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雾紧紧地握着祁书影的手,将他拥入怀中。
“本宫可以相信你吗?”她敛着眸子,低声说道。
祁书影下意识地想要回抱住她,可是,一想到长公主刚刚告诉他的事情,他那只将要伸出的手还是硬生生地停下了。
他只能轻轻地应了一声,将自己没有说出口的承诺话语压在了心底。
紧接着,夕雾便动作十分粗暴地掐住了他的下颌,强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祁书影,从前你为本宫弹奏七弦琴,本宫没有‘赏赐’于你。”夕雾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让人难以捉摸的莫名情绪。
“如今,本宫便‘赏’你……好好地伺候本宫。”她刻意加重了“赏”字的读音,让人一下子就明白——她根本不是真心想“赏赐”他。
说着,夕雾纤长的手指便慢慢地按在了他的薄唇之上。
祁书影闭上了眼睛,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
见祁书影并没有想要出手反抗的意思,夕雾挑了挑眉,她伸出手,探到了他的腰间系着的洁白丝绦上。
就在她准备解开那条丝绦时,祁书影忽然按住了她的手,艰难地开口说道:“还请殿下……莫要强人所难。”
他温和清润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想必是对于宁昭长公主这般“强取豪夺”的恶劣行径深恶痛绝。
“巧了。本宫呀,最喜欢‘仗势欺人’了。”夕雾嫣然一笑,她轻轻地拨开了祁书影阻拦的手,又轻飘飘地说道:“你若是不想这‘醉霞阁’受牵连,就乖乖听本宫的话。”
祁书影身形一滞,他咬着牙回道:“长公主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
“真是可惜啊。景熙久负盛名的祁公子,如今竟然沦落到要‘以色侍人’的地步。”夕雾十分轻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还不如当初继续留在长公主府中为本宫奏乐呢。”
她将解开的丝绦随意地丢弃在了地上。
然后,她轻轻地扯开了祁书影原本穿戴整齐的洁白衣裳。
柔软的白色布料慢慢滑落,露出祁书影白皙的胸膛。尽管他身为一介书生,可是看起来并不瘦弱。
此时,房间外的楼下大厅中正奏着缠绵又婉转的乐曲,舞女们身形妖娆,翩翩起舞。
而楼上的房间里,祁书影衣衫半褪,被长公主紧紧地抱在怀里。
楼下的人完全看不到楼上房间内的场景,可夕雾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大厅里的表演。
“今日这首曲子……还算不错。”夕雾随口点评道。她的视线慢慢地从大厅里扫过,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尽管明白他们此时是在做戏给旁人看,可祁书影仍然觉得有些不悦——为什么这种时候长公主还要分出心神?
但是,他又不能明显地向夕雾表露出自己的不满情绪,只好借着“角色”的情绪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殿下……说话算话吗?”
他咬着唇,一脸屈辱地抬眸看她,似乎是在向她讨要一个承诺。
“那是自然,本宫向来一诺千金。”她慢慢地凑近了他修长的脖颈处,然后用力地张嘴咬了下去。
半晌之后,夕雾才堪堪松开了他。
只见他肩颈处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道血淋淋的鲜红牙印。
夕雾舔了舔唇,鲜红的血液便晕染开来,将她嫣红的唇瓣染得愈发晶莹剔透。
“这是你应得的。”夕雾歪着头看他,眼底满是暗沉之色,看起来俨然是对多年前祁书影的抗拒与叛逆一直怀恨在心。
祁书影一声不吭地任她咬着,长公主那看起来圆润的、小巧的贝齿却有着如此之大的力道。他不知道长公主是不是在借机报复他。尽管自己的肩颈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疼痛,可祁书影毫不在意。
长公主殿下纡尊降贵在他身上钤印,是他的……荣幸。
数年来饱读诗书、时刻铭记礼义廉耻的祁书影这样想到。
但他表面上却做出了一副难以忍受这般奇耻大辱的憎恶表情。
夕雾看着他的脸,忽然勾唇笑了笑。
她嫣红的指尖用力地按在了他肩膀的齿痕上,在其沾染了鲜血之后,她又将指尖移到了他的胸口处。
……
长公主殿下的书法堪称一绝。
龙飞凤舞、鸾翔凤翥。
鲜红的“宁昭”二字印在祁书影白皙的胸口处。
他不由地分了心神。
长公主“下笔”时力透纸背、入木三分,仿佛是在他的心尖上硬生生地镌刻下了她的封号。
夕雾十分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书法作品”。她凑到祁书影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祁书影不自觉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愿与她对视。
他害怕自己沉溺于她璀璨的眼眸中,从而忍不住暴露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长公主这般行为,于他来说,并不是羞辱,而是……赏赐。
夕雾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与他耳鬓厮磨:“稍微忍耐一下。”
她吐气如兰,用极低极轻的婉转声音安慰着他。
祁书影不自觉地红了耳尖,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要尽力地忍耐一下——将他心底那躁动难耐的暗潮给狠狠压制住。
————
宁昭长公主……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嚣张跋扈、荒淫无度。
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裴晏离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
他一向秉承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信条。若非亲眼所见,他便会对自己得到的消息留存三分疑虑。
他数年来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自然容不得差错。
尽管他的心腹念青将宁昭长公主的境况尽数告知于他,可他还是半信半疑。
裴晏离最终还是决定亲自上阵,一探究竟。
如今,亲眼目睹了宁昭长公主的“骄奢淫逸”之后,他不由地暗自嘲讽着。
这样耽于享乐的人,也配和他争斗么?
