不是冰冷的判断,而是一种客观陈述。
身为神算门的掌门,叶南音比一般人更知道什么是天意不可违,什么是事在人为。
叶南音,她是最信命的人,也是最不信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