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陛下天天碰瓷——乃兮【完结】
时间:2023-08-02 17:18:27

  容宁见两人冲上来,这回配合的互相对打了几下。她防守为主,偶尔灵便避开,再回上一两下拳脚, 慢慢看上去隐隐有被两人逼到攻不出去的姿态。
  拳拳到肉, 脚脚到身。嘭嘭的声音响起, 替云南驻守将士们拉回了一点面子。他们不管如何, 代表着太多人。可以输, 但不能输那么难看。
  席位上, 叶将军看着容宁打斗的姿态, 知道这位年轻的中将军很会做人。
  她没有下狠手, 没有下死手。如此防守姿态,给了旁人敬重, 算是给人旁人台阶。
  他细思着容宁的身世背景,认为此人有这等水平和心智并不奇怪。
  学武讲招式,寻常人正儿八经学套路, 一招一式皆有讲究。问题是容宁正儿八经的套路在很小时是开始学了,学到后来天天在军中打野架, 后来更是直接上战场。没有一丝一毫花拳绣腿,怎么能赢怎么来。
  她不是那些学了三五年就上战场的人。她三岁入军营,学了整整十二年,上战场四年有余,共计十六年有余,真正见过血,杀过敌。
  要知道入军营者,常因个子不够高,需年满十五。不然入队伍不成形。十六年过去,俨然三十一。这等兵已经很少日夜习武、冲锋陷阵。
  而容宁甚至几乎不曾给自己休过真正的假。
  军中本就没什么假。身为武将后人,容中将在京城那么多年能每天回家,已算是有假了。
  世上不管何种事,要做到优者,勤劳与天赋二中有一即可。要做到顶尖者,二者不仅不可或缺,还要有人生之运势。
  到这种程度,容宁能一打对多就不稀奇了。她哪怕放在战乱时,必也是一名猛将。而经历两任帝王,又称为当今皇后,甚至在坐上皇后位后前来监军,能力心思手段并不会简单。
  叶将军明白这些。
  只是他身为当地将士之统领,必不可能让人来了就得势。若是这样,士兵不会服气。唯有他下了马威,以自己的兵当垫脚石,奠定监军的威名,其余人才会服气。
  当然,要是容宁真的打不过,斗不了,空有虚名。他当然只会当容宁只是一名“监军”。皇后替帝王过来看看他们,当然是什么决策都做不了的监军。
  最后哪怕有怪罪,皆看结果。只要战场胜利,怪罪也能轻易揭过。
  容宁哪能不知道叶将军有各种想法。
  所有人都心思绕绕,比蜘蛛网还烦人。她如今行事作风,代表了容家和皇家,也不能随意。
  只是有一点在武将中注定颠不破的真理。
  实力强悍者,必能迈在前方。
  面前的两人武功底子不错,凶猛程度不比容家军差。不过那是对比普通的容家军。她点来的十来个人,都能居于两人之上。
  她避开两人的攻势,决定早点结束。
  众人只见容中将本来与两个士兵打得算有来有往,突然之间攻势凶猛起来。她看着并非人高马大,却有着让人完全不能理解力道,一拳一拳竟能将两个大男人用力道逼退。
  旁观者无法共情在场上的两人。
  在场上的两人对上容宁如鹰一般的眼神,觉得心里}的慌。他们手和脚彻底麻了,想打回去结果发现手脚如今麻木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用手挡,手麻,用脚挡,脚麻。
  好像是有人拿着巨石糊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全然不能反制。
  而当容宁拽着两人,直接把两人撞在一起,那额头撞击声响亮得让旁人不忍直视。好惨,听起来好痛。
  等众人再细看,只见两士兵撞得太狠,几乎头晕眼花后退几步,其中一人更顶着脑门上巨大的红肿包坐到了地上。三人一躺一坐一站,满场狼藉,唯有容中将看上去毫发无伤。
  庄大人一时词穷。
  他知道容宁是武将出身,没想到那么能打。不是说擅长统兵打仗吗?平日用的都是兵器,没说赤手空拳也行啊?
  再者,弯弓射箭不过百余里的杀伤力。他一听那什么千里杀敌,内心想也不想,觉得又是武将吹牛。没人告诉他,吹牛很可能只吹了一两分。
  十四皇子看不懂这种打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是眼眸发亮,见容宁赢了连忙鼓掌:“厉害!”
  容宁重新回到位置上,拿起茶水杯朝着众人举杯。
  随后一饮而尽,喝完坐下:“吃完可以再切磋。先吃,先吃。”
  成年人不像十四皇子。他们大多脸上挂不住,感觉在京城来客面前丢了脸面,烧得慌。
  哪怕容宁放水了,这一打三还那么短时间内打完了,实在有点……不少人眼神视线纷纷转向叶将军。他们希望叶将军说点什么。
  叶将军召回人:“把人叫醒。技不如人,回去加训。”
  他极为淡然,语气里听不出半点不满:“行军打仗并非赤手空拳单打独斗。他们在军中日夜操练,以阵法对敌为主。”
  容宁听着这话,非常客气:“您说的是。一个人再怎么强大,和一百个人打也会输。”主要是累死了。
  她这会儿突兀想起被丢去江南那小家伙丁勇康琢磨的阵法,补了一声:“要是用对阵法。八人十人,能挡得过大将。”
  叶将军神情微动:“容中将细说说?”