倒显得这些天来他的防备心太重了些。
裴晏离微微垂眸。
忽然,他听见了长公主婉转勾人的声音。
似珠玉相撞,又似清泉激石,宛若薄纱般虚无缥缈,却能将人的心神牢牢束缚住。
饶是裴晏离这些年来见识过无数离奇的场面,他依然被宁昭长公主的惑人声音扰乱了自己的心神。
他下意识地抬眸看去。
只见长公主微微仰起头,鸦黑长发随意地披散开来,露出精致绮丽的面容来。她眼尾微红,晕染出一片旖旎的色彩。
她衣衫半褪,白皙的肩膀处印着数道绯红痕迹,白得晃眼、红得刺人,几乎要让人直接迷失其中。
裴晏离完全没有发觉,此时他心跳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他莫名觉得有些燥热难耐起来。
在确认了宁昭长公主“表里如一”之后,他就应该离开这里的。毕竟裴晏离也没有什么喜欢偷窥他人欢好的怪异癖好。
可不知为何,他的视线始终无法从长公主的身上移开分毫。
他想起了之前宁昭长公主主动靠近他的举动。
难怪。
难怪……宁昭长公主的“入幕之宾”多如过江之鲫。
作者有话说:
【注释】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出自《论语·颜渊》
《论语·颜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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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心悦,臣服【21】 ◇
◎“你可愿效忠于本宫?”◎
祁书影此时有些心绪不宁, 他的心底满是晦涩难安的莫名情绪。
因为他看见了长公主身上残留着的绯红痕迹。
虽然祁书影此前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是,哪怕他对此再是懵懂无知, 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些痕迹的来历。
他知道宁昭长公主荒淫无度、穷奢极欲。尽管长公主近些年来远在她自己的封地长宁, 但是她朝歌暮弦、夜夜笙歌的荒唐行径,即便是在京城都人尽皆知。
祁书影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 当他亲眼看见时, 心中难免还是会泛起些许黯淡的涟漪。
他……竟然有些羡慕和嫉妒。
他嫉妒着那个能够与长公主颠鸾倒凤的男人。即使他曾经最是瞧不起这等“以色侍人”的所谓“男宠”。
此时此刻, 他为自己只能够与长公主殿下“逢场作戏”而感到莫大的遗憾。
祁书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不管不顾地将这一幕“强取豪夺”的戏码“弄假成真”。
毕竟……“假戏真做”才更能让人信服, 不是吗?
