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娘子葫芦里的药一定不会是坏的。算了，不想也罢。
他坐下来又继续翻书。
＊
黎小刀揣着点心到了佰和堂的大门口，将点心给了小豆子。
“不不不，黎姑娘我不能收，我怎么能收您的东西……”
“说好了的嘛，说话就要算话，快拿着！”
黎小刀见他不肯接，便将点心放他桌上，又问道：“哥哥现在在哪儿？在医馆坐诊还是在后院呀？”
“坐诊呢，在二楼他自己单独的一间屋子，你上二楼就能看见，挺大一间屋子”，小豆子忙答道。
“好，谢谢小豆子！”说罢黎小刀便走到医馆里头，上了二楼。
刚上去时哥哥的房间里还有病人，她便坐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待那个病人出去了，她赶忙进去，进去之后还关好了门，然后在哥哥对面坐下。
“妹儿？你怎么来啦？”黎小鑫忙里偷闲喝了口水，妹妹来这儿找他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有什么事情你说，哥哥能办的都会给你想办法！”
哥哥虽然身材不魁梧不高大还怕老婆，但是待她还是挺好的。
黎小刀心里暖了一下，笑道：“真的吗？哥哥什么事都会帮我想办法？”
黎小鑫十分肯定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我就你一个妹妹，不疼你疼谁。”
黎小刀清清嗓子，靠近哥哥，小声说道：“哥，你得先向我保证，你有良好的医德，能为病人保护好隐私，此事绝不外传，也包括我相公。”
黎小鑫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喔～”了一声，也清清嗓子，靠近妹妹小声说道：“我在省城行医五年了，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名声我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再说了，生不出孩子又不是什么稀奇病，常见得很，你嫂子也这样”，他又坐直了身体，用正常音量一本正经说道：“胳膊伸出来，我把把脉，看看是什么原因。”
黎小刀直摇头：“不是不是，哥哥误会了，我不是不孕不育，我是想问……”
“不是不孕不育？你嫁给你相公三个多月了吧，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不孕不育是什么？”黎小鑫疑惑道。
“不是，我是……”
明明在心里酝酿了许久，到了张口的时候还是有点犹豫。
算了，新时代女性，买个避子药怕什么。
“哥哥，你有没有安全避子的方子？不是永久性的，就是暂时避几个月。你帮我开个方子，我按你的收费标准付诊金和药费，不会让你白忙活”，黎小刀假装不尴尬地问了出口。
哥哥黎小鑫仿佛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一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黎小刀无奈，只好再凑近一点，小声再说一遍：“我是问，你有没有既安全，又不会伤身体的避子药方？”
黎小鑫用双手抹了抹脸，他没有听错。
“避子药方？你问这个做什么？你……难道你跟妹夫感情不和，以后打算和离，所以不想要孩子？”黎小鑫急得都站了起来。
“哎呀不是……”
看来不跟哥哥解释清楚好像会很麻烦的样子，于是她去掉自己是穿书来的、小说原剧情男主死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这些看起来像癔症病人才会说的话，只说了一部分。
虽然现在算算最快生孩子也到九月了，但凡事不好说，她也不确定一两个月的时间差是不是一定能避开原剧情，或者万一孩子早产呢？还是保险一点吧。
“我是不想在相公乡试之前要孩子，怕相公因为要照顾我而无法专心在书院学习，这会让相公陷入两难之地，所以才想问哥哥讨个方子”，黎小刀一脸真诚地说道。
第56章 两个方子
黎小鑫虽然经常看不懂夫人挤眉弄眼到底在暗示什么，但脑子在逻辑思维方面还是很好用的。
“我说妹儿啊，你都成亲三个多月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你就别担心要避子的事儿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能不能生孩子吧？啊？快，胳膊伸出来，让我把把脉。”
黎小刀噎住，在外人不知情的角度这逻辑过于合理她竟无法反驳。
她深呼吸，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合情合理问哥哥……
“那个……哥哥，你先别管我有没有不孕不育，能不能直接说说，你有没有这样的好方子？”
想不出来合情合理的，只有硬问了。
“当然——”黎小鑫高声说了两个字，黎小刀以为哥哥这是有办法的，正要高兴，没想到黎小鑫又补充了两个字：“没有！”
“啊？”黎小刀有些懵，“你不是省城的名医吗？怎么可能没有呢？”