  云南这地方有步兵有骑兵。骑兵可以用她在边塞的一些变阵方法,步兵则可以考虑江南那套。她在兵书上用二十四塘探敌的方式,改动过后也能用。
  容宁正想开口细说,余光瞥见钟如霜。
  她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这事我和叶将军去看将士的时候细说。我身为监军不是统兵之人。要做决策还是您。我带过兵打过仗,知细节决定成败。对军中上下之事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才好提出一些建议。到时劳烦叶将军也和我细说。”
  这话听上去相当给面子。
  就在庄大人认为容宁这等是笃定了要站在本地驻军一派,心中思量万千时,就听容宁继续说:“庄大人回头最好也将边境百姓相关的事与我说一说。包括来往商人怎么会投敌通信,边境百姓知不知道开战代表着什么。打仗之后,他们如何居住、是否还能种地谋生?”
  好好一个接风洗尘的宴,本该是载歌载舞酒肉齐全。被容宁开局一打三带歪,又被正事冲击一脸。不少耽于玩乐、过来凑热闹的本地人心中不顺,可实在不敢出头说点什么。
  怕说错话,被容中将冲过来一把砸地上。
  庄大人拱手:“容中将体恤百姓,实在是百姓之福。”他干脆改口。
  容宁非常随意摆摆手:“我体恤算什么百姓之福。你们不管什么身份地位,在这里真的为百姓做了事,替他们守住家,这才是百姓的福。陛下远隔万里,怕消息传递太慢,他无法断决边塞之事,让我临时过来监军而已。”
  来参与宴会的,当然有身份不高又做实事的。他们和外敌打得焦灼,实在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偏生他们远在云南,武将话少,文臣势弱,说不得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说商人被买通,地势优势不在?
  还是说打不过外地,本地人面临万军压境猝不及防?
  说了像借口,不说又怕战事出差错朝廷没法支援。
  他们不是没做事,只是战事不是一天两天打完的。有时三月六月,甚至三年五载都可能。他们被容中将的说法撼动,不由想:其实皇后是武将出身真不错。
  她很懂啊!
  这世道最怕外行指导内行。一个武将起身,拿起杯子:“行军在外不能喝酒,属下以茶代酒,敬容中将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容宁忙回了一杯子:“挺好,下回胜仗了喝酒。我请。现在我们就一个心思,先把战事打赢了。”
  众人当场被鼓舞,纷纷附和:“好!胜仗之后再喝酒。”
  如此一来,接风洗尘宴的针对硝烟竟是慢慢消散,本该是莫测的氛围,小心思全卸下去了大半。在场不管文官武官,确实只有一个念头:先把仗打赢了。
  吃完饭,容宁等人先去住的地方小憩。
  她把钟如霜安排到距离自己有点距离,但又绝对不会听到自己这边说话谈天的屋子。派了四个兵,让人两两轮值看守。
  钟如霜见容宁如此安排,说起宴会上:“只要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人很容易团结到一起。容中将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容宁哪能不知道钟如霜的想法:“是。”
  她不想和钟如霜去花时间辩解,落入钟如霜的思路。有这个空,她宁可去看看战况如何。她朝着钟如霜笑嘻嘻说着:“天下聪明人不止一人。哄哄别人就算,别自己坚信不疑,最后落到自作聪明。”
  说罢,容宁撒腿就跑。
  开玩笑,她要是留下来被钟如霜哄骗说服,岂不是要连夜写信回京让秦少赂她洗脑。
第112章
  很多聪明人永远认为自己很聪明。
  他们哪怕低落谷底, 也只会认为是运势不佳、生不逢时。
  容宁不知道钟如霜是不是这样的人。她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处理云南边境的战事上。
  武将不管聪明不聪明,确实慕强。
  她没多休息,前往各个军帐看情况时, 遇到不服的就当场约着人打一场。把人揍一顿还不满, 就打两顿,问题迎刃而解。
  云南的将士里最出众的几个武将,哪怕没有之前被叶将军叫到宴席上,很快也被容宁找了个理由切磋。切磋的后果是,当地的武将对容宁来说,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容中将的威名,渐渐在军中传开。众人对她来监军的意见当即少了不少。
  一个个稍有点空隙,在一起便在讨论容中将:“我听说她力气特别大,射弓能射出火器的距离。”
  “不可能。那得特制的重弓。一般重弓都拉不开。她人那么小, 不合理。”
  “在北方打北狄, 她就是射杀了部落首领!”
