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顺的长发披散而下，米色针织衫搭配简单的浅蓝色牛仔裤，温柔清丽，只是略显拘束的姿态与环境格格不入。
邱晓诗跟沈茹菁挨个介绍了一下在座的男生，其中重点介绍了跟她有过一睡之缘的男生段渝。
段渝确实长得帅，透着一点年轻男生特有的青涩和活力，笑起来时像金毛一样，带着大型犬的纯真，“你是菁菁姐对吧？我听晓诗姐提起过你。”
沈茹菁礼貌地冲他点点头：“你好。”
“菁菁姐叫我小渝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段渝很是爽朗地道：“晓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晚你们想喝什么随便点，我买单。”
一圈介绍完，邱晓诗凑到她耳边，有点得意又暧昧地小声道：“我专门让我朋友拉了几个小奶狗出来，都是长得很帅的男大学生，你看你有没有喜欢的？我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沈茹菁：“……”
她小声道：“可我有宋洵了呀。”
“你确定跟他复合了吗？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邱晓诗笑眯眯地道，“再说了，女人多认识几个帅哥又怎么了。”
沈茹菁：“……”
她忽而庆幸宋洵不在。
换位思考，如果江少聿每天变着法的给宋洵介绍漂亮女生………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邱晓诗都在跟在座的年轻男生们拼酒聊天，兴头上来，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得满脸醺红。
她试着去拦，然而上jsg头时的邱晓诗谁都拦不住，旁边的男生们也在高声起哄着。
“牛逼啊晓诗姐，女中豪杰！”
“姐姐这么厉害，再来一杯？”
眼看着邱晓诗越喝越多，劝也劝不住，沈茹菁只能帮忙把邱晓诗原本满杯的酒喝掉一些。
直至最后局散，邱晓诗整个人都醉得不成样。
沈茹菁也喝了不少酒，手软脚软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段渝的帮助下，一起抬着邱晓诗出门。
沈茹菁提前叫了车，在马路边等车的间隙，她低头看网约车走到哪里了，旁边的段渝忽而道：“你们两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回去多危险，不如留下来，我帮你们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
沈茹菁温声婉拒：“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再不回去家里人着急了。”
“家里人？跟叔叔阿姨说一声就好了，这么晚了折腾来去多累啊。”段渝眸光闪烁，手里扶着邱晓诗的动作并未放下，“还是学姐信不过我们？看不起我们？”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说定了，别走了。”段渝冲身后跟着的一两个男生使了个眼色，一齐上来帮忙抬起了邱晓诗，往别的方向走。
沈茹菁没想到变故陡生，她扶着邱晓诗的力度紧了几分，面色却很镇静：“车就快到了，约好了司机不去，这样不太好……”
“这有什么？取消订单不就好了。”段渝勾唇笑了笑，伸手径直从沈茹菁的左手抢过手机。
沈茹菁一惊，却没有空余的手去阻拦他的动作，她另一只手若是去抢手机，那么邱晓诗就完全落入对方的手里。
深秋的天，她背后却生生浸出了冷汗。
酒吧里音乐震天，外面清冷的街道却是行人寥寥，她环顾一圈，竟找不到可以求助的路人。
沈茹菁咬了咬唇，太相信邱晓诗朋友的人品，只对陌生人有警惕，却没想到遇到的同校学弟，前面表现出来的，都是伪装。
段渝三两下完成操作，将手机扔回沈茹菁包里，扬了扬手，“走吧，学姐，别辜负我们的好意。”
他在‘好意’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像是在暗示所剩的耐心已不多。
沈茹菁心下微沉，眼睫颤了颤，正要先答应下来――
“没听到她说不用？”
一道冷淡的声音忽而响起，刺破深夜安静的空气。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男人手腕搭在车窗边，路灯投下斑驳昏暗的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一半昏暗一半光明的光线里，隐约能看见他棱角明晰的线条，像微凉的天阶夜色。
他指尖夹着着一根烟，徐徐燃着，像是已经在吧外等了一会儿。
面对众人的视线，宋洵掐了烟，走了过来，一双弧度微冷的桃花眼，眸色漆黑，眉宇敛起，带着一贯的疏淡。
“你来了？”沈茹菁有些惊喜地抬眸。
她天生谨慎，哪怕是陪邱晓诗来酒吧玩，也习惯性地给宋洵发了个地址。
但因为担心被拍到，她并没有发消息让宋洵来接。
“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宋洵言简意赅道。
沈茹菁看着宋洵走到自己身旁，昏暗光影浮动，他眼睫微垂，侧脸轮廓冷淡，很奇怪，安全感却在一刹灌满了胸腔。
她莫名地相信他，相信他能将一切解决。
就如高三那年一般。
宋洵目光不带情绪地划过她身后的段渝等人，而后落在段渝放在邱晓诗胳膊上的手。
