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拿走了食盒,就转道往最近的一个亭子走去,连林景和席归云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林景还是一脸蒙蔽,席归云倒是顾不得那么多,追上去唤她:“庄姑娘你等等我。”
他快步凑上去,轻声问:“我们还去御膳房吗?”
秋色没有回答他。
甚至于那些四散的宫女她都没有在乎。
这是在皇宫,守卫森严,巡守密布,刺客几乎逃不出生天,可对于秋色而言这都不算什么,因为她吃完了,就要开杀了。
完成了全部任务就可以回去了,反正庄清晰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砍完了人,她自己也身体崩溃死了,简直完美。
这是灵玉的想法,不过他觉得秋色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到了亭子里,不顾四周逐渐泛起的喧哗之声,秋色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开始吃。
席归云坐在她对面眼巴巴的看着,既不敢说话打扰,也不敢吃她的东西,只好干坐着,看着秋色快速而平稳将这一食盒里的东西都吃完。
食盒里还叠着一方锦帕,边角绣着个‘丽’字,大概是丽妃的私人物品,但放在食盒里,或许这食盒里的东西是送给皇帝的。
当然,无论是不是,如今都已下了秋色的肚。
她拿起那方锦帕擦了擦唇角,随手一抛,右手已经稳稳握住了剑柄。
“庄姑娘?”
席归云有些疑惑看着她,便见秋色目光冷冽,细长剑刃发出灼烈的剑光。
放着食盒的石桌应声断裂。
秋色目光无一丝波动,平静无比看着退出几步远的席归云。
剑光,从此刻闪耀。
作者有话说:
席归云:我果然头铁,看到没,我仙女没事就喜欢杀我。
林景:我要跑吗?看起来有点吓人诶。
灵玉:人固有一死,何必在乎什么时候呢对吧?
皇帝:???
皇帝:我都没出场就要死?
三皇子:救、命。
公子曦:有趣。
第16章 万劫不复的高门嫡女(十六)
◎一言不合就是杀。◎
这大概是席归云第二次妄图从心慕的姑娘手中逃命。
一边逃还一边不住的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又要杀他?上次是因为糕点,这次呢?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在秋色抢食盒的时候帮忙?可似乎她也不需要他帮忙吧?
席归云抓着被割裂的袖口,再次踏上了亡命奔走之途。
途中还看见了站在路边上呆呆看着他们的林景。
林景方才没靠近亭子,但也没离开。
他只看着秋色抢了丽妃的食盒,和席归云踏入不远处的凉亭,秋色飞快吃完了里面的东西,然后骤然出剑,开始追杀席归云。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甚至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做才好。
而远处有御林军往这边赶来,毕竟这是在皇宫里,丽妃是妃子,御林军的速度已经算慢了。
席归云一边逃一边狼狈的说:“庄姑娘,御林军赶过来了!”
他们得离开,他席归云再怎么厉害,也还没到可以翻天覆地的程度,要追杀他,等出去了再说啊。
秋色却没听他说话,只平稳挥剑,追杀了他一会儿,就在御林军即将赶到之时,她折身离开。
席归云松了口气,往她折身离开的方向看了眼,瞬息脸色大变。
那是宴厅!皇帝与诸位贵族朝臣共聚一堂的地方,此刻皇帝或许已经到了。
要是真在宴厅动了手,那保管十死无生。
皇帝年迈,但他依然是皇帝。
席归云咬了咬牙,又顺着她离开的方向冲去。
秋色则横剑身前,仿佛一道飞掠的剑光,冲进了宴厅。
宴会此刻已经开席,皇帝携妃子坐在最高处,身边似乎缺了一个人,应该是秋色之前遇见的丽妃。
秋色扫视一眼整个大厅,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一道雪白的剑光比她先至一步。
正巧坐在接近门口位置的是一位大臣,原本还在兴致勃勃的欣赏大厅中的歌舞,只那么一瞬,他面前的桌案便裂成了两半,上面的水果菜肴撒了他一身。
大臣呆愣了一下,连带着大厅里都安静了一息。
而门口背光之中,秋色执剑一步步走来,有些散乱的发丝飘散在脑后,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有些模糊,只剑尖划过地上在坚固的石砖上犁出一道深痕。
整个大厅的寂静仿佛一瞬间消失,除了一些惊慌尖叫声之外,便是坐在最高处的皇帝冷声道:“大胆,何方刺客,竟敢行刺朕!”
