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袭红蕊完全搞了一个欺上瞒下,将边关所有信息,和朝中人隔离开来。
袭红蕊已经可以想到,如果这次翻车,她将会是什么下场了。
但没关系,她还有一件秘密武器。
袭红蕊信步走进一间秘密房间,哐当一声就跪下,然后给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王母娘娘……凡是能拜上的神仙,挨个磕头。
“当初说了,您只要赐信女一个儿子,信女就满足了,再无所求,然而现在信女还是连一个儿子毛都没见着,既然如此,您必须答应信女别的要求!”
“不管是谁,只要是帮信女赢下这局,信女从此之后,必然只拜您一个,让您独享香火!”
“为了防止不知是哪位大神显灵的,信女从现在开始,每天拜一位,等传来喜讯那天,拜到谁,就是谁显的灵!”
“求求了,不管是谁,快快显灵吧!”
袭红蕊拜的无比虔诚,但她身边的如意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害怕……
……
在作妖和作死之间,袭红蕊选择了作法,自从做了这个选择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多了。
突然加增十万大军这件事,当然不可能隐藏动静,所有人都很紧张。
为什么增兵,这场仗打得那么难吗?
对于这些人,袭红蕊都是统一说辞,对,很难打,打得很激烈,对方很猛。
而以林儆远为首的势力,却感觉很不对劲。
他们安插在军中的人突然集体断了联系,这很显然不是正常情况,然而战时又不可能勇闯边关,探听军情。
于是纷纷开始责问起来,为什么军报如此模糊,布防图呢,作战书呢,为什么不上报!
袭红蕊:什么?还有那种东西呢?我都不知道啊!
连我都不知道,那我大哥就更不知道了,你们等等,我这就传信告诉我大哥,让他把那些东西都备齐了啊!
好不容易一来一回,消息传回来了,马泽恩却在书信中告诉大家,邓元帅出去打仗去了,他不会写那些东西,等邓元帅回来再报吧。
众人为之绝倒,你开玩笑呢?
林儆远为首的势力,立刻找准这个由头,极力上报,马泽恩实在不堪指挥使一职,请派一个新指挥使去。
袭红蕊那能同意吗,当即和崇文帝闹起来,崇文帝也不可能在这个据说打得很激烈的关头,让林儆远的人插进去,麻利地回绝了他们。
但他这个大舅子也太坑爹了吧,连奏报都写不清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弄得他对战局都一脸蒙。
就知道打得很激烈,打得很激烈,到底怎么一个激烈法啊!
马泽恩汇报上来的危言耸听但完全没有重点的军报,把崇文帝都吓到了,连忙让人去问郭山和那一帮子文官监军,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啊!连个奏报都写不明白!
然而一个来回后,回他的却是惊慌失措的袭红蕊,袭红蕊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支支吾吾道:“皇上,我跟您说一件事,您可千万别生气……”
崇文帝正全身心牵扯在战局上,一看她这副样子,立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你先说怎么了。”
袭红蕊:……
支支吾吾半天,终于绞着手指,很艰难地开口了:“就是……就是那个……我大哥把郭山给杀了……”
崇文帝:……
啊?
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立刻暴怒:“他为什么要杀了他!”
袭红蕊立时捂住耳朵,一脸痛苦道:“因为郭山污蔑我大哥谋反,我大哥一怒就把他杀了……”
崇文帝:……
啊?
“郭山为什么要说你大哥谋反?”
袭红蕊捶了一下手心:“臣妾也不知道啊!”
崇文帝烦的来回踱步,又转身问道:“那和郭山一起的其他人呢?”
袭红蕊:……
“他们和郭山一起说我大哥谋反,我大哥就把他们都扣下了,不过这些都没杀,没杀,真没杀!”
崇文帝:……
那他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手下留情?
瞬间暴跳如雷道:“看你大哥干的好事!我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让他去!”
袭红蕊抱着头,任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等他骂累了,才期期艾艾地抬起头:“那皇上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啊!凉拌!