“麻烦让让。”
他道，漫不经心的语气。
“你是？”半路被拦截，段渝语气不虞，上下打量着宋洵。
宋洵却连看他都懒得看一眼，淡漠的声线里浮现一点不耐烦：“让你放手，听不懂人话？”
段渝眯起眼，忽而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今日算盘落空，段渝虽有心，但也仅仅是游走在灰色边缘地带，并不敢真的做什么，他耸了耸肩，松了手：“行吧。”
眼看着对方上了车，在夜色里飞驰而去，段渝一脸晦气地回到酒吧，顺便给邱晓诗发了条消息：
【晓诗姐，本来想着你回家不方便，帮你订个附近酒店住的，不过你好像有朋友来接，就算了，不过，你朋友似乎对我有点误会。】
段渝按下发送，目光不经意扫过APP里的新闻推送。
如闪电划过，段渝恍然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个人眼熟了――
娱乐新闻里，顶端第一条照片上，名叫宋洵的人，赫然与刚才吧外的男人，一模一样。
-
邱晓诗是独居，沈茹菁不放心把酒醉的邱晓诗一个人送回家，但这个点回家难免惊醒沈女士，她跟沈丽华自上次电话吵架之后，就气氛僵硬。
宋洵看出了她的两难，“要不去我那里？”
沈茹菁：“是之前的酒店吗？”
“不是。”宋洵简短道，“别的闲置空房。”
沈茹菁点点头，“可以。”
房子地处市中心，寸土寸金商圈附近的一套大平层，黑白极简的性冷淡风，不乏现代化设计，看得出是刚装修完不久的新房，透着不常住人的冷清感。
沈茹菁帮邱晓诗卸妆，洗漱妥当，安置在大床上。
她和宋洵在主卧歇下，迟来的心虚忽而涌上心头，沈茹菁破天荒地主动滚到宋洵的怀里，乖巧无比地轻贴着他的胸膛。
宋洵伸手抱住她，床头昏黄的光影下，他垂眼的神色疏淡，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沈茹菁的耳垂。
沈茹菁忍不住试探：“你……没生气吧？”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宋洵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只是现在社会坏人太多了，怕你吃亏。”
“我平时都很小心的，只是今天的人都是邱晓诗的朋友，我就放松了警惕，让你担心了。”沈茹菁小声解释。
她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宋洵出现，今晚会发生什么。
宋洵散漫地嗯了一声。
他冷淡的态度，让沈茹菁忽而有些不爽。
“坏男人确实很多，”沈茹菁倏然出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洵：“？”
沈茹菁：“录制节目时，顾漾问你还记得初恋什么样吗，你说你记不清了。”
“可我明明就在你面前，才跟你见过面。”
宋洵：“……”
这是开始翻旧账了。
宋洵手上的动作停了，他将唇凑到沈茹菁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茹菁耳朵痒极了，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有种不祥预感。
“比如现在，就想干点什么坏事。”
说着，宋洵原本放在沈茹菁腰上的手，缓缓滑了下去，慢条斯理地揉捏着未知领域。
他手指探索的动作很轻，一边试探，一边观察沈茹菁脸上的细微变化。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沈茹菁的肌肤被激起了一阵战栗，似羽毛轻柔地划过，挠着心弦，酥痒极了。
她伸手拦住宋洵的手，难得的有些犹豫，“还，还是别……”
“嗯？”宋洵呼吸声也重了一些，垂眸看着沈茹菁的脸色，询问的语气。
“……邱晓诗还在隔壁房间。”沈茹菁声音越来越小。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不会有其他人听见的。”宋洵淡声道，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轻拢慢捻。
沈茹菁呼吸一窒，闭了闭眼，不敢去看他的脸。
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幕幕画面，宋洵在演唱会上弹钢琴时的姿态，他转笔的动作。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做任何手部动作都灵活优雅极了，包括这个时候。
这种失控的感觉像是走在悬崖边缘，一个不慎便会跌得彻底，可是奇异的快感又在前方吸引着人前行，无法抵抗。
她有些茫然无措地抓紧了宋洵的衣角，如同在暴风雨夜抓住唯一的救生衣，模模糊糊的□□声溢出唇角。
“喜欢吗宝宝。”宋洵忽而低声问她，声音哑得厉害，浓浓的情动之意。
理智闪回了一片，沈茹菁别扭地道：“……不喜欢。”
“不喜欢？”宋洵漫不经心地反问，手中的动作未曾停下，声音又低又哑，裹了磁似的，“可是宝宝，你抖得好厉害。”
第64章 坦白
他说的话让沈茹菁呼吸紊乱, 不禁伸手抱住了宋洵的脖颈。
而宋洵神色依旧疏淡，她干脆吻上宋洵的唇，以免他再说出什么她不爱听的话来。
意识模糊间, 她攥紧被子的手被宋洵一点点温柔地掰开。
他空余的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掌心jsg的肌肤紧贴着, 是最亲密不过的距离。