黎小鑫一本正经地生气道：“哼！我才不会研究这让人断子绝孙的方子呢！你嫂子三年生不出来都快急死了，我哪有空研究这种方子。再说了，知道古人有云么？‘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这种方子开不得！”
黎小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叹口气道：“这不叫让人断子绝孙，这叫合理避子，计划着生育，哥哥，你想想，我要是有了身孕，八月份大个肚子马上要生了，相公是照顾我呢还是看书温习呢？对吧？我缓上几个月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理解一下，帮我想想办法吧？”
“你有了身孕婆婆可以过来照顾你呀？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今天把话放这儿，我黎小鑫，绝对不会开这种方子！”
黎小鑫说得铁骨铮铮，正气凛然！
黎小刀叹了口气。
说好的年轻人可以互相理解沟通呢？
心好累。
见哥哥不肯说，黎小刀只好礼貌地谢过哥哥，又叮嘱他不要将此事外传、以后她会亲自告诉相公之后，无精打采地回去了。
临回去哥哥还在问她，真的和妹夫没什么矛盾吗？真的没有想和离吗？真的不用看看自己是不是不孕不育吗？
这是个什么老古板的脑袋，问哥哥跟问爹爹应该是一个效果吧。
太难了，现代去一趟药店就能安全解决的事儿，在古代真是太难了。
算了，先回去，后面再想想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
裴芝奇在一楼书房看书，见娘子没多久便问哥哥话问完回来了，但是人好像有些没精打采，以往有空娘子都会来书房找他，和他一起看书，背诵一下蕃语，或者默写一下汉字。
今天娘子回来时默不作声，不知是在思考什么事情还是情绪低落，也没有进书房和他打招呼，回来后径直安安静静地上了二楼，进了卧室，还把房门关了起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问个事会问成样……
裴芝奇有些担心，但是这时候他怕娘子想一个人静静，于是便暂时没有上楼打扰。
时间渐渐过去，娘子一直没有下楼来，也没有跟他说话。
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裴芝奇放下书也上了楼，他轻轻推开卧房门，看见娘子被子蒙着头，不知道睡着没有。
他又把门轻轻关上，下了楼。
太令人担心了，还是去隔壁问问兄长究竟发生何事了吧。
正当裴芝奇准备出院门，正好遇上迎面而来的大舅子黎小鑫。
黎小鑫不停地朝院里伸长脖子左瞧瞧又瞧瞧，嘴里还问道：“小刀呢？她在吗？”
裴芝奇恭敬地称了一声兄长，然后答道：“娘子回来之后上了楼，还在里面休息。”
“喔……”黎小鑫若有所思道：“她没怎么样吧，回去的时候看着不太开心，我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
裴芝奇客气微笑着回道：“我也正想问问兄长此事，娘子方才说有事要问兄长，回来之后便情绪低落，也不愿开口说话，不知兄长心中可有眉目？”
“这嘛……”黎小鑫叹气道：“我有眉目，但没法跟你讲，她三番五次叮嘱我要遵守医德帮她保密。”
裴芝奇低头沉思少许，又客气回道：“好，即是如此，那便不为难兄长了。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事想请教兄长，还望兄长不吝赐教。”
“有什么事，你说！”黎小鑫爽快道。
裴芝奇请黎小鑫进了厅堂坐下，又泡好茶，这才开口。
裴芝奇微笑道：“我想向兄长打听一个方子，自然，如果兄长愿意帮我开这个方子，诊金和药费我会照付。”
黎小鑫心里纳闷，这两口子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要找我开方子？
难不成……
黎小鑫凑近裴芝奇，用手遮住脸在裴芝奇耳边轻声问道：“妹夫，你是不是……那什么……不太行？这个方子我能开，你拿纸笔来，我直接写给你。”
若不是如此，妹妹怎么会千方百计找借口不想给他生孩子，必然是生活不和谐，妹妹有了别的想法，哎呀，那这人前人后恩恩爱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哎！妹妹和妹夫真是两个可怜人！
自行脑补完整个剧情的黎小鑫已经在心里开始同情妹妹和妹夫。
裴芝奇一开始没理解兄长是什么意思，后面反应过来，才红着脸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兄长误会了。”
“不是？那还能是什么？”黎小鑫想不出这俩人闹这一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是女子的月事疼痛之症。娘子每月经历此事都十分痛苦，疼到夜不能眠，只说看大夫也没用，吃了岳父大人的药也作用不大，不知兄长在这方面可有经验？”
黎小鑫愕然了，妹夫的这个问题和他的逻辑合不上啊？