但他的理智、他的礼义廉耻之心、他读的圣贤书全都告诉他, 他不能“强人所难”。
……
宁昭长公主媚眼如丝, 眼波流转间宛如水光潋滟,带起千丝万缕的勾人情意,足以让人为了她神魂颠倒。
夕雾的视线虚虚地落在了房间某一处的角落里, 看似是在情动之时随意为之,可是裴晏离的心跳却猛地漏了一拍。
因为她所看向的那个方向,恰好对着他所隐藏的那个角落。
裴晏离几乎以为夕雾已经发现了他的窥探。
从他所在的角度看去, 宁昭长公主似乎正遥遥地与他深情对视着。
她的眸光灿若繁星、皎如明月,又似无底深渊一般, 轻易便让人甘愿堕落其间。
裴晏离的心脏跳得很快, 近乎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如果他足够警觉的话, 那么,他应当赶快将自己的视线从长公主的身上移开。
可是, 向来算无遗策的裴晏离, 此刻做出了他这么多年以来最为致命的错误选择。
他没有当场拂袖离去。
裴晏离选择留在原地, 放任自己紧紧地、牢牢地盯着宁昭长公主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
夕雾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没想到裴晏离居然还藏在暗处窥视着她。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摄政王,行事小心又谨慎,即便他已经亲眼目睹了她的恶劣行径,却仍旧不放心,非要坚持着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夕雾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
她收回脑海中繁杂的思绪,勾唇笑着伸出手拥住了祁书影精壮的腰肢。
祁书影心中那道束缚自己的道德底线其实早就已经摇摇欲坠了,但他仍旧咬着牙齿,努力地维持着所谓“逢场作戏”的尺度。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宁昭长公主。
他想。
————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书影重重地喘息着。他垂着眸子,将眼底近乎狂热的迷恋之色尽数敛去。
“祁书影。”长公主软着声音喊他,她尾音微扬,带了些诱哄的意味。
“你可愿效忠于本宫?”她紧紧地贴着祁书影的耳畔,轻声细语道。
她嫣红的唇瓣开开合合间,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脸侧的肌肤之上。祁书影恍惚间险些要以为长公主主动亲吻了他。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只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地开口说道:“殿下,我既然选择了助你一臂之力,自然是……效忠于你的。”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几乎是在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着。
夕雾抬手抚过了祁书影俊俏深邃的眉眼,纤长的手指细细地描摹着他的脸庞,像是在赞赏着他的“知情识趣”。
……
裴晏离只能看到他们两人在耳鬓厮磨,却听不见具体的内容。但他也能大致猜得到,无非就是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而已。
其实,他曾经想过要将祁书影收为己用。而且,他也为此付诸行动了。
毕竟那可是曾经在年少时就名满天下的祁书影。若不是他家中突遭变故,恐怕能够与当朝丞相慕兰舟争上一争。
只可惜,祁书影在与长公主分道扬镳之后,似乎就无心仕途,不愿入朝为官。
哪怕裴晏离以利诱之、以威逼之,祁书影都不为所动。
最终,在裴晏离的步步紧逼之下,祁书影甚至直接进入了醉霞阁中。他宁可成为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所谓“乐师”,也不愿意效忠于裴晏离。
而醉霞阁能够在京城这样势力错综复杂的地界开得风生水起,其背后自然是有着不容小觑的深厚背景与庞大势力。
哪怕裴晏离身为景熙的摄政王,在根基未稳时,他也不想和醉霞阁背后的势力起了冲突,以免四面树敌,最终失道寡助、功亏一篑。
所以,他只能放任祁书影坐于醉霞阁中拨弄琴弦。
如今,裴晏离眼睁睁地看着宁昭长公主那般过分地“羞辱”祁书影,他本该感到快慰的。
可莫名其妙地,他的脑海中竟然有一瞬间希望……那个被长公主“羞辱”的人,是他自己。
裴晏离垂着眸子。
他靠在薄薄的墙壁之上,听着一墙之隔传来的旖旎声音,心底暗潮涌动。
如果。
如果他能旗开得胜。
那么,到时候,对待手下败将……他应该可以为所欲为吧?
宁昭她那般纵情声色,“裙下之臣”数不胜数。
所以,他也可以的吧?
裴晏离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从来都不是。
————
念青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外,一动也不动。
尽管长公主告诉他可以自由地欣赏大厅中的表演,可他对此根本就不感兴趣。他隐隐觉得,长公主似乎是在惩罚他的不忠心。
他看见祁书影走进了房间中,甚至还落了锁。
念青没有出手阻拦。因为长公主刚刚才告诫过他——不要多管闲事。想必就是让他不要妨碍祁书影的到来吧。
念青很听话。他只是站在房门外,认认真真地守候着。
他本以为他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直到……
直到他看见祁书影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目力极佳的念青甚至能够从祁书影散开的衣领处看见他肩膀上的鲜红牙印。
念青表面上看起来面色如常,可实际上,他的心脏几乎要被密密麻麻的钻心疼痛给啃噬殆尽了。
除了他……除了他谁都可以,是吗?
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大胆地向摄政王讨要他?
念青的心底满是郁结之火。他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推开门扉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