海啸过境，沈茹菁终于抓住了一块礁石，得以阻止原本随波悬空摇摇欲坠的姿态。
原本无垠的快乐再度绵延一小段时间。
许是过了很久, 又许是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濒临窒息之际, 沈茹菁闭上眼，脸红成熟透的浆果，从耳朵到眼梢眉角都被染上潋滟的粉红, 似彻底浸透的香甜水蜜桃，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宋洵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帮她擦拭干净，而后慢条斯理地起身, 去了淋浴间。
淅淅沥沥的淋浴水声响起，沈茹菁一怔，脸又红了一分, 干脆自暴自弃地蜷缩在被子里。
十分钟后, 宋洵重新在沈茹菁旁边躺下。
他余光瞥见她跟鹌鹑蛋似的裹在被子里的样子, 唇角微勾。
宋洵伸手搂过沈茹菁，“害羞了？”
沈茹菁咬着唇, 别过脸, 不说话。
“爽了就不理我了？”宋洵漫不经心地道, “小没良心的。”
沈茹菁：“……”
她伸手捂住脸，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又羞又窘，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看出了她的局促和不安，宋洵敛了敛神色，吻了吻她的唇，“开玩笑的，快睡吧。”
沈茹菁闷在被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沈茹菁给邱晓诗留下纸条，照常去上班了。
邱晓诗直到中午才发来消息：【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茹菁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邱晓诗：【天，我真没想到看起来小奶狗的弟弟，居然一肚子坏水！！！】
【这样看来还是你老公靠得住。】
沈茹菁：【……？老公？】
邱晓诗：【没毛病啊，通过昨天的表现，他在我这里已经成功从你的试用期男朋友转正到预备老公了。】
沈茹菁：【……】
变脸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接下来的工作交接也比较顺利，周五下班的傍晚，沈茹菁笑着跟同事们挥手道别，将工位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带回家。
离开工作室时，沈茹菁站在写字楼的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夜中的建筑。
呆了两年半的地方，如今告别，最后一面，仍有些淡淡的惆怅。
她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地铁上，沈茹菁收到了宋洵的消息：【到了。】
她回：【好，彩排注意安全，不要太累了。】
宋洵去了江城，在那边有一场商务活动。
这几天，两人都是电话和微信联系居多。
“下一站，人民广场，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地铁人上人下，来回涌动，沈茹菁低头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拨打了沈丽华的电话。
距离上一次通话吵架已经过去了快一周，试探的措辞在沈茹菁舌尖滚了又滚。
她深吸口气，准备等会一口气说出来，作为两人冷战结束的台阶。
然而手中的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通。
沈茹菁听着耳边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一点不安渐渐漫上心头。
交通轨道如同贯穿城市的地下血管，随着这座钢筋水泥的巨兽一呼一吸，来回交错。
救护车的红蓝光划破深秋的微凉夜色，驶入老旧的居民楼。
黑暗室内一片狼藉，唯有电视的微冷荧光闪烁，画面里的主持人笑容标准，字正腔圆的醇厚女声传来：
“中央气象台预计，从明天开始，新一股较强的冷空气将来袭，这也将是今年下半年以来……”
深夜的医院，沈茹菁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她垂着头，浑身被冷风吹得冰凉，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然而横贯而过的风，从每一处衣角的缝隙攀爬而上。
大脑麻木地转动着，罗列着要做的事。
明天要去买点基本的生活用品，来得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等白天三姨来了，她得回家把沈丽华的水杯饭盒医保卡之类的都带过来。
一项项待办事件在沈茹菁脑海里罗列出来，她竟然还有闲心分神去想，原来救护车收费也是按照里程来的，有点像出租车的计费方式。
沈茹菁再度打开手机，置顶的聊天框里，停留在她与宋洵互道晚安上。
宋洵睡前给她打电话时，沈茹菁语气如常地跟他聊天，从内容到反应，都正常极了，没有丝毫异常。
这一切完全出于身体的本能，粉饰太平早已成为她性格的一部分。
她总是习惯独自承受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