不过妹夫问的这个病症他还真有些经验。
爹爹在镇上，村镇能有多少人重视家里妇人月事疼不疼的，能有多少人肯为这个带妇人专门一次次地花大把大把的银子抓药看郎中？经验不足也是正常的。
但这省城就不同了，多少达官贵人的心肝宝贝，得宠妻妾，或者家里的千金大小姐，有这个问题的，基本都会找郎中，看的病人越多，积攒的经验越多，看得也就越来越好。在省城郎中若会看这个病，那口碑便会在达官贵人之间口口相传，时间久了就会变成有名的大夫。
所以黎小鑫对这个病症也是很有心得的。
“这个有办法”，黎小鑫对裴芝奇说道。
第57章 一碗香喷喷的面
黎小鑫让裴芝奇取来笔墨，还有两张纸，接着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了一堆龙飞凤舞的字。
写完后他把两张纸分别小心翼翼叠好，塞进裴芝奇怀里，嘱咐道：“我给你写了两个方子，甲方子是长期调理，这个方子见效慢，但效果是永久的，什么时候开始喝，什么时候停，多久一个周期，我都写在上面了；乙方子只在来月事的时候，实在痛得没办法时，止痛用的，平时不要吃，明白了吗？”
裴芝奇忙收好方子点头道：“明白了，多谢兄长。”
写完方子接着黎小鑫拍拍妹夫的肩膀，凑近些小声说：“自家亲妹妹，诊金给你算正常价的一半，五钱银子，你去我铺子里抓药，药钱也是一半价钱，如何，够意思吧？但是有个条件，这诊金是我的私人收入，不能让我夫人知道，你得替我保密，不要说出去。”
裴芝奇听完之后理解了兄长的意思，他轻笑道：“我明白了，定不会多嘴。不过诊金和药材兄长该收多少便收多少，之前已麻烦兄长帮忙找房子，还未来得及感谢，怎能再让兄长少收一半的诊费和药材钱。”
然后他掏了一两银子出来递给黎小鑫，黎小鑫客气几番，便揣进怀里。
黎小鑫叹气道：“本来给亲妹妹诊治我不该收钱的，但我也有我的难处。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他又拍拍裴芝奇的肩头一脸同情道：“妹夫，你和小刀也是，太难了！”
说罢黎小鑫起身准备往回走，走之前他抬头看了眼楼上，又轻轻叹口气。
虽然没听懂兄长那句“太难了”是什么意思，但裴芝奇看兄长关心妹妹又止步不前，便问道：“兄长不上楼看看娘子吗？兄长是不是有话想说？”
黎小鑫无奈摇摇头：“不上去了，她那个忙我帮不了，我不放心才过来看看，你在家的话应该没事。好好哄哄她，好好过日子，你要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困难，都可以找我，不要有顾忌，知道不？生活幸福最重要，面子都是虚的，想通了一定要来佰和堂找我。”
兄长说的这一段话前半段简单易懂，后半段裴芝奇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兄长还在误会些什么。
罢了，他无奈轻笑道：“有劳兄长跑一趟，我会照顾好娘子。”
黎小鑫点点头，出门右转回家去了。
裴芝奇将方子从怀里拿出来再看一遍，欣慰地笑了。
希望这个方子能解娘子之苦。
＊
快到傍晚的时候，黎小刀从房间里出来，打起精神给相公煮面。
自己半下午才吃过饭，一点都不饿，所以她打算只煮够相公吃的就好，晚上自己要是饿了吃块点心就行。
煮个什么面呢……做碗油泼面吧！刚好能用上自己之前折腾出的那点辣椒面儿。
上次从府城回来之后，黎小刀在村里收集了一些别人种在田里或者院子里只观赏不吃的红辣椒，摘回来晾在院子里，待晾得干干的，又放进铁锅里干炒，炒的时候火不能太大，以免炒糊，等到辣椒炒得又干又脆没有水分了，放进碾子里碾成粉末，辣椒面儿就做好啦！辛辛苦苦只收集到一点点，这次来省城也带上了。
她还记得那天炒辣椒的时候，把全家人都呛得直流眼泪，连相公都受不了，一直打喷嚏。
想到这里黎小刀不知不觉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相公正在书房看书，她没有说话，相公看见她的时候她微笑了一下算作打招呼，然后便朝厨房走去。
油泼面宽面比较好吃，黎小刀先和面，和面的水要加一点点盐巴，这样面才会筋道。
她把面和的比较软，揉好之后用盆子扣住醒一会儿，然后趁这个时间洗了小葱，蘑菇，和她叫不上名儿的绿叶蔬菜。
菜都洗好切好之后先放在一边，她又处理面团，将面团稍微揉长一些，用刀等分，然后分好的面团每个都搓成大约十几厘米长、直径两厘米左右的条状，每一条上面抹一层油，一条一条摞起来，又用盆子扣好。
接着便把小葱和蘑菇炒熟，然后可以烧水了。
水开之后，把一个个条状的面团子扯开，在案板上甩两下，继续扯，扯到薄厚合适的时候下锅。
这时要在小灶上用小锅烧一点热油。
面快要熟的时候，将绿叶蔬菜扔进锅里，煮一会儿。
提前在吃面的大碗底部放好酱油醋等佐料，接着面和蔬菜一起捞上来，再在面和蔬菜的上面撒上香料粉，盐，还有一点点辣椒面儿。
怕相公吃不了辣，就放一点意思意思吧，她一边放一边想。
油烧开之后，不要立即泼油，稍稍等油凉一点点再泼上去，味道更好。
热油泼在香料和辣椒面儿上，呲呲作响，散发出微呛的椒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