他的话音刚落,秋色已走过几步远,隐在阴影里的脸在大厅灯火里逐渐清晰起来。
一张有些熟悉的秀美容颜,和那双如寒星的眼眸,这个人,这张脸,今日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认识,只是这种感觉,非常陌生。
皇帝座下最右手边坐着的是三皇子,此刻他第一个惊诧起身,惊骇道:“庄清绮!”
庄清绮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来杀他?这女人疯了吧?自己跟她有什么仇怨?竟然追杀到皇宫里来,再者她非皇族人,如何进来的?
三皇子还在疑惑,高座上皇帝却已冷漠道:“庄清绮?”
他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但从来没见过秋色,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只是没想到,在今天这个最不可能的时候和地点,他们见到了庄清绮。
皇帝脸色冷漠异常,也没多说什么,径直道:“来人。”
无论这人是谁,在他的万寿节上放肆,今日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皇帝站起身来,身边立刻出现了许多人将他护住,而更多人则是往秋色冲去。
倒是在座参加宴会的人大多平静下来,因为他们发现只有秋色一个人。
一个刺客,还是庄清绮,能有什么可怕的?
御林军统领首先朝她杀去。
而跟着秋色过来的席归云发现自己又晚了一步,秋色已经冲进去了,他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突然转身离开。
“算了,就今天吧。”
席归云身为反派,自然有夺位的想法,但这个时间绝对不会是今天,他韬光养晦这么久,就是为了给皇帝和其他皇子致命一击,可现在那些都没有意义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秋色的剑有多可怕,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今天她肯定走不出这座皇宫,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有些不够,但也可一试。四皇子已经死了,三皇子或许也会死,两位皇子死了,这两个势力群龙无首,他要对付的,主要是皇帝的嫡系势力,唯一要防备的,是公子曦。
公子曦才是他夺位的大敌。
席归云迅速离开,将临时计划安排下去,他很有自知之明,想帮秋色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只不过秋色根本不需要他帮。
她踏进宴厅,扫视一眼,发现主要剧情人物都在这里,他们汇聚一堂,简直没有比现在更省时的时候了。
于是她没有立刻出剑,反而很罕见的停下脚步,左手指尖在剑刃上抹过,只有灵玉听见了她极细微的声音。
“解。”
一瞬间,剑光大耀。
庄清绮的身体无法承受她更多的力量,但此刻不需要再维持,她只需杀人就好。
握着剑,秋色往前俯冲,脚步从轻缓到快速起来,她的目光首先锁定了坐在高位上的皇帝,那些朝她冲过来的御林军仿佛透明。
剑刃一侧,便是血花四溅,锋利剑刃飞快吻过阻挡之人的脖颈,秋色恍若置身于炼狱的杀神,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高座上的皇帝原本轻蔑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他很快从皇座上起身,朝身边人大喊:“护驾!”
皇帝想先一步离开。
他是天子,当不坐垂堂。
至于这个刺客,皇宫自然会埋葬她。
秋色看着他起身,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收割性命的剑光越来越快,她从门口迈步而来,阻挡的御林军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她一剑之敌。
周围宴席上的人惊恐四散,只有她的目光从始至终盯在皇帝身上。
借用灵玉的话来说就是:不是气运之子又不是剧情反派,你叨逼叨啥?没看见席归云那个傻子都这么惨吗?
作者有话说:
席归云:算了算了,我就选今天造反吧。
公子曦: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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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万劫不复的高门嫡女(十七)
◎一言不合就是杀。◎
总而言之,自秋色闯进来之后,整个大厅里一片混乱,唯一一处还算平静的是皇座之下最左边,公子曦所在的位置。
他仍然还坐在座位上,看秋色一步步从刀光剑影中迈出,不曾给与他半分关注。
说实话,他真的有些好奇,无论之前认为庄清绮是失魂症也好,又或者面前这个人不是庄清绮也好,公子曦心中对她的探究自她迈出丞相府的那一刻起,就再没停过。
眼前的女人专注、执着、锐利,这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世家贵女中的人,更或者她和这个世界都有些格格不入。
公子曦生来荣光,从出生开始,到后面扬名天下,皇帝信任他,到如今不得不信任他,公子曦这一生至此虽不算长,但也算历巅峰,如今致平和。他见过太多,以至于心内无波无澜。
世人眼中的公子曦只是一个完美的假象,实际上他不温柔,也不善良,席归云说他们是同一种人,其实也不然,因为公子曦没有悲惨的过去,他想要的总能得到,这大概是席归云永远也无法体会的感觉。
但无论悲惨还是荣光,只有在秋色眼里,公子曦无法看到任何区别,他和席归云,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两样。
秋色执剑闯入这个世界,为波澜不惊的时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改变和惊骇。
于是公子曦开始注视她,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坐观这来之不易的不同。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剑光,恍若惊涛骇浪般的剑光,用惊艳来形容秋色的剑似乎有些贫乏,她的剑,是真正的杀人之剑。
只要她想,她可以杀任何人,包括他和席归云。
但公子曦并不畏惧,他只是好奇,如现在。
他静静坐在席上,周遭混乱嘈杂,但他无半点惊慌,看着秋色一步一步从他身前走过,侧脸显出几分温柔弧度,发如云堆砌在身后,剑刃触地,滴下鲜红的血。
尖叫声不绝于耳,可公子曦却觉得她走过的瞬间,天地似乎一切都静止下来,这是第一次,他看见秋色脚尖轻点,穿过侍卫包围的缝隙,一剑飞速而至。
秋色是没有内力的,所以之前追杀席归云才没将他斩于剑下,但这一刻,剑光仿佛注入她的身体,只那么一瞬,有白光耀眼,细长剑刃穿过血肉和骨头,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公子曦默默坐在席下,看着座上年迈的皇帝睁大双眼,脑袋从脖颈上落下,他甚至没有眨一下眼。
底下三皇子尖声道:“父皇!”
