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样的大雪漫天,寒风呼啸着掠过耳侧,割破了冬日凛冽的空气。
等他带着手下赶到的时候,只见浑身是血的靳御转头朝他勾了勾唇。
为什么要笑呢?
迟秘书不懂,但靳总笑了,应该是没事了,安全了。
所以,他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记忆中的那天,靳总像是获得了新生。
确实值得高兴。
可他真的开心吗?迟暮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么多年依旧得不到结果,辗转几番,他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靳总,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副董事长的竞选与我们无缘。
目前靳寒靳鹏两父子的支持率不相上下。
还有我们这几个月在国外收购散落股份总额为7.62%。”
迟秘书说了许多近段时间他们获得的成果,但发现,靳御只是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好似并不关心这些。
他扫了一眼副驾上的一叠设计图纸。
“对了靳总,你亲自给太太挑选的裙子都已经定制完毕,一共99条,会陆续送往清湖湾。”
提到黎参,靳御难得转过视线,沉吟片刻开口。
“过段时间再送过来,她脚上有伤,穿裙子会让她心情不好。”
迟秘书哑然,太太不是手上受伤的么……
绿灯亮起,他只能放弃追问。
一路的寂静,直到车子停靠在一座豪华的庄园前。
第42章 靳总高甜表白
靳御下车后,入目便是一棵盘根错节的菩提树,默默的守护着靳氏的百年基业。
风雪飘摇,男人一袭矜贵优雅的大衣披在肩上,露出里面精致的黑色西装,眉眼俊美端方。
迟秘书将一把黑色大伞打在他头顶,缓缓朝正门走去。
老管家上来迎接,恭敬开口。
“三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靳御微微点头,步伐不急不徐。
一路无阻,靳御推开书房的门。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挂着几幅山水真迹,青花瓷瓶里斜插着花枝,书柜上陈列着一排排价值连城的古玩藏品,还有几本有价无市的传世孤本。
靳老爷子正单手盘着核桃,另一手捏了枚棋子,淡然自若的立在棋盘前。
靳淳今年七十有二,慈眉善目,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毫无龙钟老态。
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便是靳御的父亲靳鹏。
而靳鹏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靳寒,二儿子靳枫,最小的三儿子靳御。
但二公子在年少时出了意外,现下靳氏只有两位公子。
虽然靳御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但靳老爷子一视同仁。
自从他回来后,靳寒有的,他都有。
靳御也不打扰,安静的往旁边一坐,修长的指骨把玩着白釉茶盏,轻轻一抿,君山银针略微苦涩的茶香弥漫开来。
老爷子似乎也习惯了他这副作态,直到落下最后一子,才缓缓开口。
“人呢?怎么没跟来?”
老爷子慈善的语气透着威严的冷意,实实在在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靳御挑眉,嗓音淡漠。
“她有自己的事,又不是天天围着我转。”
靳老爷子落座,斜眼看他。
“也罢,来不来都无所谓了……你若是竞选副董失败的话,唯一出路就是跟苏家联姻。
对了,听说雪儿出事了?你去看看她,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我有老婆。”
靳御声音不大,却惹得老爷子冷了脸。
“都一年了!那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小子把人藏的那么好做什么?”
突然,靳老爷子话锋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你连我都不信?”
“呵。”
靳御从鼻腔中轻嗤一个音节,抬起没有温度的眼眸,恭恭敬敬站起身。
“爷爷,别忘了,我就只是您召回来的一把刀而已。”
久违的谈话,不欢而散。
靳御当天直接回了黎参的酒店。
途中,他修长的指骨间,轻轻摩挲着那枚被遗弃在角落的黑钻指环。
原本只是白玉猫猫脖颈上的小饰物,被黎参砸碎后,终于显现出它原本的样子。
通体黑色的指环内圈,隐约刻着一排英文字母。
~
此时酒店卧室内的黎参,体温降了不少,情绪也恢复正常,在小口小口的吃着一碗山药排骨粥。
程导那边给她和卜娜放了假,为了不影响拍摄,她得赶紧养好身体继续工作。
其实身上的这些划痕并没有什么,黎参以前拍戏的时候也会受大大小小的伤,身体的疼痛对她来说,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况且发病的原因与那狗男人根本就没多大关系。
黎参想起他手臂脖子上的那些抓痕,小脸皱成了一团。
经过几次房事,也把狗男人全身上下看了个透,除了人鱼线上的那两颗小黑痣,其他地方完美的跟尊玉雕似的。
而她失控的时候,下手有多狠,也是有自知之明。
正这么想着,房间门被敲响,熟悉的清润声音传来。
“参参,我可以……进来吗?”