崇文帝当然不会觉得马泽恩要谋反,但他把文官团体扣的扣,杀的杀,消息传回来,朝堂肯定得炸锅,到时候更不好弄。
于公于私,他和马泽恩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不管他干啥,他都得帮他兜着。
谁敢想啊,现在边关那边,就邓义那一个能挺事的了!
然而事到如今,骑虎难下,他唯一的指望就是邓义能来场大胜,把所有不利于他的地方都盖过去。
所以就算看着那让人眼前一黑的奏报,他也不敢再派文官去,只能给邓义传旨,你给老子好好打!
就这样,面对朝臣越来越激烈的要求战报共享,崇文帝也装作不知道,你说什么玩意,风太大,没听清。
就这么一天天熬着,一直熬到了春放,连崇文帝都挺不住了。
到底咋样,你倒是给我来个准信啊!
就在崇文帝暴躁的要杀人的时候,边关终于传来了一个清晰的消息——
“报!大捷!”
直到此刻,老皇帝一颗揪着的心才彻底落地,大捷就好!大捷就好!不管是什么样的大捷,他都可以交代下去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后,忙问是什么样的大捷。
传信兵听他发问,激动的难以自持,声音颤抖道:“邓……邓元帅率大军连克六州,直入燕平地界,攻下了大雁关和壶口关!”
一时间全场俱寂,崇文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什……什么?
第102章 baby我呀
大雁关和壶口关, 顾名思义,就是群山掩映中,一处险要的关隘。
大雁关四周山高万仞, 飞雁难度, 而壶口关收势狭小, 若壶嘴收住往来通路,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
古语称外族, 皆称关外之人, 就是因为历朝历代, 都依山川之险, 驻守大关,挡住北方游牧民族南下, 而大齐很神奇的边境无关。
这是一个一直困扰大齐的历史遗留问题, 因为种种原因,在建国之初,大齐就失去了对北面十几个州的控制。
这一下不仅失去了北方大面积的养马地, 也失去了对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
从此之后北方铁骑只要想南下, 就一马平川, 畅通无阻, 而大齐只能凭黄河这一处天险,一线布防。
固国不以山川之险,而以血肉之躯,可以想见,大齐的边境压力有多大了。
所以大齐历代帝王, 做梦都想把燕、平州收回来,因为只有收回大雁关和壶口关这两处大关, 大齐在北面四方大敞的壶口,才算是盖上了盖。
但在太宗时期,都已经打到关下了,却因为种种原因,战局全线崩盘,大败特败,被北戎逆风翻盘。
那一战直接把大齐打得一蹶不振,从此之后,收服北方十几州的口号喊的是当当响,却连个毛都没碰到,只能年年岁币贿和。
现在他听到了什么?攻下了大雁关和壶口关?
这样开天辟地的大事,只要生活在大齐的人,就没有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所以就连传信兵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报信的声音一直在抖。
“马指挥使与邓元帅一直按照陛下的命令坚守城池,操练士兵,等待春至天暖反攻,不承想北戎大将勿须罗收买了参军郭山,阴使诡计,挑拨马指挥使和邓元帅的关系,极力鼓动邓元帅出城迎敌。”
“马指挥使念及陛下坚守的军令,驳斥了他,郭参军便开始指责马指挥使谋反。”
“马指挥使自认问心无愧,却不想这人在阵前妖言惑众,扰乱军心,先后构陷主帅和总指挥,必为居心不良,便直接下令杀了他。”
“而这时,邓元帅上请,既然勿须罗使此计阴害他,不如将计就计,反遂了他的愿,让他自食恶果。”
“马指挥使一时踌躇不能决,陛下您命他坚守城池,邓元帅却说机不可失,两两相权,无法取舍。”
“邓元帅便立下军令状,言称此战必定得功,不成便提头来见。”
“勿须罗使的诡计,乃一朝一夕之事,等郭山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就没用了,而陛下您又远在天边,插翅也传不到京中,马指挥使犹豫再三,想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说,遂决定让邓元帅主动出兵。”
“勿须罗自以为得计,诈败以引我军深入,万没想到我军趁此机会,集调边线所有军马,空防以实军,分兵两路,强势压之,使其诈败变为真败,并且射瞎了北戎左谷亲王的一只眼睛。”
“经此大败,北戎军心大乱,领军的将帅失和,军令难一,互相掣肘,邓元帅便趁此机会,分而化之,势如破竹,连下十三城。”
“攻下晖城后,眼瞅着燕平在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邓元帅便速速传信,让马指挥使请援京师,再援军十万,并请调原边防的守军驻守攻下来的城池,继续推进,就这样一鼓作气,打到了燕平地界。”
“趁敌军连连败退,来不及筑防之际,一鼓作气,攻下了大雁关和壶口关!”
