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我都学会了。倒是娘你在第一个，出错了大伙都能看到。”
赵明月笑道：“你小小一个，还操心起娘来了？”
齐王：“儿媳妇你也别太紧张，本王和无忧就在你身后，若是有什么错漏也会帮你挡挡。”
赵明月：“那就谢谢皇叔了。”
您那“儿媳妇”口头禅什么时候才能改了？
其实赵明月也没料到这次祭祀会是她领头。
皇帝不在，按理该是齐王带着文武百官祭祀。
许尚书欲言又止，齐王之前可是有过反意的？
皇室嫡支除了皇上，就这么一老一小一幼。
小世子虽说也是皇上亲子，毕竟记在了齐王名下，年岁也实在是太小了些。
皇贵妃诞下小太子于社稷有功，此时又是监国，暂领一次祭祀也说得过去。
繁文缛礼的好处显而易见，仪式感极强。
一整套跪拜下来，赵明月觉得自己都“神圣”了。
她转身，百官看她的眼神更恭敬了。
可惜，这么虔诚隆重的祭拜，除了拜天拜地，拜的还是别人的祖宗。
祭祀结束，赵明月换下冕服就往京城赶。
齐王，赵无忧还有勤政殿的大人们跟着一起。
晚上宫里要办周琚的周岁宴。
周岁，在这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生辰。
周琚身为太子，他的周岁宴也是个重要的仪式，朝中重臣都要在场。
文武百官提早送了礼物。
小太子出生就受到了朝廷的重视，他一年年长大，这种仪式越来越多。
等他长大登上皇位，众人会理所当然的奉他为皇帝。
第134章
周琚的周岁宴重头是抓周。
皇帝不在, 重臣们不便在宫中吃席，吃了些点心垫垫肚子，就来围观周琚抓周。
贤妃也先给周琚喂过饭了, 若是一会饿了直接抓点心啃……
许尚书亲自主持。
不过他准备的抓周物件太过“金玉满堂”, 众人纷纷表示要添东西。
抓周本就是长辈对孩子的美好祝愿。周琚已经是太子了, 未来的皇帝，不管抓什么都是好的。
文房三宝是张尚书坚持要添上的, 本来桌上就放了笔和书本。赵明月看看其他的品类占比，严重怀疑张尚书是想凭概率取胜。
小弓箭是赵无忧贡献的, 金算盘是淑妃拿来的, 德妃贡献了新的画作, 袁尚书带了芹菜, 齐王乐呵呵的放了胭脂钗环。
在场众人的意思昭然可见, 都希望周琚将来在做皇帝之余，能朝某一方面发展。
其余的都好说，齐王的胭脂钗环让赵明月无言以对。宝玉当初抓了胭脂钗环，他爹大发雷霆的时候，肯定希望有个齐王您这样的爷爷辈来撑腰。
你们周家对子嗣执着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赵明月和淑妃熟了后，偷偷问过她, “宫中怎么没有太妃？先皇的妃子都哪去了？”就算年老的死了, 总有年纪小些的还健在吧？
淑妃：“先皇有个青梅竹马，及笄后就成了皇子妃, 极得先皇喜爱, 就是一直没有孩子。先皇就纳了几个侧妃，也是好不容易有了皇上, 后来就再无所出。先皇登基后，皇上生母成了皇贵妃, 慢慢也得了先皇喜欢。”
赵明月直觉后面该是宫斗剧情了，八卦之魂燃起，可惜淑妃知道的也不多。
“后来皇后和皇贵妃一前一后没了，先皇把余下的妃子都打发去了齐地，没过几年也薨了，皇上登基。”
听了个寂寞……
不过，这周家不光有打发妃子去齐地的传统，还有喜欢上孩子她娘的传统？
有病，得治啊！
赵明月最后放上了木头小狗。
这小狗是新做的，以花朵朵为原型，竖着两只耳朵，翘着尾巴，眼睛又黑又圆。
周琚最近天天翻看动物图册，赵明月前些天还让赵无忧把花朵朵它们带到宫中，认认自家新添的人口。
以周琚对花朵朵它们的热情，稳了，必定会选这只小狗。
眼瞅着周琚向着木头小狗去了，一圈的人都制造各种响动，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德妃：“琚儿快过来，看看这画的是什么？”
张尚书咳嗽一声，提笔写字。
齐王：“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
周琚扭头看他们一眼，三两下爬到小狗前，拿到了就不放。
“娘，朵朵。”他举起来给赵明月看，咧开嘴笑得开心极了。
淑妃看着赵明月一言难尽，娘娘这是作弊了呀。
她还以为娘娘特意让小世子带着几条狗进宫，是有些想念了，顺便也让小太子见见真正的狗。
原来是等着今天这一遭呢，小太子那天就“朵朵，朵朵”的，喊着要去抓狗。看着小世子和那几条狗跑来跑去的，羡慕得口水直流。