黎参,”不行。“
门已经被推开。
黎参,”……“
那你问干嘛?!
靳御很自然的俯下身,将手背贴在她额头,眉头微微一折,顺势拿过她手中的碗。
“烧还没退,我喂你。”
黎参仰着苍白的小脸,一时间有点看不懂他。
可瞥见男人冷白腕骨上刺眼的抓痕后,到嘴边的话变成了——
“你,你吃过没有。”
靳御心尖一颤,薄唇微掀,似是漫不经心般答道。
“没吃,没睡,还被……某只小狸花重创。”
黎参表情一僵,乍然听到这话,脑海中浮现出昨晚这个男人在她混沌之际,一刻不离的陪伴。
“重创”这词用的好啊。
想到这,她不由抬眸偷看了一下,往日神采奕奕的男人此时眉眼中满是倦怠,肩头还散落着为融化的雪花。
黎参将脑袋埋进被窝,闷声道。
“桌上有粥,吃完了去沙发睡。”
忽然头顶传来男人喝粥的声音,黎参猛地抬眸。
“喂,那是我的……”
还剩一半的粥,被男人三两口喝完,然后转身去浴室。
黎参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
这男人怎么能这么狗?!
正当她小脸气的通红时,靳御已经从浴室出来,大概是去洗了把脸,额前发丝还沾着一颗晶莹水珠。
靳御单手扯开领带,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小女人,微微勾唇。
原本苍白的脸蛋,被染上了红晕,少了几分病态沉寂,多了一抹艳丽生机。
黎参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褪去大衣爬上了床,连忙伸手去推他。
“你别过来……”
不料却被男人直接捞进怀里。
靳御不急不徐,将人严丝合缝的贴紧。
男人微凉的指尖抵上她的唇,清润的嗓音带着浓浓疲倦,模糊不清。
“我想跟老婆睡。”
呵,这种时候知道喊老婆了?!
黎参才不吃他这套,微微挣扎,想逃出他的桎梏。
狗男人昨晚还偏袒别的女人,还问她的人是不是缺乏管教,意思在说她没礼貌?!
现在就想靠一句老婆爬上她的床?!
做梦!
黎参紧抿着红唇,艰难溢出几个字。
“你,你放开我!”
男人长指在她腰窝处漫不经心的摩挲,原本倦怠的音色,此时缠上一缕勾人的哑。
“参参,你知不知道,在男人怀里动来动去,意味着什么?”
有了几次经验的黎参整个蓦然一顿,大抵猜到了他的想法。
红唇微张着,停止挣扎,努力平复着呼吸。
靳御见她微微错愕的表情,从胸腔低低溢出一声轻笑,手臂又收紧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乌木冷香,让人心绪安宁。
恍惚中,黎参听到耳畔隐约传来沙哑愧疚的三个字——
”对不起……“
呵,狗男人还知道说对不起?
好假哦!~
她懒得再想,沉沉睡去。
这一觉,竟没有陷入梦魇,安稳且平静。
翌日。
黎参醒来时,一抹暖洋洋的光透过窗帘散在被褥上,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慵懒的走到窗前,朝外看去,天色大好,积雪虽未融化,但那暖意融融的金光,轻而易举的将丝丝缕缕的寒气一并驱散。
指尖处传来一阵异物感。
黎参后知后觉的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黑色指环。
上面,镶嵌着一圈色泽莹润的黑钻。
这不是……
黎参摘下戒指仔细观察了一下。
真的是那个白玉猫猫的项圈。
阳光下,一串英文字母吸引了她的注意,掠过的视线倏地顿住——
【You are the devil,and all for me。】
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那一瞬间。
她原本沉寂的心脏,陡然震颤。
第43章 参参A爆,这气场!老三不会是在下吧?