“如今邓元帅派兵填充关口,并且亲自带兵驻守壶口关,稳固边防。”
“但因为战线拉得太长,后方不稳,所以请京中再援!”
话音一落,满殿哗然,众人这才知道最近几天前线都发生了什么。
邓义他干了什么?他空防以实军!
空防以实军什么意思,就是他把所有守军都调去了一线,直接和北戎那边硬刚!
这个时候,但凡北戎军有一个人反应过来,集中兵力,转而去攻那些空城,就完犊子了。
但能迅速作出这个应对策略的勿须罗,发不出声音。
邓义逮着机会,把勿须罗往死了捶,用最大的努力,消耗他黑火军的一切有生力量,而对于左谷亲王忽哈尔,就温柔多了,只让牛柱戳瞎了他的眼睛。
经历大败又痛失一目的忽哈尔大怒,直接命人绑了勿须罗,要不是别人求情,差点杀了他,又怎么可能听他的话。
于是勿须罗就算看得再清楚,也只能干着急,而忽哈尔是什么呢,忽哈尔是个大傻逼,有一个傻逼统帅做对手,这仗打得就会很舒心。
原本大齐军是不擅长冬战,也不擅长主动出击的,但忽哈尔生生给大齐这边打出了自信。
正所谓战胜如破竹,战败如溃水,忽哈尔被越打越鸡血的齐军,一路打,一路撵,直撵到大雁关外。
忽哈尔败了一路,被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跑到大雁关下叫门。
大雁关的守军能有什么办法,那可是左谷亲王,谁敢不给他开门,然而这一开门,可就关不上了。
邓义这一路来,可以说是越打越富,收缴了无数战马后,组织精骑兵,一人三马,杀得北戎溃军只敢仓皇逃窜,不敢回头。
将这边杀到胆寒后,留下一队从后线边防调来的守军驻守大雁关,转头又千里奔袭,一鼓作气,拿下了壶口关。
到了这个地步,邓义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之前打得太快,战线拉得太长,背后空虚,那些攻占的城池,但凡有一个从后面叛乱,前后夹击,腹背受敌,都会打得他很难受。
而丢失大雁关和壶口关这两处大关后,北戎那边肯定也得发疯,不计代价也要攻回来。
从此刻起,就到了转攻为守,巩固全境的时候。
收复了大雁关和壶口关后,大齐边境原本的很多边防就没用了,邓义直接调这部分人镇压打下的城池。
而朝廷新援的十万大军也已经赶到,邓义命自己的大儿子驻守大雁关,自己亲自坐镇壶口关,等着北戎大军的疯狂反扑。
崇文帝听着传信兵的详细汇报,目瞪口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马泽恩来的信里,一直说打得很激烈,打得很激烈,可不激烈吗,都打到人家老巢去了!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让邓义把军报给他报一下,马泽恩却总跟他说,邓元帅出去打仗去了,找不到人,可不是找不到人吗,他都打到大雁关去了!
哎呀我去!崇文帝知道所有真相后,后知后觉地捏了一把冷汗,他们真敢!
空防以实军,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指挥使和主帅,都干不出这种发疯的事。
但邓义和马泽恩两个,一个是真敢打,一个是真敢同意!
原本军中的文官组织肯定会阻止,但你猜怎么着,马泽恩把领头的参军给杀了!
就这样,军中一颗清醒的脑子都没有了,直接打出这么离奇的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