赵明月得偿所愿，其余人心情复杂，齐齐叹息，娘娘为什么要放一只木头小狗啊！
小太子可不能耽于玩乐呀！
赵明月抱起周琚亲一口，选了赵家的小狗，以后就是赵家的小娃啦。
赵无忧拿起小弓箭，“这个给你，快点长大来当哥哥的小兵。”
周琚点头，“嗯嗯。”
德妃：“琚儿不喜欢这副画？干娘再给你画副新的。”她也得过周琚叫“娘”，之后自封“干娘”。
齐王看着周琚，这小子是赵明月生的，应该不用忧心子嗣吧？
勤政殿的大人们参加完小太子的抓周仪式，满腹心事的各回各家，延福殿里后宫嫔妃一起吃席。
“要我说，小太子就是聪慧，旁的那些他都有，所以压根就不感兴趣。”
这是一个角度清奇的。
“小太子这是孝顺亲娘呢，知道那是娘娘给他玩的，旁的都不要。”
这滤镜未免也太厚了点。
“往后琚儿当了皇上，就得整天忙于朝政不得闲了，合该趁现在好好玩儿。”
赵明月看看周琚，难不成这小子拿的是团宠主角剧本？
一群各有千秋的美人们，个个眼里都是慈爱。
狗皇帝不在，嫔妃们自动晋升为太妃，宠溺宫里唯一的小孩儿。
春祭之后的事情按部就班，淑妃现在处理折子的能力渐长，只不过她坚决不往上批。但这也给赵明月省了很多时间了。
果然，当老板还是得有秘书。
周琚现在睡得没那么多了，可能还真是睡觉长脑子，这孩子学习能力比当初的赵无忧还强。
赵明月不管怎么回想，赵无忧一岁时在她这里的印象都是整天往外跑，跟个不知疲倦的小陀螺似的，睁眼就是在蹦跶。
周琚没那么爱动，但他已经开始动小脑筋了。
贤妃喂他吃鱼羹，他会指着赵明月说，“娘喂。”
“你娘要批折子呢，干娘喂你吃。”贤妃笑道。都是娘，怎么你就老是要亲娘呢？
周琚顿住，过了一会，他睁大眼，指指贤妃，指指赵明月，“换。娘喂。”
他现在基本上能听懂大人的话，说话只会蹦词，说不了连续的长句。
贤妃一脸姨母笑：“琚儿都懂‘换’是什么意思了啊？真聪明！”
淑妃点头，“琚儿就是比寻常孩子聪慧。”
这是两个日常周琚夸。
你俩至少有十多年没见过小孩儿了吧？是怎么通过比较得出的结论？
赵明月盯着他半晌，她记得很清楚，赵无忧这么大的时候都是大人说啥就是啥。再大一点，没那么好骗了，也经常掉进她的坑里。
换了是赵无忧，这会他要么就是直接哭闹，非要她来喂。要么就是听了淑妃的话，乖乖吃饭。不会歪头静静的，然后给出个建议。
赵无忧能明确大人的意思，自己思考后给出他的解决方法，已经是两岁后了。
不过，她也只养过赵无忧，那孩子有时候早慧，有时候蠢萌蠢萌的……
孩子有发育早的，有晚的，现在看来周琚应该不是个蠢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
凉州城北，五千骑兵悄无声息的隐在山后，啃着干粮。
“皇，周将军，这是不是太危险了？”万将军忍不住，“后面就是北魏的扶风城，前面凉州城也被占了……”
这要是暴露了踪迹，若是李将军攻打凉州城不顺利，他们五千人虽不少，但也不能保证可以护着皇上全身而退啊。
“不拿下凉州城如何堵住北魏小儿的去路？”周麒心情甚好，收回凉州城后，杀了慕容烈是迟早的事。
万将军不解，“可若是北魏直接南下？咱们不就白白让出云州城了？”
“他不会。”周麒肯定道，“只要皇帝还在凉州，他就不会继续南下。”
大年夜那天，他在战场上看到慕容烈了，可惜那蛮子身边围着的人多，他带的兵马也不够。
敢于身先士卒的皇帝，不就是跟他一样性子的人么？
想法很好猜。
换了他是慕容烈，此时定然不会南下。
眼下凉州城和云州城都在北魏手里，皇帐在中间。前后夹击，杀了他这个大武皇帝的绝佳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慕容烈接连拿下了凉州，云州，定是已将大武看成囊中之物，随时想要，随时来拿。
若是他这个大武皇帝死了，孤儿寡母的压根不是他的对手，他不急于一时。
他们的首要目的都是致对方于死地。
鹿死谁手？
犹未可知。
京城。
八百里加急，云州失守，皇帝被困凉州城下。
朝野震动，满城慌乱。
赵明月：狗皇帝就是靠不住！
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不慌了。
该来的躲不掉。
顾昱整天不见踪影，勤政殿的大佬们面色凝重，李尚书呈上了调兵的折子。
刘尚书和李尚书就“要不要让禁卫军去云州支援”发生了激烈争吵。
赵明月认真翻看过刘尚书的“简历”，孤儿，皇帝小时候捡回来的，上过凉州战场。
刘尚书：“皇上走时说了，禁卫军是留在京城护着太子和娘娘的，谁都不能调动。”