黎参酷爱黑色,但平日的妆造都不由她,也只敢在私底下袒露自己的喜好。
黑色是孤独者的反骨,以沉默的姿态宣泄愤怒。
她的执念,她的初衷,都隐藏在黑暗中,无人知晓。
是啊,人都是有秘密的。
在这漫长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理解。
黎参缓缓转动着指尖的黑钻指环,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这个男人,好像——
懂她?
不介意那般癫狂的她,甚至想据为己有。
真的会有这样的男人吗?
也许,靳御只是觉得她病了。
可是,她不仅仅是病了。
那样的豪门贵子,站在云端之上的高山白雪,怎会沾染她反骨上的戾气?
就像人们只看到了她娇艳欲滴的花和果,却无人知晓深埋在污秽深处的根和败落在泥土里腐烂的叶。
她,是从阴暗扭曲的暗黑世界中挣脱出来的恶魔。
而他,是干净清冽矜贵端方的圣洁佛子。
终将殊途。
黎参指尖下意识蜷缩,将指环握在手心,一双潋滟如水的眸子黯淡几分。
调整好状态后,黎参准备去江甜所在的医院。
霖言给她发过消息,让她好好休息,但一直都没提江甜的伤势。
黎参大概也能猜到霖言是怕她担心。
半小时后,她抵达京海第一人民医院。
找到江甜的主治医师后,才得知小姑娘到现在都处于昏迷中。
全身大大小小伤痕无数,彻底脱力。
右手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一根,不幸刺破内脏,好在及时就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黎参低垂着眉眼,微微颤抖,脸上冷峻的表情被帽檐遮得严严实实。
甜甜可能再也无法帮她化妆了。
可是,她准备了那么多年,花了那么多心思,小心翼翼的接近她,把所有心思都倾注在她一个人的妆容上。
黎参收敛起颤动通红的水眸,强忍痛楚,低头掏出手机,给一串号码发了条信息。
回到江甜的病房,听到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抽泣。
从门缝朝里面看去。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呆呆地守在病床前,握着江甜的小手,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
“囡囡,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快醒来吃一口好不好?”
黎参鼻尖一酸,握着门把手的指尖用力掐进手心。
直到裹着伤口的纱布再次渗出血迹,她才转身离开。
楼顶VIP病房内。
卜娜坐立难安,来回踱步,紧紧攥着手机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刚收到消息,她那三个保镖明明已经送出去了,忽然被告知下飞机后再也无法取得联系,彻底行踪不明。
更可怕的是,那个替她办事的私生粉也人间蒸发。
整个剧组,乃至那晚发生的所有事,好像都是一场梦。
除了还在隐隐作痛的额角,她越来越感觉不真实。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卜娜的精神防线一点一点在被腐蚀,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吓得她整个人都颤了颤。
门口有保镖,应该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没事的,没事的,她不停的安慰自己。
然而下一秒,VIP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卜娜还未来得及尖叫,只觉眼前一黑。
~
程辞接到黎参电话的时候,刚好收工,眼巴巴的等着她。
弟妹要问那个凶手几句话也是正常的,毕竟受伤的是她。
想着那凶手已经被打的站都站不稳,一副半死不活样,程辞也就没拒绝。
直接带黎参去了关押凶手的地方。
两人从电梯一路下降到地下三层,踏出电梯,入目是一个巨大的酒窖,暖色顶灯洒在一排排红木酒驾上。
程辞边走边给黎参打预防针。
“那个,小参啊,凶手被打的有点惨,画面老血腥了,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要不你就别……”
黎参低垂着眉眼,阴影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程导,吃饭了么?”
“啊?”
程辞被问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回答。
“还,还没呢,你说要过来,我收工就等着了……”
这么说着,两人来到一扇木门前,程辞还在犹豫要不要开门的时候,黎参已经自己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被一道隔音玻璃墙分开。
内侧房间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右手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反方向弯折,仔细看,好似有一截森森白骨戳了出来。
若不是男人的胸口还在起伏,还真看不出是死是活。
黎参有些意外,微微挑眉看向程辞。
“程导挺狠。”
“啊?不,不是我。”
程辞一秒怂,他可没靳御那么变态,那晚靳御只问了这男人一句话,“哪只手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