  “圣上让她当皇后, 都让她继续出来。说明什么?说明她在战场上作用比一般人都大。不然随便找个武将就行了。”
  众人议论纷纷, 袁景辉人前对容中将充满钦佩, 人后就面无表情给容中将递药油。
  容宁见袁景辉这神情, 砸吧嘴:“和别人打, 我也痛的啊、人都是肉长的。你当真以为我是神仙?武曲星转世是吧。那天宴会上手脚麻了, 还得装没事人。一个个过来敬酒敬茶的,我差点手都举不起来。”
  演技全靠和秦少卵习。
  袁景辉无奈拱手:“您省着点用。万一要上战场, 到时候要用的地方更多。”
  容宁摆手:“知道知道。”她回到自己屋里后,立马就掏出药油,开始给自己斯哈斯哈用力揉搓。年纪轻轻, 绝不能在身上留下暗伤。
  至此,军中反对容宁的声音变小, 容宁的监军事务也更好展开。
  身为监军,她对战事上上下下都要做到了如指掌,这样才能将更好的消息整合,交给叶将军决策,也能让人快马加鞭把消息送到京城。
  将士打仗,没几个人能有空到每天抽出时间埋头伏案写东西。
  容宁每天让百户长向千户长报告军中情况,再由千户长转交到指挥使,最后汇总到她这边来。轻伤几人、重伤几人、马匹损伤多少,兵器残缺如何。库存的兵器、人吃的粮食与马吃的粮食又剩下多少。
  全部落成简单的数,一下子己方战况就明朗起来。
  她把互助会那儿的数字记录方法学了,用来记本子。看上去比繁杂的文字记录精简得多。本来复杂一大堆的军中情况,转到叶将军手中时,几乎三两下翻看就能看得清楚。
  再加上容宁对云南本地的地理情况极为清楚,叶将军住的地方更摆放了一个类似当地地形的沙盘。她和叶将军沟通起来,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
  她身为监军,不能决策,却能提议,在确定地方居于何处,前几次战役攻打在哪里后,她用笔点着沙盘中的几个高处和峡谷:“商人重利。他们想要尽快运输货物,会绞尽脑汁走安全方便的路线。这些地方既然被敌人知道,成为利器,最好的方法就是改变地形、利用他们知道而反利用地形。”
  叶将军年纪稍大,听到容宁的话愣了愣:“什么?”
  容宁:“骗进来杀。”
  叶将军陡然意识到这方法可行。他脑中浮现出几个念头,却又带着隐隐的不确定:“你细说说。”
  容宁带的是骑兵,不像叶将军镇守云南,手下各种兵都有。有各种兵的情况下,火器库存自然不少。本来用于守城门的炮,不用白不用。
  她点着两侧:“炸了。等人退兵之后,再建防护城固守,像北疆一样。”
  山炸了,谁还能走?敌人走在山上就是死。不走在山上就是被山体滑坡给淹了。引起山火正好雨季,很快就会灭。
  叶将军听到这话,当即思考起来:“再造城墙要钱。”
  容宁诧异:“那些卖消息给敌国的商人没抓么?不管是不是知情,将消息卖给敌国,算起来都属卖国,吃个教训也应该。要不坐几年牢,要不交一笔钱。总不至于毫发无伤你们还得供着他们。”
  叶将军:“……说得对。那么劳役……”
  容宁觉得这事更简单:“雇人呗。给钱让人过来造城墙。左右这等大事,石头上每一块都要写人的名字。偷鸡摸狗的绝不敢随便来参与。按劳给钱。”
  她给了叶将军提议:“这事你得交给庄大人和本地土官思考。他是文官,是朝廷派来的流官。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坐镇南方?各司其职,将士的主责是打仗。”
  叶将军微颔首:“有理。”
  如此一来,叶将军连夜叫来一群武将,琢磨起怎么将敌军骗到固定的位置,随后用暗藏的火炮打他们。他们守城总共没有几个炮,本来放得好好,还每隔几日检查,生怕人攻城时没防御的炮可用。没想现在另有方法。
  容宁跟着又是接连几天参与探讨,还把自己二十四塘的塘兵探索方式再度分享。探子不仅可以当探子,也可以靠着演技去演一波敌军。
  众人听得眼眸发亮。
  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旁人并不知道容宁亲自给出建议,更不知道边境要炸一波大的。庄大人等文臣莫名其妙,迎来了一堆武将饱含同情的友善对待,搞得他们浑身上下不得劲。
  容宁给完提议,又去研究人。
  她极为小部分的精力,用在了钟如霜身边随从身上。这位随从住在钟如霜隔壁。与钟如霜这段时日几乎不出门不一样,他早起要习武,用过饭之后会稍走动走动,做饭煮茶、采买一点物件。
  他知道避嫌,并不往容宁那边走,但容宁不避嫌,天天有机会就往这位随从身边靠。
  这位随从几乎不讲话。钟如霜只是偶尔叫人的时候,会叫人:“阿冬。”
  正常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小名。
  不过容宁也因此推算,这人就是当初和钟如霜一起在山西的人。他很可能就是她哥,不然不会刻意去暴露点什么。
  人活着是好事。
  但容宁作为容家最后一个知情的人,心中当然是不高兴且记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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