李尚书：“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皇上生死未卜，幽州兵马对上北魏没有胜算，京城有三万禁卫军足够，两万去凉州支应有何不可？”
刘尚书：“禁卫军不能动。”
李尚书气急败坏：“你就眼睁睁看着皇上处于险境？”
刘尚书纹丝不动：“禁卫军不能动。”反正没有他的同意，李尚书一人调不动禁卫军。
皇上让他留在京城护卫娘娘和小太子，他就不能让人动禁卫军。皇上说了，他死了也不能动禁卫军。
刘尚书眼底晦暗涌动，若是皇上死了，他死也要护着小太子。
等小太子长大，他杀了慕容烈，再到皇上坟前以死谢罪。
他睨一眼李尚书，你懂什么？顾昱不是也没说话。
皇上眼里，小太子比他重要多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若不是为了小太子，皇上何必御驾亲征。
李尚书拂袖而去。
慧娘忧心忡忡，“大金去城门那看了，好多车马南下。”
“娘，若是冀州守不住，你就让大金哥回梁州。”赵明月道，“我不能走，京中能走的都是有家底的，普通百姓根本走不了。”
百姓们的家业都在这里，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是不会跑的。
她一走，京中就要乱了。
京中有五万禁军，守住京城一两个月总可以。
只要她在宫中，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就不敢在京中生事。
慧娘：“娘进宫来，大金还说呢，浓华大着肚子，肯定是不能走的。之后孩子生下来也不能赶路，反正明月你在哪，他跟浓华就在哪。”
“娘也跟明月一起。”慧娘道，“咱们一家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顿了顿，她又道，“到时候还是想法子把无忧、琚儿和文轩送出去吧？”
“娘，你别担心，什么死不死的，不会死的。”赵明月道，“无忧和琚儿他们不用担心，有齐王在呢。”
也不知道齐王有没有给齐地送信。
唉，一般州府骑兵都没多少，步兵靠两条腿一天能走多少路？更何况还得带着粮草和盔甲兵器。
李尚书调了兴州和阳州的兵去幽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
季尚书你加把劲啊，火药弄出来，咱就能炸得北魏蛮子血肉横飞。
虽然都是人，但大武的百姓是她的人！
现在赵明月每日睡觉时间都不到三个时辰，各州府的折子雪片似的飞来。
战报传得没那么快，但是战事于大武不利，各州府也都知道了。
勤政殿商议后决定，在没有更进一步消息的情况下，都以安抚为主。
若是皇帝不幸驾崩，朝中还有皇贵妃和小太子，你们不必忧心，管好治下百姓别出乱子。
就算五万御林军没了，还有五万禁卫军，北魏进了大武的腹地，各州府的兵士以十抵一总成的。
还要给各地边军去信，厉兵秣马，时刻防范别的“邻居”趁火打劫。
每日传来的都不是好消息，淑妃和贤妃时常偷偷看她，眼里都是担忧。
后宫嫔妃们也不来延福殿说笑了，怕打扰了她批折子。
德妃也一早就来勤政殿，两眼红通通，也不知道哭多久了。
赵明月知道她来的目的，因为她这有皇帝的第一手消息。
她也不说话，就在那坐着，眼睛似乎在看赵明月，又没看。
赵明月想起她在后宫立“嚣张跋扈”人设的时候，也是这么着去对方宫里盯着人看。咳，凡事都有因果？
后宫嫔妃中最大的恋爱脑，赵明月真是无能为力。
总不能叫人给她拉出去吧？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皇上不会有事的。”赵明月安慰道，“皇上身边那么多将军护着呢，就算是打了败仗，皇上的马快，肯定能跑出来的。”
别再这样看着我，真的，好像要死的人是我一样！
德妃“哇”的一声扑过来，抱着赵明月眼泪哗哗的流，“你，你说，他为什么要，要御驾亲征啊？呜呜呜，他才刚病了一场，呜呜呜……”
赵明月被撞得后退两步，不是，大姐，我这身板禁不住您撞啊！
他要去送死，我还要拦？不是，我还拦得住？
我又不是菩萨，你在我这哭得再惨也没用啊。
淑妃忙起身拉她，“德妃你快放开，娘娘都快被你抱得透不过气了！”
德妃站直，擦擦眼泪，“呜呜呜，赵明月你不是生来带福的么？你一定要救皇上！我都不计较皇上喜欢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