那声音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惊恐。
秋色能在如此多侍卫的包围下杀了皇帝,那么也就能杀他。
三皇子万分恐惧,不敢靠近,只对坐在他对面的公子曦道:“丞相大人,救我!”
公子曦从席上站起,在三皇子面露喜色的时刻对他陡然一笑。
“曦一介书生,如何能救殿下。”
三皇子眼中的喜色突然破裂,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公子曦,连声道:“老师,我是您的学生啊!”
他和四皇子经常以学生之名拜访公子曦,所以此刻也用上了这个称呼。
但公子曦只浅淡的笑,那笑放在此时此刻,竟有些令人胆寒,他甚至没有看三皇子一眼,只扭头看向门口,淡笑着说:“看来笑到最后的果真还是他了。”
三皇子四皇子都死了,皇帝也死了,谁还能阻止席归云呢?
他话音刚落,更大的喧哗声从厅外响起,方才趁乱逃出大厅的人此刻又被穿着盔甲的士兵压了回来。
席归云走在最前头,脸上的笑是三皇子从未见过的。
张狂而又恶劣。
“父皇死了啊,真是可惜。”
他轻叹一声,倒更像是在说笑。
三皇子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有些颤抖的指着他道:“你······”
“我什么?”
席归云随手从身边侍从手里抽-出一柄剑,慢腾腾的往三皇子方向走。
“三哥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你说我是贱婢生的孩子,竟然有脸叫你三哥,真是该死。”
他低低笑了两声,握着剑走到三皇子面前,又笑呵呵的说:“但是你看,我现在不仅能叫你三哥,我还可以踩着你的脸叫,是不是很好?”
他随手一剑捅在三皇子腿上,又单脚一踹,将三皇子踹到在地上,然后伸出脚踩在他脸上碾压了几下。
“三哥这个角度看起来最顺眼了,又下贱又像个杂-种。”
席归云忍不住笑了起来,像是真的很好笑一样,踩着三皇子的脸,又是一剑捅在他另外一条腿上。
“你看,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也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嘛,不照样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拿着剑捅在三皇子的伤口里碾了碾,又将脚尖下移,踩着他的嘴,堵住了他的尖叫。
席归云颇为感叹的摇了摇头,眼睛里还是带笑的。
“我真舍不得杀了三哥,我也就你这一个哥哥了,你说,要不留着你陪我玩几天,弥补一下幼时的童趣?”
被他踩着的三皇子露出惊恐无比的目光来,他现在知道了,席归云根本就是个疯子,和那个庄清绮一样,都已经疯了。
三皇子被鞋底堵住的嘴发出‘唔唔’的声音,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出来,席归云手里的剑刃还留在他腿里,仿佛割肉一般疼痛。
席归云却似乎对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很感兴趣,不仅补了好多剑,还在与他叙‘旧时情谊’。
而公子曦则作壁上观,不曾出一言阻止他,哪怕他还有这个实力。
他只默默看着,看着席归云满面笑容的折磨三皇子,到最后,他抚了抚衣袖,慢条斯理道:“八皇子,你大概忘了什么事吧?”
席归云正和三皇子玩得开心,闻言望向他,目光里还带着些许邪恶,但很快就顺着公子曦的目光回到了自己身后。
他身后,秋色执剑而立,指尖敲在剑刃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而她的目光放在席归云身上,幽深无比。
席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